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融春流水
對于路今熠的心理想法, 梁蔓一概不知。
見他來到點歌臺, 梁蔓坐在高腳凳上, 身子微微一偏，給他讓個位置。
路今熠還在點歌臺上的鍵盤按着字, 這時，忽然聽到梁蔓說話的聲音：“路路, 你近看更好看。”
聽到這句話，路今熠手一抖, 差點點到別的什麽字母。
叫他路路已經很奇怪的，此時此刻又誇他美貌……路今熠面色有些複雜，女人心海底針。
“蔓姐……”他回過頭，有些無奈又有些無措地看着她。
梁蔓抿唇一笑，被他這副樣子取悅到, 過了會兒，她方才轉移話題, “那次在雲明軒, 是你吧, 雖然跑得挺快的。”
路今熠驀地怔住，有些驚訝地看她, 心情複雜，她果然看到了。
“解釋一下, 那天我失戀了。”梁蔓說得很坦然，眼睛定定注視着路今熠，絲毫不像扯謊。
路今熠眨了眨眼,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跟自己解釋，但聽到這句話後，他心裏忽然就變得輕松多了。
不過……“蔓姐失戀？”路今熠覺得這條消息很重磅。
娛樂圈中确實沒有傳出梁蔓交往的消息，不然他也不會以為她跟易清遲有親密關系，景然也不會說梁蔓可能喜歡易清遲。
看到他有些驚訝的神情，梁蔓笑笑，“是在國外時交往的對象了，因為某些原因，好聚好散。”
“抱歉。”路今熠面帶歉意。
“沒事，你繼續點歌吧。”梁蔓并沒介意。
路今熠輕嗯了一聲，随即才轉身，在點歌臺上點了幾首歌。
回去時，見易清遲還跟他們喝着，說話間，不知是提到什麽趣事，随即便勾唇笑笑。
等路今熠坐下，易清遲腦袋稍垂，靠近他耳邊，有些好奇地問，“跟梁蔓說了什麽嗎？”
酒味濃郁，卷着屬于他身上清冽柔和的香水味入鼻，竟奇異的不難聞，而且還有些微妙的暧昧。他的聲音更加好聽，低沉的，充滿絲絲蠱惑。
路今熠心兒一顫，耳朵被他湊近的氣息撩得都有些癢意。
完了，又想逃了，太沒出息了……
“在想什麽？”尾音輕揚，如雪吻花。
路今熠手指微動，小聲回，“沒有。”
或許是覺得自己表達不清，又或許是覺得自己表現不自然，于是他又提高點音量，補充一句，“沒想什麽，蔓姐跟我聊了其他的。”
“嗯，點了什麽歌？”
“……你等下就知道了。”
易清遲有些挑眉，繼而坐正回去。
他的不再逼近，讓路今熠仿佛如臨大赦，自己在後面也稍微冷靜了下來。
太糟糕了，被撩又不敢反撩，生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就逾越了！
包廂裏響起的歌曲是一首輕快的英文歌，梁蔓關掉原唱，握着麥克風，坐在高腳凳上唱着。她的嗓音略帶沙啞，換氣時的輕聲，讓人覺得性感。
一曲終了，大家都很給面子地鼓掌。
“以前有人說你是被主持事業耽誤的醫生，現在恐怕還是被主持事業耽誤的歌手吧哈哈哈哈。”任堯笑着說。
“主持做不下去了，倒是可以考慮轉行當歌手。”謝從亦一旁附言。
“優秀的人去哪都優秀。”代遠微說道。
“……”
聽到這些人拍馬屁，梁蔓無奈失笑。
歌曲沒停，一首首接着播放下去，每一首歌的風格都不一樣，時而歡快時而悲抑，不過包廂的人倒一直是愉悅好心情。
按着順序輪播，大概在第十五首結束後，才輪到路今熠當時點的歌。
不過，這首歌并不是路今熠要唱的，而是易清遲。
當時他沒有想好要唱什麽，所以就不上去，但這時易清遲卻哄他似的，要他幫他點一首。
路今熠能拒絕嗎？肯定不能拒絕！
所以，他盡量不殷切地去問易清遲要唱什麽歌。
易清遲卻笑，讓路今熠替他選。
路今熠當時就：“……”
當熟悉而且富含時代氣息的前奏響起，衆人将目光移向大屏幕：
《但願人長久》
梁蔓立馬擺手，“不是我點的，我都唱英文歌。”
路今熠舉手，“不好意思，這是我幫易老師點的。”
他說完話，回頭就看到了易清遲似笑非笑的眉眼，完全辨不出是喜是怒，甚至看着還怪讓人心裏不安。
這時任堯笑了，“我還沒聽到他唱這類型的歌，有趣，我喜歡！”
徐引瀾直接将話筒遞過來，用行動表達自己對易清遲唱這首歌的興趣。
易清遲無奈接過。
因為他們的插科打诨，這首歌的前奏早就過去了，已經唱到了“今夕是何年”。易清遲頓了頓，等下一句歌詞唱到，才跟上。
路今熠隐隐期待。
他之所以點這首歌，也是腦子一熱，自從那個比喻打出來，他總是忍不住将嫦娥跟易清遲關聯一起。
上次是，這次點歌也是。
畢竟……高處不勝寒，這很嫦娥。
易清遲嗓音低沉，咬字清晰，讓人聽着很舒服。有輕音微揚，如雨引霧，動人心扉。他的聲音無疑是性感的，好似一壇上乘的美酒，醇美，獨具味道。
路今熠認真聽着，不知不覺，視線卻從大屏幕上挪到他臉上。迷離燈色下，更顯五官驚豔，路今熠目光緩緩下移，游弋過額頭、眉眼、鼻梁，最後落在了這張唇上，這張他幾次吻過的唇。
路今熠臉色一紅，盡管包廂很吵，但他依舊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快速跳動的聲音。
這支歌曲不長，約莫四分鐘。
這四分鐘內，路今熠光是看他都花了兩分鐘，可他覺得不夠，看一輩子都不夠。
有時，他很想直接去告白，讓他明白自己的心動，明白自己的一切。
可是不行，還不行，還不是時候。
路今熠收回視線，斂了情意，盡力壓下自己心裏不安分的小鹿，繼而才佯裝沒事人。
‘你尚未出現時，我的生命平靜，軒昂闊步行走，動辄料事如神。如今慌亂，怯弱，像冰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
……
一曲終了，廂房又響起鼓掌聲，數最大聲的就是任堯。
但易清遲顯然不想理會任堯。
他站起來，路今熠下意識擡眸看過去，卻見他把話筒放在了桌子上。
這時，又見易清遲回身，不似要坐下來的樣子，眸子清亮溫情，“去點一首你唱的歌吧。”
路今熠還沒答話，這人便擡步走了出去。
“去哪啊二少。”任堯呼聲。
“廁所。”
“……”
之後，路今熠猶豫了會兒，還是去點歌臺點了歌，梁蔓本來想這首歌置頂，但路今熠沒讓，畢竟他還不想唱那麽快。
等到易清遲回來，路今熠沒等他出聲，便十分自覺地答道，“我點了一首。”
易清遲微怔，随後才有些失笑。
随着時間流逝，兩打啤酒已經喝完，于是大家開始喝茶，與此同時，路今熠點的歌也輪播到了。
“今晩はお月さん。”看着大屏幕，代遠微念出這首歌的歌名。
他發音标準，音色好聽到可以媲美聲優。
他念出這歌名時，路今熠有些驚訝地看過去。
“我在日本待過一段時間。”代遠微見他神色，言簡意赅道。
路今熠颔首，禮貌一笑。
接過梁蔓遞來的話筒，路今熠等着前奏，随後才啓唇唱起：
“山の向こう日が落ちて 夕闇が影を隠す
街の燈が道に落ちて 影をつくる
人気のない小さな店片隅に腰をおろす
グラス越にロウソクの火が揺れている
帰りたくない今夜だけは
何もかも忘れて 眠ってしまいたい
……”
這首歌很溫柔，旋律淡雅恬靜，路今熠輕輕唱着，嗓音有些疏懶，又有些柔和。月光是田野的月光，清冷的，妍麗的，風兒輕輕吹拂過來，搖晃的月影卻讓人覺得溫柔。
易清遲看着他唱歌的側顏，溫和的嗓音讓人暫時忘卻煩惱，心裏難得一片平靜。
代遠微這時偏身，靠近易清遲，“今晩はお月さん翻譯過來，是今晚月色真好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晩はお月さん》這首日語歌真的好聽，安利了！
…………
你尚未出現時，我的生命平靜，軒昂闊步行走，動辄料事如神。如今慌亂，怯弱，像冰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 ——by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