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清野在外面玩到淩晨才歸家,他整個人困得不行,進屋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除了睡覺什麽事都不想做。
偏偏又到了該上學的時間,南一在樓下吃了早餐,江清野卻遲遲沒有下來,她一個勁往二樓望,慢吞吞吃完了早餐,江清野還是沒有下來的意思。
“南一,你先去上學吧,不是快遲到了嗎?”
南一愣了一下:“可是他……”
“管他做什麽,到時候都耽誤你上學了。”
南一點頭道:“那我就先走了,方阿姨再見。”
方清雅朝她颔首,她遞給身後的管家一個眼神,管家瞬間就明了,從口袋裏拿出車庫的鑰匙。
“少爺的車停在車庫裏,備用鑰匙在司機手上。”
“叫他把車開回4s店去。”方清雅淡聲道。
“是。”管家點頭。
江清野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多,熬了一個晚上,又補回來覺,腦袋還是有點發蒙,他抓了兩把頭發,然後推開門往外走,樓下的歡笑聲讓他眉頭微皺。
方清雅在家?
方清雅不僅在家,還叫了一幫姐妹回家裏打麻将,樓上有開門的動靜,方清雅出聲道:“是阿野醒了吧?下來跟阿姨們打打招呼。”
“今天不是工作日嗎?清野怎麽沒去上學?”
“他呀,最近學得太晚,人都給學病了,這不是在家裏養病嘛,哎,三萬,自摸。”方清雅笑着把面前的麻将攤開給她們看。
“你這手氣也太好了,又自摸了。”
Advertisement
方清雅彎了彎唇,收下她們遞來的籌碼後,笑道:“我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摸到,也就這一局運氣好點,等下又要被你們贏回去了。”
江清野在樓上洗漱完,被叫着下樓打了招呼,方清雅臉上還是笑着的,讓江清野在她身邊看自己打麻将。
“這有什麽好看的?”江清野不耐煩道。
“你這孩子,看不懂也沒關系啊,跟阿姨們一起聊聊天,說說話。”說着,方清雅敲了敲放在手邊的車鑰匙,江清野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車的備用鑰匙,看方清雅這樣子,估計是已經把自己的車弄走了。
江清野在心裏罵了句髒話,然後不情不願地坐到了她旁邊,跟着幾個阿姨一塊聊天,沒過多久便沒了耐心。
方清雅是最知道江清野不喜歡應酬阿姨們的,偏偏把人叫到家裏來,抓着他看了下午的麻将,還要求他跟她們一起去吃飯。
“等下吃飯的時候,多給阿姨們布菜添茶,聽到了嗎?”方清雅淡聲道。
江清野冷笑道:“你讓她們坐着等,看我會不會去服侍她們。”
“看來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車了。”方清雅悠悠道。
江清野一整個下午都在看她們打麻将,早就沒了耐心,他緊了緊牙,罵道:“媽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清野,你說話對我放尊重點,我是你媽。”方清雅厲聲道,“我提醒了你多少次,偏偏不聽,那就別怪我用強制手段了。”
江清野深吸了一口氣,胸腔裏的氣像是飛速膨脹的氣球,無奈胸腔韌性太強,炸不開,只能生生憋下去。
以至于這氣憋到南一面前的時候,江清野已經到一個再不發洩就要原地爆炸的程度了,他一把把南一房間門給關上,兩三步便走到了南一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吓得南一手裏的筆掉到地上,手腕和眼睛瞬間就紅了一圈。
“你幹什麽?”
“我還想問問你幹什麽,告狀有意思嗎?”江清野冷着聲音低喝道。
“什麽告狀啊?我什麽都沒說。”
江清野緊緊攥着她的手腕,把人從椅子上整個給拉了起來,被撞到桌子上的腹部隐隐有些發痛,南一瞬間就掉了眼淚,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她也跟着情緒激動起來,開始抽抽噎噎哭,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反駁。
“我、我什麽……我根本就沒說,而且,而且誰讓你,是誰讓你去玩的?”
縱着眼淚的臉頰看起來小巧蒼白,一雙眸像是高潔雪中的兩株鮮豔的梅,嬌滴滴地掉着眼淚。
哭,又是哭,江清野都有些煩躁她的眼淚,态度更是惡劣。
“你到底是覺得自己有什麽身份來管我啊?”
他又兇,手上的動作又沒個分寸,攥得南一生疼,被扯着往前靠的姿勢抵着肚子,非常難受,南一就這樣被吊着挨訓,越哭越崩潰。
“你他媽的別哭了。”江清野磨了磨牙,發狠般把她松開往外一推,南一踉踉跄跄地掉回椅子上,一雙通紅的眼睛盯着江清野看,鼻子和眉頭都皺得緊緊的,癟起來的嘴看着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江清野深吸了一口氣,訓道:“你還哭,我車都沒了,我還沒哭呢。”
南一委屈地嚷道:“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不是你跑到我媽面前去嚼舌根,我媽會知道?”
南一猛吸了吸堵住的鼻子,眼淚糊了一臉。
“我沒跟她說。”
江清野卻是難纏得很,目光冷淡疏離,問道:“你看我信你嗎?”
南一氣不過,瞪着他,可那眼睛又控制不住般流下眼淚來,這下倔強的樣子看着就剩楚楚可憐了,江清野瞥開了視線,他緊攥了攥拳,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怎麽這麽能哭?能不能消停點?”
又愛哭,又招欺負,那不是自找的嗎?
南一用手背擦了擦下巴的眼淚,哽咽道:“我沒有。”
江清野都要被她氣笑。
“你哭成這樣,還說沒有?”
南一胡亂擦了兩把眼淚,眼圈紅得像只兔子。
“我沒有跟方阿姨告狀。”
江清野盯着她看,哭過一次的人還是硬着語氣,不願意承認,他煩躁地滾了兩下喉嚨,粗聲道:“去我房間拿卷子。”
又要幫他寫作業?
南一又氣又委屈,立馬開口道:“你——”
“寫不寫?”江清野眼神兇得不行,盯着南一看,眼底滿是威脅。
南一又想哭了,她鼻子發酸,生生忍下哭意之後,喉嚨顫抖着開口:“那方阿姨又要發現了。”
“那又怎麽樣?”江清野滿不在乎道。
氣得不行的南一慢吞吞地起了身,不情不願地朝江清野房間走去。
走到門口,她習慣性地停了下來,身後是房間的主人。
“進去。”
南一這才擰開了把手,她熟練地走到江清野的書桌前,拿到他的試卷,看了眼上面複雜的數學題,頭大得不行。
“江清野,我叫你多少聲,都沒聽見嗎?”方清雅的聲音猝不及防出現在門外,南一吓得手一抖,驚慌地擡頭朝門口望去。
方清雅愣了一下,問:“南一,你怎麽在這裏?”
江清野靠在書櫃邊,一道不耐煩的視線投了過去。
“叫我幹什麽?”
“你快遞到了,自己下樓去拿上來。”方清雅道。
江清野淡淡地哦了一聲,穿過方清雅出門下樓。
南一尴尬地把江清野的書包放到書桌上,跟方清雅對視後,她抿了抿唇,視線飄忽不定。
“南一,你在這裏做什麽?”方清雅的聲音冷了好幾分,問話的語氣像極了質問。
南一整個後背都僵硬了起來,她呼吸粗重了幾分,擰着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方清雅那道視線就像是能窺探她的所有想法,讓自己的謊言無處可逃。
“你不應該跟着江清野一起胡鬧。”方清雅留下這麽一句話,便離開了。
南一猛松了一口氣,跌坐到江清野的電競椅上,後背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兩個人把她架在中間,南一感到十分為難,一邊迫于威脅幫江清野寫題,一邊又擔心自己做的事被方清雅發現,她心裏煎熬得很。
來到江家以來的第一場轟轟烈烈的感冒,便是由這個睡得不安穩的晚上開始。
南一是經常生病的體質,因為家裏出不起錢去醫院治病,每次一感冒,奶奶就會非常生氣地咒罵她不懂事,就知道給自己添麻煩,南一一般喝了藥就睡,再熬個兩天,自然而然就好了。
迷迷糊糊睜眼時,南一小聲叫了句奶奶。
床邊的家庭醫生幫她吊好了水,然後細聲跟阿姨叮囑了一下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南一腦袋發暈,床邊的阿姨輕輕把她給扶了起來,端起床頭櫃上的杯子,小聲道:“南一小姐,感冒容易缺水,把這杯水喝了吧。”
南一乖巧地點了點頭,張嘴喝下阿姨喂到唇邊的水,溫熱的檸檬水滑入喉嚨,沒有半分幹澀酸意,味道很好,南一沒忍住多喝了兩口,她被扶着躺回了床上,掖好被角之後,南一看着面前的阿姨,小聲問:“喝這個就能好嗎?”
“醫生說你就是受了點寒氣,打個吊針能好得很快。”阿姨細聲道。
窩在被窩裏的人散着頭發,眼圈微紅,鼻子尖兒也是紅紅的,她露出一個乖巧的笑,說:“這個比感冒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