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由于兩人身上穿的都不多，因此他們并沒有在樓下待多久，許曦原本是想跟着季晚風進他們家去坐一會兒的，但考慮到季敏之，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站在樓梯口，一直看着季晚風消失在視線內才轉身離開。
少了個人的家顯得比從前清冷了一些，客廳裏沒了暖色的燈光，也沒了一直處于供暖狀态的空調，他卻覺得這氛圍比以往都要舒适。季晚風回到家的時候季敏之正在剁肉餡，聽見開門聲了之後她便擡頭望向剛剛進門的季晚風，對他說：“怎麽剛起床就出去了，還穿得這麽少。”
“外面下雪了，我出去看看。”
“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一見到下雪就激動，來，坐下來喝點熱水，然後幫着我一起包餃子。”
少了個人的年還是一樣過，季晚風照樣是一整天都在幫着季敏之打掃屋子，打掃完之後就幫着季敏之做菜。季敏之還是如往常一樣做了一桌子菜，只是對于兩個人來說，這麽多菜到底是有些太多了，季敏之盯着那一桌子菜，拾起筷子一下又一下地往嘴裏塞菜，看起來就好像一個餓了很久的人。
季晚風知道她根本沒那麽餓，看起來狼吞虎咽大概是因為她心情不是很好，季晚風便對她說：“慢點兒吃，這有好多菜呢。”
季敏之将一塊蝦仁咽了下去，輕嘆了一聲：“菜做太多了，估摸着大部分都得留到明天吃。”
季晚風為她夾了一塊鴨肉，溫聲說道：“那就留到明天呗，現在天氣冷，菜放兩天也沒事的。”
“嗯，”季敏之點了點頭，“今年冬天太冷了，這房子的暖氣又供得不足。晚晚，你一直在家學習也不好，倒不如叫朋友來家裏，人多點總暖和點。”
他笑了笑：“我哪裏來的朋友能叫來家裏啊。”
“小許不是你朋友嗎？”
“他？可是……”季晚風脫口而出地就想說‘你不是懷疑他嗎？’，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季敏之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就提到這件事。
他偷偷瞄了季敏之一眼，卻見季敏之用略帶懷疑的眼神盯着他。
這種時候拒絕會不會顯得他有點心虛？
“你想什麽呢？”許是季晚風停頓的時間久了些，季敏之便問了一句。
“行啊，我下次問問他，看看他有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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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風這話可以說是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他覺得，在季敏之完全打消疑慮之前他都是不能讓許曦來家裏的，因此便做好了之後再對季敏之說許曦沒時間過來的打算。季敏之看着他說話的樣子，笑道：“別這麽緊張，我也就随口一提，再說了，大過年的，我可不就希望家裏熱鬧點兒嗎？你要是有什麽朋友，就叫他們來家裏玩啊。”
“好，好。”季晚風點了點頭，又說道，“其實，不用別人來也行，我不是可以一直陪着您嗎。”
“說的也是。”季敏之笑着揉了一下他的頭發，“吃飯吧。”
吃晚飯後母子兩人一起收拾了一下桌子，洗了碗筷，收拾完後，季晚風便問季敏之：“媽媽，要不我們一起看會兒電視？”
“有什麽好看的，現在電視上也就只有春晚好看了，春晚還不是年年都差不多，你回自己房間玩電腦吧。”說罷，又從口袋裏取出一個紅包遞給了他，“喏，今年你成年了，給你包了個大點兒的。”
他盯着季敏之手中那個鼓鼓囊囊的紅包，片刻後将其接了下來，并未立刻打開，而是給了季敏之一個擁抱。
然而在除夕的夜晚，在客廳看春晚無聊，在房間玩電腦也有聊不到哪裏去。季晚風在房間刷了一會兒網站，卻發現既找不到什麽想看的電影，也沒有什麽想玩的游戲。就在他打算關了電腦去繼續開啓看書模式的時候，他卻在網站的首頁看到一個熟悉的電影名字。
霸王別姬。
看見這個名字的時刻，他便不由自主地移動了鼠标，将光标移到了那上頭，點開了電影。
熟悉的開頭與戲腔響起，他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時的情景，那是一年多以前在那個名為轉角的書吧，和許曦還有店裏的員工一起看的。不過他當時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電影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原來在那個時候，自己身旁坐着的人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現在回想，似乎那一天，許曦看他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又回想起去年，似乎去年過年的時候，許曦給他發了個新年快樂，而當時的他只以為那是許曦的群發消息，因此并沒有回複。
所以，那根本不是群發消息嗎？
許曦的喜歡，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嗎？
一場電影看完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以後，挂鐘的時針轉過了兩圈半，停留在了十二這個字眼上。他去上了個廁所，回來以後，便聽見外面鞭炮聲響起，伴随着鞭炮聲響起的，是一簇又一簇竄上天空的煙花，由一顆閃亮的星火，綻放成半空中絢爛的圖案。
鞭炮與煙花就是在他們小區放的，聲音很響，仿佛要把人的鼓膜震碎。而他卻從這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聽見了某個人的聲音，只是那聲音被鞭炮聲埋沒了，因而不太清晰。初時他單單以為是因為自己剛才在想許曦，因此才會在鞭炮聲中幻聽出許曦的聲音，可是漸漸地，他又覺得那聲音似乎是真的。
于是他走到窗邊，想向下看看是不是許曦真的站在他們家，卻在走到窗口的一瞬間，被一束煙花迷亂了雙眼。
那是從離他家不遠的地方綻放的一束煙花，從他的房間窗口，能夠清清楚楚地将那束煙花盡收眼底。那看起來像是什麽人特意去定制的煙花，放到半空中時并不似尋常煙花，只是形成一個簡單的圓形，而是在不遠處的夜空綻放成了一個愛心的形狀。火光星星點點落下之時，又好似繁星點點自銀河流入凡塵。
“新年快樂！”他聽見許曦的聲音從樓下響起。
一簇煙花放完還有另一簇會升上天空，他卻沒有那個心思去看完了，他回到房間穿上了外套，臨出門前有些不放心，便又回去加了一聲衣服，這才出了門。
他幾乎是飛奔着下樓的，五樓的樓層，跑到樓下的時候已經有些累了。他看到許曦笑吟吟地看着他，爾後朝他張開了雙臂。
“抱一個～”
那一刻，又一朵煙花升起，在空中放出一顆愛心的形狀。四周白雪皚皚，夜空一片漆黑，煙火為潑墨般的夜空染上了一絲別樣的色彩，他看着許曦背對着煙火朝他張開雙臂的模樣，忽然就忘記了其他的事。忘記了自己身上發生過的龌龊的事，也忘了季敏之的猜疑，忘了阻隔在他們之間的東西。
他朝着許曦飛奔了過去，緊緊地擁抱住了許曦。許曦一開始還有些驚訝，畢竟季晚風很難得對他這麽熱情，不過相比于驚訝，此時他更大的感受是驚喜，因此他立刻回擁住了季晚風，在他頰邊輕啄了一下。
“我以為你不會下來的呢。”許曦說。
“我有話想當面和你說。”
許曦楞了一下，繼而有些緊張地問：“什麽話？”不會是我愛你之類的吧？
“新年快樂，兩遍。”
雖說不是我愛你讓許曦有些失望，不過新年快樂也很不錯了，只是這個兩遍讓許曦有些疑惑：“為什麽是兩遍？”
“一遍今年的，一遍去年的。”
許曦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當他将‘去年’和‘新年快樂’結合起來之後，他就明白了。
“你，你還記得？”
“記得，只是當時沒回，現在給你補上。”
許曦原以為季晚風根本就不在意那件事，沒想到季晚風卻一直記得，這個發現幾乎叫他欣喜若狂。不過他卻将這種狂喜藏在了心底，他只是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對他說：“可我當時是很難受的，這種難受的心情你單單說一句‘新年快樂’是彌補不回來的。”
季晚風松開了他，怔怔地望着他，問：“那你想……”
“我想以後的每一個新年你都能陪我過。”
他點了點頭：“好，我盡量。”
“不要說盡量，每一個盡量都是無法完成的開頭，要說‘我保證’。”
可如果我沒法保證呢？季晚風的腦袋裏忽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可是望着許曦帶着希冀的眼神，他又無法将這個‘無法保證’說出口。
“好，我保證。”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算是一個小小的轉折點吧，小季對許曦的感情從感激加好感變成了感激加喜歡，不過還是輪不上愛_(:з」∠)_ 而且小季這時候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歡小許
我很慢熱，所以我的小受也很慢熱，我喜歡那種細水長流日久生情的感情，所以我是不可能讓我的小受很快愛上一個人的，而且這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