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但到底都不是壞事,你別氣了。”
她用手撫平李陵皺起的眉,親自攀着他的肩膀,給他打扇,“聽說陛下可是許諾了吳妃,只要她把孩子生下來,就饒了吳國公府一回?”
李陵舍不得她受累,把扇子拿下遞給宮人,然後抱着她神思遠飄地解釋,“畢竟是先帝指的婚,最後的體面也是要有的。畢竟是皇室血脈。”
葉玉盤簡直是虎軀一震。
皇室血脈?!
她震驚地看着他。
李陵低頭吻她額頭,笑道,“倒是把孩子抱給你養着,可好?”
葉玉盤睜大眼睛,這是何等的大氣!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李陵在鳳翔宮略坐了片刻,就回了太極殿,那幾個纏着死活不肯松口鹽鉄改革的老家夥,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至于吳妃這件事,李陵讓她不要再管。
葉玉盤心裏其實猶豫要不要接受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小名叫小青好了。
下午她睡了一個時辰,起來後外面吹起了涼風,仿佛是要有雨。
葉玉盤忽然就有了畫畫的興致,上一回被打斷沒有畫成,今日她讓人備好畫具,提前去荷花潭清場,那邊一準備好,她立刻就帶人去禦花園的荷花潭作畫。
涼風吹了一陣,空氣裏的濕度漸漸上來,氣壓也越低,天上烏雲重重,只怕今晚有一場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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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蟲被香薰的味道所攝不敢靠近。
葉玉盤于是畫了幾多荷葉荷花,覺得自己進步太大了。
回宮的時候,她坐在轎子上想着何時接柳先生進宮一敘,這時沒有香薰,沒防備竟被一直蚊子趁機叮了一口,她沒忍住,撓了兩把立刻那裏就起了一個包。
回到宮裏被宮人發現給她上了藥,癢感退去,紅包卻一時難以完全消散。
而那紅包稍微被垂下來的袖子摩擦,立刻又癢起來。
反反複複總不見好。
李陵晚上回來看見,就不高興,捧着她的手很看了半晌,……最後将她的手擡起來,輕輕舔了一下。
很難說他想這麽做多久了。
葉玉盤笑得不行,另一只手使勁推他的臉,“我以前這樣做你還嫌我惡心。”
說到這裏,她又把手故意往他那裏送,“現在就不惡心了?不惡心了?”
李陵看着她的笑顏,又舔了,然後順着她的手,一路往上舔,逗得葉玉盤尖叫不已,要抽手卻是來不及,兩人還沒用晚膳,就滾在了一起。
晚上果然下起了雨。
只是他倆手臂交纏醒來時,那雨已經停了,甚至明月破雲,從天上鑽出一個圓來,照在鳳翔宮宮院裏,暗色光朦胧而清冷。
重新洗漱更衣後,李陵喚人送來一些好克化的晚膳,叫葉氏來對付一點。
葉玉盤卻叫人支起了畫臺,要乘興畫兩筆。
李陵便坐到她旁邊,給她嘴裏喂點心,看她大半夜的怎麽作怪。
葉玉盤被人盯着,就下不了第一筆。
第一筆畫壞了,那就不用再畫了。
她氣惱這個人總也不走,最後只能擡筆,刷刷刷寫下一行字,然後放下筆,拍手不幹了。
李陵不知怎麽,看着她寫的哪一行字,漸漸眉頭皺起。
他一字一字地念,“小兒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他把視線放在葉氏身上。
葉玉盤看他目露疑惑,解釋道,“你不知道嗎?我自己的名字。我幼時有點記憶時,被娘親帶着到處乞讨流浪,娘親有時對我念這句詩。我懷疑我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
李陵摩挲着她軟軟的手,沉吟道,“我還以為……”
還以為這“玉盤”的豔名,是先皇當年為葉貴妃取的。
為的是将他對昭妃的情意,轉嫁到葉氏身上。
昭妃名曰“玉環”。
葉玉環。
他甚至懷疑起來。
李陵沉吟道,“你說你不是牛家莊的人?你究竟記得自己父母多少事?……家裏可還有別的兄弟姐妹?”
葉玉盤眉頭一挑,推開他站起來就往回走。
李陵被她弄得不明所裏,趕緊就追,從背後抱着她,“怎麽了?”
葉玉盤聽他問家中姐妹,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花襲人要惱賈寶玉打聽她家姐妹,被人抱住掙紮不能,氣道,“我自己被人賣了當奴才,難道你還想我們全家姐妹都賣給你當奴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陵力氣大,将她牢牢控制在自己懷中,百般解釋不行,最後沒辦法,只能道,“我教你看一樣東西,你就知道了。”
他叫人從內庫尋來先帝千珍萬藏的一副昭妃畫像,斥退殿內人,然後将畫像挂起,自己親手持銅鏡叫她來看。
那畫像是宮廷畫師所做,細膩逼真,仿若仙子。
葉玉盤看呆了。
她忍不住用手摸了那畫中美人……一時看着鏡中人,一時又看向畫中人,不知不覺竟迷了。
李陵放下銅鏡,嘆道,“這昭妃與你面容不說有九成相似,起碼也有七八成。你可知昭妃閨名為何嗎?”
他指着畫中題字的地方叫她看。
葉玉盤順着他指的地方,是一串小字,“乳燕莺啼畫雙鴛,章臺芳草合柳煙。尤記當年綠紗帳,婉轉花深枕玉環。”
李陵料定她讀不懂這首淫|詩,因此大膽地讓她看了最後一句,沉吟道,“昭妃姓葉,閨名喚作玉環。其父是當年蜀中太守,葉正年。”
葉玉盤神色怔怔,臉上漸漸失了顏色,讷讷道,“這是我那大姐姐,……我大姐姐名字就叫做玉環。”
她茫然地望着陛下,不覺眼淚流了下來,“你說,我有父親?還是太守?!我自幼同娘親還有哥哥四處流浪,為的是找到當年走失的大姐姐,原來,原來她進了宮裏,還是被父親送入宮的?……那麽我娘白白吃了那樣多的苦麽?我白白被賣給人做童養媳麽?”
她在他懷中淚流不止,她甚至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以為能記住的葉母與哥哥的模樣。
那些日子很苦,卻是她這輩子難以再有的溫暖。
被賣做童養媳被打罵,轉賣人販幾天沒吃沒喝,陷入花柳之地眼看那些十幾歲的女孩子被人欺辱,那些年她就是靠着那一點點溫暖熬過來的。
現在現實告訴她,這些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李陵看不了她這個樣子,即使葉正年早已去世,他也答應她着手派人去查,一定将當年葉太守如何送女入宮,又如何他的妻子兒女竟流落到四處乞讨尋長女,查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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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目前能查到的,是庚辰年間先帝微服至蜀中,葉正年為蜀中某地州官,葉父如何獻女不好查,之後半年,葉正年變成了蜀中太守。
又半年,葉正年調往漢中做郡守。
然而同年,葉正年因貪墨銀子下獄,很快在獄中染病身亡。
葉正年身亡之後不久,宮中如日中天的昭妃亦香消玉殒。
天長日久,很難查到更多往事蹤跡。
為何葉正年身為一方父母官,夫人還會帶着一兒一女四處流浪?
李陵百思不得其解。
事情過去了二十多年,無論如何是查不出結果了。
半個月後,是他的千秋生辰,千秋宴會結束後,他特意帶着最近郁郁寡歡的葉氏去萬壽山的萬佛寺燒香祛晦。
兩人在萬佛寺吃了素齋,偶爾聽說惠貴太妃竟然也在這邊修行。
李陵是知道惠貴太妃出宮後一心向佛,卻不知她不住三元公主府,住在了這裏?
回宮後,李陵傳旨三元公主進宮。
他直截了當問,“惠貴太妃怎麽住在寺院裏?”聲音頗為嚴厲,似乎要怪罪三元侍母不孝。
三元公主跪地悲傷道,“母妃自從出宮後,便日日夢見先帝同她說話,那段日子母妃大病一場,臣妹日夜侍奉不敢懈怠。後來母妃日漸好了,卻說夢中父皇怪她寵溺九弟,母妃心中有愧,便日日夜夜燒香為父皇念經,以期父皇饒恕她教養不力之過。”
李陵點頭,“小九當時在宮中是很頑劣。”
三元公主一驚,甚至不敢為母妃争辯,“陛下恕罪,母妃只是,只是很喜歡九弟,難免犯了溺愛之錯。”
李陵沉吟,“你且去給貴妃請安,惠貴太妃那邊我着人多去看着,不能叫惠母妃在寺院住得不痛快。”
三元公主謝恩。
李陵随即派人去查惠貴太妃出宮後,究竟在公主府裏都做了些什麽,又去萬佛寺住這麽久,莫不是給父皇頭上帶了帽子。
葉玉盤聽他這樣懷疑,都不好意思說你不也有一頂帽子,可見這事兒是祖傳的。
想了想,她換了個角度問他,“是惠貴太妃有不妥?”
李陵立場鮮明道,“是怕她想不開。先帝晚年十分寵愛惠貴太妃,萬不能叫惠母妃有什麽閃失。”
說是這麽說,他讓人挖出了惠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