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也想不到三大軍團會在這種情況下重新碰面。

新聯盟遞來的橄榄枝還挂在奧格星門口,昨天沒有回複,人家又遞了一枝新的過來。

席來遲到了,進門時阿諾已經和蒙德交過火了。

阿諾冷着臉:“和新聯盟結盟就是與虎謀皮,利害關系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畢維斯的野心很大,我們必須在第一次星際會議召開前阻止他,否則星際代表一人一朵海棠,仗也不用打了,咱們就是在和宇宙為敵。”

蒙德:“你放屁!”

阿諾:“事實如此,海棠的植入非常快捷,況且形式多樣,誰能擋得住?萬一你身上也植入了一朵,你是聽畢維斯的話,還是卑賤赴死?”

蒙德:“不可能。”

阿諾:“事已至此,我和你無話可說。席團長,您以為?”

席來摸了摸鼻子,坐在埃羅身旁:“新聯盟形勢不明,目前也沒有流出的消息可以證明你說的話,僅憑集體死亡事件,證明力太弱。不過我同意你的觀點,目前來看,奧格星和新聯盟結盟沒有任何好處。”

蒙德在白鹽臉前打了個響指:“白部長可是力主結盟的。”

席來冷笑一聲,心想還用你說?我們昨晚在床上就打過一架了。

他往後一靠:“就我所知,獨立軍并不隸屬奧格星吧?早前我就說過了,無論是海棠組織,抑或是現在冒出來的畢維斯,他們針對的目标從始至終都不是獨立軍。”

阿諾冷笑:“我還沒見過誰能……”

席來強行打斷他:“諸位,獨立軍脫離聯盟已經十三年了,獨善其身我們一直做的很好。我不同意結盟,沒有可獲利益,還是各位心懷天下,想要解救受苦黎民?如果是這樣的話,獨立軍有公開的救援價目表,蒙德将軍想救幾個是幾個,人多了我們還可以打個折。”

白鹽說:“畢維斯的目的我們不得而知,但星際會議召開在即,我認為我們可以派人參加一探究竟。奧格星根基不穩,如果畢維斯有意針對,我們是開戰還是揮旗?”

席來反問:“派誰?被追殺的阿諾團長?奧格星的靈魂人物蒙德将軍?還是那位不說話的崔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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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鹽:“由我負責。”

席來擡了擡眉:“雖然場合不對,但容我宣布一下:白部長,您的Omega已經懷孕了,奧格星的人死光了都輪不到你去。”

白鹽:“……”

從未失态過的白部長千年道行毀于一旦,他打了個暫停的手勢,粗暴地拖開席來臀下的椅子,又力道很輕的把人牽了出去。

席來“呵呵”冷笑,看着眼前蹙眉的美男:“還由你負責嗎,白部長?”

白鹽早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滿腦子都是懷孕二字,聞言點頭:“自然由我負責。”

席來剛曲起手想敲他腦門,就看白鹽跪了下去,輕輕将手貼在了自己的小腹。

“什麽時候?”

“就是我要孩子那次吧。”

席來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巴掌,兩人沒一個有腦子,對話都是驢頭不對馬嘴。他輕咳一聲:“早上知道的,本來早就過來了,吐得厲害,就檢查了一下。”

白鹽的眉毛始終高高蹙着,他撫了撫席來的臉:“現在還好嗎?這些糟心事兒,讓埃羅來就行。對不起,我應該……”

席來挑眉:“你應該怎麽?行了,我打了阻礙劑,沒什麽問題。”

白鹽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用阻礙劑對抗早孕反應,氣得眼前花了一瞬:“阻礙劑?有什麽大事值當你用阻礙劑?這些三瓜兩棗的事兒,獨立軍沒其他人能幹了?”

“您都打算親自去新聯盟了,我不來,就阿諾那種實心眼,蒙德把你們打包賣了!”

白鹽現場反悔:“不去了。”

蒙德:“……”

他轉眼看阿諾得意洋洋,胡子都朝天飛了。

在奧格星一片“祥和”有商有量的時候,畢維斯抱着昏睡的紅發男孩,他面色蒼白,整個人短短幾個月病态到了極點。

他将倫恩小心放在眼前的沙發上,極有耐心地跪在地上,替他梳理好一頭張揚的紅發,又把茶幾上的酒杯放在他身旁。

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他轉頭吩咐副官:“開星際頻道。”

奧格星雖說名義上已經脫離了聯盟,但官方頻道依然隸屬于聯盟,由新聯盟首都星傳來的視頻瞬間跳上了會議室的屏幕。

各星首腦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屏息看着屏幕裏幾近癫狂的男孩。

畢維斯的臉很快出現在了右下角,他的衣領繡着大統領的标志,人看起來悲痛又鎮定到了極點。作為前外長,他有優越的語言技巧。

大統領樊俊遇刺身亡,榮耀軍團畏罪反叛,海棠組織與榮耀軍團相互勾結,以及海棠組織的掌權人因海棠失控橫死……

席來盯着視頻裏的倫恩,他行動異常,在昏暗迷亂的環境裏極度狂躁,但眼神始終清明。他的靈魂冷靜地看着錄像的人,因為過度亢奮咬破了舌頭,血痕順着他的唇縫緩緩流了下來。

畢維斯:“我們追蹤榮耀軍團的躍遷記錄發現了海棠組織的巢穴,倫恩死于自己的罪行。”

倫恩的雙手不停揪扯着自己的頭發,像缺水的魚一樣從沙發撞上茶幾,他癫狂地除去自己的上衣,上身布滿了令人驚心的血痕。

席來的呼吸一瞬緊了,他高聲喊道:“這是直播!”

在場的人除了席來,只有蒙德見過倫恩本人,他聽席來這麽說,目光下意識投向了倫恩的頭發。只見他在掙紮中,竟堪堪将紅發以血箍在了腦後。

蒙德的瞳孔瞬間放大,少年席來尚記得他的習慣,更不用說他自己了。

倫恩這人嚣張至極,仗着軍功政績向來眼高于頂,更不屑于聯盟形式主義下的錄播發言。只有是真正的實時發言,他才會稍微注意自己的形象,勉強束起一頭紅發做一個文明人。

視頻裏的倫恩仿佛全身都在流血,他笑着把手指比在唇邊,幾個呼吸間,他以禁言的姿态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蒙德猛吸了一口氣,他在沉默中将短暫的視頻重播了三遍,寬闊的肩膀由緊繃到松弛,他背對着衆人,在身後的注視下啞聲道:“倫恩……”

他從不是擅長勾心鬥角的人,剛才的視頻展現出的血腥一角已讓他心驚肉跳:“不能結盟。”

白鹽恐怕是現場最冷靜的人,今天會議室裏的人再三反悔,他卻始終堅持着最初的想法:“不,我們需要結盟,畢維斯敢在全星際面前動手殺人,他要的不會只是首都星。”

席來點頭:“結盟只是手段,現在局面太亂,倫恩身死,海棠組織的神秘面紗已經沒有讓我們揭開的機會了。要破局,我們只能入局。”

“席團長。”蒙德輕輕地說,這種語氣對他來說非常罕見,“我想問,倫恩的伴侶呢?”

席來愣了一下:“他們不是伴侶,吳譽親口告訴我的。”

這是重點嗎?蒙德被他的重點氣得一口氣梗住:“你知道我在說誰就行,人呢?”

席來不說話,想了一會兒謹慎地說:“我明天給你答複。”

倫恩死亡的五分鐘後,一條新的視頻跳上了星際頻道——并不來自于官方,而是以某種熟悉的方式突破了官方頻道的頻率,這是海棠組織的手法。

在流血的視頻後,這段視頻并不刺激,只是一張載了星際坐标的地圖,數個密集的點聚集在不同的星球,有些地方光點的顏色非常飽和,有些地方則是灰色的無反應。

奧格星處于無反應區域,廢星有一個光點。

這是海棠的植入反饋,也是倫恩的死前反擊。

他在衆人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疑惑的種子,也為清醒的人樹起了一尊以血釀就的燈塔。

席來經歷了數次緊急躍遷返回了獨立要塞,他毫不猶豫地踹開了曾經在深夜造訪過的房間。

吳譽背對他站着,瘦骨嶙峋,只在骨骼上覆了一層單薄的皮。聽到震天的踹門聲,他沒有給出任何強烈的回饋。

奇異的宿命感彌漫在這間囚室。

海棠像一張網,鋪就、織造了聯盟數十年間的所有腥風血雨,貪欲、**、恨欲,人類複雜的情感投放在透明的海棠上。

“明明只是一朵漂亮的花啊……”吳譽輕聲說,他轉身看着席來,無喜無悲,“是倫恩嗎?”

席來只覺得自己仿若窒息,用了好久才吸了一口氣:“是。”

“我始終覺得我沒錯,可我确實錯了。”吳譽說,“我低估了人性的醜惡,是我,不過我現在還不能,還不到時候。”

他面相極好,五官搭配在一起無時無刻不流露出溫柔的氣息:“席來,請暫時原諒我們這些愚蠢的大人吧,我們得攔住畢維斯,我們得讓那些亮起的地方重歸黑暗……”

時間拉得極長,數個為什麽湧上了席來的心頭,他迷茫,也痛苦。

為什麽倫恩要折磨他?為什麽要毀了以諾?為什麽他會和畢維斯在一起?為什麽?

吳譽站在燈下,他看着席來年輕漂亮的臉上浮現出的種種情緒,咬住自己的舌尖,在尖銳的疼痛裏說:“你不能是那個錯誤,我不允許我的孩子像我一樣身在深淵,我必須……必須确保你身體裏沒有海棠。”

席來笑了,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嘔吐的欲望就堵在喉頭,聲音極輕,不知怕驚動了誰:“那我的孩子呢?他又何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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