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郡洛之誼1
他韓氏又怎麽會是無辜的,殺人逼宮,李氏皇帝被迫禪位,李知怎麽會真的愛他。
韓準不知,李氏一脈相傳并非偶然,殺父留子,胎死腹中的事百年來比比皆是,此法只比韓氏的更陰毒,李知是被宮中服侍的人照顧長大的,所以性情沉靜有多思敏感,即使待人疏離卻也不失禮貌和性情,韓準多少以前也在宮裏聽到些,小時讀書應當也見過,卻在玉清樓見到李知時沒有認出來。
韓準又走到門後,剛才因為李知,殿內已經無人了。
韓準只得進去一探究竟,殿內一切平常的樣子,琉璃瓦盞,案上的龍涎香正燃着,軒逸好似走了,屏風後的人影并非軒逸身上的封王之服,韓準偏身進去,軒鎮暈了伏案倒着,打翻的茶水弄濕他的衣袖,呼吸平和,韓準只得上前搖晃他的肩膀,“軒鎮,軒鎮,醒醒!”
韓準又摟過他的肩膀強迫他醒過來,卻沒有效果。
韓準只得把他背起,只是衣袖繁複,韓準只得将他抱起來,又把他的衣服提住,頗費了些力氣。
“韓……準。”
“朕……總算等到你了。”軒鎮痛苦的閉着眼,韓準低頭看了他一眼,想将他抱到郡洛書院去,可是行動不便,只得把他帶到榻上去。
放下軒鎮,韓準只聽窗外兵戈交響滿天,便知道外頭出事了,卻沒來得及想自己帶的兵怎麽突然出手了。
軒鎮拉住他。
“我去看看。”韓準覺得不妙,軒鎮竟是如此淡定的樣子。
“朕有把握。”軒鎮拉着韓準不想放手,“你坐下,外面聲音好大,朕……有些害怕。”
“怕什麽,你是皇帝,當堅毅勇敢。”韓準拉開他的手,在榻邊抽出一把薄劍來,就要出去。
“韓準,你回來!”
只見屏風外依稀出了幾個人影,韓準蹙眉,這大泉皇帝暗衛當真是分毫不遜色與傳聞,為首的人穿的正是威風凜凜的封地之主的服制,即使隔着屏風,韓準也能認出那張冷漠的臉不是蠱願又是誰,頓時自然是明白了許多。
“你又算計我,是為兵權?還是要殺我?”韓準扔了劍,幾步走到榻前,怒氣攻心,氣喘籲籲,軒鎮只是拉過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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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是……想讓你回來,朕讓人告訴你那五千兵了,他們無事,你看護好朕便是。”軒鎮用手指反複剮蹭着韓準的手背,唇色蒼白,韓準知道他身體不好,又執意不要太醫為他醫治,京中偶爾有信,韓準便知他這兩年也受了許多病痛折磨。
他的病終究是因為自己得的,屋外兵器聲音停止,看來所謂“十六皇帝謀逆”已成定局,這位天縱英明的皇帝一兵未損就奪了自己親弟弟的性命,當真是個好皇帝,韓準輕笑,抽開手,從腰間拿出了兵符想扔在軒鎮旁邊的榻上,卻掉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
“辰剛還朝,還未拜見父親,就先回府了。那五千兵就在郡洛書院,臣漏夜而來,實在疲憊,先告退了。”他拱手折腰說的謙卑。
“韓準!你就這麽不肯嗎?”韓準回頭只見軒鎮說話間咳嘔了血了。
“你這是何必,蠱願!給你主子叫太醫。”韓準只好回去扶住要倒了軒鎮,端坐在榻上扶着他。
太醫過來,帶了送服的湯藥,韓準喂了軒鎮才從宮裏脫身出來,一回府,韓山遙沒見他,只叫他自己領了杖罰,跪在祠堂思過。
一跪就是三日,二品大将私自出京城是大過,韓山遙動氣也是應該的,韓準跪着,仔細思考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李知……他的玉珏……韓準猛然想起什麽,趕緊從地上起身,卻牽動了傷口,“嘶”他扶着腰出去,“少爺。”門外看守的士兵拱手做禮。
“我不出去,将這個給孟雲,叫他去取東西。”韓準單手從腰間抽出玉珏遞給那個士兵便又進了祠堂,緩緩跪下,免得再次牽動了腰傷。
李知,可疑,韓準心裏知道,卻不敢說,他為臣不忠,為人不信,竟是成他最不喜歡的不忠不信之人。
對外的早朝,韓準也請了半個多月的假,郊外軍營還有韓家的事一概不理都交給孟雲,也多半因為他硬生生跪了三日,滴水未盡,可見韓山遙是動了真氣。
阮臨來時,韓準還在榻上阖眼沉沉睡着,他奔波數日,又受傷不眠不休三日,身體再好的人也扛不住了。
“嗯……”阮臨的針紮下韓準微微睜眼猛地伸腿哼唧了一聲,就又睡過去了。
“他怎麽樣?”蠱願立在不遠處問阮臨。
“他無事,疲累過度。”阮臨收了針,起身從袖子中拿出一包東西遞給蠱願。“他手腕上的毒已經重了,這藥是祛毒的,你去悄悄加入他的藥裏,韓準服食的湯藥除了我還有多位老成的醫生共同抓藥,他的毒十分隐蔽尚還無人知曉,所以只能偷偷地做。”
“可若是毒解,他便不會恨李知了,主人想必也不能如願。”
“這毒不會一次清除,不過是會身體虛弱兩年,韓準聰明,卻不懂藥理,他會相信的。”阮臨就在榻邊收拾藥箱。
阮臨,一直心裏喜歡的都是韓準罷了,可他卻一味将自己推給別人,他一開始也只想聽從韓準,他開心便是,可他初次看見李知識,便心中十分不快,他常在韓府,又怎會不知韓準特意改了寝室,又命人做一批青白色料子的衣衫。
韓準,他卻只把他當弟弟疼愛,阮氏這一脈,到底也與韓氏百年前互通過血脈,是親信,後家道中落也是多半是子嗣凋零又被韓氏吞并的原因。
孟雲又對阮臨有意,韓準他也就順水推舟,撮合他們,其實韓準也并非強求,只是不想讓阮臨在軍營時孤單,哪怕是和孟雲做朋友也是好的。
孟雲憨厚,對于阮臨的事,多半是韓準問他才說一句半句,韓準知道多半這次回來他們也是要斷了。
“李知……”……韓準迷迷糊糊的咯着下巴喃喃道,額上已經冒汗,他跪祠堂受了寒,如今看來已經好了。
阮臨收拾箱子的手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