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各科陸續開始大一輪複習,李老師給他們布置了個作業,讓他們寫一模的目标分、高考的目标分以及目标要考的高校。

何照對着一張白紙費半天勁寫不出一個字,他的目标?他有目标嗎?

剛好羅子這周末過來餘市看他,何照就先把這事給放下了。

羅子是何照在嘉城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這個說法有些矯情,但是也找不到更貼切的說法了。他倆從小就認識,小時候好得真穿一條褲子。

羅子家裏管得嚴,他當天來就得走,算算時間,也就只夠在餘市吃一頓飯的。

見了面,何照問羅子想吃什麽,羅子沒什麽要求,他沒何照那麽難搞,有肉就行。何照帶他去吃了烤肉,自助的,敞開了吃。

吃飽喝足,羅子對着何照嘆氣,“咱倆太熟了,這氣氛一點都不像我大老遠來看你,你一點都不感動。”

何照捂着心口,“你居然不懂我的心。”

羅子配合着他演,深情道:“我怎麽會不懂呢,你對我日思夜想,情深似海……”

何照想拿烤肉糊他一臉。

何照随口問了一句,“你打算考哪個大學啊?”

“T大啊,”羅子目标很明确,“讀哲學,然後考國外的研究生。”

何照:“……”羅子看着不靠譜,這些事倒是早有打算。

羅子還問何照:“你不跟我一塊兒嗎?”

“學哲學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羅子突然認真起來,道,“咱是富二代,富二代就得學哲學,你見過哪個真富二代去學金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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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照:“……”這都什麽鬼。

何照問他:“你畢業了去你爸的公司啊?”

羅子一臉驕傲,“不,你羅哥是要自己創業的。”

送走羅子之後,何照去找了許易之。他現在心情很複雜,他以為羅子跟他一樣,就是混混日子的,可是羅子對他自己的規劃特別清晰,誰都有目标,就他沒有。

在這樣的狀态下,何照想到了許易之。何照看到過很多得過且過的人,也看到過很多沒有目标的人,包括他自己,因為誰也不願意自己吃苦。

可許易之不一樣,別人都覺得他苦,可他自個生生把苦日子過成了酷。

他在許易之的閣樓看書,許易之在這兒放了不少書。有教科書、心理學方面的書籍、還有……心靈雞湯。何照看的就是最後一類。

許易之忙完過來找他,問他:“這又是怎麽了?”

何照放下書,“你打算考哪所學校?目标分多少?”

“為李老師讓填的那個?”許易之樂了,“你按自己情況填呗,問我的幹什麽?”

何照堅持道:“問問怎麽了?”

許易之:“T大。”

何照:“……哦。”羅子打算考T大,何照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羅子他媽是T大法學系的教授,可許易之要考T大,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但何照卻一點都沒懷疑他的決心。許易之說他能考上,那就一定能。

“你呢?”許易之問他。

何照茫然地搖頭,“書上說我目标不小不肯努力,貪圖安逸又心有不甘。很準确了。”

許易之“嗯”了一聲,說:“那你挺明白的呀?”

霍光替許易之送了一趟貨回來,見何照還沒走,他奇怪了,問何照:“你怎麽還在這?”

許易之替他回答:“找知心哥哥聊聊天呗。”

何照:“……”操!

第二天何照去買了一輛自行車,放學跟許易之一塊兒回家,跟他一起擠在閣樓寫作業,許易之也不攔着他,由着他去。

霍光看不明白這一出,悄悄問何照:“你們倆這是鬧哪樣啊?”

何照說:“我跟你許哥學習啊。”

霍光不相信,“你不會自己學啊?許易之又不是你媽,你天天粘着他,就為了學習?你怎麽不說為了建設社會主義相信中國呢?”

何照沉默了。

等許易之過來了,霍光故意說:“反正何照馬上就孤家寡人了,你倆湊活湊活一塊兒過日子算了。”

許易之看了何照一眼,說:“也行啊。”

何照心裏咯噔一下,他想起林路跟他說,霍光喜歡男人。

他一直忘了問,那許易之呢?他也喜歡男人嗎?

這原本就是個随口開的玩笑,但因為說這話的人是林路,何照免不了多琢磨一會。回到家,何照發短信問羅子:“你要特別喜歡跟一個同學在一塊,是怎麽回事?”

羅子秒回,“那得分男同學還是女同學了,這要是女同學就沒問題,追得着就追,追不上就砸錢使勁追。”

何照:“那要是男同學呢?”

羅子:“……這個情況就比較複雜一些。”

接下來幾天,何照放學還是跟許易之一塊兒擠在閣樓寫作業,可他寫完作業不在許易之那兒多呆了,直接回家。

何照自個想了幾天沒想明白,這天寫完作業他問霍光:“你覺得……我是不是gay?”

霍光盯着他看了半響,然後笑得差點岔氣,眼淚都差點笑出來。

何照見他這反應,轉身走了。

霍光笑夠了又過去找何照,他說:“你是怎麽覺悟的?”

何照擡頭,“啊?”

霍光道:“我說,你是怎麽發現自己是gay的?”

“我真是啊?”

“你要不是我怎麽這麽愛逗你呢?”

何照覺得自個兒聽錯了,“嗯?”

霍光不再說了,看着他,給他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何照本來就憋着氣,這會直接炸了,拎起書包出門直接回家。

許易之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只看到何照氣呼呼地走了,問霍光:“你招他了?”

霍光不承認,“我哪兒敢啊!”

家裏的小賣部已經停止營業了,外公外婆都開始為移民做準備,這幾天還忙着走親戚,跟過年似的。何照回到家裏,他們還沒回來。

何照沒在許易之那兒吃飯,就自己從冰箱裏拿了吃的,放進微波爐熱了熱,吃了幾口又覺得沒胃口,只能放下不吃。

到了睡覺的點,何照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昏暗的路燈,他失眠了。失眠的理由太簡單了,因為許易之,因為他喜歡上許易之了。

他從前不自覺,但是一旦想到了發現了,回頭想想就都是喜歡。

他每天放學都跟許易之走,然後跟他一塊兒擠在閣樓裏寫作業,只要是跟許易之一塊兒寫作業都覺得很有意思,完了不着急回家還要多磨蹭一會,有時候還跟霍光較勁,比誰待得更晚,有時候許易之都受不了了,直接放話趕他們走。

第二天還是接着去,還要在許易之那兒蹭飯,許易之嫌做飯麻煩,天天煮面條,他天天吃都不膩。何照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這哪裏是喜歡許易之啊,他可真是太愛他了。

淩晨,何照給羅子發了條短信。他說,哥們可能要去搞基了。

發完短信他又想,許易之要是不願意跟他搞基呢?

許易之要搞基那也跟霍光搞啊,何照已經很帥很好看了,霍光比他更好看,還剃了個特騷包的圓寸,何照不知道霍光是怎麽把圓寸诠釋得那麽風`騷的,但配上他那張臉居然一點都不違和。

想到這兒,何照又給羅子補了條短信,他說,哥們搞基這條路不太順,情敵膚白貌美大長腿,現在很絕望。

何照沒指望羅子能馬上回他,可對方打電話過來了。

何照:“你還沒睡啊?”

羅子聽他這麽說,瞬間就來氣,“那不是讓你給震醒的嗎!”

何照本來就惆悵,“對不住了。”

羅子也不是真跟人生氣,關心道:“你真要搞基啊,你可想清楚了。”

“特別清楚。”

“那就上呗,”羅子是見過大世面的,就算兄弟大半夜突然說要搞基他也不意外,鼓勵道:“抓緊時間把人拿下,軍貴神速。”

何照沒打算聽羅子的,他這事急不來,他還不知道許易之是直還是彎呢,要是許易之只想跟他做兄弟不想睡他怎麽辦?

唯一确定的是許易之不恐同,要不他不能跟霍光關系那麽好。不排斥就好,不排斥就有機會,何照同學這樣安慰自己。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許易之是不是彎的。何照不能直接去問許易之,問霍光跟問許易之沒差,于是他想到了林路。

中午,李老師帶着大家一起搞大掃除,何照拿了塊抹布跟林路一塊兒擦窗戶,趁着旁邊沒別的同學,他悄悄問林路:“你上次為什麽說許易之不可能看上霍光啊?”

林路一聽這話又擰着眉,他嚴肅地說:“何照,你知不知道我是信基督教的?你不知道我怎麽看待同性戀,總該知道基督教對這個是什麽态度吧?”

何照:“……那你就當我沒問。”

林路擦了一會窗,又開口:“你快說吧,到底想問什麽?”

何照趕緊說:“你男神跟霍光關系那麽好,他會不會也喜歡男的啊?”

林路使勁忍了忍,才沒把抹布往何照臉上扔,但也沒回答何照這個問題,反而說:“何照,許易之身上被潑的髒水已經夠多了,你也算是他的朋友,你不能再往他身上潑髒水,這你明白嗎?”

何照沒明白林路說的潑髒水是怎麽回事,但是他覺得林路很奇怪,他說許易之的媽媽是瘋子,許易之的朋友是變态,許易之卻是他的男神。

何照有些古怪地看着林路,他突然想起一句話,恐同即深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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