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江少爺, 你看着興致不高啊,要不要下去跳會舞?”

江清野沒說話,沉默地喝完了杯裏的酒。

董松林已經跟他喝了好幾天的酒, 身體都有點吃不消,見江清野又用自己的冷淡趕走了前來搭話的人,董松林端着手裏的杯子走了過去。

“野哥, 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啊?”他拍了拍江清野的肩膀,“過去跟我們一起劃拳啊。”

江清野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搓了一把臉, 往後一趟。

“沒心情。”

董松林也聽了一耳朵江清野心情差勁的原因,他寬慰道:“她只是去讀個大學, 你擔心什麽?想見她随時可以坐飛機去啊。”

江清野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一言不發。

而遠在武漢的南一正在艱難地找房子, 她來江家之前基本沒有出過遠門,獨自生活的技能匮乏, 幸而賓館的老板娘是個熱心腸的,聽說她要租房, 給她介紹了一個房産中介, 替她找房子。

南一預算比較低, 只能租到條件一般的房子, 她也不是很挑,想着能住就行。

租的房子離學校不遠, 有點髒兮兮的,南一拖着行李箱進屋時, 她那個貴得離譜的行李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已經很久沒住過人了, 你自己稍微打掃一下吧。”房東把鑰匙交給她, “之前租這裏的也是個武大的學生, 是個男生,後來考研考去了北京,現在可有出息了。”

南一沖她彎了彎唇,提着氣進屋之後,打量了一眼有些老化的房子,心底的期盼更多。

她幹活一向麻利,在家裏什麽事都得幫着做,奶奶态度差勁,要求也很高,讓南一幹的活都得是圓滿完成,否則就得挨罵,所以她們家房子雖然破舊不堪,但是也還算是幹淨整潔。

南一去了趟超市買了些必備的生活用品回家,把這舊房子裏裏外外清理了一遍,狹小的空間裏收拾出來一大堆的東西,南一累得哼哧哼哧,拖着重重的垃圾到樓下倒了。

她們這兒是個樓梯房,南一住在四樓,勞累過度,上樓的動作放慢了很多,沉重的呼吸聲昭示着她的疲憊,而身後陡然響起的腳步聲讓南一渾身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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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扭頭用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人,是個身形魁梧的陌生男人,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南一看。

南一緊張地上樓到了家門口,匆忙把鑰匙插進鎖孔裏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慢了許多。

用力擰開家門的鎖,南一吓得忙往屋內竄,然後重重地把門給甩着關上了。

她靠在門板上,心有餘悸地大口呼吸着,半晌才平息下來。

大一的學生開學的時間要比普通的學生要晚一些,南一在出租屋裏住着等開學,可長時間的外賣讓餘額裏的錢消耗速度太快了些,南一開始着手自己學做菜。

以前奶奶也教她做過菜,畢竟農村裏嫁女孩,會做菜是個基本技能,在南一還在讀初中的時候,奶奶就帶她做過幾次菜,一邊動作麻利地給南一演示,一邊念叨着女孩子會做菜有多麽重要,以後去了婆家不會做菜該是個多需要被诟病的大問題。

南一雖然不認同,但也不敢頂嘴。

她能随便做點東西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要麽是簡單的蛋炒飯,要麽是最好上手的胡蘿蔔炒肉,這天氣熱,菜很容易就壞掉了,只能做一頓吃一頓。

當家生活,南一才知道柴米油鹽的瑣碎,哪哪都好像缺東西,哪哪都要花錢,這也就是江清野永遠無法理解她為什麽會放着江家富裕的生活不過,要一個人搬出來住的原因。

找到南一住在哪裏并不難,江清野很快便拿到了她的租房合同,那個兩位數平方的小房子讓他眉頭微微一動。

這真的能住人嗎?

“繼續幫我盯着她。”江清野煩躁地把合同遞給身邊的人,複而叮囑道,“這事別跟我爸說。”

“是,少爺。”

南一今年大一,還得軍訓,她自己一個人去學校報了道,大一新生入學的日子學校裏面總是熱鬧非凡,南一一邊欣賞着期待已久的校園,一邊跟着人潮朝裏面走。

迎面走來一堆穿着志願者衣服的學姐學長并排走了過來,滿臉迷茫的南一湊巧被他們抓到。

“是新生嗎?你是哪個院的?”

她們都熱情又明朗,南一有些緊張,小聲回答:“文學院。”

“怎麽看起來這麽緊張?”為首的學姐笑道,她從後面一堆人裏揪到一個學長,“你們院的,你負責帶吧?”

被她叫出來的學長帶着副眼鏡,看起來儒雅斯文,周圍響起不小的起哄聲,他笑着對南一道:“那我帶你去報道吧。”

南一點了點頭,小步跑着跟上前面手長腳長的學長。

九月份的武漢還是很熱,熾熱的太陽烤着大地,也灼烤着擠在人群裏排隊領東西的新生們。

“學妹,你怎麽沒有行李啊?”學長給她買了一杯綠豆湯,問道。

南一輕聲道謝,解釋道:“我不住學校。”

“不住學校啊?”學長挑了挑眉,“其實大學的宿舍生活也還是很有意思的。”

南一思考了一會,說:“我還沒考慮好。”

“你慢慢想,不着急。”

南一熱得整張臉都是酡紅的,她低順的臉頰很顯幼态,看起來非常可愛,她認真地吸完了手裏的綠豆湯,學長紳士地接過她手裏的垃圾,說:“我去丢。”

“謝謝。”南一乖巧道謝。

“還沒問你的名字的,你叫什麽啊?”

“南一。”

“我叫周駿,就比你大一屆。”他盯着南一看了一會,突然道,“要不然我們加一下微信吧,到時候在學校你有什麽事就找我。”

南一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掃了碼把周駿給加上後,備注了一個客氣的全名加上學長。

她不是擅長麻煩別人的類型,加了不過也是放在通訊錄遺忘,只是周駿比較熱情,經常主動給她發消息,問她對馬上要開始的軍訓有什麽期待和問題。

南一抓耳撓腮,半天才憋出一個問題。

-教官很兇嗎?

-這要看你們運氣了,我們去年的教官對我們很好,跟我們打成一團,一點都不怕他,所以我們連方陣走得稀爛。

南一禮貌性回複了一串哈哈哈。

-你不住宿舍要找輔導員打申請的,需要找你家長确認才可以。

這話題倒是點中南一了。

-要這麽麻煩嗎?

-是的,學校要為你的安全負責。

-學校宿舍條件也不算差的。

-我不是嫌宿舍條件差。

南一簽了三個月的房子租賃合同,如果開學搬進學校裏去住,那有點浪費。

-那是因為什麽?

南一垂眸思考了一會才回複。

-沒有因為什麽。

回避式的回答讓周駿愣了一下,意識到挖到人家不樂意說的話題了之後,他立馬轉換了個話題繼續跟南一聊天。

殷勤的學長讓南一有些尴尬,他還會在軍訓的時候跑來給南一送冰奶茶,全連都是剛認識的新同學,一下便記住了這個才來學校不久便跟學長關系這麽好的女孩。

“這個多少錢啊?我發給你吧。”南一沒有塗防曬的意識,脖子和臉頰都被曬得發紅,額角還有一層薄薄的汗。

周駿伸手去幫她擦汗,一邊笑着說:“不用給我錢,你下次請我喝就行了。”

紙巾一角才剛碰到南一的臉頰,倏地靠近的氣息讓南一立馬往後一縮,防備地看着周駿,任由他的手僵在空中。

“怎麽這樣看着我?”周駿尴尬一笑,問道。

南一嘴唇有些蒼白,看起來過于緊張。

“沒有。”她小聲道。

周駿也覺着掃興,把紙巾遞給她:“你擦擦汗吧。”

那天開學的時候領頭的那人跟他很熟,知道他喜歡南一這類長相的女孩,還真給他一來就碰上了一個,也不枉他大早就起來收拾打扮,為了期待已久的新生開學打好的人際關系,和相處這段時間來,南一對自己似乎不太感冒。

及時止損是一個狩獵者具備的基本特征,周駿很快就沒有再主動找過南一,連裏對她和周駿的讨論度不低,南一沒仔細琢磨,也沒有深究大家看她的怪異的眼神。

因為她整個人都被高壓的軍訓弄得虛脫,每天都像一顆霜打的白菜似的可憐兮兮,一點精神都沒有。

熾熱的太陽在第三天到達了頂峰,南一整個人被曬得冒熱氣,她艱難地扛着身體站在太陽底下,教官派發下來的軍姿任務這才完成了小半,南一就已經嘴唇蒼白,眼神渙散,一點力氣都不剩了。

腦袋裏突然白光一閃,雙腿就像被頃刻間被瀉去了力氣,南一猛地昏倒跪到地上,摔得些許狼狽。

“教官!有人昏倒了!”離南一最近的女生立馬蹲下把她扶起,焦急道。

“快點送去醫務室。”說着,教官對隊伍前面的臨時班長道,“你背她去。”

高大的男生把南一背到背上,站南一旁邊的那個女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兩個人一塊趕緊把人給送去醫務室,由于南一最近在連裏風評不佳,這會又響起了細碎的讨論聲,被教官不耐的訓斥聲制止了。

“還有閑心講話是不是?所有人,多站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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