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生和死
小夏好笑地看着吳栗，吳栗卻又急又無力，幹脆坐到一旁，讓她研究個夠。
過了好一會兒，一陣陣“嘟嘟”聲音從吳栗肚子傳過來，他俊俏的臉頓時就紅了起來。
小夏卻沒說什麽，從褲兜裏，拿出藍色水果給他。
“這是什麽？”
“應該類似蘋果吧。”
“蘋果有藍色的嗎？”
他正色起來，急忙搖頭拒絕。
“這樣呀？”小夏沉思起來，突然兩眼發亮，“哦，原來，你怕死呀！？”
就這一句話猶如五雷轟頂，至少對吳栗來說是這樣。他一個堂堂男子漢（雖然未成年）居然被一個女孩如此嘲笑，那還了得。
“你有種吃給我看。”
“咔嚓——”
小夏想也沒想就咬了一口，藍色的液體從水果濺到她嘴角，流到雪白的脖子下，然後順勢流到衣服上面。小夏露出一排整齊牙齒，只不過是藍色。
吳栗又兩眼一翻，倒了。
吳晉走到一直沉默的馬如冰面前。他在那裏站了幾分鐘，馬如冰也沒開口說話，一直沉思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轉過身，一看吳晉，吓了一跳，雙手按住跳個不停的心髒。
吳晉立即道歉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吓死你。”
馬如冰則搖頭道，當然雙手還是不離心髒。
“你真的沒事？”
“嗯。”
“對不起。”
馬如冰擡起頭，那張精致的臉真誠地浮現歉意表情。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有沒有搞錯，你這次成績又是這麽糟糕，作業沒寫，上課還愛打小差，你究竟是來上學還是玩？”
班主任狠狠就把幾張試卷摔倒辦公桌。幾張試卷全都是打叉。
吳栗卻一點都不怕，一臉沒好氣地四處張望，結果與馬如冰對上眼。
“看什麽看，沒看到被叫到辦公室的學生嗎？！”
馬如冰微微皺眉，他的班主任更加生氣。
“你這是什麽态度，居然敢對你語文老師這麽無禮。”
“……”
“你真是沒救了。”
這時吳晉剛好走進來，眼睛有意無意瞟見桌子上試卷，又看看吳栗若無其事舉止，早已猜到幾成。但嘴裏還是說道：
“老師，我弟弟吳栗怎麽了？”
“吳栗家長，我們學校根本就不缺學生，學校外還有一大推人排着隊要進來，如果吳栗實在不要在這裏讀的話，請馬上去申請轉校，用不着在這裏浪費精力和財力。”
“對不起啊，老師我想其中有什麽誤會……”
馬如冰出去的時候還看到他彎腰道歉，等到又再次回來時，卻看到他一臉笑容拿着熱騰騰的咖啡等着自己。
“你找我？”
“你好，馬老師，我為吳栗剛才對你不敬道歉。”
馬如冰看着低着頭雙手遞過來的咖啡愣住。猶豫片刻才接過咖啡。
“以後請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去教育吳栗。”吳晉居然再次低頭。
“你對你弟弟真好。”
就這一句話，吳晉立即擡起頭，急忙否認：
“哪裏，我總覺的自己哪裏還做不好，否則栗栗不會變成這樣。”
“也許，你應該跟你爸爸或媽媽談一談，看一下怎麽改變教育方式。”
吳晉頓時不好意思起來，“真對不起，我不知怎麽說才合适，雖說把教育孩子全都推給學校是不好，可我平時很忙，實在沒法顧慮……”
“吳先生，我看你應該誤會了，我是說讓吳栗爸爸和媽媽平時多注意一下他……”
“我媽在我十歲生下吳栗不久就去世了，我爸不久就娶阿姨，18歲時，就由我一個人撫養吳栗。”
她頓時不知要說什麽，想了很久，才吐出一句，“對不起。”
“沒關系，老師了解情況也好，也有利于對吳栗的教育。以後就麻煩你多注意一下吳栗。”
兩個人在分手剎那，馬如冰突然問道，“你不覺得太累嗎？”
吳晉笑了起來，很幹淨，“我相信老師也讀過‘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這句話吧？”
馬如冰也笑了起來。
“馬老師你确定真的沒事嗎？”吳晉仍然不放心地說。
“沒事，”馬如冰笑着說，“你找我有事嗎？”
“小夏和吳栗還是太小，我覺得有些事還是不要叫他們比較好。”
他們兩個人從斜路坡慢慢就走下去。看着馬如冰搖搖欲晃，吳晉随意就弄碎一樹根遞給馬如冰。不知走了多久，他們終于走到山坡下。
離他們不遠有一處森林，可要走去森林的路，卻爬滿巨型綠蟲，它們眼睛深綠的可怕。
“那些蟲子會咬人嗎？”
“試一下不就知道嗎！？”
吳晉急忙就攔住要沖過去的馬如冰。“你瘋了？”
馬如冰卻笑了起來。吳晉頓時一臉茫然。
“我确實瘋了，你就放開我。”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出去。”
“出什麽去，我本來就沒想要出去。”
“什麽意思？”
“我要死。”
簡單三個字。吳晉卻徹底無語。
小夏睜着水靈靈可愛的眼睛，有意無意看向一旁安靜的吳栗，只見他臉色十分嚴肅。
“你真的生氣？”
“……”
“一個大男人，跟我這個小女生生什麽氣。”
“對不起，我未成年。”
“唉，我也未成年耶。”小夏很是興奮坐到他面前。
“你真是沒心沒肺。”
“我本來就沒心沒肺。”她理所當然地說。
“真的？”
“真的。”小夏笑眯眯的說。
吳栗撲哧一笑，這家夥就是神馬。
“你們為什麽會來這裏？”她突然說道。
“我哥爛好心來呗，本來我們是要去給姥姥和姥爺慶生，可是遇見老巫婆，我哥就跟她過來，結果就到這裏，本來……”
“老巫婆？”
“就是你剛才見到那姐姐。”
“啊~”小夏一臉不滿。
“我可沒亂取，她在我們班從沒笑過，有些人還叫她‘撲克牌’。”
“你們這些學生呀。”小夏搖頭道。
“哎呦哎呦，說的你自己很好似的，你自己為什麽來這裏？”
“我跟我媽鬧矛盾，我媽不要我了。”
“你就離家出走？”
小夏笑了笑。不拒絕也不承認。
“後悔了吧。”吳栗一臉欠揍地說。
“有什麽後悔，來到這裏也不錯，好像在拍電影耶。”
吳栗卻徹底無語，這家夥無可救藥。還拍電影，連命都快沒。
“其實你為什麽要那麽怕死？”她突然說。
“怕死？”他突然想到未見過面的母親。“因為——正常人都怕死，你不怕死？”
“我就不怕，死有什麽好怕，不就是軀殼沒了，其實我們要怕的是心死。”
“心死？”吳栗有些難以理解。
“你試過沒人愛沒人要，連呼吸都沒法呼吸日子嗎？”她附在他耳旁說。
吳栗的眼睛瞪得孤大，有一股冷氣流從腳下上竄到腦門，沒來由的，臉色也跟着慘白。
小夏認真看着他，眼神也莫名銳利，嘴角也慢慢上揚：
“你……”
吳栗吞了吞口水，嘴唇也抿緊。
“你——害怕了吧，哈哈……”小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很好，真像拍電影。”
吳栗徹底無語，好不容易就呼出幾口氣，然後狠狠就瞪她好幾眼。
“你變态！”
“不是，你膽子怎麽那麽小呀。”
“我，好，我服了你。”
小夏笑了笑，“喂，說吧，你為什麽那麽怕死？”
“你怎麽要繞回這個問題。”他不耐煩地說。
“因為，我想要知道。”
吳栗愣住。小夏十分真誠看着他，好像這個問題是有關她生死問題。
“因為，我曾經害過一個愛我女人死了，我怕死，是害怕到時我會遇見她，我不知要跟她說什麽。”
“……”
“可以了嗎？”
兩個人頓時無語，有一股暖流把雙方連在一起。但——
“算了，我明白了。”小夏突然說。
“啊？”
“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否則到時被你害死，我都不知找誰伸冤。”
吳晉無語看着馬如冰，只見她顫抖抱着雙膝，盯着遠處，好像要把遠方盯破似的。突然。她一步又一步走向前方，吳晉也不攔住她，眼睜睜看着一大推綠蟲都聚集在一起，然後她停在那裏，轉過身對他微笑一下，又轉回身，閉上眼，剛向前走兩步，就被一個蠻力往回拖回幾十步。她驚訝睜開眼。吳晉一臉認真看着她。
“為我而活吧，我需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