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蘇墨言聞言看了一眼地上的豹貓,想到道家素來跟妖道不對盤,立馬對甘懷搖了搖頭,“世人都說貓身上承載九個人的魂魄,向來都是異端的象征,道長想來見了許多妖怪,墨言不敢妄斷,但是這貓跟我許久,倘若是妖,墨言怕是早就不能站在此處了。”
“也是,這處靈山秀水,仙氣環繞,跟妖魔喜陰的環境相反,一般的妖魔是不會往這處來的。”甘懷笑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胸還沒有眼前的少年寬廣,“我覺得你适合學道術,适才一席話點塵之間頗有仙骨。”
“喵!”搖光沉冤得昭雪,再聽到眼前的道士誇天權,比聽到別人誇自己還高興,驕傲地甩了下尾巴。到底是天權,就算被封印了仙術和記憶,還是一下子就能跟凡夫俗子區別開來。
蘇墨言感覺到自己的嘴角在抽搐,點點頭,算是為了全家人的性命把孔聖人給賣了,轉到了道家門下。
“我讓小徒帶你去休息的住處吧。”甘懷揮揮手将空元喚道身邊,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便轉身一道金光閃過,消失在衆人面前。
甘懷一走,搖光突然覺得很不對勁,揮手既走是常人修仙都難以到達的境界,眼前這個道士修為已經到了散仙境界!為何仙界上卻沒有這號人物?
“施主請随我來。”師父一走,空元馬上一改适才板着的一張臉,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地上豹貓狀的搖光,而後腼腆地沖蘇墨言笑笑,“師父喜蔔卦,卻從未都沒算準過什麽,但是這次算到施主來倒是準了一回,師父興奮異常,倘若師父剛才有什麽說錯做錯的地方,施主莫要太過于放在心上。時間久了就自然習慣了。”
空元俨然像是怕極了師父的模樣,當甘懷還在面前的時候,板着一張臉,等甘懷一走就露出了少年心性,這會跟蘇墨言聊起天來,随意了很多。
“你也別施主施主這麽喊了,我叫蘇墨言,還沒有字,你喊我墨言吧。”蘇墨言對空元很有好感,直來直往,頂多在自己師父面前裝裝樣子。就像是學堂裏學生和夫子的關系一般,私下學生玩成一塊,在夫子面前卻俨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不知道甘懷道長是否和山下的夫子一樣,喜歡測試自己的學生,對冥頑不靈的學生有罰抄書卷的愛好?
“師父雖然是丹修,但是對其它的修行确實了解很多,唯獨蔔卦不在行,偏偏還喜歡上了蔔卦,嘿嘿。”空元帶蘇墨言來到了他的住處,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床,床上用具齊全,“岷山一處鮮少有客人來,墨言你是貴客,也不好把你安排給去年新進的小弟子一塊住,我住的地方還挺大,收拾收拾,我們一塊擠擠吧!”
蘇墨言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一下,想到甘懷一直喊空元為小徒、劣徒,馬上就把空元定義為新進不久的弟子,卻沒有想到空元會說出這一席話,随口問道:“那你排名是第幾?”
“師父一直閉關不出,直到六年前才開始收徒,道派上也沒有師父的名號,想來是名氣不怎麽旺的丹修,當年測試我成績太難看,原本想打道回府,沒想到有幸能成為師父門下首徒,大家都喚我一聲‘大師兄’。這稱呼……實在有愧。”
說到此處,空元笑了一下,看到了蘇墨言神色不自然,耐下性子解釋道:“我原本不是這般模樣的,原先我就已十八年歲長相,跟師父學習的第二年就走了岔,命是撿回來了,但是,卻成了這副模樣。不過我無父無母,孑然一身,變成什麽樣都無所謂。‘道’從的就是自然,師父近些年來帶弟子kao譜很多了,墨言不用擔憂。”
蘇墨言自知自制力良好,也禁不住驚訝的把嘴長成了O型,坐在石凳上,左右打量起空元,随後咳了一聲,“我……我虛長十六年頭,不過身量看起來也不過十二,其實這也不是什麽事情。”
“哦,那你還真适合修道。”空元趁機摸了豹貓一把,惹來豹貓一陣嘶叫,空元不管不顧,笑的很開心,“我算是異類暫且不表了,師父說我以後要維持這般模樣要撐上百來年載,我想了想,到時候我還沒有悟到道、修習成功,就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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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元手指點了點桌子,桌子上出現一個穿着襦裙小女孩,怯生生先向空元行禮,然後再轉身向蘇墨言行禮,再向豹貓行禮,口裏還“啊啊”幾聲,像是不會說話。
“這是妖精?”蘇墨言控制住了自己,沒表現出過于浮誇的神态。
“不是,這是守護神,每個人都有的。”空元手指沾了沾水喂了守護神幾口,看着守護神一臉滿足的樣子,笑了下,“我的守護神形态就是這般,有點怕生,我看師父的守護神是只白毛老虎,崇雲師祖的守護神是只鷹,師弟們的我還未曾見過,飛蟲鳥獸人,花草樹木,這些都有可能是守護神的姿态,所以,崇雲師祖才經常教導我們,修道之人不可途生邪念,對待世間萬物都要有仁愛之心。”
“照你剛才那麽一番話,再加上崇雲道長的一番教導,如此一來,我們連飯也不能吃了。”蘇墨言開頭還覺得空元說的很有趣,到了後來再聽時,就覺得很可笑了。
“這就是精妙所在了!”空元見蘇墨言對這樣的話題饒有有興趣,眼睛都亮了起來,“道崇尚的是自然,人在自然之下肯定會餓,需要進食,那麽選擇食物是大家都會吃的,物還沒有靈性的時候是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的,所以食之無事。而這些神怪在有精元的情況下,就會在人捕獲它的一刻開始宣告它是已有生命的神怪,若是在已知的情況下吃掉它們,那就是違反了道,會受詛咒的。”
搖光甩了一下尾巴,對于空元趁機給天權洗腦的行為投以鄙視眼神,掉轉頭離開了兩人的房間,跳到樹上松動了自己的筋骨,恢複了原樣,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玉衡星君,我這個日子什麽時候才到頭?”
“你把最麻煩的人間帝皇的事情交給我去做,你自己跟着天權出皇城,眼下時間還沒有到一個月,還好意思問我何時到頭?”玉衡不掩疲憊之色,坐在搖光身邊頻頻嘆氣。
原本他先遁走去天庭領罪,卻被天将告知天上的衆仙都去西方佛祖那邊聽法會了,略有幾位仙君還提起過為何七星君只去了四位星君,眼前天将逮着玉衡就催促他趕緊赴法會,玉衡料想此時一去恐怕又要落入是非,幹脆又自行下界。
剛一下界就被搖光逮準,把帝皇之事全部推給了他,自己就化成了豹貓跟着天權走了!
“哈哈,對不住,待事成後回天界請你吃酒。”搖光對着玉衡笑的有點勉強。
玉衡緊盯着搖光的臉色,暗覺不妙,臉色白了又白,“你那時看天權的神色我就覺得有些不妙,現在看來已經晚了。”
“氣消了罷?”搖光聽着玉衡開口閉口不再提及“星君”兩字就稍稍放寬了心,玉衡一生氣起來很難察覺,但是與人稱呼時用上了敬語,便知道他氣了。
“早消了,看着你落成這樣,我什麽氣都沒有了。”玉衡瞥了搖光一眼,“想從前,你跟天權不常走在一處,一個不着調一個精明過頭,我們都以為你們生不對盤。這次天權深陷劫裏,沒有撈到一點好處還把自己全毀了。卻不想,你也跟着跌了進去。”
“這事原本就算不準的。”搖光想到天權以前總喜歡裝成落了他們的陷阱裏,事後被他們挑白,也只是露出不怒不争的笑,這時他們才知道進了陷阱的不是他,而是他們。
“在想什麽,笑的那麽惡心。”玉衡端出從府裏順來的酒,變出酒杯倒了一杯給搖光,“沒想到這道山上修仙的人那麽多。”
“畢竟是靈氣十足的山脈……今天有個奇怪的道士把天權接到此處,修為都到了散仙的級別,但是仙名冊上沒有這號人物。”搖光想起今天遇到的甘懷。
玉衡小酌了一杯,再給自己滿上,“世事變遷,道山上還能出人才實在難得,他們的祖師爺做了那樣的事情,本來這一脈都不會再出仙了。沒想到你今天還能遇上一個,這一行也是妙。”
“怕是不止一個。”天權望了玉衡一眼,“那個道士叫甘懷,是個丹修,還有他收的徒弟叫空元,才入道幾年就學會了返童之術。”
“哦,煉丹的小童子,這倒是湊巧了。”玉衡端正了顏色,“若是修的是魔道,必有同道之人鏟之,這幾年來都無事,顯然是同道。別忘了我們的正事是讓天權把元神修養完善,別額外滋事。”
“我自是曉得。”天權對着玉衡舉了下酒杯,“我做那麽多,無非就是想要他好起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