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代朝堂10

經過幾番折騰過後,已經是晌午。喬木雖是早有準備,可有些準備是要來了丞相府之後才能夠做的。才一個上午,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送過來的飯菜的口味和分量,還沒有調過來,和其楚在的時候一般無二。

于是,喬木沉默了。

面前這些是什麽鬼?一菜一湯,還不帶葷腥?清炒時蔬,土豆片湯?放在普通人家裏都寒摻了。

丞相府的廚子真的是屈才了。青菜經過翻炒過後,還顯得青翠欲滴,色澤誘人。那一碗土豆片湯,雖然食材簡單,可看起來又別有趣味。大小均一的土豆片薄薄的,漂浮在湯上面,偶有幾顆蔥花作為點綴,使得顏色不那麽單調。從氣味上來看也是滿分。在厚重的人間煙火氣息中,食材本身的感覺并沒有被掩蓋,反而得到很好的調和。若要形容,宛若下裏巴人的俗世和陽春白雪的自然融合在了一起。

然而,廚師的手藝再好,也掩蓋不了這凄慘的事實!

一菜一湯,還全是素的。別說兩個大男人,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也特麽不夠啊。

喬木原本想着第一頓将就一下丞相府的夥食,今晚上再讓他們的廚子做上一頓大餐。現在看來,呵呵,這第一頓怕是将就不了。

“木木?”

就在喬木沉默的同時,永思已經動了筷子。永思那筷子的姿勢和一般人不同,他是把兩根筷子和在了一起。與其說他是用筷子夾菜夾飯,不如說是用棍子把菜挑起來。或許是練至臻境了,分明是古怪費力的方法,可他做起來輕輕松松,出擊必中,飯菜都穩穩當當地送入口中。這樣的姿态,除了穩之外,就和那個人一點兒也不像了。其楚,分明是最中規中矩的用筷姿勢,可到了最後,他的儀态卻比任何人都要好看。真的是,一舉一動都似在畫中。

“木木?”一邊吃着飯,一邊歪着頭含糊地叫道。

回過神,看見永思的吃相,這次喬木沒有忍俊不禁了。

以往每每看見永思吃飯,喬木都覺得特別好玩特別可愛。看見他吃飯時的狼吞虎咽,好似面前是天上人間難相逢的美味。這般看着,自己也都有了食欲。然而這次,喬木有些笑不出來。如此簡陋的飯菜,永思吃得這麽開心?喬木心裏不由得湧上一陣心酸,永思是吃過很多苦的。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問題悄無聲息地出現:那個人面對這番簡陋時,是否也是那般風光霁月?

“永思,咱們出去吃吧。”喬木拉住永思的手。

“好啊。”不出意外地,附贈了一個甜甜的笑容。随後永思又忍不住嘟囔,“木木,這裏的飯菜太清淡了,什麽味兒都沒有。”

鬼使神差地,喬木夾了一筷子嘗嘗味道——滿是錯愕。永思說的是對的,什麽味道都沒有,就連鹽味都沒有。

可是為什麽呢?

這樣的話說出去,誰會相信?他是一國之相吶。

一股詭異的快感出現在喬木心頭,他不管原因是什麽,但事實是清明的生活是無味的,沒有滋味的。這塊土地上的子民好美食,對食物的喜愛已經達到了一種偏執。然而現在告訴他,清明的食物是沒有滋味的?

“木木,我們以後也不要在這裏吃了好不好?這裏的飯菜一直是沒有味道的。”永思眨巴眨巴眼,向喬木撒嬌。

“好。永思想吃什麽我們就吃什麽。”喬木笑着回答永思。

集市上

“木木,那裏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啊?”吃飽喝足的永思拉扯着喬木的袖子,興致勃勃地指着前方。喬木擡眼看過去,那裏不是別處,正是松岩茶肆。

出門時,喬木給永思做了簡單的喬裝打扮。那張俊秀的臉此時看起來普通平常。臉的模樣可以改變,可是眼睛卻變不了。那雙眼,是喬木見過的最好看的眼。如果永思沒有扮演,那他和清明站在一起也是很容易分辨出來。永思的眼睛是會說話的,比松岩茶肆裏的說書先生還要會說話。清明的眼睛裏,呵呵,是一片迷霧籠罩。

此刻,永思雖然是問喬木為什麽那裏有那麽多人。可那麽熟悉永思的喬木怎麽會不明白,永思是在說,咱們過去瞧瞧吧,就看一眼看一眼~

喬木本身是不想去的,他當然知道這個時間,為什麽松岩茶肆裏人山人海。當他直視着永思那雙眼時,恍若看見星星在閃閃發亮,他無法拒絕永思的請求。

“诶?公子您可來了!”正在招呼人的小二看見喬木走進來,順口問道,“昨天另外一位公子一大早就在這兒坐着,一直在等着您嘞。您倆最後見到面了嗎?”

喬木笑容不變,緩緩道:“見到了。”

小二也不在乎他們到底見沒見到,“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喬木點點頭。仿佛之間,他看見了那個耍賴硬要人請了花生茶水猶不滿足,又要了牛肉清酒的自己。

“好嘞,一盤牛肉,一盅清酒,一疊花生米,一壺茶!”小二充滿勁頭的聲音漸漸遠去。随着聲音的遠去,喬木也恢複了正常。

這些物什是早就備好的,很快就端了上來。這酒着實醇香,永思聞着了一點點,就跟小狗似的,使勁兒嗅。鼻子都快碰着酒壺了,可永思也沒有倒酒。永思很聽喬木的話,他會撒嬌,但他一直很乖。沒有得到喬木許可的事情,即便他再想做,也會忍耐着。哪怕只是一壺酒而已。與之相對的是,永思的請求,喬木從來沒有拒絕過。這樣的永思,他怎麽能夠拒絕得了?

明明沒有說話,永思的每個動作都在表露着主人的心情。

“這個酒很烈,喝多了頭會痛痛。永思只能喝一點哦。”喬木忍不住揉了揉永思的頭。

“永思知道了!永思只喝一點點。”

酒液倒入酒杯,十分清亮。他記住了喬木的話,很多了頭會痛痛。永思最怕痛痛了。所以他伸出粉紅的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點。只有一點點,酒的滋味便立即分散到口腔裏的每個角落。

好喝!永思眯起了眼,不再是舔,而是慢慢地抿着。于是,淡紅的唇瓣上,也沾染上了酒液,晶晶亮亮的閃着光。美酒醇香,色澤誘人。

喬木喉頭一緊,連忙多喝了幾杯。

這正是午飯過後,吃飽喝足的百姓,也就到這松岩茶肆坐上一會兒,聽聽故事。他們吶,最喜歡聽的就是‘楚妃’的故事了。

有需求就有市場,說書人肚裏的故事一籮筐。也許最開始的時候,還有那麽點兒靠譜的地方。可到了後來,說書人就成了小說家,專往聽衆的癢處撓。

今天,按心照不宣的慣例,是該講‘楚妃’的故事了。

永思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認真地聽。反觀喬木,則是明顯的心不在焉。他已經知道了這家松岩茶肆實際上是清明自己的産業。青樓茶館,向來都是收集情報觀察統計的好地方。那麽,作為茶肆背後的主人,清明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裏講的是什麽故事?

想來第一日相見時,喬木還以為他不知這宋國第五美是誰,更是好玩了。

呵,這樣的人。都被人當着面指着鼻子罵了,還那麽風輕雲淡。風輕雲淡給誰看?披着那張虛僞的皮,還真是不把自己當自己了?還是說他真以為換個名字叫做清明,就一切太平?也是,必定是要這樣的人才能夠做出那樣的事。喬木将沉沉目光投向說書人。

最近沒有什麽新料,也就說些陳年舊事。即使是已經知曉大概的陳年舊事,只要經過說書人的口,那就不同了。今天,說書人說的是補修長城的事。

十年前,其楚成為宋國丞相。他上任後的幾件大事當中,就有一件是補修長城。長城已有百年歷史,歷經風吹雨打,長城一些地方已經殘破不堪。而且,當年留下的長城已經不足以保衛如今的疆土,所以還要進行擴建。少年其楚接過丞相之位,當即提出要補修長城。

可是,補修長城哪裏又是那麽簡單的

當年建造長城是用了多少人的血和淚?自修建至今,那一位皇帝因此受到了多少口誅筆伐?現在,其楚居然提出要補修長城?那又會增加多少苛捐雜稅?那又将會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自然,不僅僅是朝堂,還有民間也是一片反對之聲。到最後,萬民請願上書。這件事情也就此擱淺。

這樣一個案例,不但可以突出其楚的殘忍草包,還能夠顯現出他們的勇敢智慧。哪怕過去了十年,也依然讓人津津樂道。尤其是現在經過藝術加工後的劇本,更是讓他們興奮不已。

就在說書人拍下驚堂木,周圍一片寂靜時,有人突然放聲大笑。

他在笑什麽?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我在替他不值。”那人生得也是俊朗,五官深刻。

“你又是什麽人?”說書人皺起眉,很不耐煩出現這種不給銀子的特殊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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