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主帥, 有人求見。”
趙周原來依在榻上休息,聞言睜開眼, “什麽人?”
“對方自稱是雲州府的師爺, 說是發現了一夥叛軍, 千辛萬苦逃出來的。”
趙周終于來了點精神, 眼神閃了閃:“讓他進來見我。”
齊師爺被帶進屋內的時候,頓時就大聲哭了出來:“主帥救命,主帥救命啊。”
趙周嫌惡地看了對方一眼, 好髒。
齊師爺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着在赤夏的經歷, “那群刁民簡直是無法無天。求主帥為小人做主啊。”
趙周抓住重點:“對方有上千人之多, 離此地不遠,而且還私造鐵器。”
齊師爺有點愣:“……是,是的。”
如果不是距離近, 他也不可能來求救。雲州府雖然也有軍隊,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東西還是別想了。
趙周嘴角露出一個笑, 用力拍在桌上:“好。”
齊師爺:???
咋了咋了,主帥氣糊塗了。
趙周:“來人,去叫崔捷崔拂。”這一次, 他要來招借刀殺人。
兩刻鐘之後,崔家兄弟聽着趙周的吩咐, 皺起了眉頭。
讓他們去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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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只給兩百人,還是殘兵, 武器都是破銅爛鐵,若真對上匪,他們就是去送死。
趙周一個後仰,鼻孔朝天,輕蔑笑道:“你們崔家不是世代名将嗎,本帥相信你們。”
那句“本帥相信你們”,包含了十足十的嘲諷。
崔捷差點忍不住又“以下犯上”。但好懸忍住了。
因為他的沖動,哥哥已經吃過兩次苦了。
崔拂心裏也不是滋味,但他知道趙周開了口,就不會更改,對方明擺着整他們。
但他比弟弟機敏一些,他很快注意到廳裏還有一個人,個子不高,渾身狼狽,對上他的眼神時格外閃爍。
崔拂直覺此事跟對方有關。
他抱拳道:“末将領命。”
崔拂帶着弟弟走了,趙周心情極好,“去,再給本帥拿壇酒。”
“主帥,府裏”回話的人咬咬牙:“府裏沒酒了。”
“廢物。”趙周大怒:“沒酒了就給我想辦法。管你去偷去搶,給我把酒拿來。”
“是,是是,大人,小的這就去辦。”
…………
齊師爺剛出主帥臨時歇腳的府邸就被人套麻袋敲暈了。
于趙周而言,齊師爺通報消息後就沒有用處了,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所以他聽到底下人說齊師爺不見了的時候,也只是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子。
齊師爺再醒來的時候,是在破爛小黑屋裏。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問什麽你就答什麽,錯一句,或者不答,就在你身上割一刀,直到你死了為止。”
齊師爺都快吓尿了,“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少廢話,你是誰?”
齊師爺猶豫,脖子上一疼,他立刻道:“師爺,我是雲州府的師爺。”
“山匪的消息是不是你帶來的。”
齊師爺:………
“說!!”
齊師爺硬着頭皮道:“是,是我帶來的。”
完了,他不會被人殺了洩憤吧。
沒想到那道聲音沉默後:“對方有多少人?”
這個問題沒什麽好隐瞞的,齊師爺立刻道:“兩千多人,他們只有兩千多人。”
崔家兄弟的心沉到了谷底。
誰知這時候,齊師爺又道:“不過他們護衛隊只有三百多人,其他都是普通人。那些老人,女人,殘疾的,不堪一擊。”
崔家兄弟:???
這是怎麽回事?
現在的山匪都這麽善良了,還收留老人孩子?
崔拂沉吟道:“胡說八道,現在這個世道,沒錢沒糧,山匪怎麽可能養老弱。”
齊師爺感覺到脖子上的刀加大了力度,吓的直道:“真的,是真的。他們領頭的是個少女,還假扮仙人下凡。那些人修建邬堡,種地,修土牆,私造鐵器,分明就是想自立為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主帥派人去剿滅他”
聲音戛然而止,齊師爺沉沉摔在地上。
“哥,怎麽辦?”崔捷不如哥哥聰明,但齊師爺話中內容太讓人震驚了。
不提其他,就說這個鬼天氣,怎麽能種地?
難不成真是仙人下凡。
崔拂想了想:“這個師爺估計也不是好人,帶上他,我們一起去看看。”
就在剛才,他心裏有了個主意。
希望那位頭領當真如齊師爺所說的那般才好。
………………
“喝——”
一念一腳踹出去,張甜甜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抛物線,趴地了。
張宿聽得都肉疼。
“一念,甜甜還小,你能不能”
不等張宿話說完,一念默默撩起了袖子,上面有個大大的淤青。
張宿不說話了。天知道,甜甜小小一個人,怎麽殺傷力那麽大啊。
隔三差五看這兩人對掐,哦不,切磋,她也很膽戰心驚的好嗎。
她跟她哥哥就不會這樣。
哎,不能想,一想心裏就酸。回家之路道阻且長,她還有得磨。
她走神間,張甜甜已經爬起來,又沖向了一念。
小丫頭被揍得可慘,屢敗屢戰,也不知道圖什麽。
張宿這個門外漢不懂,一念卻驚心不已,別看張甜甜挨揍挨得多,但每次都在不同位置。換句話說,對方挨過一次揍的地方,就不會再挨第二次。
張宿已經回去啃她的大部頭書了,知識就是力量,知識改變命運啊。
她考試前都沒這麽用功過!
至于這兩個家夥,她相信一念有分寸的。
一念把張甜甜提溜在手上,問她:“之前教你的心法學會了沒?”
女娃頂着一臉傷用力點頭,而後想到什麽又搖了搖頭。
一念:“什麽意思?”
“我跟不上。”女娃沒頭沒腦一句,其他人肯定一頭霧水。
一念想了想之後,把女娃放地上:“我想想辦法。”
“藥浴?”張宿懵逼地從書裏擡起頭,怎麽一會兒功夫不見,話題就拐了山路十八彎。
一念:“張甜甜的悟性很好,可是體能跟不上。我想通過藥浴給她打熬筋骨。”
張宿手一抖,差點把書頁扯了,心想完蛋,一念最近聽什麽武俠故事了,還藥浴打熬筋骨,那是唬人的。
張宿端了一杯水喝着,蹙眉思考怎麽委婉告訴一念,武功是不存在的。
“當初掌門給我喂下仙藥,助我脫胎換骨,從此身輕如燕。那等神藥一念不敢求,只求一些藥材”
“咳咳咳——”張宿冷不丁聽到這席話,讓水給嗆了個半死。
“掌門。”一念起身,給張宿拍背,助她順氣:“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在掌門喝水的時候說話。”
張宿搖了搖頭:“不怪你。”
她喉嚨還癢得很,說話有些啞,眸中蘊着一點水霧,瞧着有兩分可憐。
一念不自在的別開臉,輕輕拍着少女後背的手也不知不覺放慢了動作,近乎撫摸。
張宿語重心長道:“一念啊,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麽絕世武功的。”她還想說打熬筋骨大可不必。但這話怎麽聽,怎麽覺着她小家子氣,連點藥材都舍不得。
別看她一天到晚牛逼哄哄,那是因為有系統哥這個金大腿在啊。
說曹操曹操到,張宿也就心裏一個念頭,系統出聲道:“宿主要不要購買內功心法。”
張宿:…………
張宿:系統哥,你贏了
系統推薦道:“輕功:鳥度術,10000功德點。”
張宿:“我選擇購買一瓶修複劑,謝謝。”
當初覺得100功德點要了她半條命,如今才多久,她居然覺得100功德點很便宜。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有10000功德點做點什麽不好。
她手心向上,憑空出現一管試劑,“你把甜甜叫過來吧。”
一念眉心一跳,“掌門”
張宿眼神溫和:“去吧。”
一念:…………
一念臉黑黑地走了,回來時把張甜甜往地上一甩,小孩兒就地一滾,嘛事沒有。
只有張宿看得心顫顫。
太糙了,這種養孩子的手法真的太糙了。
她摸了摸小孩兒臉上的傷,對她道:“你把這個喝下去”
女娃二話不說拔了木塞,仰頭将修複劑咕咚咕咚喝了。
張宿剩下半句“能治你的傷卻會有些疼”愣是給生生咽了回去。
她真的不明白甜甜對她這種毫無底線的信任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說她救了甜甜吧,可是赤夏裏那麽多人,也沒幾個像甜甜這樣啊。
甜甜最開始還能依戀地蹭蹭張宿的大腿,但很快就站不住了。
痛,身上每個地方都好痛。
不知痛從哪裏來,卻無孔不入。她蜷縮成一團,大汗淋漓。
張宿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情況,但是,甜甜跟一念不一樣,甜甜沒中毒啊。怎麽反應也這麽大。
甜甜最開始不叫甜甜,她以前叫[死丫頭,禍頭子,讨債鬼],她是家裏的牲畜,出氣筒,她曾經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飯,縮在門後睡覺。
因為她是賠錢貨,不能上桌子,不能靠近其他人,免得給其他人引來晦氣。
有一次,她的頭發被弟弟用力揪掉一大把,痛得哭出了聲,吓到了弟弟,所以她奶用木棍把她打了個半死丢在外面。
那個晚上特別冷,夜風都浸入到骨子裏。
又冷又疼。
“……抱……抱我”她抖着唇,聲若蚊吶。
張宿看到她嘴巴在動,湊近了細聽。
“……抱…抱我”
張宿聽清楚了,彎腰把孩子摟懷裏,張甜甜全身都痛,可是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她費力睜開眼睛,也只是睜出一條眼縫,對上掌門俯視的眼神。
小孩子其實最會看臉色了,第一次見到掌門,她就知道掌門跟那一家子人不一樣。
她搶吃的,掌門沒打她,也沒罵她。
最兇也不過是一句:老實點,否則就不管你了。
她害怕了,怯怯喊渴,掌門就把珍惜的水喂給她。
這世上怎麽有這麽好的人存在。
後來她明了,掌門不是凡人,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了。
仙人拯救了她,那她的一切都是仙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可愛們的營養液啊,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麽多瓶的呢~~開心,給你們花式旋轉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