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愛你

“砰”地一聲, 手機被狠狠摔在地上。

冉寧咬牙切齒,呼吸因為震驚和憤怒而格外急促。下一秒, 她又蹲下身撿起手機, 屏幕已經碎裂開,然而直播畫面卻還在繼續。

這之前她勉強還能說服自己鐘餘不過是個替代品, 還給鐘餘發了那樣一條短信, 可是轉眼間她就像被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出現在直播裏的不是鐘餘, 而是時嘉白珍藏的那幅畫上的女人!

這個陌生的女人,那張臉出衆得讓她嫉妒,也讓她覺得羞辱。

以前都說時嘉白只喜歡長相平平的模特,可是這個女人,她哪一點和普通沾邊?!

忽然間, 直播畫面裏, 畫室的光線一瞬間暗了下來。

——落地遮光簾被拉上了,所有燈也被關上。畫面陷入一片幾乎難以視物的昏暗,下一秒, 又有無數束暖黃色的光線雜亂無章地投射下來, 照在畫面中央的女人身上。

光線對人像的影響是非常大的。這種暗室似的環境,處于不同光線角度與條件下時, 即便是同一張臉也難免覺得“千變萬化”。所有緊盯着畫面的人只覺得, 剛才就已經格外吸引人目光的女人, 此時則變得越發神秘與美麗。

那些光束看似雜亂無章, 實際卻經過了仔細的調試。

時嘉白一雙眼掩在黑暗中, 卻像夜幕中蟄伏的獸。

從前還停留在畫上的她, 僅僅是他靈感的一切來源,但是現在她從畫上走了下來,也從他的夢裏走了出來。

她被黑暗環繞着,正專注地看着他一個人。

“黑保守嗎

黑是攻擊性的

在絕望中永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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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嘉白驀然想起這首詩,在腦海中喃喃。此刻比起畫,他更想觸碰到她,确認她屬于自己。

他往前走了兩步,卻又忽然停住腳,有些不耐地轉身關掉了直播,“砰”一聲響,手機被重重反扣在桌上。

“?”外面正拿着手機蹲在直播間裏的鄭柯一愣,“怎麽關了?設備出問題了?”

“不可能吧,剛才還好好的。”另一個小助理聞言就上前敲門,然而敲了半天裏面的人都沒有開門的意思。

不止他們,原本好好待在直播間裏的觀衆也懵了,一窩蜂跑到畫室微博底下噼裏啪啦評論。

[?搞什麽啊!怎麽突然就關了???]

[出bug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繼續讓我看啊!還我老婆!我媽說要看未來兒媳!]

[哪位手快的截圖了??快快快發出來別藏着掖着]

小助理一臉茫然地回頭,“鄭哥?”

“這……”鄭柯皺着眉敲了敲門,“嘉白?”

門的另一側,鐘虞聽見聲音轉頭去看,一只手忽然擡起來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不用管他們。”他貼緊她,俯身把炙熱的唇和呼吸落在她左肩,更加熱燙的溫度印在她後腰,“……這塊疤怎麽不見了?”

她倒是想開口回答,可是他的手還沒挪開。

鐘虞擡手輕輕拍了拍時嘉白的手,接着又想去掰,後者卻将唇貼上她耳畔,“噓——”

她半邊身子軟了軟。

黑暗仿佛助長了心底某些陰暗的念頭。捂着她的嘴,時嘉白莫名有些興奮,甚至控制不住想把她藏進畫裏這種荒唐的想法。

——藏在畫裏,只讓他一個人欣賞。

敲門聲又響起來。

“別打擾我。”他冷着微啞的嗓音朝門外道。

門外幾個人終于停下了。

鐘虞識趣地嗚咽幾聲,鼻間溢出的嗚嗚聲甕聲甕氣,在寂靜昏暗的室內響起來,頗有些可憐無助的意思。

腰上更燙了,但是男人手上的力氣在一瞬加重後卻松開來。

她舒了口氣,轉過身擡手抵住他胸膛,“不是說要畫畫?”

“直播被我關了。”

“可是我想讓你給我畫。”鐘虞避開落在她身上的光束,在黑暗裏倒退幾步,“不是為了畫給別人看,而是單純只為了畫給我看,也算是留一份紀念。”

“紀念?”他穿過光束走過來,目光沉了沉,“什麽意思,你要離開?”

離開?

她當然會離開。雖然這個世界的任務完成後,會有一個鐘虞接着推動世界不斷發展下去,但那只是一個沒有真實靈魂的她,僅此而已。

鐘虞笑笑,笑裏有些乖巧的意味,“我怎麽會走。”

“難道我不離開就不能要一個紀念嗎。”她又放軟了語氣,安慰似的吻了吻他挺直的鼻梁,“開始吧?”

男人低頭看着她,“你非要這樣折磨我?”

鐘虞手被他握住,手心發燙,但她沒有低頭,只是笑吟吟地曲起手指勾了勾。

“畫完就給你。”

男人顫了顫,僵硬地克制着自己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鐘虞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從這個吻裏,她竟然感覺到幾分頹然和節節敗退的意味。

她忽然想起時嘉白從前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你長着一雙不會談情說愛的眼睛。

她笑了笑,斂去眼底的情緒。

“你站在燈下。”他說。

鐘虞點頭,下一秒卻伸手到顏料盤裏,讓五指都沾滿顏料,然後走到另一側的鏡子前。正好有一束光隐約照到這裏,她仰起頭,認真盯着鏡子裏,指尖在身上勾勒。

五種顏色雜亂地在雪白的皮膚上留下痕跡,最後她把殘餘的顏料胡亂塗抹在左肩,“這塊疤,我之前覺得不好看,做手術把它去掉了。”

話音剛落,他就忽然出聲反駁,“它很美。”

“我知道,所以如果早知道這一點,我肯定不會去掉它。”

“現在也很好。”時嘉白緩緩開口,“只要是你,都好。”

“好看嗎。”她笑吟吟轉過頭,眼瞳黑亮狡黠,五根纖細的指頭翹着,像一只狡猾的貓。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眼底跳躍着火焰。

“不準過來。”她忽然道,時嘉白腳步一停。

鐘虞光着腳走到光束交彙的中央坐下,雙腿交疊,搭在上面的那條腿擡了擡,裙擺往腰際滑去,“畫完才能靠近我。”

時嘉白喉結動了動,情不自禁想要上前,眼底甚至隐約浮現哀求。

“別浪費時間哦,時先生。”

他在原地停了停,過了好一會才轉身去拿畫筆。

“這樣才對嘛。”鐘虞輕笑,手懶洋洋撐在身後,“這次我不要你畫背影,就這樣畫正面。”

“……好。”他點頭。

時嘉白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他手指略有些僵硬,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平靜一點,将筆握住。

他擡眸,對上女人盈着笑的眉眼。簡簡單單的光影,讓她看起來像蠟燭的火苗一樣搖曳生姿,也仿佛……轉眼就會消逝。

鐘虞饒有興趣地觀察着時嘉白目光的變化。

他目光自始至終是灼熱的,但到了後面,那種灼熱被認真覆過,漸漸沉澱下來。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打量着他,一想到完成任務後就會進入下一個世界,竟然還有點不舍了。

只是這寧靜的氛圍沒多久就被門外的喧嘩打破。

起初外面的動靜還很小,但緊接着忽然有女人驀然拔高的嗓音倏的傳進來。鐘虞皺了皺眉,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門忽然被敲響,畫板後的男人眉頭緊鎖,畫筆也一頓。

她看着時嘉白緊盯着畫板不願分神的模樣,起身放輕步子走過去把門打開。

冉寧一愣,手還停在半空。

鐘虞掩上門,似笑非笑地輕飄飄揮開冉寧那只手,“冉小姐?”

“你……”冉寧回過神,攥緊手,“你認識我?你是誰?”

鄭柯沖上來,對着鐘虞幹笑,“她非說有急事,攔也攔不住……”關鍵是還不敢攔得太厲害。

“冉小姐沒看直播?我是嘉白的模特啊。”

“你們以前就認識?”

鐘虞靠着牆,“什麽意思。”

冉寧想說那幅畫的事,但張了張嘴,終究也沒說出口。她側頭就要往裏面看,“嘉白哥呢,讓我進去,我有事跟他說。”

“你以為我為什麽出來攔你?”鐘虞挑眉,嗤笑,“冉小姐能不能識趣一點,不要打擾別人的好事?”

話音一落,走廊一片安靜。鄭柯和其他幾個人都瞪大眼。

冉寧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你說什麽?!”

“看不出來?”

面前的女人穿着吊帶長裙,渾身被抹滿淩亂的顏料,眉目慵懶,唇色嫣紅。冉寧指甲掐進掌心,腦海裏都是時嘉白那雙修長的手在這女人身上塗抹的畫面。

“你勾引他?!”

“算是?”鐘虞比冉寧高半個頭,即便是赤腳,也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你就是用這種方式讓他同意你做模特的?”冉寧沒料到她就這麽承認了,回過神後氣急敗壞,“不要臉!”

“嘴放幹淨點。再說,從現在的情形來看,冉小姐可不要臉得多。”

鐘虞冷了嗓音,剛說完,身後的門忽然打開,男人從黑暗中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後拉了拉,語氣不耐又不滿,“怎麽還不進來?”

鐘虞手搭上時嘉白手腕,“你輕點。”

後者松開手,轉而摟住她的腰。

冉寧又怎麽會認不出黑暗中男人的那半張臉?

她死死盯着男人扣在鐘虞腰上的五指,絲質的長裙在指縫間泛起褶皺,可想而知時嘉白用了多少力氣。

她記憶中時嘉白永遠對別人淡淡的,對任何人都毫不在意,更不用說對哪個女人多看一眼。就連她被時家收養這麽些年,也沒得到過他多少句好話。

可是他卻抱着這個畫上的女人……

一想到那些更加親密的畫面,冉寧就覺得大腦一陣陣發熱。

憑什麽這個女人就可以?為什麽她是特別的那個?!

“冉小姐,你專程跑到畫室,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不痛快?”鐘虞輕笑,眼裏的諷意都是懶散的,“在微博上自導自演也就罷了,如果你還嫌自己風頭不夠,我可以馬上把直播打開,讓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話。”

“你!”冉寧臉色紅白交替。

“說這麽多幹什麽。”說完,男人手臂往回收,連帶着她懷裏的女人也幾步退回黑暗裏。

“砰!”

門被重重甩上,重響和帶起的那陣風讓冉寧僵硬地抖了抖。

他就這麽把這個女人拉進去,讓自己吃閉門羹?

憑什麽?!

“嘉白哥!你開門!”她擡手要繼續敲,鄭柯忍無可忍,上前把人一把拉住。

“冉小姐,你再這樣,我就要讓保安請你出去了。”

“你敢!”

鄭柯古怪地笑了笑,“如果嘉白要阻止我,我當然不敢。”

冉寧憋紅了臉,一把将人推開,這時攥在手裏的手機忽然振動一下,她低頭一看,是鐘餘回複的短信。

【閉門羹的滋味怎麽樣?】

她一愣,不敢置信地環顧四周,最後目光僵硬地定格在那扇門上。

……這是怎麽回事?鐘餘再怎麽樣,也不可能這麽及時地就知道畫室這邊發生了什麽。

“她叫什麽?”她抓住鄭柯的手臂,後者莫名其妙地掙開,“鐘虞。怎麽了?”

“鐘餘?!”

“沒錯沒錯。冉小姐你快走吧,別在這鬧事了。”

“可是……”

冉寧努力回想腦海裏的畫面,其實她已經記不太清鐘餘的樣貌和聲音,但或許是心理暗示的加成,她越回想越覺得那兩張美醜分明的臉隐約相似,還有嗓音、以及眉眼間格外勾人的神态……

鐘餘是在故意扮醜?她是會什麽易容術??

手機再次收到一條短信,她低下頭,臉色鐵青。

【謝謝冉小姐提醒,不過我很清楚嘉白一直對我念念不忘。】

冉寧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醜。微博上的嘲諷、一路往上攀爬的畫室直播熱搜、自以為膈應了鐘餘一把卻發現她就是畫上的人——這些都像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

他們都知道這兩個人就是一個人,她卻還以為自己從那兩幅畫上偷窺到了什麽秘密因此沾沾自喜。

她胸口起起伏伏,總覺得周圍幾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帶着嘲諷,“看什麽看!”

“……”鄭柯在心裏翻個白眼,扭頭對其他人道:“都忙去吧。”

衆人四散,仿佛沒聽見那陣氣急敗壞離開的腳步,還有最後重重的一下關門聲。

“畫完了?”

男人眉目間的神色微微松懈,搖頭之後怔怔地看着畫布,“還沒有。”

鐘虞慢慢走到他背後。

其實距離剛開始畫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但她今天的耐心居然出奇的好,先是坐在原地當時嘉白的模特,接着等他不再需要她待在原地的時候就坐在他旁邊,看那些色彩一點點鋪到畫布上。

畫裏的女人身上抹着顏料,嬌豔精致的眉眼裏隐約帶着頑劣的愉悅。光影交彙在她身上,四周都是昏暗且朦胧的。

“原來畫裏的我是這個樣子的啊。”她撐着下巴笑道。

他擡手,隔空勾勒那幅畫,“是你在我眼裏的樣子。”

鐘虞聽過不少情話,但那些話對她來說,就像一句“你今天真漂亮”一樣的誇贊,從來都不放在心裏。

但是剛才有一瞬間,她有些怔忡。

驀地,她失笑地搖了搖頭,擡眸看過去,“休息一會?”

時嘉白退後兩步,端詳片刻面前的半成品,然後放下筆,轉身望着她。

鐘虞微微一笑。

男人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沉下來,接着一步步朝她走來。

“去洗掉?”他擡手輕撫她身上幹涸的顏料。

鐘虞站起身,指尖扯住他襯衣領口,無聲地笑,“只有我一個人這樣塗在身上,好像不太公平?”

“你想怎麽做?”他神色不變,仿佛真的不懂她的打算。

“來坐下。”鐘虞扯着他衣領後退,時嘉白沒反抗,順着她那一點力氣亦步亦趨地往前,最後側過身跌坐在靠椅裏。

“時先生穿的可真嚴實,你這樣我怎麽畫?”

他張了張嘴,心跳急促,“……你幫我。”

“遵命。”她在地上坐下,纖細的手臂擡起,五指伸到他領口。

時嘉白坐着沒動,目光緊緊落在那只手上。

一顆、兩顆、三顆……

襯衣紐扣被依次解開,末了鐘虞站起身,将手伸進顏料中沾滿顏色,一邊佯裝苦惱地打量他,“從哪裏開始比較好?”

男人身材比例格外的好,身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

“那就從這裏開始吧。”

她不懷好意地加深笑意,以手指為畫筆,沾着顏料在他身上“創作”。

冰涼的顏料挂在她溫熱細膩的指尖,時嘉白忍着一言不發,任她把自己當成畫布。

“不許動哦。”她漫不經心地提醒。

“我……”

“噓——”鐘虞手指一頓,等男人不再開口後才繼續動作。手指歪歪扭扭地在他肩上畫了一團四不像的圖案。顏色雜七雜八,滑稽得就像小孩子在搗亂。

她忍不住笑起來,故意問他:“乖乖坐着不能動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你第一次畫我的時候,我整整坐了一個小時,結果你連句謝謝也沒有。”

“……是我做的不對。”

“我猜時先生肯定不願意也在這裏坐上一個小時吧?”

“就先畫到這裏好不好?”他喃喃,“……求你。”

“求我?那就說點好聽的?”鐘虞俯首吻了吻男人的唇角,下一刻他追上來吻她。

時嘉白看着面前這雙眼睛,她眼裏有笑意,卻沒有他。他從前說她有一雙不會談情說愛的眼睛,其實也是警醒自己。現在這一點依然沒有改變,他卻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他清楚這一點,卻像瘾君子一樣越陷越深。

“你愛我嗎?”

鐘虞一怔,接着笑起來,親昵地去蹭他的鼻尖,“我讓你說好聽的哄我,你怎麽反而讓我說?這樣可不行啊,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然而實際上空手套白狼的是她。鐘虞垂眸,掩去那一點心虛,“要不要先說給我聽?”

時嘉白閉了閉眼,他手攬住她的腰調換了兩人的位置,抵着她額頭去吻笑吟吟的唇,心裏空的厲害。

“別離開我。”他喃喃,掩去微不可察的乞求。

不論愛與否,只要留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鐘虞仰頭回應他格外急促的吻,“我不離開……”

話音剛落,她下唇一疼。時嘉白閉着眼微微退開,鼻尖抵着她的,她輕易就能察覺到他呼吸裏輕微的顫抖。

最後,他退後半步半跪着,去吻她的鬓角,貼近她耳畔。

“……我愛你。”他聲音輕得像喃喃自語,重複,“我愛你,所以,別離開我。”

三個字像是投降。

鐘虞怔怔地低頭,男人抱着她,肩膀寬闊,但仿佛她只需要說一個“不”字就能摧毀他。

忽然間她有所察覺,擡眼看向時嘉白身後。那裏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束光穿透他的身體。

系統正漠然地看着她,鐘虞卻仿佛從他眼中看出一點複雜。

轉瞬即逝。

她收回目光,心裏輕輕嘆息一聲,閉着眼陷入這個近乎臣服的吻裏。

……

“這是哪裏?”

“項鏈裏的虛拟空間。”

“虛拟空間?”鐘虞茫然地環顧四周,下一秒目光一頓。

不遠處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缺口,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慢慢地走過去。

這個缺口像一個窺見其他世界的通道——她透過這個四方的形狀,看見另一個自己踮腳趴在穿着白色襯衣的男人背上,笑吟吟地去親吻對方的耳朵。

男人肩背寬闊,身形筆挺。他們面前放着一個畫架,上面是時嘉白還沒來得及完成的那幅畫。

“任務已經完成了。”系統在身後淡淡道。

鐘虞看着面前的畫面,沒有說話。

就結束了?現在看來恍惚得像一場夢一樣。

雖然身處其中時覺得那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覺得裏面那些人都是真實存在、有血有肉的,但事實是,一切就是虛構的。

一個“游戲”。

四周安靜下來。半晌,她若無其事地笑着轉過身,“然後呢?接下來要做什麽?”

系統垂眸看着自己擡起的右手,掌心上忽然浮起一個光點,緊接着那個點擴大、翻折,變成了一個小巧的三維空間虛拟成像。他擡眼,整個人在白茫茫的虛拟空間內看起來格外不真實。

“可以進入下一個世界了。”

“現在?”鐘虞問。

他看着她。

“我……”她頓了頓,“我父母他們怎麽樣了?”

“現實世界流速靜止,還是你離開前的樣子。”

鐘虞點點頭,沒再多問。

下一秒,失重感與眩暈一齊襲來。

鐘虞一時有些睜不開眼。

頭暈腦脹的感覺還殘存着,眩暈的感覺仿佛壓迫着眼眶,讓她眼皮有些沉重。

好在這種感覺并沒有持續太久,她适應了之後就慢慢睜開了眼睛,一片雪白驀地闖入視野之中,讓她甚至有種還置身于虛拟空間裏的錯覺。

體感溫度有點低,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醫院?

鐘虞眨了眨眼,正準備打量四周,腳背上忽然襲上一抹冰涼的觸感。她愣了愣,低頭看過去。

那一抹冰涼的觸感,來自于一只手。準确的說,是一只男人的手。

白得一塵不染的袖口遮擋了手腕,男人手背被白色燈光照着,顯出幾分涼氣,手背上突起的掌骨像是連綿雪山起伏的山脊。

那只手在她腳背上檢查傷勢似的按壓幾下,接着,清朗平靜的嗓音自頭頂落下:

“準備好了?那就去診查床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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