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聞嘉手術後很快就拆線了, 雖然左腳還不能落地走, 但是拄個拐杖還是可以行走的。為了不擠占寶貴的醫療資源，聞嘉打算立刻辦理出院。

可是現在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 聞嘉出院以後住在哪裏？新租的房子還沒收拾, 行李全部堆在了客廳裏。就算朋友幫忙把行李收拾好，那個地方的地址也已經被洩露了，再加上老小區沒有物業就更不安全了。

“姐, 你搬來和我住吧。”肖柔盛情邀請聞嘉。

聞嘉擰了擰肖柔的耳朵：“死丫頭, 你又在想什麽壞主意呢？”這幾天肖柔在照顧聞嘉的時候, 一直不停的給自家哥哥說好話。聞嘉一直采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戰術, 現在看來小丫頭還沒有死心啊。

肖柔趕快舉起雙手求饒：“姐，你誤會我了, 你如果搬過去的話, 我哥就去住隊裏宿舍，不回家裏來了, 公主們的專屬禁地，男人禁止入內。”

肖柔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聞嘉還是沒有答應，畢竟這個小丫頭鬼點子多。

肖嶼來醫院幫聞嘉辦理出院手續:“你先搬到我家過渡一下，最近我也不回去，然後我再幫你找房子搬出去。”

“不用麻煩你了，我先去住酒店，然後讓中介幫忙找房子。”聞嘉還是不想麻煩肖嶼，多一分的牽扯她會怕自己忍不住動搖。

“第一, 就算我倆只是普通隊友, 我也不可能放任一個手術後的病人住酒店；第二, 讓你去住酒店，我媽知道肯定不會答應，她知道你手術之後還想着來北京照顧你呢；如果你執意要住酒店的話，我只能給陸阿姨打電話告狀了。”

聞嘉撇了撇嘴：“你這是威脅我？”

“嗯。”肖嶼回答的理直氣壯，“房間已經給你收拾好了，你和柔柔說你需要什麽，我去你租的地方幫你拿過來。”

肖嶼的語氣是不容聞嘉拒絕的，再加上現在聞嘉的左腿經過手術行動不便，自然只能對聞嘉的安排言聽計從。要知道肖嶼說的告家長可不是說着玩的，那真是說到做到。

聞嘉到肖嶼家的時候，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主卧被換成了夢幻的粉紅色。

“不是我挑的，是我讓鐘點工阿姨幫忙安排的，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再讓人換。”肖嶼看着聞嘉一臉嫌棄，連忙解釋找補。

“挺好的，反正就是暫住，不好意思讓你把主卧讓出來了。”聞嘉低頭抱歉。

“我先回基地訓練了，一般我只會偶爾回來拿一些換洗衣物，每天鐘點工阿姨會定時上門打掃和做飯。”肖嶼識相地先溜了，就算他想要再和聞嘉待一會兒，也知道這樣會讓聞嘉感到不舒服。

聞嘉打開衣櫃，發現已經放好了一些常用的衣服，內衣內褲也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櫃子下面的暗格裏。

“柔柔，謝謝你啊，這麽細心，還準備了這麽多換洗衣物。”

“啊？什麽換洗衣物啊？”肖柔走了進來，她并不知道自己準備了什麽換洗衣物。

“這估計是我哥準備的，我在醫院陪護哪裏有時間準備。怪不到前幾天我哥問我女孩子一般穿什麽牌子的貼身衣物，我還以為他在刷流氓呢。”肖柔沒想到自家哥哥看起來這麽神經大條，也有耐心細致的時候。

肖柔越說，聞嘉的臉越紅，哪裏有讓一個男人幫自己準備貼身衣物的道理。

“姐，你怎麽臉紅了啊，不會害羞了吧？”肖柔還特意湊近了聞嘉，發現她的臉果然染上了不明紅雲。

“我怎麽會害羞，我什麽大場面沒見過，還不是這屋太熱了。”聞嘉給自己找理由，不想在肖柔面前露怯。

“姐，這屋是全屋智能家居，永遠恒溫26度的，怎麽可能是太熱。承認了吧，你就是害羞了。哎呀，有啥害羞的，你和我哥也認識這麽多年了，該那啥的都那啥了。”

“小孩子，別亂說話。”聞嘉單腿跳着把肖柔推出了房間。

“哪裏小了!我不小了!我什麽都懂了!”肖柔憤憤不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聞嘉癱坐在了床上，單腿繃着走還是頗費力氣都。躺在床上看着敞開的衣櫃，一半是女生明亮顏色的衣服，另一半是男生灰色沉沉的衣服，聞嘉的心裏升騰起了點異樣的情緒。

挂在衣櫃最裏面的那件格子襯衣，聞嘉還記得是自己當時買給肖嶼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挂在衣櫃裏。當時兩個人有多甜蜜，這個時候的聞嘉就有多落寞。

肖嶼也算遵守承諾，除了周末不會回來。每周末回來也只是拿一些換洗衣物和開車送聞嘉去醫院換藥。

聞嘉的傷勢很早就得到控制，手術非常成功，所以基本上半個月就可以嘗試下地行走了，一個半月就基本可以恢複正常走路了。

某天下午，肖嶼正在和編舞老師商讨新賽季成套的調整，趙際突然過來找他。“肖嶼，你程璐姐有事找你，在會客室等你。”

肖嶼對這位大前輩師姐還是非常尊敬的，雖然按照年齡來說喊聲程璐阿姨也不為過，但是隊內一般都按照輩分喊師兄師姐。

“璐姐，你找我有什麽急事兒？”肖嶼還沒得及換下訓練服，直接脫下冰鞋換上拖鞋就過來了。

程璐：“是這樣的，體育頻道想要仿造主持人大賽舉辦一場解說大賽。目前五套的解說青黃不接，各個項目都缺人。”

肖嶼：“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明年是東京奧運會，緊接着就是咱們家門口的奧運會了，确實要加強解說梯隊建設。璐姐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程璐：“是這樣的，我們預計分為足籃排、乒羽網、游泳大項和體操大項四個賽道來選拔。按照我們環節的設計可能需要邀請明星嘉賓去參與帶教和參與總決賽的投票。”

肖嶼：“那程老師，我能冒昧問一句這個參賽選手怎麽選拔嗎？”程璐提到這個比賽，肖嶼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聞嘉。肖嶼知道聞嘉退出娛樂圈之後一直在尋找相關的工作，但是不太順利。解說也算是新聞專業的相關職業，而且還和她的運動員身份契合。

程璐：“我們在國內主要的傳媒院校設置了線下海選點，同時還接受網絡報名。怎麽？你有什麽推薦的人選嗎？”

肖嶼：“我這還真有一個人選推薦，您覺得聞嘉怎麽樣？”

程璐挑了挑眉，她是覺得聞嘉挺适合，但是人家以前做明星的人憑什麽要來做收入一般的解說呢：“嘉嘉？她确實資質不錯，在那個綜藝裏我就發現了，但是她真的願意來嗎？”

肖嶼：“璐姐，你放心，聞嘉是非常喜歡解說相關的工作的。”

程璐挑了挑眉，眼神打趣：“我這邊可以給聞嘉一個內推，那你這邊？”

肖嶼滿口答應：“璐姐，你放心，只要節目錄制的時候不耽誤訓練和比賽，我一定全力配合。”

程璐知道要想把肖嶼這尊大佛請來就一定要搞定聞嘉，她馬不停蹄地回了臺裏，看能不能幫聞嘉争取道一個免海選的資格。臺裏自然是非常願意的，前提是聞嘉願意來。

程璐得到臺裏領導的首肯後立刻給聞嘉打電話。

“璐姐，我真的可以去嗎？”聞嘉前一段時間被面試官打擊的都有點喪失自信了。

“你當然可以去啊！你在那檔綜藝上表現的那麽棒，我當時都覺得你來當解說我都要給你讓位了。”程璐看出來聞嘉是十分想來的，連忙趁熱打鐵。

聞嘉：“但是璐姐，我剛剛做完手術，估計到正常走路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我怕我趕不上節目的錄制啊。”

程璐：“你大可以放心，領導對你寄予厚望，給了你免海選直通預賽的機會。錄制時間定在了十一月初，我們的目标是要趕上春節檔，你提前可以做一些準備。”

程璐将節目的相關資料提前發給了聞嘉，她要參加的是體操大類賽道的比賽，包括競技體操、藝術體操、蹦床、花樣滑冰和雪上技巧等項目。雖然跨越了夏季奧運會和冬季奧運會，但是打分項目的內涵都是相通的。

找到“新工作”的聞嘉開心的發了一條朋友圈：開心[企鵝跳跳]。剛剛訓練結束拿到手機的肖嶼給這條朋友圈點了一個贊，知道這是程璐和聞嘉談好了，便就和工作室那邊通了個氣兒安排出錄制這檔節目的時間。

本來還病殃殃的聞嘉在有了新的目标後瞬間像打了雞血一樣，給自己制定了詳細的計劃表。包括了解相關項目的規則、觀摩經典解說片段、練習解說的基本技巧。其中蹦床和雪上技巧項目只需要掌握幾個固定的動作搭配就可以了，男子體操和女子體操加起來總共有十個項目，動作繁複，鏈接規則複雜。有很多花樣滑冰運動員都是從基層體操隊裏挑來的，但是聞嘉是芭蕾轉項的，并沒有相關基礎，所以這部分對于她來說是老大難了。

她從Fig官網上下載了最新的cop準則，大概了解了體操的打分規則的組成部分，分為難度分和完成分和花樣滑冰的完成分和藝術表現分有相通之處。剩下的對于她來說就是要能識別出體操中的相關動作。但是全英文的cop對于她來說有些困難，并且不知道有些動作代碼的中文慣用名稱，那麽在解說的時候就不能做到通俗易懂。

她現在急需一份中文版的cop，但是這種東西一般不是出版資料，是由體操國家隊組織專人翻譯，發給各省隊使用的內部資料。聞嘉想起來了張曉舟以前練過體操，可能有認識的前隊友還在體操隊裏，便想着找她幫忙。

張曉舟知道聞嘉是為了參加解說大賽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但是實際做起來卻沒有那麽簡單。張曉舟7歲就轉花樣滑冰了，遼寧省的體操隊也早就在00年左右解散了，僅剩的沈陽市隊也在全運會後轉置了，張曉舟就是在那之後練習的花滑。

食堂裏吃飯閑聊，張曉舟只得求助自己的兩個好哥們：“江哲，你平時四處留情，經常有體操的小姑娘追着你屁股後面跑，有沒有相熟的小姑娘能弄到中文版的體操規則的。”

江哲立馬一臉正色：“大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哪裏有四處留情？怪不得昨天于娜和我鬧脾氣，是不是你這個好姐妹兒有嚼舌根了。”

張曉舟白了他一眼：“誰樂意說你閑話啊，你要是幫我搞定這事，我天天在于娜面前誇你。你要知道閨蜜的耳邊風可以枕邊風好使。”

江哲：“我試試吧，不給你要這玩意兒幹嘛啊？”

張曉舟咽下一口飯：“不是我要，是嘉嘉要，她要參加體育解說大賽。”

聽到聞嘉的名字，另一邊的肖嶼仿佛打開了開關，立刻從餐盤裏擡起頭來：“嘉嘉怎麽了？”

江哲看着肖嶼這狀态，哪裏還敢幫張曉舟忙啊：“這真神通廣大的主兒在這，你找我幫忙不是搞笑嗎？”

張曉舟知道江哲沒用，只能來找肖嶼了：“那個，嘉嘉正在準備央視的體育解說大賽，她參加的那個組別主要考察的是體操項目，所以需要中文版的cop。”

肖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情況了：“這種資料一般都算是保密資料，小隊員的手裏都沒有了，但是不巧體操隊的領隊欠我一個人情，我可以弄到，不過……”

“不過什麽？肖嶼你怎麽娘們唧唧的，幫聞嘉的忙你還在這提要求。”張曉舟是個急性子。

“沒什麽要求，你讓聞嘉自己來找我。”肖嶼說完端着盤子就去收殘去了。

張曉舟朝着肖嶼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拳頭，不得不說這人是真的雞賊。

張曉舟只能無奈地給自己的好姐妹打去了電話：“嘉嘉，這個cop是保密文件，我沒有要到，不給聽江哲說肖嶼和體操隊領隊的關系不錯，要不你去問問肖嶼。”

聞嘉剛想說我才不去找肖嶼呢，張曉舟就心虛地挂了電話。這下聞嘉還有啥不明白的，想來應該是肖嶼讓傳話的。聞嘉在心裏咒罵肖嶼100遍，此刻在訓練館的肖嶼打了兩個噴嚏，連忙穿上了外套，怕到時候感冒了還要去隔離耽誤比賽。

“是不可忍，我可忍！”聞嘉做了半天的心理鬥争，還是決定像肖嶼低頭，估摸着肖嶼的晚訓快要結束了，聞嘉撥通了肖嶼的電話。畢竟求人幫忙，不能不把姿态放低一點。

肖嶼估摸着聞嘉要來求自己，但是他沒想到聞嘉直接打電話過來，而不是通過微信。

“喂。”時隔多年再通過電話聽到聞嘉的聲音，肖嶼的聲帶竟有些顫抖，一個簡單的喂字感覺就像用盡了全部的控制力。

“肖嶼，我是聞嘉。”聞嘉因為不好意思聲音有點輕，斷斷續續的聲音通過聽筒傳到肖嶼的耳朵裏，就像輕柔的羽毛在他的耳根不停的拂動，激得人心神激蕩。

“我知道。”肖嶼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訓練後的疲憊和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讓聞嘉一時有點無法招架。

“那個，我想請你幫我個忙。”聞嘉再三斟酌，還是勇敢說了出來。

見聞嘉這麽緊張，肖嶼便想逗一逗她：“請人幫忙就叫那個，這也太不誠心了。”

“肖嶼，我想請你幫個忙。”聞嘉咬着牙喊出了肖嶼的名字。

“就連最普通的隊友都不叫我全名了，你都住在我家裏了，還叫的這麽生分，我這可不好幫你啊。”肖嶼的語氣玩味，一幅不好辦的樣子。

“那你想要我叫什麽？”聞嘉這幾個字基本上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但是求人幫忙不能不低頭，只能忍了。

“你以前怎麽叫我，現在再叫一聲我聽聽。”肖嶼還記得以前還沒進國家隊的時候，聞嘉跟着後面喊嶼哥的模樣。

“行！肖嶼！算你狠！你以後最好不要有事情求到我！”聞嘉把沙發上的娃娃當成肖嶼出氣，把玩偶的頭都捏變形了。

“肖嶼哥哥，可以幫我找一下中文版的cop嗎？”聞嘉飛快地念出了那四個字。

“有人喊我嗎？我怎麽沒聽見。”電話那邊的肖嶼嘴快咧到耳根了，藏都藏不住。

“肖嶼哥哥，可以幫我一下忙嗎？”聞嘉幾乎是對着手機吼了出來，快把肖嶼的耳朵震聾了。

“哇，把我耳朵震聾了，你要負責一輩子的哦！”

“是誰剛剛裝聾作啞的啊，我還以為你早就聾了呢。”

挂完電話，肖嶼像變成了十幾歲的少年，風一樣的沖回宿舍。宿舍裏的小隊員看到大師兄回來了趕快收起了藏起來的零食和手機。

肖嶼今天心情好，大赦天下：“今天我作主給你們放松一下，不用藏着掖着了。”

九月底，北京就變天了，肖嶼回家拿換洗衣服順便就把中文版的cop和一些常用的動作手冊帶回去給了聞嘉。其實他知道聞嘉要報名解說大賽的時候早就幫她找好了這些資料，就算聞嘉最後不來求她，他還是會給她找這些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