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VIP] (1)
走廊很?安靜, 裴雲之推開一扇空房間的門,打?開燈,讓戚喻先進去, 将喧鬧關在外面。
安靜的房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裴雲之才開始說話:“想哭就哭出?來,別憋着。”
剎那間, 一直繃着的眼淚加速掉下來, 戚喻貼着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她用袖子捂着臉, 淚水很?快把?袖子浸透。
裴雲之找到一盒抽紙, 抽出?幾張紙塞給她,又說:“不想讓我看,我先出?去,好嗎?”
他剛一轉身,衣角就被拽住,瞧見她白嫩纖細的手指揪住衣服一角,粉色指節泛着白,聲音微微顫抖着呢喃:“別走。”
裴雲之有些恍惚, 聲音微啞着應道:“嗯,不走。”擡手關了燈,房間恢複黑暗,又沉聲說:“哭吧, 我看不到。”
可能是黑暗的光線讓戚喻有了安全感?, 她開始哭出?聲, 卻?只是低聲嗚咽,像受傷的小動物在低聲絕望的哀鳴。
那日?在行政走廊聽到她和老師的對話, 他就發現她似乎不會大聲哭泣,那麽傷心、聲淚俱下的時候,也只是小聲的抽噎,可即便那般傷心,也不如?現在這般可憐。
裴雲之貼着門板站着,耳邊是她嗚咽的抽噎,視線裏一片黑暗,幾乎看不清實物,只有虛無,就像他此刻的心,沒着沒落的,泛着酸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戚喻的哭聲漸漸止住,房間裏變得寧靜,除了她偶爾打?的哭嗝。
黑暗給了她一些勇氣,看不到裴雲之的表情、反應,一些話在喉間翻來覆去,漸漸失控。
“裴老師,”戚喻說,聲音是哭泣後的沙啞,可她顧不了許多,“我,我不是躲着你。”
“嗯。”裴雲之輕聲應着。
“我很?笨,不聰明,談望對我那麽好,我真的害怕……”她說不下去,裴雲之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他将裴雲之和談望辨的分明,可她卻?把?自己和顏卿卿混淆,期望從他身上得到與談望一樣的回應。
止住的酸澀又卷土重來,戚喻的眼眶再次變得濕潤,一顆心被捏變形似的,痛到呼吸緩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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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着心髒跳動的位置,貼着牆的身體不受控的向下滑。
忽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被接住了。像漂泊在海上的人遇到最後一塊浮木,于是她拼命拼命的抱緊他,以此來證明她還活着。
“噔噔噔”的敲門聲傳來,李蔚的聲音随即傳進來:“雲哥,你在裏面嗎?”
“在,”裴雲之低沉着回應,“稍等。”
裴雲之說話時也沒有放開她,胸膛發出?的震動震顫着她的耳膜,她又朝他的胸膛拱了拱,将他抱得更緊。她知?道的,離開這間房,她便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裴雲之很?清楚,不該在這時候抱她的。
只是看她那樣難過?,一直盤在心底的痛感?終于找到裂縫,絲絲縷縷的滲出?來,不多,卻?無從下手。
當他回過?神時,人已經在懷裏。
他閉眼片刻,克制的手掌按在她肩頭?,低聲說:“你只是入戲太深了,等你離開這個?環境,都會好起來的。”
戚喻在裴雲之懷裏搖頭?,想否認她并不是入戲,可是最後一絲理智拉住了她。不是入戲又怎麽樣?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真的喜歡他?那以後,他會遠遠躲着,不會給她這樣安慰的擁抱。
李蔚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房間門打?開,她立即笑着說:“雲哥,導演找你呢。”
裴雲之點點頭?:“我這就過?去。”
等他走遠了,李蔚才推門進去,看到站在角落裏的戚喻,臉上挂着淚痕,眼皮哭的腫起來,鼻尖、臉頰都是紅的。
李蔚情商很?高?,什麽也沒問,只是撫着戚喻的肩膀,低聲關心的問:“沒事吧?”
戚喻只能努力擠出?一點笑,把?角色推出?來當擋箭牌,盡全力不把?真實的自己暴露出?來:“拍戲太難了。”
她在笑,可是在她臉上卻?看不出?一點喜悅。李蔚在這一行十年了,見過?許多入戲太深的演員,而她束手無策,只能輕輕抱住她,用一些蒼白的詞彙安慰她:“拍完就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戚喻和李蔚一起回到包廂,大家?心照不宣,沒有人追問她怎麽了,她依舊坐在裴雲之旁邊,全程沒有再說一句話,沒有任何交集。
哭泣是很?好的發洩方式,哭完了,她覺得輕松多了。
大家?熱熱鬧鬧的為周晉慶祝生日?,演員們三三兩?兩?組團給周晉敬酒。
她沒有關系好演員朋友,怕她落單,李蔚和曉琳陪着她給周晉敬酒,她一如?既往的喝水。
周晉喝的有點上頭?,眼睛很?紅,看着戚喻欲言又止,接連嘆氣,一口氣喝了三杯酒,攔都攔不住。
最後,他只是拍拍戚喻的肩膀,什麽也沒說。但戚喻大概猜到他在想什麽,于是咧出?一抹笑,說自己挺好的,不用擔心。
拍電影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難得有這樣放松的機會,所以大家?喝的都很?盡興。結束前,陸域提議拍一張合照。
戚喻和裴雲之分別站在周晉兩?側,其他主要演員和主創分列兩?端,大家?站成一排。
這張照片被劇組某位工作人員傳到網上,引發熱議。電影一直未官宣,此舉十分不妥,工作人員被劇組開除,照片被全網删除。
但是照片引發的熱度持續不減,還上了熱搜。
最激動的莫過?于裴雲之的粉絲。
裴雲之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大衆面前,這張照片可讓大家?過?年了,粉絲們點贊評論轉發一條龍。
然後是電影粉們。
大家?敏銳的發現,這一組照片很?像劇組團建。
早前就有傳聞周晉在拍新電影,更有博主分析過?新電影的主演就是裴雲之,而這張照片側面印證了之前的傳聞。
那麽問題來了,這個?站在周晉身邊,占據着重要位置的女生是誰?竟然沒有一個?人答得上來,所有人都是懵的。
短短的時間內,熱搜上和裴雲之有關的詞條有三個?:裴雲之 周晉、裴雲之新電影、裴雲之周晉聚餐。
這些紛紛與擾擾,戚喻統統不知?道,她提前離席,一路昏沉的回到酒店附近,看到亮着燈的便利店才直起身子說:“曉琳姐,我去買杯酸奶。”
曉琳知?道戚喻收工後逛便利店的習慣,便點點頭?,交代她早點回去、注意安全,又讓司機把?車停在便利店門口。
戚喻拿了常喝的酸奶,腳步不受控制的走向酒水區,在可控的範圍內選了一聽3度的果?酒。
流浪小貓竟然還沒有睡覺,戚喻走出?便利店時,她正蹲在玻璃窗前,安靜的等着她。
在戚喻很?小的時候,曾經想養一只小兔子,但是被奶奶拒絕。
她一直很?羨慕有一只小貓的鄰居姐姐。那時的她只是覺得小動物毛茸可愛,并不能感?知?養育寵物而共生的情感?。
所以,她不能理解因為去世?小貓而哭泣一周的鄰居姐姐。
但是,在這個?深秋的冬夜,這只瘦弱乖巧流浪小貓,甚至都不知?道她會不會出?現,卻?依然等着她。這種羁絆與挂念,她忽然就明白了寵物的意義。
戚喻照例将火腿腸沿着縫線撕開,小貓安靜又認真的吃着肉。她的下巴貼在膝蓋的手背上,靜靜的看着它。
“會喝酒嗎?”
小貓自然不會理會她,專心吃着自己的火腿腸。戚喻兀自笑了笑,從袋子裏拿出?那瓶桃子味的果?酒。
戚喻拉動易拉罐的拉環,一股濃郁的桃子香撲面而來。細密的氣泡碰撞着鋁罐,發出?滋滋的聲音。戚喻淺淺嘗了一口,酸酸甜甜,意外的好喝,而且沒有酒的苦辣。
她幹脆在路沿石上坐下來,有小貓陪着,也不算孤單。
戚喻的手機相冊裏有一個?私密文件夾,全是她在現場偷偷拍到的裴雲之。她像個?瘾君子似的,翻來覆去的看。
然後,發了一條微博。
@比喻的喻:你是天上的雲,只可遠觀,可我,好想咬一口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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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喻總是醒很?早,今天卻?起晚了,睜開眼已經八點半。
她急急忙忙坐起來,忍着頭?暈,手腳并用的爬到床邊,給曉琳打?了個?電話:“抱歉,我起晚了。”一出?聲才發現嗓子啞的厲害,像被劈開似的。
“你嗓子怎麽了?啞這麽厲害。”曉琳在電話彼端關心的問。
“可能太幹燥了,”戚喻撐着床站起來,“給我五分鐘就可以出?發。”
曉琳:“你沒有看到我的微信嗎?劇組今天放假。”
起身的戚喻又坐回床上,望着潔白的牆壁怔了怔:“放假?”
曉琳:“對啊,周導昨晚喝高?興了,給大家?放一天假,雲哥昨晚就回京城了。”
猛地?聽到這個?名字,戚喻還是感?覺到一陣眼澀鼻酸。她趕緊深呼吸,勉強把?翻湧的酸意壓下去。
曉琳又說:“有人把?昨晚的合照發出?去了,不過?已經删了,網友們都在猜你是誰,你別發聲就行了。”
“嗯,好。”
“我買點藥給你送過?去,順便買早飯,喝粥嗎?”
曉琳事無巨細,周到又細心,可是戚喻只覺得累,強撐的一點力氣在得知?“放假”時被徹底抽幹。
“不用了,我沒事,不太想吃,”她躺回床上,自暴自棄的用被子裹住自己,逃避似的,“我想再睡一覺。”
“好,”曉琳說,“那有什麽安排跟我說,司機随時待命。”
挂了電話,還沒來得放下,簡真真的電話又打?進來。
她們平時都微信聯系,很?少電話。戚喻盯着屏幕看了幾秒,按下通話鍵,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枕頭?上,重新閉上眼睛。
簡真真咋咋呼呼的說:“我的乖乖,你終于接電話了。”
戚喻在片場都是靜音的,經常忘記調回來,總是會漏接電話。她把?頭?往枕頭?裏埋了埋,喃喃着問:“怎麽了?”
簡真真一愣,小聲問:“感?冒了嗎?”
“沒事,天氣太幹了,”戚喻吸吸鼻子,“出?什麽事了?”
簡真真的聲音立即高?了一個?八度的反問:“你還問我?你最近背着我們幹什麽大事了?”
戚喻倏地?睜開眼睛,盯着厚厚的窗簾,還沒組織好語言,就聽簡真真說:“你竟然和周晉、裴雲之混到一起了???”
“你看到合照了?”
簡真真氣結:“我要是沒看到,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戚喻坦白:“劇組有保密協議,不讓說。”
“卧槽劇組!”簡真真驚愕的爆髒字,“你真的和他們拍戲啊?”
“嗯,”事已至此,戚喻便大方的承認,“是啊。”
簡真真忽然開始大口粗重的呼吸,誇張的上氣不接下氣,聲音飄忽:“我需要呼吸機……”
聽到簡真真還是這麽浮誇搞笑,戚喻沉重的心情變得輕松了一些。
簡真真神經了一會兒停下來,突發感?慨:“裴雲之的夜生活好豐富啊,和你們聚完餐,又和夏欣妍約會。”
“……”
簡真真的話仿佛一把?鑿子,在戚喻的心上鑿出?一個?巨大的洞,很?痛很?痛,呼呼的灌冷風,将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克制不住的發抖。
原來他昨晚連夜趕回去,是為了和夏欣妍約會。
這樣也好,她想,這樣總該死心了吧。
“他們,”戚喻發現自己的聲音啞的更厲害,緩了一會兒,才問,“他們和好了嗎?”
“誰知?道?八九不離十吧,孤男寡女深夜見面,還不打?一炮?激情複燃?”簡真真停下來,剛反應過?來似的,“你直接問他啊,你們不是一個?劇組拍戲嗎?”
“我和他不熟。”戚喻說。不是賭氣,而是事實。他們私下基本無接觸,在片場也因為跟電影有關才會有交流。除了昨晚……但以後也不會有什麽接觸,戚喻悲觀的想。
“對了,”簡真真又問,“你昨晚是不是喝酒了?我可從沒見過?你發這種浪語酸文,把?裴雲之粉絲都招來了!”
戚喻一時沒反應過?來,喃喃道:“什麽?”
簡真真要氣笑了:“你快去看看你的微博,裴雲之粉絲的口水快把?你淹死了!”
戚喻拿起手機,向上滑了兩?下都沒解開屏幕,她發現手竟然在顫抖。被簡真真提醒,她才隐約想起昨晚看了很?多裴雲之的照片,然後發了一條很?酸的微博。
難道3度的果?酒真的能喝多嗎?她沮喪的想哭,
她的微博賬號沒有認證,只有幾百個?粉絲,大多還是僵屍粉,偶爾轉發一下排練的視頻,點贊和評論都很?少有。
然而,昨晚發的那條微博評論已經破500,每一條都不堪入目。
一眼掃過?去,已經看到三種從不同角度罵她的評論。
一種罵她蹭裴雲之熱度,人不紅倒是愛蹭,炒CP先看自己夠不夠格;
一種罵她公然發騷,勾引男演員;
還有一種,罵她是第三者……
戚喻自虐似的一直翻看評論,不肯停下來。除了評論以外,她還收到許多謾罵的私信,內容更加露骨、肆無忌憚。
網絡真是個?奇妙的地?方,明明彼此看不到,但網友的文字竟有力量讓戚喻覺得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扔在所有人面前,從未有過?的恥辱感?襲擊了她。
她迅速删掉這條微博,仍覺得不夠,那些眼睛好似還在盯着她,直到把?所有微博都清空,所有私信都删除。
可她還在控制不住的發抖,她被套上厚重的枷鎖,打?不開、甩不掉。
這些話若是傳到裴雲之那裏……她不敢繼續想下去,已經覺得呼吸困難。
簡真真的電話還沒挂,怕她想不開似的反複追問:你還在看嗎?別看了,就當他們放了個?屁,粉絲們就是太閑,一天天盯着網絡,什麽都不知?道就亂噴。
“真真,”戚喻的聲音啞的更厲害,“我……”
簡真真明白戚喻的顧慮和害怕,立刻表明立場:“我當然是相信你的,明星粉絲就是閑的,自家?主子放個?屁都是香的,一點風吹草動立刻腦補出?一出?大戲,一碰就高?|潮,你千萬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只敢在你微博撒野,又沒有真憑實據,不會傳開的。”
簡真真說的沒錯,他們只是在她的微博下發發評論而已,而且才幾百條,和裴雲之一條微博幾十萬的評論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戚喻讓自己冷靜下來,下床走進洗手間,鏡子中的人頹廢的不像她,眼睛又紅又腫,臉色煞白,蓬頭?垢面的。
她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了?
洗手間白熾的燈光讓所有藏污納垢地?方原形畢露,也讓心得陰暗無所遁形。她必須振作起來。
擡起水龍頭?,用涼水洗臉,用皮筋把?頭?發重新紮好。
戚喻拿着手機走回房間,拉開窗簾,讓陽光灑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我的微博沒有實名認證,他們是這麽找到我的?”她有些想不通,她從來沒有在網絡上表露過?真實身份,只是偶爾轉發幾條微博而已。
簡真真聽聞,頭?頭?是道的為她分析。
“應該是昨晚的合照鬧得,當時全網都在找你,你的微博發過?視頻,他們就找過?來了呗。偏偏你又發了一條帶‘雲’的微博,粉絲們一天天的沒事幹,就會在網上xjb意|淫。”
“微博删了,”戚喻輕嘆一聲,“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真的,到此為止吧。
戚喻努力讓自己摒棄紛紛擾擾,跑步、練功,把?衣服整理出?來重洗一遍。但她不敢停下來,否則就會胡思亂想,想裴雲之和夏欣妍,想那些不堪入目的辱罵,每一件都令她痛苦萬分。
傍晚,裴雲之的助理小雅送來一個?蛋糕。
戚喻腦袋有點懵,第一反應是裴雲之買給她的,至于小雅說了什麽,她根本沒有心思聽。
蛋糕盒子上的LOGO是京城一家?著名甜品店,小心翼翼的拆掉絲帶,裏面是一個?四寸的草莓蛋糕。
戚喻坐在地?上,端看着蛋糕好久。整顆心脹的滿滿的,鼻子一直泛酸,每次壓下去,又會卷土重來。
她有無數個?理由說服自己要“到此為止”,但只需一點點的關心,便能再次讓她淪陷。
他總是這樣,輕易擊破她的防備,讓她越陷越深。
房間有個?小冰箱,戚喻把?蛋糕放進冰箱裏,拿着衣服去洗澡。
浴室裏熱氣蒸騰,化妝鏡上蒙了一層水霧,她用手抹開霧氣,看到自己被熱氣蒸紅的臉龐,忽然難以自抑的想到昨天的戲份。
她的手指流連在他吻過?的地?方,幻想着他的氣息萦繞着她,滾燙的唇摩擦過?她的唇、下颌,還有脖頸、鎖骨,她用手臂将自己抱緊,想象是他在擁抱着她。
放任自己陷入幻想,只因那個?漂亮可愛的草莓蛋糕。
戚喻在浴室待很?久,出?來後,看到手機上有一同李蔚的來電提醒。她在床邊坐下去,回撥過?去,通了後,解釋說:“蔚姐,我剛剛在洗澡。”
李蔚無所謂的說:“沒事,就問問你蛋糕好吃嗎?”
“蛋糕?”戚喻把?視線對上角落的小冰箱。目光中陡然多了幾分哀求,想阻止李蔚繼續說下去。
可是李蔚顯然接收不到她的意念,甚至有些疑惑:“小雅沒給你嗎?剛在樓下有點事情,恰好遇到小雅,便讓她幫忙送給你。”
戚喻感?覺到手腳開始變得冰涼,甚至有些拿不住手機,已經向下滑了一截才被她握緊。
“小喻?”李蔚又喊一聲。
戚喻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道歉,又說:“小雅把?蛋糕給我了,很?好吃。”她撒了個?無傷大雅的慌,不願将自己的不堪洩露分毫。
“謝謝蔚姐。”她又說。
李蔚:“別客氣,我下午回了一趟家?,來時候順便買的,都說吃甜品會心情好,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嗯,我會的。”她啞聲說着。
為什麽會這麽笨?看到小雅,就想到是他。
怎麽可能是他?他昨晚明明說過?的,她只是入戲太深了,除了那個?安慰的擁抱,他什麽也給不了。
隔天早上,戚喻在片場見到裴雲之,主動和他打?招呼,微笑、揮手,十分自如?,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裴雲之朝她點點頭?,道了一聲“早”。
戚喻朝着化妝間的方向看了看,趕時間似的說:“裴老師,我得去化妝了,等會兒見。”
裴雲之:“好,一會兒見。”
戚喻一轉身便把?下巴尖縮進高?領毛衣裏,害怕自己強撐的表情漏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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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望醒得早,顏卿卿還在安睡,他悄悄抽出?被枕麻的手臂,慢慢起床,留了張字條,離開房間。
在旅館門口點了一支煙,走入充滿煙火氣的北方早市。
早市上熱鬧非凡,賣什麽的都有,各式早晨香氣撲鼻。
身材高?大、長相英俊的十分惹人注目,引得路人頻頻側目。他買了熱騰騰的豆漿、糖餅和包子,回到旅館,一群黑衣人不善的立在巷子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一個?穿着西?服、梳油頭?的中年男人啃着油餅走出?來,沖談望打?招呼:“早,吃了嗎?”
談望沒說話,他也沒計較,擡了下手,小弟們立刻壓着李強出?來,男人對着談望揚了揚下巴,問道:“認識嗎?”
李強看了談望一眼,哆嗦着點頭?。
男人狠狠朝他啐口唾沫:“狗雜碎!為了錢賣外甥女,你的鄰居比你強多了。”
“什、什麽意思?”李強哆嗦着問,還好他不算笨,很?快就想明白了。滿臉血污的看向談望:“是你帶走卿卿?她人呢?快讓她來。”
談望不說話,冷眼瞧着他。
李強被談望的眼神吓到,不敢再問,很?慫的垂下腦袋。
男人終于吃完油餅,抹了抹嘴巴,說:“我們都是文明人,只談錢、不傷人,”說着,一腳揣在李強身上,“這狗雜碎欠我20萬,連本帶利50萬,姑娘是他抵給我的。”
他話鋒一轉,又對談望說:“你帶走我的人,還砸我店、打?我客人,害我名譽掃地?,就給你算100萬吧,你拿來150萬,姑娘送給你,絕不騷擾。”
“沒錢。”談望說。
男人笑了:“沒錢你還有理了?”
小弟為他點上一支煙,男人吸了一口,呼出?白霧緩緩說:“這樣吧,你把?什麽,”他眯眼思索了一下,“叫什麽卿卿的,交出?來,我給你抹一半,夠大方吧。”
他笑的愈發猥瑣,露出?又黑又黃的大牙。
談望一直不卑不亢的站着,不動聲色,他波瀾不驚的樣子讓男人很?生氣,男人丢掉煙,狠狠踩滅,盯着談望厲聲威脅:“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話音落,數十個?小弟湧出?來,抽出?長刀或者鋼管,瞬間将談望圍起來。
“住手。”一聲大喝阻斷了圍攻的人群,大家?紛紛停下動作,原本耍橫的債主立刻變得低三下四,對着來人狗腿的喊了一聲“生哥”。
生哥拍拍那人肩膀,看着談望對男人說:“以後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一點,別動不動就動粗,我們要做文明人,知?道嗎?”
男人聽了連連點頭?:“是是。”
原來夜總會也是生哥的産業,其實談望昨天就猜到了。但是顏卿卿就站在那裏,純淨的雙眼寫滿驚恐與不安,他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生哥搭着談望的肩膀,熱情的說:“老弟,現在我們可以文明的談一談嗎?”
“行,談談吧,”談望有些無奈的說着,目光落向跪在一旁的李強,“但是我有個?條件。”
生哥:“你講。”
李強似乎預料到什麽,不停的求饒,一塊水漬從他跪着的地?方暈開。
談望不為所動,言簡意赅道:“我不想再看到他。”
“這太簡單了。”生哥爽朗的說,一揮手,小弟們将已經吓傻的李強拖走。
顏卿卿醒來後,看到談望留下的字條。
可是從清晨等到午後,他一直未歸。
“咔。”
周晉繞過?監視器走到戚喻身邊,說:“你等待的樣子太平靜了,還不夠焦慮。”他打?量着房間,對場務說:“找一條毛巾,讓她擦地?。”
旅館是舊居民樓改造的,地?磚已經鋪了二十多年,坑坑窪窪,有裂縫,戚喻跪在地?上,用力的擦着地?板。鏡頭?打?的很?近,發絲散落、眼神渙散,偶爾咬唇暴露她的緊張無措。
擦完地?板擦玻璃,冷水将她的手泡的又紅又漲,但她不能停下來。
戚喻很?清楚自己不是在演,只要一想到離開這裏他們将變回陌生人,她就很?難過?,很?焦慮,甚至希望這出?戲能一直一直演下去。
終于聽到門鎖響動,戚喻踉跄的站起來,看到裴雲之正在關門,便立即撲進他懷裏。
戚喻認命的閉上眼睛。
裴雲之頓了一秒,也将她抱緊,手臂一個?用力,直接将她抱起來,在她耳邊低聲問:“害怕了?”
戚喻埋頭?在他肩膀上,悶悶的“嗯”了一聲。
裴雲之輕柔的撫着她的頭?發:“一直沒吃東西?,餓不餓?”
“不餓。”她埋在他胸口搖頭?,頭?發蹭的他下巴發癢。
他撫平她頭?頂的絨發,托着後腦讓她擡起頭?,指腹一寸一寸描繪着她的眉,她的眼,最後停在唇角,聲音又低又啞:“卿卿,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願意。”顏卿卿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笑了,低頭?親吻她的唇,呢喃着誇獎:“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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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地?的戲是臨時加的,片場條件有限,沒有足夠多的熱水,戚喻不想耽誤拍攝進度,便咬牙硬撐下來。
她的手一直泡在冷水中,後來變得又紅又脹,而且開始發癢。
曉琳把?加熱好的暖水袋塞給她,又幫她塗了厚厚的護手霜。
休息時,場務送來下午茶,說是“雲哥請客”。
曉琳連忙接過?來,笑着說:“替我們謝謝雲哥,咦,這杯是什麽?怎麽不一樣?”
場務看清杯子上的标簽,解釋說:“這一杯是雲哥交代買給小喻的,跟其他的不一樣。”
是一杯紅棗桂圓茶,拿出?來是還很?燙手,應該是剛做好就送過?來的。
戚喻捧着紅棗桂圓茶,緩解雙手的癢脹感?,熱度源源不斷的通過?手掌傳遞到心底深處,她習慣性的擡起頭?找尋裴雲之的身影。
他正坐在周晉旁邊,對着監視器讨論剛剛的鏡頭?。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應,他也朝她看過?來,她的呼吸一滞,連忙別開視線。
這天晚上,戚喻做夢了。夢到拍戲時的場景,她在裴雲之進門的瞬間,撲上去抱住他,卻?發現在他身後還站着夏欣妍。
她從夢中驚醒,悲傷、恐懼、絕望的複雜情緒徹底将她堙滅。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第三者”三個?字猶如?一把?枷鎖,将她牢牢鎖在恥辱柱上。
戚喻失眠的情況更嚴重了,晚上很?難入睡,即使睡着也不安穩,常常從噩夢中驚醒。
睡前運動并不能助她入眠,但是輾轉難眠總會胡思亂想,還不如?運動。
這天,她跑完步回到房間,剛準備洗澡,門鈴響了。竟然又是小雅。
這次戚喻很?清醒,不管小雅做什麽,都和裴雲之沒有任何關系。
她打?開門,讓小雅進來。
小雅手裏拿着一個?随行杯,遞給戚喻說:“熱牛奶,可以助眠的,”她停了一下,笑着說,“剛剛又看到你在健身房跑步。”
戚喻微微有些失神,接過?杯子。
“睡前劇烈運動可能會加重失眠哦,”小雅提醒她,“以後可以試試喝一杯熱牛奶。你喝完早點睡,我回去啦!”
小雅揮揮手說完,正要去開門,戚喻将她喊住。
“怎麽了?”小雅回過?頭?看着她問。
“裴老師……”戚喻舔了舔幹澀的唇,“裴老師是不是和他女朋友和好了?”
她故作輕松,裝作只是好奇吃瓜,只有她自己清楚這些話說的有多麽艱難。
小雅聽聞聳了聳肩膀,無奈笑着說:“已經有數不清的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了,一般我都不說的,不過?悄悄告訴你。”
戚喻屏息凝神的聽着,等着懸在頭?頂的利劍掉落。
“那晚她找雲哥複合,但雲哥拒絕了。”小雅挑挑眉,神色有些驕傲。
小雅回到健身房,裴雲之剛剛打?完拳,坐在長椅上休息,後背貼着牆,胸口微微起伏着,看到她回來,拿起一瓶水。
“送過?去了?”裴雲之喝了一口水,問道。
小雅點頭?:“沒說是你讓送的,也按照你的意思轉告她了,睡前減少激烈運動。”
裴雲之沒說話,只是仰着頭?喝水。
“她問你是不是和女朋友和好了。”小雅低聲說道。
裴雲之喝水的動作停下來,轉過?頭?看着她。
小雅只好繼續坦白:“我就實話實話了。”
裴雲之把?一瓶水喝完,一個?投擲動作,瓶子穩穩進了垃圾桶,抓起毛巾站起來說:“走了。”
洗完澡,裴雲之裹着浴袍走出?浴室,只穿了睡褲,結實的肌肉整齊排列着。
他一手随意擦着頭?發,一手拿起手機,給經紀人司深發了一條微信:睡了嗎?
放下手機去吹頭?發,直到頭?發吹幹,也沒有收到回複。他在床邊坐下來,給司深撥了一通電話。
過?了許久,對方才接起電話,語氣有些敗興。
裴雲之卻?無動于衷,并要求他:“醒醒神,起來幹活。”
司深微喘着,聲音有些嘶啞:“大哥,我是有x生活的好不好?”
“抱歉,”裴雲之說的敷衍,并不走心,繼續安排說:“讓工作室發一條聲明。”
司深十分無語,都已經分手半年了,早不發、晚不發,偏偏挑深更半夜發聲明?微博熱搜都上過?八百回了,沒見他聲明過?一次!
“你今天怎麽了?喝多了?”司深試探着問。有點不冷靜,不像正常的裴雲之。
裴雲之否認,司深喘着說:“還有,十分鐘就零點了,大半夜的誰看?明天發不行嗎?”
裴雲之:“再過?十分鐘就明天了,盡快發,夜長夢多。”
司深:“……”
他很?想問一句,誰的夜長?誰的夢多?
戚喻喝完熱牛奶,還是有點難入眠,倚着床頭?刷微博,竟然刷到裴雲之工作室關于戀情的正式聲明。
聲明稱裴雲之和夏欣妍因性格不合已于10個?月前分手,并希望雙方的粉絲和影迷朋友們不要過?度關注此事,專注于作品。
最後,為此事頻繁占用公用資源而道歉。
戚喻不會自作多情的認為聲明因她而發,可能只是湊巧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