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好還好,這個腿沒有骨折,不過也摔得夠嚴重的了。待會兒你給他上個藥,然後幫他跟老師說一下,請個假啊,今天下午呢就不要去上課了,晚上呢最好也留在這裏,等明天早上我看過之後再回教室上課。”
校醫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從架子上取了一些藥下來,遞給了季晚風,說道:“你待會兒幫他擦個藥。”
季晚風看了一眼那個藥膏,又看了一眼許曦受傷的部位,說道:“算了算了,還是你幫他吧。”
“啧,忙到現在,我午飯還沒吃呢,再說了,都是男的,怕什麽?”校醫二話不說将藥膏塞到了他手裏,随後就收拾收拾出門了。
倒也不是這個校醫有多随便,而是季晚風也是個時不時就會打一架,然後跑到他這兒看傷的。校醫和他混得蠻熟的,見過他給自己處理傷口時的樣子,因此對他還是很放心的。
可季晚風也只給自己擦過藥,沒幫別人擦過。許曦從那個地方摔下來,不單單把腳扭了,還摔在了一堆釘子上,大腿上流了不少血。厲害的是這家夥傷的還不是同一條腿,給大腿上完藥之後還得幫腳踝上藥,季晚風一看就知道許曦這家夥多半是嬌生慣養的,沒受過什麽傷,與其自己給他上藥上的不好讓他難受,倒不如讓他自己上藥。
許曦看着季晚風那一臉為難的樣子,猜想季晚風大概是不太想幫自己上藥,只不過他卻是以為季晚風不想和自己有肢體接觸才會這樣,便說道:“我自己來。”
“你确定?”
許曦此刻以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态躺在病床上,一條腿屈着一條腿伸長着,而且這家夥為了體面,愣是不肯在外人面前脫褲子,因此他的校褲此時已經被血染紅了。最要命的是他摔下來的時候眼鏡掉了,因此,此刻的許曦除了近處的東西,其餘的一概看不清楚,原本還算是有神采的眼睛此刻變得十分迷離。
“嗯。”許曦眯着眼點了點頭。
季晚風總覺得以許曦現在的狀态,多半是要把藥膏塗到別的地方去的。同時,他又覺得這家夥的視力應該還沒有差到這個地步,便将藥膏放到了床頭櫃上,說道:“那你自己來吧。”
“嗯,”這麽點兒距離許曦還不至于看不清,他将桌子上的藥膏與棉棒取了過來,又對季晚風說道,“轉過去。”
季晚風愣了兩秒,猜想許曦這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脫了褲子的樣子,便說道:“都一個寝室的,早就看光了,磨磨唧唧的幹啥,跟一娘兒們似得。”
許曦想也沒想就回了一句:“你不也是。”
季晚風:“啊?”
許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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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曦覺得自己以後說話還是應該過過腦子,像現在這樣一不小心把心裏想的話給說出來的情況真的太太太太尴尬了。
季晚風在一旁以一種試探的眼神看着許曦,猜想着許曦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接着,便見許曦一松手,那支藥膏掉到了地上。
許曦:“我好像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個屁!剛剛明明還從床頭櫃上拿藥來着!
季晚風将那支藥膏從地上撿了起來,随後将椅子搬到了病床旁,對許曦說道:“想讓我幫你擦藥就早說嘛,不過我可得跟你說一句,我這人下手沒輕重,弄疼了我可不管。”
“嗯。”
“來,把褲子脫了。”
“嗯。”
許曦一言不發地解開拉鏈,将褲子脫了下去,不過也沒有脫完,只脫下了一半,露出了手上的部位。季晚風瞥了他一眼,心想:這家夥還是那個樣子,娘兒們兮兮的。
許曦的腿也挺白的,只是沒有季晚風的白,那幾枚圖釘紮在他腿上,留下了幾個深深的小孔。季晚風找來酒精棉和紗布,先将那些血擦幹淨了,接着用酒精棉為他消毒。
季晚風下手确實是沒什麽輕重,酒精棉第一下按在許曦腿上的時候許曦就向後縮了一下,季晚風注意到許曦的動作,擡頭看了他一眼,只見許曦的眉頭果然深深地皺着。
“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季晚風可不覺得許曦是那種輕易表現出自己情緒的人。
果然,許曦回了一句:“沒有。”
季晚風怎麽也不相信許曦這是一幅不疼的樣子,不過既然許曦說了沒有,那他就當許曦是真的不疼好了。他接着幫許曦消毒,只是下手的時候稍微輕了一點。
消毒完之後他就開始幫許曦上藥了,季晚風将用過的酒精棉扔到垃圾桶裏,接着擠了一點藥膏在新的酒精棉上,然後啪地一下拍在了許曦的傷口上。
許曦:“嘶——”
季晚風:完蛋,下手又重了。
這回許曦真的表現出疼痛了,最明顯的就是他剛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季晚風看着許曦一臉‘我其實很疼但是我就是不說’的樣子,心裏也難受。不管咋說,許曦摔成這樣他也有一定的責任,原本就應該是由他來幫着上藥的,偏偏他還弄不好……
季晚風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兒,稍稍低下了頭,在許曦受傷的地方吹了口氣。
許曦被他這個舉動吓了一跳,要不是這病床太小他估計能向後倒退好一段距離,他驚訝地望着季晚風,問:“你做什麽?”
“不是說吹吹就不疼了麽?”季晚風一臉理所當然地說。
好吧,許曦确實是聽說過這個說法,只不過那時候自己是手上受了傷,這次是腿上受了傷,傷的還是大腿。季晚風這麽做讓他有點不好意思,許曦便對他說:“不用了,不疼。”
這人怎麽死犟呢?
自己一番好意被拒絕了,季晚風也不生氣,拿起方才沾了藥膏的酒精棉就開始幫他擦藥,力道輕輕的,生怕又弄疼許曦了。
這兩人原本就話不多,此時季晚風又一門心思地幫許曦上藥,因此,即使病房裏頭一片寂靜,兩人也沒覺得有什麽尴尬的。
季晚風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許曦的傷口上頭,許曦卻不知道将注意力放在哪裏了。他不是沒有受過傷,他以前受傷的時候也有人幫他擦藥,只不過那時候都是醫生幫他擦的藥。醫生很認真,很仔細,比眼前這個人手法娴熟多了,不會把人弄得有多疼。即使是讓病人疼了,醫生也只會叫病人忍着,沒有一個醫生會想着為病人的傷口吹口氣。
許曦眼鏡掉了,看別的地方的東西是看不清楚的,就連兩米開外的那個鐘表也看不太清楚,不過身旁幫他擦藥的季晚風他倒是看得挺清楚的。
他看見季晚風頭頂有一個發旋,配合着發流呈現出一種旋渦的狀态,像從高空拍下的洶湧海面。或許是季晚風有一段時間沒有染頭發了,最開始見到的顯眼的亞麻黃此刻差不多成了稍稍溫和一些的亞麻色,發根的位置隐隐可見一些漆黑。
再稍稍向下看去,他能看見季晚風擡頭與低頭時露出的脖子,以及脖子上那串紋身。
紋身上的英文字符很小,數目很多,許曦也不記得自己那時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态,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愣是将那串英文字符給一個字不落地看了個遍,還記了下來。
Und wenn dulange in einen Abgrund blickst.
長長的英文字符橫亘在季晚風的脖子中間,有些像最近的女學生喜歡戴的項圈款式的項鏈。許曦隐約記得這似乎是德語,因為他認得其中一兩個單詞,可是拼在一起他就認不出了。
“脖子上是什麽?”
“紋身啊。”季晚風回道。
“紋了什麽?”
季晚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對許曦說道:“學霸大大,你這麽厲害,不妨自己想想看,我紋了什麽。”
話都說成這樣了,許曦也沒有再追問了,他只是将那串英文字符在心裏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将其牢牢記在了心裏,打算等季晚風離開之後再查查看。
季晚風幫許曦處理完傷口後,吃飯吃了好久的校醫也終于回來了。看了一下時間,體育課也差不多上完了,季晚風便對許曦說:“我先去上課了,晚上再來看你。”
“你不來也可以的。”許曦覺得自己還沒有嚴重到需要被人照顧的地步。
“那怎麽成,我還得給你送飯呢,再說了,你會受傷,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什麽責任?”
“就,地上那堆釘子,是我不小心放在那兒的。”季晚風沒有告訴他他和蔣明傑之間的事情,他總覺得,這件事情說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況且他也不太想讓許曦知道自己的事。
許曦聽了這話,沒有生氣,也沒想過責怪季晚風,只淡淡回了一個:“哦。”
“那我走了?”
“嗯。”
季晚風走後,許曦便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他平時很少用手機,他既不玩游戲,也不怎麽用社交軟件,一般就是用來查閱資料以及和別人聯系。
他打開翻譯器,将季晚風脖子上的那串英文輸了進去。
接着,他看見翻譯器上跳出來一行中文:當你凝視深淵時。
作者有話要說:
身為作者覺得這個攻有點受←_←所以一開始不打算透露攻受向,讓你們猜的來着。前面一部分許曦曦和小季的戲份差不多多,然後許曦曦又表現地比較受,所以不說的話可能會有人覺得許曦曦是受吧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