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務大臣又有了新的煩惱。

聯盟除了沒有席來喜歡的那款Omega,也沒有席來喜歡的Alpha。和他身份相配的聯盟舍不得,不配的人家獨立軍團也看不上。

關于獨立軍團團長是個Omega的消息也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坊間一直有席來流連花叢的逸聞,在衆人心裏,比起Alpha,他更像個無性人。

事務大臣天天被人打聽這個消息是否屬實,煩得要死,每天怒罵情報部門一萬次。

就在第一萬零一次辱罵情報部門時,半禿的大臣突然想到了一個合适人選。

白鹽,聯盟名存實亡的情報部門的部長。比起情報部門,上層都更喜歡将他的部門稱為廢物八部,對他這位部長的印象也只停在年輕人挺端正這一步。

事務大臣一邊感慨自己詭計多端,一邊讓人速速去請白部長。

不得不說,白鹽上位之後業務能力一般,人卻是越來越英俊端正了,鼻梁架了副金邊眼鏡,軍裝筆挺還有些微香味。

進門到坐下短短幾步路,事務大臣本想端着咖啡假裝深沉,眼珠卻忍不住跟着年輕人一起移動。不要深挖他本人頗具廢物點心特征,從外表來看簡直是完美人選。

說來也巧,白鹽和席來是軍校同班同學,恰巧是個Alpha,好歹是聯盟八部部長,非公開的情報頭子,雖說業務水平馬馬虎虎,但結婚的伴侶日日夜夜在一起,讓他稍微盯着點席來還是可以辦到的。

“白部長,還沒結婚吧?”事務大臣抿了口咖啡,笑眯眯問。

白鹽眼皮都不擡,聲調平平回:“大臣有話請直說。”

這個棒槌,事務大臣心裏狠罵,面上笑意不減:“這幾天新聞看了嗎?聯盟和獨立軍握手言和,席團長到年齡結婚了,心裏着急着呢。”

這話說得有些埋汰人,八部再不行也是正兒八經的情報部門,讓人家部長看新聞知天下,就是把八部擺明面兒上笑話了。

白鹽果然擡眼了,還是他平時那副風吹不動的表情:“大臣要是只有這些話的話,我們例會上再說也不遲。”

席來在聯盟大肆“選妃”的事不是新聞,誰家送出Omega都要被嘲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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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聽事務大臣的話意,是要他“嫁”給席來。白鹽心裏一哂,虧這人想得出來,平時暗地裏廢物八部喊喊算了,面對面坐着還忍不住諷刺幾句。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江河日下,事務大臣都這樣,這麽一盤算,“嫁”給隔壁日日新的獨立軍團,可不是比起聯盟更像坦途。

更何況,他眼前逐漸浮起席來曾經真實的而不是在他的情報網上的樣子,尤其是對方叛離聯盟時,那團像火一樣的黑發被鋼鐵吞沒,是記憶裏最灼熱的暗色。

白鹽嘴邊逐漸挂上了笑,耐心地和事務大臣你來我往幾回,話題果然引回席來身上。

事務大臣循循善誘:“白老弟,不知你上學時和席團長關系如何?”

白老弟摸摸鬓角:“關系啊,還不錯,我們還是一個小組的。”

“唉……是個漂亮,我看你們年齡合适,哈哈哈讓你見笑了,我們中年人就愛撮合年輕人。”事務大臣放下咖啡兩眼放光,“說真的,我越看你們越有夫妻相。”

白鹽順着他的話笑:“是嗎?大臣倒是把我說動心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說這事兒我點頭沒問題,就看席來那邊願不願意了。”

“這你放心!”事務大臣激動起身猛拍他的肩膀,“席團長對你很滿意啊,我也是拿了他的話才敢問你的意思,再續前緣啊!”

事務大臣笑眯眯地摸摸咖啡杯,他幾分鐘前只給席來提了提白鹽的名字,對方就同意了,眼下白鹽居然也這麽好說話。辦成這件事,離安穩退休又近了一步!

白鹽和席來即将成婚的事兒很快就見了報,席來去過夜生活,途徑的好幾個大廈都是他和白鹽并在一起的照片。

從他的角度看,兩人的臉蛋般配,還好都不是醜人,不然誰受得了這麽被公開處刑。

晚上的聚會依舊熱鬧,席來很快喝到半醉,找了空偷溜出去,手插兜慢悠悠地往會所外走。到樓梯前他辨認了一下高度,再擡頭就看到白鹽身後跟着一群人站在樓梯下。

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十年前。

那天的記憶是發燙的。席來每想起來,就感覺耳邊還是炮彈相交的聲音,鼻尖也隐隐能嗅到硝煙的味道。但在他離開聯盟的地面時,透過舷窗,白鹽就站在安全範圍,他感覺兩人視線碰在了一起,那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味道觸感都平靜下來,白鹽像是臺風的風眼。

此刻也是,一切都靜了下來。

席來錯開目光聽到了自己的輕笑聲,安靜被打破了,他往下,白鹽往上,兩人擦肩而過的一瞬,白鹽的手似有若無地碰了碰他的手背。

其實也就是十幾秒的事。

埃羅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目标人物這麽好看,我懷疑你不是來騙醫保的,你是專程來騙人家聯盟小帥哥的。”

席來瞪了他一眼:“你聲音再大一點,聯盟小帥哥就知道我們來幹什麽了。”

“您聲音小,全街人都知道我們獨立軍要騙人了。”

獨立軍騙人的事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白鹽和席來樓梯上“深情對望”的事傳得很快,有小報刊登了模糊的小圖,看起來很像那麽一回事兒。

席來第二天有事回了趟獨立要塞,路過的人都沖他暧昧地笑,他本以為這群大老粗終于發現了自己的美玉之輝,進了辦公室發現連天花板都糊滿了那份報紙。

白鹽王八蛋,席來将氣全撒到另一個當事人身上,咬牙切齒罵了好一會兒。又想起白鹽好看的臉龐,氣莫名其妙消了。

席來感慨自己還沒碰到美人就英雄氣短,指揮着家用機器人把糊牆報紙清理幹淨。

他閑坐在辦公桌上晃腿,右手食指像掃指紋一樣貼在左手腕幾秒,一條細細的觸手從他的皮膚下鑽出來,精準地搭上他的個人終端。

黑色的個人終端輕震了一下,飛快地分解重組成一朵海棠的樣子。

席來彈了彈海棠的花瓣,輕嘲道:“別以為你做這麽好看我就不嫌你煩了。”

黑色金屬海棠确實好看,顫顫巍巍懸停在他的手腕上,花瓣最淺處透着些淡淡的灰色,最深處又是純然冷淡的黑,明明都是極暗的顏色,組合在一起硬生生地拼湊出一些鋼鐵柔軟來。

“喲!又在欣賞你的美貌海棠?”埃羅一推門就看到團長賞花的樣子,“希望你沉迷美色的同時,不要忘了這還是個不定時炸彈。”

席來莫名其妙覺得這是個雙關,他翻了個白眼:“少說話多做事。”

埃羅彎腰摸摸冰冰涼的花瓣:“崽,你趕快炸了吧,不然我就親自動手,把你和你爸一起殺了。”

話雖這麽說,他還是連接上了海棠,将海棠的觀測敏度微微往下調了一點。

海棠的花瓣舒展了一下,席來便随着黑色花瓣那一瞬的動作猛地弓下了腰,汗珠很快從他額角滑下來:“不行,不能再降了……”

席來攥住海棠,海棠是幾乎伴随了他一生的“夥伴”,既給予了他媲美Alpha的身體素質,同時也嚴格杜絕他的身體水平出現任何異動。

海棠本應跟着他的身體變化一起調整相應數據的,但10年前的那場災難讓這成為妄想——所有核心研究者都失去了消息,而海棠又極精細,席來已經靠降低海棠的觀測敏度将這個未調整期人為延長了10年……

現在看10年似乎已經是極限了。

埃羅恢複了原本的敏度,似有所想地敲了敲眼前的電子屏:“你确定那個白部長對海棠知道些什麽?”

“你不要被他的漂亮腦袋迷惑了。”席來将海棠複原,黑色花瓣重新變回了終端模樣,“當然,我也不是被他的臉蛋迷惑了才說這些話……”

“他父親曾經是海棠實驗的主要資助人,他的老師也是海棠的核心研究者之一,你要說他清清白白和海棠沒關系,我是不信的。”

埃羅清清嗓子:“那他腦子夠用嗎?”

席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您當年高考能考進聯盟第一軍校A班嗎?人家白鹽堂堂正正第一名考進來的,畢業以後還順利通過公****,短短十年都坐穩八部第一把椅子了!”

“知道您老公厲害了。”埃羅幹巴巴地回,“這麽厲害的人,你怎麽就确定聯盟舍得把他推出來和親?”

席來嗤笑一聲:“聯盟的‘優秀習慣‘你還得多學學。”他話說一半撇着嘴又笑了下,“只能是他了。”

埃羅最看不得他這副模樣,強行把他轟走了。

席來頭也不回地從獨立要塞躍遷走了,從背影一點都看不出手腕裏藏了一顆不定時炸彈,完完全全是一幅少男奔春圖。

他一路直奔八部,在安檢門前被士兵禮貌地攔了下來。

理論上講,那天他和白鹽的照片出現在聯盟首都的大街小巷,兩人訂婚的新聞也是鋪天蓋地,更不會有人不知道獨立軍團團長席來的臉是什麽樣子吧?

但他還是被攔住了。

“請出示您的證件,否則無法放行。”

“或者聯系您要會見的人,由他出示證件也可以。”

我和未婚夫還沒有交換新的聯系方式呢……席來悻悻想。

正當他陷進十年一遇需要刷身份卡的困境時,白鹽從正前方的傳送臺走了出來。

工作日,白鹽自然是一身軍裝,似乎是哪裏不舒服,他皺着眉邊走邊擺弄領子,一截雪白的袖子從外套裏露了出來。

席來看着那抹雪白由遠及近,又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他嘆氣道:“咱們結婚以後能給我辦張身份卡嗎?”

白鹽愣了下,露出個微笑:“你下次來八部,不會有人攔你了。”

“那如果我想去其他地方呢?”

“你在聯盟當然是自由的。”

白部長的态度真是足夠營業,席來把短發向後耙了耙,決定戳破暫時的和平:“還沒采訪白部長,作為史上第一個被和親的Alpha,你是什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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