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系統
兩幅畫擺在面前,他盯着看了良久,突然嗤笑一聲。
這兩幅一幅是他根據回憶重現的贗品,一幅是他照着剛才那個女人畫出的替代品。
而那幅真跡他找了整整五年,可是自從五年前從國外某個小鎮的寒酸畫展上驚鴻一瞥後就再也找尋不到任何蹤跡。
他退後幾步坐在椅子上,疲憊和困意這才湧了上來。
黎明破曉,窗外溫和天光乍洩,他後仰靠在椅背上,閉着的眼沾上晨光的暖意。眼前很亮,但他困倦得厲害,睜不開眼。
半夢半醒間,他好像坐在空蕩蕩的畫室中央,面前站着一個女人。
燈下的她穿一條黑色長裙,長發烏黑,肌膚白皙,脖頸修長纖細,蝴蝶骨因為明暗的光暈而愈發醒目。
他放輕了呼吸,目光專注到近乎虔誠地看着面前女人的背影。
這時,她忽然微微側過頭看他。
——不,不是她,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他猛地睜開眼直起身,目光混亂失焦,由于從夢中驚醒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半晌才漸漸平複下來。
……
除了給時嘉白當私人模特,鐘虞還要按照原世界軌跡,朝九晚五地去某個制藥公司上班。還好她現實中接手過家裏公司的事,做起總裁秘書的工作也不算太難。
第二天一早她克服睡眠不足的疲憊按時趕到公司,忙碌一天後又跟老板時越一起出席某個慈善拍賣會。
時越剛過三十五,沉澱之後的氣質格外成熟穩重,一身西裝革履看上去非常養眼。鐘虞松挽着他手臂,盡職盡責地一直挂着笑跟着他在衣香鬓影中流連。
“今天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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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坦然接受誇獎,微微一笑,柔和了美得有幾分侵略性的眉眼,“謝謝時總。”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響起低低的議論聲。時越轉頭,看見門口走進來那道身影時神色一頓,接着低聲道:“去座位那邊坐着等我。”
鐘虞應聲收回手,也順着方向往那邊看了看。
這一眼讓她面色微變。
時嘉白?!他怎麽來了?
雖然時嘉白并沒有見過自己本來的樣子,但是聲音神态總是相似的,她免不了有點心虛。
鐘虞又覺得奇怪,看得出時越剛才是朝時嘉白的方向去了,可一個制藥公司的總裁跟一個畫家會有什麽交集?
時這個姓并不常見……鐘虞心裏忽然冒出個猜測,這兩人不會有什麽血緣關系吧?這麽狗血?
她邊想着邊走到座位上坐下,沒過多久時越也回來了,坐在了她旁邊。
鐘虞借着将紅酒杯遞給他的動作微微側身,裝作不經意地用餘光打量。
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了他們的斜後方。像是有所察覺,對方忽然擡眼看了過來。
她一驚,忙坐正了收回目光。
“嘉白?”
男人驀地回過神。
鄭柯疑惑,“看什麽這麽入神?”
“……沒什麽。”
斜前方的女人已經轉了回去。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她穿着一襲黑色貼身長裙,肩頸都被繁複花紋包裹,雪白耳垂上的一對珍珠在燈下折射出瑩潤光彩。
他垂下眼,也就沒能發覺時越往後探來的目光。
臺上驟然一亮,司儀滿臉笑意地說起開場白,鐘虞沒興趣聽,她大半注意力都在自己背後。
她總覺得自己後背凝聚着一道難以忽視的視線。
是時嘉白?可他看自己幹什麽?
鐘虞下意識去摸手腕——身上這件禮服不方便戴那條項鏈,她就纏在了手上。她問系統:“時嘉白會不會認出我?”
“他并沒有見過你現在的樣子。”
“那他為什麽一直盯着我看?”
“這個問題不在解答範圍內。”
……行吧。不過到底放心了點。
拍賣中途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時越起身去跟生意夥伴寒暄。鐘虞怕他和時嘉白又有話要說,出于心虛便站起身,想從大廳後門出去避過這十幾分鐘。
然而餘光卻瞥見時嘉白也緊跟着站起了身。
于是她換了方向朝前門走,步子并不慌亂,卻走得很快。但即便這樣也能聽見身後逐漸逼近的腳步聲。
男人的步子邁得不緊不慢,壓迫感卻有如實質。
她直覺是他。
鐘虞繃緊了腦海裏的那根弦。
越來越近了……
然而某一瞬間,身後的腳步聲忽然消失了,幾乎是戛然而止。聽得出身後的人猛地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
她滿腹疑惑,但是表面卻沒顯露半點異樣,裝作什麽也沒察覺似的徑直從前門離開。
……
時嘉白站在原地。
讓他鬼使神差跟上去的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是現在已經無暇顧及。他渾身僵硬地看着那幅剛被工作人員搬到臺上角落、又小心翼翼揭下遮蓋布的油畫。
側臉背對的女人穿一條露出肩膀和半個後背的長裙,明明沐浴在暖色調的晚霞餘晖中,卻莫名從畫面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冷意。
左肩上的傷疤觸目驚心,看得他仿佛被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扼住咽喉。
他身側的手死死攥緊。
……五年。
他找了這幅畫整整五年。
誰能想到,會在這裏猝不及防地找到它?
原本平穩的心跳驟然有力且急促地跳動起來,明明置身于略嘈雜的大廳,心跳聲卻清晰地像是狠狠擊在耳畔。
時嘉白忽然微微一笑,指尖因興奮而顫抖。
“你怎麽了?”鄭柯覺得反常,于是靠近了詢問。
男人的嗓音很輕,語調卻有些急促,“幫我辦件事。”
“什麽?”
“別讓那幅畫參與拍賣,”他說,“不管用什麽方法,直接買下來。”
在走廊上走了幾步後,她驀地停下步子轉過身。
身後确實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
鐘虞松了口氣,她低頭發短信給時越報備去向時分心召喚系統,“臉能改變的話,聲音是不是也可以?”都怪她當時想的不全面,居然遺漏了這一點。
“是的。”
還來不及高興,就聽系統接着說:“但是本世界兩次許願機會都已經使用。”
“就當我上次許願沒許全,這會補上嘛。”她聞言笑嘻嘻地道。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男人的輕笑。很輕,也短促。
鐘虞一挑眉,環抱雙臂,斜靠在牆上時腰線弧度愈發凹陷,“你笑什麽?”
“主人,你已經沒有第三次機會。”
雖然是空歡喜一場,但沒辦法,兩次機會的确已經用光。一次用于改變這張臉,而另一次……
她不由自主摸了摸左肩。
算了,以後小心點就行。
正要返回時,某個跟公司有往來的大客戶忽然打來電話,鐘虞只好接起。等将事情談妥,十五分鐘的中場休息早已結束,她只能從後門回到座位上。好在大廳地面鋪設了地毯,走路時相當靜音。
意外的是,時嘉白和他的助理鄭柯都不見了。
這是走了?
走了是好事。鐘虞放松下來,側頭跟時越低聲彙報自己接到的那通電話。
“好,我知道了。”時越颔首,溫和道,“辛苦你了。”
她擡眼,對上男人和平常一樣帶着暖意、今晚卻莫名略顯旖旎的目光,笑盈盈地半開玩笑道,“時總是不是太客氣了,這可是我的本職工作。”
男人笑了笑,端起香槟和她輕輕碰了碰杯。
拍賣之後是晚宴,出于人情往來鐘虞喝了不少,因此時越吩咐司機先送她回了家。
下車前她手腕卻忽然被虛握着攔了一下,轉過頭就見時越笑道:“醉得厲害嗎?需不需要我扶你?”
男女間的暗示與試探隐晦又明目張膽。
鐘虞有些詫異。不過,即便這男人離異單身戀愛自由,她也沒興趣。更何況他還可能跟時嘉白有什麽關系。
“謝謝時總,酒勁已經過去了。”
時越面色不變,笑得溫和,“那好。晚安。”
鐘虞拿着手包慢悠悠地乘電梯上樓,其實那些酒的後勁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影響,她頭有點暈。
開門進去後她摘下耳環後又探向手腕,然而卻發現那裏空無一物。
鐘虞一愣,随即心裏一沉。
她今天為了搭配禮服,就把顯得有些突兀的項鏈取下來纏在了手腕上……
項鏈如果丢了,那她就無法跟系統交流,萬一徹底找不回來,那她豈不是回不到現實世界了?
她低頭去翻手包,又拿着鑰匙匆忙出了門,沿着原路來來回回找了三遍卻還是一無所獲。
正一籌莫展,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時越的短信很簡短,只有寥寥十幾個字:你項鏈落在我車上了,明天給你帶去公司。
鐘虞一怔,接着松了口氣倒在沙發上,回複短信時手還有些發冷,忍不住埋怨自己粗心。
第二天一早她迫不及待去了公司,剛走到時越辦公室門口,路過的總裁助理就叫住她,“小鐘?時總和市場部的人有事要談,他讓我轉告你東西放在你辦公桌上了。”
鐘虞道了謝,轉了個方向回到自己辦公的隔間。
辦公隔間裏沒人,桌上靜靜躺着一只長條形的盒子,就在她要伸手去拿的時候,盒子忽然亮了一瞬,就像是裏面的東西光芒太盛,外殼難以遮擋住。
鐘虞一怔,原本有些遲疑,但想到大概是系統的緣故,就又幾步上前。
她伸出手就要去拿,下一秒,因為垂着頭而變得有限的視野裏,忽然闖入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
一瞬間,兩人的指尖相對,近在咫尺。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這是誰的手~
今天依然有紅包掉落哈
昨天發紅包我用了批量發紅包助手,沒收到的給我說哦
另外我沒想到昨天的第一章 就被鎖了,今早申請重審才通過的,明明沒寫什麽啊!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