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次江清野過了大半個月才回來, 南一想着江清野這次怎麽的也得到下下個周末才會回來，所以在校門口看到大奔的時候，南一盯着那串車牌數字足足看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
“你看什麽呢？”周斯年順着她的視線望去, 車窗裏出現的那張冰冷的臉讓他微愣，看來今天的安排是泡湯了，“明天再見吧。”
南一點了點頭, 她抓緊了書包帶子，心裏打起鼓來，她遠遠跟江清野對視了一樣, 然後輕手輕腳打開後座的門。
“我不是司機。”江清野淡聲道。
南一只好關了後座的門，打開上了副駕駛。
遠離江清野的計劃失敗, 南一抱着自己的書包, 不敢說話。
“安全帶。”
“哦。”南一忙把安全帶系好, 她擡頭看向江清野，讨好似的找話題道, “你怎麽星期四就回來了。”
“我發現你挺能裝乖的啊。”江清野突然冷不丁道，冷冷的目光投向南一。
南一愣住：“啊？”
“說沒說不準早戀？”
“不是, 我沒有早戀。”南一辯解道。
“說沒說離他遠點？”
“可他是我同桌, 我們是同班同學。”
“同桌？”江清野眯了眯眸子, 南一一看就知道他又在想辦法使壞了, 忙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很純潔的。”
“我們班高中被抓到早戀的, 也是這麽糊弄老師的。”江清野光是想想就不爽，誰不知道讀書的時候暗生情愫的懵懂初戀是最值得記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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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野一不高興, 腳下油門就踩得飛快, 車裏被沉默的氛圍弄得氣壓極低, 南一手指抓着手指, 指尖的肉被擰得發白，眼看車速越漲越高，南一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口小口喘着氣。
南一委屈地要命，只能小聲重複道：“我沒早戀。”
江清野冷哼了一聲。
跟講不通道理的人怎麽講都是白幹，南一死死抓着安全帶，被江清野一個急剎踩得往前傾，然後又重重撞回了靠椅上。
江清野把車開到了他們常聚餐的地方，南一解了安全帶下車，江清野大跨步往店內走，南一飛快邁動着自己的腿去追，許久未見的董松林也黑了一圈，他讀的是體校，軍訓更嚴格更辛苦，見了南一，他依舊是笑盈盈的，說：“南一妹妹又變漂亮了。”
南一環視了周圍一圈，小聲問：“孟明哥呢？”
“他回去讀書了。”
進了包廂的江清野已經被包圍着喝酒說話去了，董松林接過她沉甸甸的書包，問：“怎麽還把書包帶下來了，野哥沒開車來嗎？”
“我自己背着，等下回家的時候方便些。”
江清野可不止一次把自己丢給順路回家的人捎走，或者打電話叫司機來接，今天才星期四，明天還得上學，要是沒書包可就麻煩了，誰也不知道江清野什麽時候回家去。
但他今天倒是反常，吃了飯就走，被叫去下一場的時候拒絕了。
“明天她還要讀書。”
南一錯愕地看了他一眼，但江清野臉上滿不在乎的表情讓南一心下了然，還是老老實實當了借口。
江清野想走，非要留他的人那就是上趕着找不痛快，快八點的時候，兩個人就到了家，正好是加班回來的方清雅吃晚飯的時間。
并排進門的兩個人吸引去了方清雅的視線，她起身擦了擦嘴，攔住了江清野上樓的路。
“回了家都不叫我一聲？”
江清野懶懶地掀開眼皮：“媽。”
一道并不友善的視線投到了南一身上，她緊張地喊了句方阿姨好。
方清雅并沒有應她，而是問江清野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下午。”
“回來也不在家裏吃飯，什麽時候去學校？”方清雅問。
江清野有些不耐煩。
“下周一。”
“那明天晚上在家裏吃飯吧，正好你爸要回來了，叫阿姨給你多做幾個海鮮。”
江清野淡淡地掃了南一一眼，說：“她不吃海鮮。”
方清雅錯愕了一下，說：“南一不吃海鮮啊，以前沒聽你說過啊。”
江清野沒空陪她演這些母慈子孝的戲份，正要穿過她上樓，方清雅又把他給叫住了。
“明天晚上回來吃飯，聽到沒？”
江清野步子一頓，扭頭看着她，然後無奈地深吸了一口氣，說：“知道了。”
自江清野不肯出國讀書，跟方清雅鬧了一頓之後，她就沒收到過江清野的好臉色，雖然從小到大江清野對自己也是不冷不熱的，非常獨立，任何決定都不讓自己插手的，但這段時間方清雅明顯感覺到江清野跟自己的距離變得非常遠。
甚至這個才來家裏不久的拖油瓶都跟他關系比自己近。
想到這裏，方清雅就有些不悅，轉身問南一道：“你們去哪吃飯了？”
比起江清野，其實南一更怕方清雅，好似從沒在家裏露出過好臉色的方清雅對自己格外沒有耐心，南一趕緊回答道：“跟松林哥他們一起在外面吃飯。”
“你跟他倒是關系好。”方清雅嘲弄道。
目光輕輕落到南一肩上那個明顯是江清野風格的書包上，方清雅眸色暗了幾分，敲打道：“沒事還是別跟着他到處玩，省得在他面前給他添麻煩。”
被江清野警告離周斯年遠一點，被方清雅敲打離江清野遠一點，南一躺回那張又大又軟的床上時，目光怔愣地落在天花板挂着的精致吊燈上，眼底的那道斑駁的光線讓她神情惆悵不已。
這樣不用考慮經濟條件的富裕生活帶來的麻煩實在是太多了，人不應該一次性得到這麽多東西，過滿則虧，但她也其實很感謝這樣的生活給自己帶來的學習上的無憂無慮，不用擔心下學期的學費從哪來，不用羨慕同學都能上的補習班，不用緊巴緊用着那一個本子的所有邊邊角角。
想到那沓貴得要命的普通本子，南一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雖說跟方清雅關系差勁，但江清野還是推了星期五晚上的活動，回家裏吃飯。
南一今天學乖了，在教學樓門口就跟周斯年道了別，早早背着書包去了校門口，避免江清野來接自己的時候被看到跟周斯年走在一塊的可能性。
江清野今天開得是高考完江禦給他買的那輛跑車，高調地停在校門口，惹得周圍的學生和家長頻頻扭頭望去，南一硬着頭皮上了車，上車後在周圍人的注視下趕緊關上了車門，
江清野不悅：“嫌我丢人？”
南一搖頭。
江清野嗤笑了一聲，沒再繼續為難她。
南一能察覺到江清野的心情不錯，車內放着節奏感極強的英文歌，震耳欲聾的鼓點穿透耳膜，帶來律動的感覺。
江清野把車踩在商場門口，說：“去買杯喝的。”
南一知道他平時喝東西的口味，掃了商場一樓一圈，準備下車。
“給你自己也買一杯。”
“哦。”
“買貴的。”
“……哦。”
“錢轉你了。”
“……我有錢。”
“你廢話好多。”
江清野轉了大幾百過來，買兩杯喝的綽綽有餘，南一又去了趟喜歡的面包店，買了兩個面包。
上車之後，她在江清野罵自己動作慢吞吞前，讨好地彎着眼睛，把手裏的面包袋子提起來：“我還買了這個。”
“又是小熊面包？”
商場裏這麽多家面包店，她每次都來這家，都只買這一款面包。
南一搖頭，說：“買了小羊面包。”
江清野哼笑：“你确實像只蠢羊。”
“給你買了一個小獅子面包。”免得你又吃我的小羊羊角。
“……好幼稚。”
南一把喝的和面包紙袋一起放在懷裏揣好，小聲說：“你不愛吃，給我吃也可以。”
“誰說我不吃？拿了我五百，一杯喝的就想打發我了？”
“我沒有……”
“明天也來給我買。”
“哦。”
到家已經六點多，南一把面包給收進了冰箱裏，準備明天早上吃。
乖乖坐在沙發上等開飯，阿姨和廚師們各自忙碌着，南一等得有些無聊，看了眼手裏的手機，已經快七點半了。
江清野可沒她這麽多耐心，海鮮涼了就不好吃了，他拿出手機給江禦打了個電話。
“喂，爸，回沒？”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江清野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一句話都不回就把電話給挂了，他看向南一，說：“你給我媽打電話。”
南一啊了一聲，說：“我，我不敢打。”
江清野啧了一聲：“慫。”
一通電話打了過去，響了半天才被接起，江清野懶洋洋地喂了一聲，電話對面傳來了方清雅秘書的聲音。
“清野少爺？方總正在做采訪，現在抽不開身接電話。”
江清野神情微冷，問：“她不回來吃飯了？”
秘書道：“是的，等下約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們一起去吃飯，到時候采訪會在電視上播，您可以——”
電話被嘟地一聲挂斷了，昭示着對方的不耐。
南一沒聽到電話內容，只感到兩通電話後江清野的情緒明顯降下來很多，南一不敢講話。
“傻逼才真信她。”半晌，江清野磨着牙低聲道，他起身後朝餐桌走去，“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