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釘尖之舞

? 相思如若不愈,時間不過庸醫。

入冬後的天氣有些冷,因為是海邊城市的關系,寒風格外凜冽。

月朗星稀,今晚是元旦之夜,學校在操場上搭起了舞臺,準備開始元旦晚會。

餘堇痕三人順利通過班級初選,代表全班參加學校的元旦晚會。他們的節目被排在第一個,作為開場舞。

霓虹閃亮,主持人上場,元旦晚會開幕,臺下掌聲熱烈,寒冷的天氣絲毫沒有影響大家的熱情。

餘堇痕、蕭默和李煜斌在後臺換好衣服準備上場。為了配合舞蹈的意境,餘堇痕穿的是一件湛藍的無袖長裙,上臺前她不由感嘆,照這種天氣,她一會兒一定會凍死吧。

燈光逐漸暗下,音樂悠揚而起,他們緩緩上臺,随着音樂,翩翩而舞。旋轉,跳躍,飛舞,定格,餘堇痕完全忘記了寒冷,這一刻她強烈地感受到,她骨子裏對舞蹈濃烈的熱愛,她似乎是需要這個舞臺的,不為為班級争光,不為自己的榮譽,甚至不是為了跳給誰看,她跳,僅僅是因為她喜歡跳而已。這一刻,她突然很感激蕭默,完美了她的這支舞蹈。

正在餘堇痕盡情享受跳舞的感覺時,蕭默卻覺得時間過得無比的漫長。就在他剛上臺跳第一個動作時,他便感受到了前腳掌強烈的疼痛。因為舞蹈的需要,他們都是赤着腳上臺的,而舞臺因為是臨時搭建的關系,上面不小心留了一顆大頭釘,好巧不巧,蕭默一腳踩了上去,而且還是在舞蹈剛剛開始的時候。

尖銳劇烈的疼痛在一瞬間兇猛襲來,因為毫無防備,強如蕭默也忍不住停頓了一秒。他疼得眼前一黑,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可也只是輕輕皺了下眉,便跟随音樂繼續将舞蹈展現的淋漓盡致。

臺下的掌聲熱烈,前方的餘堇痕跳得忘我,沒有人發現,沒有人知道他每一次左腳着地經歷着怎樣的痛楚。他從來不是不能忍痛的人,以前即使他再胃疼,如若他不想,別人也絲毫看不出端倪。雖然不是特別深,可大頭釘的針頭刺入,還是有些疼的,他已經感覺到左腳底部有些絲絲密密的血液滲出,即使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但他仍要耗費不少的力氣,以至于在凜冽的寒風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音樂漸弱,燈光亮起,舞蹈結束。蕭默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緩緩走到餘堇痕身邊平靜地跟他們一起鞠躬謝幕,然後步履穩健不急不慢地走下臺去。

蕭默表現的太過平靜和自然,以至于他在後臺緩緩坐下,淡淡地說出他腳底紮了一顆大頭釘可能要去下醫院時,餘堇痕和李煜斌都震驚不已。

這種事,他竟然用“我們去吃飯吧”的語氣說出來。餘堇痕這才發現他腳底早已滲出了血,他就這樣堅持着跳完了整支舞蹈麽,在每個動作都标準到位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帶着傷。

為什麽要拼成這樣,一個小小的校級晚會而已,雖然代表着全班的榮譽,可那又怎麽樣呢。

餘堇痕不明白,蕭公子怎麽看也不像會傻到為了所謂的班級榮譽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做出這麽大犧牲的人啊。

“你怎麽這麽傻啊,受傷了怎麽不說,大家又不會怪你。”餘堇痕看着淡然坐在椅子上和他們報告情況的蕭默,心忽然尖銳地疼了一下。

“怎麽,心疼了?”蕭默淡淡地看着她有些着急的樣子,随即挑挑嘴角,緩緩道,“這麽關心我,難不成對我有意思?”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調戲她,餘堇痕突然覺得某人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平靜坦然的性子讓她有些無語。

“趕緊去醫院處理一下,打破傷風吧。” 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餘堇痕準備扶他去醫院。

“好。”看着餘堇痕自然而然伸過來扶他的手,蕭默在心底無聲地笑了笑,看來這丫頭還是蠻關心他的嘛,雖然是疼了點,但這疼遠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內,自己走絕對沒問題,可既然某人要和他“親密接觸”,他何樂而不為呢。

人生是一場風雨交加的悲喜劇,總是充滿了你無法預料的離別和重逢。蕭默本以為這件事過後他和餘堇痕的關系馬上就要朝他期待的粉紅靠近了,可就在他一邊走出後臺一邊想什麽時候向餘堇痕表明心跡的時候,身邊的餘堇痕突然僵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她三年多來朝思暮想的那道身影。本以為遠在美國的聶寒,現在就站在觀衆隊伍的最前面,微微低着頭整理着衣服。他似乎瘦了,棱角分明的臉,似乎更成熟了。餘堇痕愣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這一刻,恍若隔世。不知是注意到了注視的目光還是多年來的默契,聶寒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緩緩擡起頭朝餘堇痕這邊望來,然後,四目相對,一瞬間,萬物定格。可就在餘堇痕剛張開口想要叫他名字的時候,他已經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快步跑開,頭也不回地跑開。他明明看到了她,他,一定是故意的。

餘堇痕的腦子轟的一下全亂了,她的心裏說不出的慌張,她松開了扶着蕭默的手,對李煜斌說了一句“你先送他去醫院”便快速跑開,朝着聶寒的背影追去。

他既然要走,她就不該留的。可是這一刻,感情到底是戰勝了理智。

她,想了他三年多啊。

原本她以為時間的洪流會沖淡一切,以為自己早已不再那麽對他心心念念,可當他在偶然間出現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這三年多來,她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想念。

相思如若不愈,時間不過庸醫。

在她的手抽離自己臂膀的時候,蕭默的心猛得空了一下,這就是被抛棄的感覺麽。看着她匆匆跑開的背影,聰明睿智如他,一瞬間便明白了大概。那個,是她很重要的人吧,比他重要的人。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一刻,他的心還是痛了。

釘尖之舞,好痛,不是因為這跟針刺進腳底,而是因為,刺在心上。

他原本以為他在她心裏已經占有了一定的位置,可沒想到,當那個人再次出現時,卻依舊是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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