第6章

當發現自己身邊出現超自然事件時,你會怎麽辦?絕大多數人在陷入短暫的自我懷疑和恐慌之後,會選擇尋求同樣屬于超自然事物的幫助,陳琦也不例外。

一夜無眠,天亮後,陳琦心急火燎的前往本地據說最靈驗的寺廟,求了一個護身符。

作為一個萬年的無神論者,他破天荒的跪在佛前,誠心誠意的磕了三個頭,甚至往前面的功德箱裏塞了幾百塊錢,像極了一個虔誠的禮佛者。

将斥巨資請來的護身符挂在床頭,陳琦還是不放心,又在門上插上了艾草與菖蒲,甚至用黃酒熏了一遍屋子,晚上卧室大燈常亮,這才能稍微安心。

他甚至懷疑是那塊詭異出現的手表将不幹淨的東西招入家中,內心掙紮了一陣,還是用黃紙包着扔進了離家遠遠的垃圾桶。

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躺在床上,朦朦胧胧中好像看見卧室門上的窗戶上趴了一張人臉,一雙怨恨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他,直看得他頭皮發麻,卻一動也不能動。

在窒息中醒來,陳琦滿身冷汗的坐起,卻發現原本開着的大燈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上了,黑暗籠罩在房間裏,卧室的門大開着,他能看到客廳的家具沉默的伫立在那裏,顯得很陌生和突兀,仿佛是什麽東西假扮成的。

陳琦心慌慌的,連忙伸手去夠床頭的臺燈開關,摸索中好像摸到什麽冰涼的東西從自己手下突然移開,吓得他猛地一抖,手指胡亂一按,臺燈被打開了。

柔和的燈光又籠罩在小小的卧室裏,一切家具陳設又變的熟悉親切起來,是個普通的家的樣子。

然而陳琦再也睡不着了,他坐在床頭,神經質的咬着指甲,就這麽熬到了天亮。

天一亮他就跳下床去,胡亂的洗漱過後就出了門,今天與人有約,他來到小區門口又等了好一會,那人才姍姍來遲。

來人是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穿着普通,手裏拎了一個大包,眼神裏有些刻意為之的故弄玄虛。

陳琦迎了上去,小聲問道,“是姚大師……嗎?”那人鬼鬼祟祟的靠近陳琦,地下黨接頭似的也低聲回答,“嗯,你是陳先生吧。”

兩人一邊說着,陳琦一邊将這人引往自己家中。

“你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被稱作姚大師的精瘦男子吊梢眉,高顴骨,一雙眯縫眼滴溜溜的轉,看着還真跟動畫裏道士的經典形象有點神似。

陳琦在前面走着,随意應和,面上卻經不住露出一個苦笑。這人是最近一個總是神神叨叨的客戶介紹的,陳琦前段時間接待他的時候總是心緒不寧的走神,那客戶看出來了,詢問他怎麽一回事,陳琦跟這人談過幾次業務,也算對這人喜好比較熟悉,知道他對易經八卦、奇門遁甲很感興趣,就含糊地透露了自己最近點背,好像被什麽邪門的東西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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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們接待客戶的手段之一,琢磨客戶的興趣點,投其所好,增加客戶與自己的私人聯系,談業務的時候可能會更有幫助。

陳琦本不想将自己這種略微有點難以啓齒的遭遇說給外人聽,但突然有這麽一個機會,他也就順着客戶的話有選擇的透露了一下,這種有聽衆的傾訴也算是緩解了自己孤立無援的情緒。

那客戶頓時來了興趣,神神叨叨的分析了一通,又給他介紹了一個據說驅邪很有一套的道士,也就是身後的姚大師。

……但總感覺請道士這種操作出現在幾個月前還堅定信仰着唯物主義的自己身上有點迷幻啊!

陳琦走在前面,感覺面上有點火辣辣的不自然。

但說起來,這幾個月自己的經歷才叫迷幻吧,怎麽就突然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還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呢……

不去糾纏那些請神的、玩兒碟仙的,反而纏上了自己這麽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陳琦真是怎麽都想不通自己是怎麽獲得厲鬼的青睐的。

我看是眼睛不好使吧,或者是精神有問題。他憤憤的腹诽着,又心虛的瞟瞟四周,像是怕有人在監視着他一樣。

算了,姑且死馬當作活馬醫吧,也許這東西就是怕道士呢。

陳琦這麽想着,帶着姚大師來到了自家門口。

打開門,姚大師率先一步踏了進去,從包裏掏出自己帶的物什擺在桌上,拿上一面銅鏡四處探索了起來,嘴裏還神神叨叨的念着什麽。

陳琦見室內比較昏暗,心裏有點踹踹的,走到窗前想要拉開窗簾讓陽光射進來去去陰氣,才剛要拉開,只聽身後“呔”的一聲,吓了自己一身白毛汗。

“不要拉窗簾,驚擾了鬼祟。”那姚大師嚴肅的說道。

“……哦。”陳琦讪讪的停了手,站在一旁不敢動了。

姚大師拿着鏡子走了一圈,回到了陳琦身邊。

陳琦有些緊張的問,“大師,發現什麽了嗎?”

“狐妖,是狐妖。”姚大師煞有其事的說。

狐……狐妖也有男的?陳琦差點把舌頭咬了才沒有脫口而出這句話,憋得臉頰通紅。

姚大師肯定地說,“是啊,你不是說經常夢見有人與自己親近嗎?這就是狐妖靠采撷你增加自己的修為啊。而且之前還有過與他人同居的臆想,這就是很典型的被狐妖迷了心智。”

“況且……我剛剛在房子裏走了一圈,發現房間裏有女子的發絲。”姚大師伸出手,露出幾根一看就是女子的長發,眯起眼睛确信的問他,“最近你應該沒帶長發女子回來過吧。”

“是……是沒有。”陳琦抽動着嘴角,他想不通這狐妖抽了什麽風,如果直接用女子的真身來誘惑他,他怕是早就溺死在溫柔鄉裏,裝什麽男人給自己找不痛快啊?

那邊姚大師看他一副呆愣的模樣,胸有成竹的安慰道,“別怕,對于這種普通狐妖誘惑男子的案子,我們業務很熟練了,保準劍到妖除。不過話說回來啊,一般男人都是被采撷到身體不适了才會找人驅邪的,像你這種立馬抽身的不多。小夥子心性很堅定啊,不錯不錯。”

說罷拍拍他的肩以示贊賞。

陳琦咽了口吐沫,想了想還是問道,“大師,确定是女狐仙嗎?”

姚大師已經開始在準備驅邪的道具了,聞言說道,“狐仙都是女的,你這種情況沒跑了。還是你有什麽是沒說清楚的?”

“沒有沒有。”陳琦立馬否認。

接着他用一種複雜的心态旁觀了大師的作法過程,作法完畢後,大師籲了一口氣,告訴他狐妖已去,再将給他的符咒貼滿七七四十九天,每周在屋子裏熏沉香一次即可。

陳琦火速結了工錢,又将人送出小區,再回到家,看着烏煙瘴氣的房間,嘆了一口氣,心底生出了一陣深深地荒誕感與無能為力。

收拾好了淩亂的客廳,已是傍晚。

逢魔之時。

陳琦癱坐在沙發上,沒開燈,看着逐漸暗沉下的四周,突然想到這個詞,心不由自主的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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