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街邊咖啡館裏。

陳織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對面坐着中年男人。

他身邊還站了一個看起來比他稍微年輕點的男人,男人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然後彎腰遞給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擦得光亮的實木桌面上将名片推給陳織夏:“這是我的名片。”

他看見上面的名字:南逸集團祁任新

“我看了昨天的新聞,說實話, 我很驚訝。”祁任新冷笑一聲, “我一直想讓他回北寧接手公司, 可他總是在推脫,也不向我說明原因。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心裏過意不去紀年那件事, 直到昨天我看見新聞, 我才明白,原來甘心讓他留在懷遠過苦日子的, 不僅僅是紀年。”

“還有你。”

陳織夏看着光亮的桌面映射出窗外風景, 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腦海裏閃過無數個祁降在藝術街工作的畫面。

“上次的事情, 是我助手做的有些過分了,本意是想提醒你一下, 但是卻不小心讓你進了醫院,陳小姐想要什麽補償都可以, 随便提。”祁任新掃了她一眼,似是在打量她的外表, “我不是封建的家長,祁降最後跟誰在一起都行, 但是, 你不适合。”

原來上次她在馬路上摔倒不是意外,而是認為。

怪不得後來祁降會是那個态度,怪不得他會突然對自己說狠話, 陳織夏想, 還真要謝謝那個梁天, 要不是他的出現,也不會把祁降吃醋的一面給激出來。

“我不要補償。”陳織夏說。

祁任新笑了,是那種禮貌但是又隐含着嘲諷的笑。

陳織夏毫不在意:“坐在這裏這麽長時間,您跟我聊了祁降要接手公司,聊了我們不适合在一起,也聊了上次我進醫院的事。那祁降呢,您聊過嗎?或者說,您在意過他嗎?”

祁任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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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行人來來往往,這裏是繁華的商業區,出現做多的大部分都是逛街的年輕人或者久坐辦公室的打工人。

周文逸剛在懷遠的分公司視察完,拿着文件正打算去找祁降彙報。

突然,他腳步一頓。

穿過人流,他看到玻璃窗裏面對面坐着的陳織夏和祁任新。

周文奕心裏隐隐約約感覺到什麽,他拿出手機給祁降打了個電話。

“喂?”

“我碰見兩個人。”

“誰?”

“陳小姐和祁先生。”

對面聲音似乎緊張起來:“他們現在在哪?”

“在……”

沒等周文奕說完,對面又開口:“你直接把地址發給我。”

下一秒,電話已經被掐斷。

祁任新沉默了很長時間。

“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我想說,祁降心甘情願留到懷遠,是因為他心裏對紀年的愧疚,并不是因為我。”陳織夏說,“你只會想你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祁降,你不是封建的父親,但你是一個自私的父親。”

“自私”兩個字,像是戳中祁任新的心窩,他站起來,當面指着陳織夏:“你沒資格這樣說我。”

“那你就有資格那樣對祁降嗎?”陳織夏坐着,自下而上的看他。

“你……”祁任清被氣到,忍不住想指責她,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

“你想做什麽?”祁降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陳織夏扭頭,看他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眼神卻很冷。

祁降走向前,把陳織夏拉起來,護在身後,看向祁任新:“你想做什麽?再把她弄進醫院?”

祁任新滿臉怒氣:“注意你的說話态度!”

祁降冷聲:“那請你也注意點,你對我女朋友的态度,我不喜歡。”

“你們不适合在一起!”

“為什麽?”祁降說,“因為我母親嗎?”

祁任新像是再次被戳到痛處,一時氣急,捂着胸口開始咳嗽,一旁的崔秘書見狀,趕緊上去安撫他,并提醒祁降:“小祁,注意點分寸。”

祁任新坐在椅子上,指着對面兩個人:“你為了她,硬要留在懷遠,寧願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苦力活,也不願回公司。祁降,你是我兒子,要像我一樣擔很多責任的,你的世界不是圍繞着她轉的。”

“父親,看來你還是沒明白。”祁降語氣冷若冰霜,不容拒絕,眼裏有着疏離,“我來懷遠,是因為對紀年的死,我一直愧疚,不是因為她。”

“還有,你的世界不是圍繞着她轉的,但我的世界是,我的世界裏,不能沒有她。”祁降說,“就像你對于你的妻子那樣。”

祁降說完,拉着陳織夏的手,轉身離開。

祁降開車來的,因為太急,沒找停車場,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

快走到車旁的時候,他停下腳步,松開一直緊握着的陳織夏的手,轉身問她:“你沒受傷吧?他沒怎麽樣你吧?”

陳織夏搖頭:“你別緊張,我沒事。”

祁降靠在車門上,弓着肩背,不停地來回捏着她的手指,低聲問她:“會不會怪我?”

“不會。”陳織夏說。

祁降擡頭看着她:“陳織夏,之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覺,我一直在自以為是。”

“我母親在我高三那一年上吊自殺,就在我家閣樓上,我從學校趕到家裏,打開閣樓的門,看到她的身體在半空中,腳下周圍都是她最愛的畫。”祁降緩緩說道,“我父親很愛她,甚至于對我的愛,都是因為我母親。我成年後,他就開始給我物色結婚對象,不介意家庭背景,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長相跟我母親相似。”

在看見妻子自殺的那一刻,心髒仿佛被銳利的劍刺進來,密密麻麻又尖銳的通,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演變成扭曲的愛。

甚至在某一時刻,祁任新會把祁降當成年輕的自己,再找一個和妻子相似容貌的女人結婚,那樣仿佛在平行世界,他和妻子就又在一起了。

“我母親死後,他身體狀況一直不好,是慢性病,只能靠藥物解決。”祁降看着遠處,青翠的葉子從樹上落下,在地面上打旋,仿佛在掙紮着不肯落地,“紀年出事後,他進過一次醫院,毫無知覺地躺在床上,任由醫生擺弄。”

那時候看着祁任新攤在床上,耳邊是各種醫療機器的“滴滴”聲,祁降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後來祁任新順利清醒過來,把他叫過來,語氣虛弱的說,想讓他接手公司。

祁降想起閣樓裏母親的畫,想起了父親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模樣。

最終,他回道:“好。”

他放棄了畫筆,選擇替父親接手公司。

陳織夏聽他說完,胸口一直憋着,壓得她喘不過氣。

不敢相信當時的祁降會是什麽狀态。

她踮起腳尖,輕輕抱住他。

祁降愣了一瞬,然後緊緊抱住她,像是要将她揉進身體裏。

車子在源泉小區的停車場停下,陳織夏下車,碰巧接到方茹打來的電話。

陳織夏接聽:“喂,方姐,怎麽了?”

“是袁婉,她又在微博發瘋了。”方茹說,“在微博一頓亂罵,說了各種行業內幕,搞得那些跟風的網友又開始議論你了。”

“最近工作室事情多,方姐你就別操心這件事了,我來處理。”陳織夏安慰她。

“好。”

“怎麽了?”祁降在她身後問。

“沒什麽?”陳織夏挂掉電話,轉身對他說,“小事。”

“關于袁婉的吧。”他精準猜到。

陳織夏不得不點頭:“是。”

“我幫你。”祁降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應付。”

“陳織夏。”祁降拉住準備離開的她,說,“我是你男朋友,該利用還是要用的,知道嗎?”

“那你怎麽處理?”陳織夏問他。

“那你就不用管了。”祁降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家吃點東西,把自己的肚子填飽,或者,給我一個離別吻。”

“……不正經。”

但是祁降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現在好像還不能吻別。”

陳織夏不說話,等他下一句。

“因為我沒帶草莓味棒棒糖。”

“……”

回到家,陳織夏開始修圖,下午的時候,她上微博看了一眼,首頁給她推送了一個微博。

是南逸集團官方微博發的,他們轉發了一條微博:不要被輿論帶歪。

是一個普通用戶的微博賬號,但是被官方轉發了。

評論裏有人問這是誰的賬號,官方回複:祁總的。

立馬有一群人開始回複:

——靠!這是什麽新式證明手法。

——天啊,你們趕緊結婚吧。

——祁總你看看我,我拍照也不錯的!

陳織夏看着那個用戶名,越看越覺得熟悉。

下一秒,她想起來,這不就是老是在她微博底下評論的那個人嗎?

她頓時恍然大悟,然後笑出聲。

這人,到底瞞了她多少?

祁降下午有事,所以要陳織夏自己回家吃飯,中午沒能和他一起吃飯,有點小遺憾。

到晚上的時候,陳織夏修完圖,看着窗外暗下來的天色,給祁降發過去一條消息:【回家了嗎?】

對方回的很快;【剛到家。】

繼而又發過來一條:【不過你不在,我并不覺得這是家。】

陳織夏臉色微紅:……

她想過去找他,但又想到他忙了一下午,應該需要一點時間休息一下。

想到他可能還沒吃飯,而她又想和他在一起吃飯,陳織夏看了看冰箱裏的食材,打算做完晚飯,然後去叫他。

一個半小時後,陳織夏簡單做了幾個菜,她看着餐桌上的菜,一臉成就感。

洗了個手,打算去對面叫祁降過來吃飯。

走到對面門口,陳織夏發現,祁降家的大門并沒有關嚴,而是留了一條縫。

她輕輕推門走進去,客廳裏落地窗簾緊閉,屋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昏暗的臺燈散發光亮。

沙發前,冰涼的白色地面上,鋪着一塊方正的黑色絨毛地毯。

上面散落着幾個黑皮筆記本。

陳織夏走過去,撿起一個,翻開。

作者有話說:

祁降:我馬甲還蠻多的。

說一下防盜的事情,這篇文目前還沒有開防盜,主要是這篇文是倒v,而且我寫的醜(TAT),所以我感覺沒必要開了,這篇文最晚月底完結,到時候我就開了,感謝zi持啦~

最近盜文那個的猖獗狂傲啊,還請大家多多支持正版。

輝煌盛大的文字世界裏,離不開寫作者的堅持,也離不開你們這些正版讀者的支持。

比心比心比心狠狠比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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