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VIP]

夜晚, 戚喻躺在裴雲之的床上很難平靜，明明拍戲時有過?更?親密的行為，她卻因為躺在他的床上, 間接的肌膚相親而輾轉反側, 難以入眠。

拍戲時的他是?他，又不止是?他, 躺在他的床上, 是?真真實實的踏入了他的領地。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9點?多。

戚喻看着手機上的時間有片刻的恍惚。沒想到竟然睡了這麽?久，雖然入眠困難，卻睡得很踏實。

戚喻洗漱完, 順着樓梯慢慢走下來, 到處都?沒有看到裴雲之的身影，她站在客廳中央，有些?無所适從。

“早安。”

戚喻聞聲回頭，看到裴雲之從一樓的客房走出來。

今天的衣服風格休閑時尚，似乎剛洗過?澡，頭發還未完全吹幹，洋溢着蓬松的少年感，待走近一些?, 還能聞到好?聞的沐浴露清香。

裴雲之：“睡得好?嗎？”

戚喻點?點?頭，又局促的說：“我起晚了。”

“不晚，”裴雲之有了一點?笑意，“小朋友睡眠多。”

戚喻抿了抿唇, 低聲反駁：“不是?小朋友。”

她向下垂着眼睫, 微微皺着眉, 長而卷的睫毛緩慢的刷着，像在思考如何擺脫“小朋友”這個詞。這樣的戚喻實在是?可愛。

“嗯, 不是?小朋友，是?大?姐姐。”

裴雲之的語氣裏有顯而易見的笑意，他忽然這麽?說，讓戚喻很是?難為情，臉頰跟着滾燙起來，而他似乎沒想就此放過?。

戚喻看着他彎下腰，額頭幾乎抵着額頭，明明房子只?有他們兩個，他還用擔心被人?聽到似的的氣聲喊她：“戚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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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被小貓的肉墊撓了一下心尖兒，戚喻覺得骨頭都?酥了，心跳跟着加速，腦子也暈暈的。

他說話的熱氣撲在她的耳廓，染上一片緋紅，一時竟分不清，到底是?誰占了誰的便宜。

小姑娘臉皮薄，不禁逗，裴雲之便就此放過?她，虛攬着她走入餐廳。

餐桌上放着早餐，雞蛋三明治，還有一份莓果時蔬，戚喻坐下時，裴雲之又端了一杯熱牛奶給她。

“我今天要出去工作，可能會晚點?回來。小雅待會兒會來送東西。”看到戚喻咀嚼動作明顯停滞，裴雲之立刻安慰她：“別緊張，她知道你在這裏。”

戚喻恢複咀嚼動作，但還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見面時該怎麽?和小雅說，她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很擔心處理不好?。

嘴巴被食物塞的鼓起來，像一只?可愛的金絲熊，微微出神，咀嚼緩慢，連唇邊沾的奶酪醬都?沒感覺到。

裴雲之抽了紙巾，輕柔緩慢擦拭着她的唇角，“我可能沒辦法陪你吃飯，但是?晚上可以去看個電影。”

戚喻還沒從怔忡中恢複，所以用了點?時間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麽?，又覺得怎麽?會有接二連三的好?事發生，有點?不可思議。

“可以嗎？”她很不确定的問。

“當然可以，”裴雲之回應她眼中的期待，“想看什麽?？”

“回到過?去。”戚喻毫不猶豫說了裴雲之主演的電影名字。他聞之挑眉，故意說：“我以為你已經看過?了。”

“是?看了，”戚喻應着，咬了一下唇才繼續，“但都?在看你，沒有看劇情。”

她越說越小聲，裴雲之還是?聽到了，短促的笑了一聲：“好?，聽你的。”

吃完早餐，裴雲之又将戚喻的指紋錄入門鎖，還将密碼告訴她。071224，戚喻知道那是?裴雲之第一部 電影上映的時間，2007年12月24日。

臨走前?，裴雲之又囑咐她：“無聊了可以出去玩，但要記得回來。”

“好?。”戚喻應着，心底一片柔軟，唇邊露出兩個淺淺的笑渦。

自小她便懂事自律，家人?很少對她管束，忽然有人?提醒她記得回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從心底萌發，令她感到幸福。

與此同時，裴雲之也在細細打量着她。指尖輕輕點?了點?她臉頰的小小笑渦，突然生出一個不想出去工作的念頭。

裴雲之走後，戚喻一直在客廳看電視，期間接到了陳媛的電話。

前?一天晚上，戚喻匆匆離席，連道別都?沒來得及說，陳媛很擔心她。戚喻只?能含糊解釋自己不太舒服，陳媛怕她無人?照顧，堅持要來看望她。

戚喻不擅長撒謊，很容易露餡，只?能硬着頭皮說已經沒事了，并約定好?幾天後一起吃飯，陳媛這才肯罷休。

上午10點?左右，小雅來了。

她買來了嶄新的床和床墊，匆匆和戚喻打了照面，就招呼着工人?把床送入客房。

戚喻立在一旁，幫不上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無措的看着，藏在袖口的指尖緊緊攥着袖子邊緣。

裴雲之的做法彰明昭著，就是?要她住下來的意思。小雅是?他的助理，不可能隐瞞得過?，若是?問起來，她該如何回答。

所幸小雅什麽?都?沒問，丢下一句：還有東西，便匆匆出門。再回來時，除了手裏拎着的幾個紙袋，還背了一個書包。

紙袋裏裝着拖鞋、睡衣，以及戚喻常用品牌的發品、沐浴露，她瞬間想到昨晚裴雲之将她堵在浴室門前?追問的問題，就聽小雅說：“還有這個。”

戚喻回過?神，看到小雅摘掉書包，那并非是?一個普通書包，而是?留着氣孔和透明蓋子的貓包，且書包裏正裝着一只?小貓。

小雅小心将貓咪抱出來，小貓看到戚喻便“喵喵”叫起來，葡萄一般的眼睛盯着她，叫聲溫順又熱切，像是?認識她似的。

戚喻不敢動，失神的看着小貓。表情平靜無波瀾，內心已經卷起風暴，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出現在腦海。

她一面覺得不可能，一面又試圖說服自己怎麽?會有兩只?貓長得如此相似？通體雪白的皮毛，只?有耳朵和尾巴是?淡黃色的。

若說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這只?貓顯然被照顧的很好?，皮毛蓬松柔軟，很健康，完全不瘦弱，沒有淚溝，漂亮的不像一只?串串貓。

“不認識了嗎？”小雅将小貓舉起來，在發呆的戚喻面前?晃了晃，“就是?便利店門口那只?呀！”

小貓歪着頭，對着戚喻“喵喵”叫，像在祈求一個久別重逢的抱抱。

瘋狂的想法被證實，戚喻卻完全無法給出反應，腦海裏一團亂糟糟的，理不清思緒。

小貓再次“喵喵”叫起來，令她心底柔軟難以拒絕。她緩慢的伸出手，小心将小貓抱緊懷裏。從未抱過?寵物，她的姿勢僵硬，不敢用力，害怕傷到它。

它很軟，毛茸茸的，像是?找到了舒服的港灣，安心的窩進她的臂彎。戚喻遲緩的眨了下眼睛，覺得很不可思議，小聲喃喃：“怎麽?會？”

小雅輕輕摸着小貓腦袋，給出戚喻想象過?，卻不敢相信的答案。

“你殺青之後它總在便利店外等你，雲哥覺得可憐，便把它帶回去養，本打算找人?收養的，可是?後來雲哥又不舍得，便一直養着。年前?雲哥開?始路演，就把它暫時寄養在寵物醫院。”

小雅的一席話信息量很大?，戚喻好?一會兒都?怔怔的出神。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小心收緊臂彎，将小貓抱得更?緊一些?。

小貓果然在等她，等不到一定很失落，可是?它卻毫無怨恨，還讓她抱着，親昵的依偎在她懷裏。

再開?口時，戚喻的聲音有着壓抑後的沙啞：“他怎麽?……我是?說裴老?師怎麽?會知道它在等我？”

小雅笑了，理所當然的說：“經常看到你在便利店門口喂貓呀！”

原來裴雲之都?知道的。知道她喂貓，知道貓在等她，那晚便利店的服務生說把貓帶走的年輕人?，很可能就是?小雅和吳城。将小貓收養的人?，就是?裴雲之。

同樣是?那一晚，她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以至于往後的兩個月，時時都?在痛苦中掙紮。

只?差一點?，戚喻就要問出那個問題，可是?最後一絲理智拉住了她。只?要不是?他的女朋友就好?，其他的，她沒有資格問太多。

他只?是?答應會陪着她，這裏面包含着幾分同情、幾分縱容，她不敢試探，也不敢有更?多的期待。現在的狀态，已經是?她做夢都?不敢有的場景。

小雅拿起幾個紙袋，對戚喻說：“需要我幫你拿到房間嗎？”

戚喻從思緒中抽離，懷裏還抱着貓咪，不方便接手，只?能說：“我自己來就好?。”

小雅點?點?頭，又說：“等會兒丁阿姨來做飯和打掃衛生，食材都?由她負責。別擔心，丁阿姨勤快能幹，從不多話，雲哥用她很多年了，信得過?的，放心吧。”

“好?。”

“你有事就給我發微信，打電話也行。”小雅說着，又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機，“電影票買好?了，雲哥讓我把取票二維碼發你，差點?就忘記了。”

戚喻愣怔片刻才反應過?來，紅着臉說：“好?，發我吧。”并暗暗決定以後看電影自己來買票。

小雅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讓戚喻難以回答，或者難堪的話，更?沒有提出任何問題，體貼入微，讓戚喻輕松許多，也對她充滿感激。

裴雲之今天有一個廣告拍攝的工作，直到晚上才結束，只?卸了妝，頭發還留着造型。

婉拒了廣告商高層的邀請，匆匆趕回家。

不同于每次回到家的一室黑暗，打開?門便有暖黃色光争先恐後的跑出來，還有跟在後面的戚喻。

可她卻停在了半路上，神情呆呆的看着他。

裴雲之覺得她的樣子很萌，換了鞋走過?去，曲指在她臉頰輕輕刮了一下，她才後知後覺。

“在想什麽?？”裴雲之問她。戚喻沒有回答，依然看着他，目光純粹又直白，回憶起了一些?事，喃喃着說：“剛進組的時候，你那天去拍了雜志，做了造型。”

還有一句戚喻沒說，那時的他和今天一樣，帥的令她心神晃動。

裴雲之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天，若不是?她忽然提起，他可能輕易不會想起那天的事情，但是?此刻回憶起來，她當時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竟然都?記得。

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總是?鮮紅飽滿的唇泛着白，她被打擊的厲害，整個人?惶惶不安，與舞臺上的她判若兩人?。後來才知道，她因壓力過?大?導致應激性嘔吐。

那天晚上，他曾提議她将活成?顏卿卿，完完整整的成?為角色。如今想來，是?不是?那時的建議害了她？

小貓悄無聲息的走到戚喻和裴雲之中間，立起兩只?前?爪扒拉裴雲之的褲腳，他回過?神，看到和戚喻一樣琉璃般的眼睛，笑着彎腰将它抱起來，向靠近戚喻一些?:“你們見過?面了，打招呼了嗎？”

小貓“喵”了一聲，戚喻亦羞赧的點?點?頭。

戚喻的手指輕輕點?着小貓頭，柔聲問：“你給它起名字了嗎？”

“名字？”裴雲之重複道。

戚喻點?頭，一雙杏眼亮亮的看着他，充滿着期待。

裴雲之笑了，“沒有，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小耳朵。”

小貓聽到這三個字，便“喵”了一聲，像是?在回應她。

戚喻的手指摸到它淡黃色的小耳朵，解釋說：“我在劇組的時候就這樣叫它。”

裴雲之笑意更?濃，朝戚喻壓過?去，把小貓夾在中間，仰着臉，貓眼無辜的瞧着他們。

“那就叫小耳朵吧。”裴雲之像是?沒有任何立場的說着，令戚喻有些?詫異，又問他：“你把它撿回來沒有起名字嗎？”

“沒有。”裴雲之如實回答。

其實他一直有着難以言說的期待，若有機會相見，戚喻或許會給它一個名字。若不是?因為戚喻，他應該不會把小貓撿回來，說起來可能很無情，但他從不覺得自己能為一個生命負責，所以從不招惹小動物。

裴雲之想過?戚喻可能會追問他收養小貓的因由，可她什麽?都?沒有問，像是?什麽?都?知道，更?像是?什麽?都?不在乎。

從寵物醫院回來以後，裴雲之有時會帶着它去片場，它很安靜，不吵不鬧，乖乖的，就連性情也和戚喻很像。當吳城告訴他有人?想要收養它時，又不舍得送走它，便一直養到現在。

如今看來，當初的決定是?對的。戚喻還是?很喜歡它，小耳朵，她起的名字都?這麽?可愛。

她叫小耳朵時，尾音微微上翹，帶着一點?吳侬軟語的小勾子，軟乎乎的，比小貓本身還要可愛幾分。

“裴老?師。”

裴雲之驟然回神，戚喻正打量着他，歪頭的可愛樣子的和小耳朵如出一轍，漂亮的眼睛閃着關切問他：“怎麽?了？”

“沒事。”裴雲之放下小耳朵，又問她今天都?做了什麽?。

“看了一會兒電視。”戚喻她很少有時間看電視，幾百個電視臺換了一遍，也不知道看什麽?好?。後來，又看了書。

戚喻拿起沙發上的書說：“從你房間拿的。”

《荒野上的大?師》，從她标記的位置看，已經讀了一半，這本書講述了中國?考古初創的故事，裴雲之上次看完就順手放在床頭櫃上。

沙發旁的落地吊燈撒下暖黃色光，自從搬進來，裴雲之從來沒有開?過?這盞燈，甚至不知道它是?這種顏色的燈光。

乳白色沙發上還落着一個抱枕，那本《荒野上的大?師》剛剛就放在上面。裴雲之能想象在他回來之前?，她就縮着腿坐在這裏，摟着抱枕看着書，小耳朵依偎着她，安靜的打着盹兒，暖光暈在她身上，溫柔似水，無聲觸動他的心弦。

他從不覺得自己需要陪伴，一個人?也能生活的很好?。但是?在這一刻，如此柔和的小溫暖，竟讓他想要貪戀，想要不計一切留住它。

“喜歡看書嗎？”裴雲之問她。

戚喻點?點?頭：“每一段舞蹈都?是?有靈魂的，而我的經歷是?太有限，要看很多書多才能悟透角色。”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看向他問：“我可以去你的書房找書看嗎？”

裴雲之有一間很大?的書房，藏了很多書。戚喻認為書房是?除了卧室外，最私密的地方，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她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

令戚喻意外的是?，裴雲之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她又忍不住問：“每一本書都?可以看嗎？”

裴雲之莞爾，柔聲道：“每一本都?可以。”

得到允諾，戚喻抿唇笑起來，裴雲之看了她一會兒，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在這裏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更?大?膽的向我提出要求。”

這席話令戚喻羞赧難當，不知如何回答，隔了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春節檔火爆，為了避開?人?群，小雅特意選了一家新開?的、偏遠一點?的電影院，還選了最晚的場次，但是?電影院內依然聚了不少等待開?場的觀衆，火爆程度可見一斑。

戚喻去取票，裴雲之在一家奶茶店前?研究飲品目錄，非常專注，在他前?面還有兩個女生正在點?單。

盡管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依然輕易吸引到路人?的目光。

他太高，身材又好?，氣質卓爾不群，總能吸引大?家頻頻側目。

戚喻遠遠看着他，不敢上前?，擔心萬一被人?出來，她摸摸自己的口罩，确定已經将口鼻遮掩好?。

就在這時候，裴雲之倏忽轉身看向她，一些?關注他的路人?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

戚喻心跳一滞，在裴雲之有下一步動作之前?迅速轉身低下頭。

心髒開?始加速跳動，她只?猶豫片刻便做出決定，摸出手機給裴雲之發了一條微信：電影票放在檢票口，我先進去。

裴雲之沒有回複，戚喻知道自己都?行為不妥，只?能找機會再向他解釋。但若是?不管不顧走過?去，萬一被認出來就糟了。

電影票的位置在最後一排角落，正下方是?入口，單獨成?排雙座位，不是?觀影的好?位置，卻是?比較隐秘。

裴雲之遲遲沒有進來，戚喻有點?着急，不敢出去找他，又擔心他生氣之下一走了之。短短十分鐘內，她反複的胡思亂想，一直到場內燈光全滅，大?銀幕開?始電影出品方介紹環節，戚喻徹底坐不住了。

可她剛站起來，就見一個黑黑的影子從入口進來，拾階而上，戚喻愣在原地。

觀衆們終于等到電影開?始，都?沒有注意到低調進來的人?影，就算看到了也認為只?是?遲到的普通觀衆，不足為奇。

他拎着兩杯飲品和一桶爆米花，走到最後一排才擡起頭，從帽檐下露出一抹足矣撫慰她心亂的微笑，“電影開?始了，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