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見廖青青沒有反應, 景禮帝再一次轉身要走。
“皇上。”廖青青緊緊抓住景禮帝的衣擺。
“放手。”景禮帝呵斥。
“不放。”
“你的膽子當真是越來越大了,放手。”
“不放。”廖青青起初是一只手抓着景禮帝的衣擺, 此刻是兩只手抓着,問道:“皇上,你為什麽讓嫔妾捅謝将軍一刀?”
景禮帝直言道:“朕看他不爽!”
“可他是無辜的啊。”
景禮帝臉色當即一沉。
廖青青趕緊解釋道:“皇上, 嫔妾真的是為你而跳的。”
“哼。”景禮帝輕輕地發出這麽一個聲音。
“真的!”廖青青強調一遍。
“……”
廖青青急急地解釋道:“因為嫔妾當時要避嫌,無路可走了,不跳不行。”
景禮帝詫異地望向廖青青問:“避什麽嫌?”
廖青青說出自己的內心話道:“嫔妾不想也不敢和謝将軍單獨相處。”
景禮帝問:“誰讓你們單獨相處了?”
“廚房炊煙濃重, 謝将軍來巡查後院,後院就嫔妾一人了,嫔妾不跳不行。”當時廖青青能夠想到的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景禮帝又問:“你不會去前院?”
“前院院門栓上了。”
聞言,景禮帝眼睛微眯, 瞬間發現了問題的要害, 問:“你發現有人故意令你和謝将軍單獨相處?”
“沒有發現,就是感覺。”廖青青沒有證據,不敢亂說, 道:“感覺有些事情過于蹊跷了。”
景禮帝正色問:“然後呢?”
“然後嫔妾前後無路, 想着若是嫔妾和謝将軍說上話, 一定會傳揚出去, 到時候不但嫔妾說不清楚,連謝将軍也受了連累。”
“所以你就跳山溝?”
“嗯。”廖青青點頭道:“嫔妾是皇上的妃嫔,謝将軍是皇上的将軍,一旦有了傳聞,皇上必定要處罰一個, 而且日後也會有了心結。”
景禮帝直直地望着廖青青。
廖青青繼續道:“謝将軍年輕有為,一心為國,在西北大捷又立下大功,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因為這樣子虛烏有的事情,而被皇上冷落在一旁,是皇上的一大損失。”
“你不想朕損失一員大将?”
“嗯。”廖青青點頭。
“那你跳下去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的安危?”
“想過。”廖青青答。
“怎麽想的?”
“覺得山溝也不危險,摔下去應該是缺胳膊斷腿加毀容,死不了,死不了就還是可以繼續享受人生。”這确實是廖青青當時所想,她不能因為一個人,連累一個忠臣,傷害一方百姓。
“……不怕朕嫌棄你?”
“皇上本來就嫌棄嫔妾什麽都不會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都不行。
景禮帝反問:“你不是會種菜嗎?”
“……”這什麽男人啊!又提這茬!
景禮帝上下打量廖青青一眼,道:“平時看起來憨憨的,關鍵時刻腦子倒是不湖塗。”
“誰憨憨的?”廖青青不承認自己憨。
景禮帝反問:“朕嗎?”
廖青青亮出自己的求生欲:“不是,是嫔妾。”
“笨!”景禮帝冷不丁地又說一句。
“嫔妾怎麽又笨了?”
“都說了你是朕的寵妃,你怕什麽?讓謝繹去跳,你不就安全了?”
景禮帝說的利落!
他像是和謝繹有仇一樣。
剛才要捅謝繹一刀,眼下又要讓謝繹跳山溝。
非得整謝繹一頓才能解心頭恨一樣。
廖青青弱弱地問道:“皇上,若是謝繹跳山溝,你們會相信嫔妾的清白嗎?”
“……”景禮帝未接話,謝繹跳山溝,确實不如廖青青“失足”落下更讓人信服。
廖青青也不再說話。
景禮帝慢慢斂去了怒氣,握住廖青青的手,坐到了床上,道:“朕是相信你的。”
廖青青很自然地接一句:“皇上你騙人。”
“朕哪裏騙人了?”
“你剛才那麽生氣,就是不信嫔妾的樣子。”
“朕氣的是你受傷。”
“不是,你剛剛明明說的是嫔妾為了謝将軍跳山溝,這話裏的意思就是不相信嫔妾。”
“朕、朕是氣湖塗了。”
“那還是不相信嫔妾。”
“……你這是和朕吵架嗎?”
“……”廖青青瞬間心驚,景禮帝的神經質性格,時不時就給她營造一種普通人的感覺,導致她有時候也跟着也失了分寸,此刻連忙正色道:“嫔妾不敢。”
景禮帝卻沒有怪罪的意思,道:“朕允許你和朕吵架。”
“???”這男人有毛病吧?
廖青青擡眸看向景禮帝。
景禮帝的臉色就像六月的天氣,忽然就從雷陣雨轉成了大晴天,面上帶着笑,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朕還有事兒要忙,一會兒讓荷香來給你收拾行李。”
“嗯,那……皇上不怪嫔妾嗎?”廖青青得把這事兒給确定下來,才能安心。
“不怪。”
“也不怪謝将軍嗎?”
廖青青能夠這麽坦坦蕩蕩地把謝繹說出來,就說明她心裏沒有謝繹,景禮帝心裏那層薄怨消減不少。
望着廖青青道:“朕也不怪。”
“那嫔妾恭送皇上。”
景禮帝點點頭離開。
廖青青長松了一口氣。
雖然崴了腳,很疼,也沒有抓到梁貴妃廖貴人蔣貴人的把柄,但是她和謝繹化險為夷了。
她這個腳崴的值。
“主子。”這時荷香的聲音傳來。
廖青青擡眸看去。
她拽着荷香一起跳山溝,就想着和荷香一起共患難的,沒想到景禮帝來的那麽及時,直接将她抱了起來。
她活了兩輩子,是第一次享受公主抱。
而且抱她的景禮帝那麽英俊!
差點就暈倒在景禮帝懷裏。
好在她心裏記挂着梁貴妃三人陷害一事,不但把公主抱給忽略掉,連荷香也給暫且放在一邊,眼下看到荷香,趕緊詢問:“荷香,你怎麽樣了?”
荷香回道:“主子,奴婢沒事兒。”
“怎麽會沒事兒?我腳都崴着了,你沒有傷着嗎?”
荷香低頭道:““奴婢沒有。”
“說實話。”廖青青正色道。
荷香聞言心裏掠過一股暖流,沒有再隐瞞,道:“奴婢就是摔下去的時候,有點疼,還好前些天剛下過雨,山溝裏有些松土和雜草,奴婢身子無礙,只是脖子和手臂劃破了幾道,不耽誤幹活的。”
廖青青看向荷香的脖頸。
果然看到了一道紅印子。
她內疚地說道:“都是我的錯。”
“主子快別這麽說!”荷香家境貧寒,兄弟姐妹衆多,她作為其中之一也沒人關注,後來進入宮中為奴為婢,就是做伺候人的活兒,挨打挨罵都是常有之事兒,何曾遇到曦嫔這種尊重下人的主子,心裏又驚又喜,道:“奴婢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何拉奴婢跳山溝,但是奴婢是主子的奴婢,主子讓奴婢去死,奴婢也願意。”
這話說的令廖青青一愣。
接着笑着說道:“沒那麽誇張,我拉你一起跳,也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好,為了我們好。”
“嗯,奴婢知道主子不是亂來的人。”
“……”好吧,這個荷香簡直都成了她的腦殘粉了,她也不多作解釋了,以後對荷香好點就成了,于是道:“快別說話了,來幫我洗漱一下,一會兒我們要回宮了吧。”
“是。”
荷香連忙為廖青青梳洗。
一番忙碌之後,範太醫的藥也送了過來。
廖青青剛剛喝下,梁貴妃就過來了。
噓寒問暖之後,梁貴妃訓斥荷香照顧不周。
廖青青連忙道:“貴妃娘娘,這事兒怨不得他人,是嫔妾貪玩,不小心滑到山溝中去的。”
“以後曦嫔要多加小心才是。”梁貴妃聲音平靜地說道:“免得皇上擔心。”
“是,貴妃娘娘說的是。”
“既然這樣,那麽曦嫔收拾一下,就回宮吧。”
“是。”
梁貴妃走後,荷香趕緊為廖青青收拾。
沒一會兒景禮帝便大步走了進來,開口問:“吃藥了嗎?”
廖青青回:“吃了。”
“那就回宮吧。”景禮帝道。
“皇上不在這兒用膳了?”廖青青詫異地問。
“不了,走吧。”
景禮帝走到廖青青跟前,再一次将廖青青抱起來。
在山溝裏時,廖青青是心裏有事兒,沒覺得公主抱有什麽,眼下又被抱起來了,莫名地想到電視劇想到談戀愛,心裏的花朵兒控制不住地開放。
“怎麽了?”見廖青青低着頭,景禮帝問一句。
廖青青趕緊回神兒,道:“皇上,嫔妾不用抱的。”
“你能走嗎?”
“荷香可以背嫔妾。”
剛剛在洗漱的時候,都是荷香在照料。
這個荷香看起來瘦瘦,力氣可不小的。
“不願意讓朕抱?”景禮帝低聲問。
廖青青有些尴尬地說道:“這個……不太好。”
“哪裏不好?”
“您是皇上啊。”
“皇上就不能抱小媳婦兒了?”
“……他們看見會說的。”
“說你是寵妃?”
“嗯,這個好像不合體統吧。”
“體統是人定的,朕這個皇上,要是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還當什麽皇上。”景禮帝不給廖青青說話的機會,抱着廖青青出了後院。
直接進入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剛才景禮帝把廖青青從山溝裏抱出來,是形勢所逼。
眼下又抱廖青青……是真的喜歡了吧?
皇上喜歡曦嫔!
數個臣子目瞪口呆。
廖貴人蔣貴人簡直不敢相信。
梁貴妃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景禮帝就這麽光明正大地抱曦嫔,他不怕朝臣議論,不怕妃嫔嫉妒嗎?
是了!
他不怕的!
景禮帝雖然才二十出頭,但是他的手腕心思是常人不能比的,連先帝都比不上。
當年太後和國舅連手都敗在他的手下。
他向來這麽肆意妄為!
所以是真的中意廖青青這個女子了嗎?
梁貴妃在袖口中的雙手緊緊握着,壓着心裏的怒火,平靜地看着景禮帝和廖青青。
景禮帝就這麽旁若無人地把廖青青送到馬車前。
廖青青扶着車沿站着。
景禮帝轉頭對數位臣子道:“前日一場喜雨,滋潤萬物,農作物得以萌芽,曦嫔想要為朕尋一品蔬菜來種,不慎傷了腳。”
衆人靜靜地聽着。
景禮帝面不改色地繼續道:想來這是萬歲山給予曦嫔的磨難,相信他日曦嫔定在種菜方面有所成就,也好造福百姓。故而,念在曦嫔一片忠心上,封曦嫔為曦修容。”
???
什麽種菜?
什麽與民同樂?
什麽經此一難?
什麽造福百姓?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廖青青滿臉問號,她有這麽高大上嗎?
她因為走投無路才跳的山溝,怎麽成了造福百姓?
還給她升了位分?
這、這、這……她看不明白景禮帝的用意。
轉眸看向梁貴妃廖貴人蔣貴人。
梁貴妃三人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慘白。
她們本來是想要在萬歲山将廖青青給打敗,讓廖青青再也爬不起來。
從此之後,景禮帝再也想不起來廖青青這個人。
沒想到她們沒有打敗廖青青,反而助廖青青升級了。
這簡直讓她們想要吐血。
特別是梁貴妃。
梁貴妃本來就忌憚廖青青的升位分速度,心裏害怕有一天廖青青可以憑借景禮帝的寵愛,而超越自己,所以她有了危機感。
急切地想要處理廖青青。
翻遍廖青青的事跡,發現廖青青就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後宮女子,根本找不到黑點。
她試着拉攏廖青青。
可是廖青青看似嬌憨無能,實在有一顆七竅玲珑心。
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她這才就把目光放到了廖貴人蔣貴人,找到廖青青和謝繹相親過這一突破點。
相過親、成過親都不能成為一個黑點。
但是如果廖青青睡在景禮帝身邊,還想着謝繹,這一點若是被人發現,廖青青絕無翻身的可能了。
她已經提供給廖貴人蔣貴人思路了。
這“私會”一事太好辦了。
想不到廖貴人蔣貴人給辦砸了。
蠢貨!
蠢貨!!
更想不到的是廖青青居然有那麽大的魄力,直接跳山溝,硬生生把形勢扭轉過來。
不但沒有受“私會”所累,反而升了位分!
聽景禮帝這一頓胡編,其實就是為廖青青正名,不讓廖青青落人口實!
景禮帝可真是疼惜廖青青啊!
梁貴妃幾乎把後牙槽給咬碎了。
本來廖青青還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如今衆人都知曉廖青青這位曦修容,還知道曦修容會種菜。
種個鬼的菜!
回頭還不是景禮帝拿戶部的研究成果,朝廖青青身上貼金。
想到這兒梁貴妃氣的幾乎無法呼吸,恨不得掐死廖貴人和蔣貴人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賤人!
可是她現在又不能掐,還得做好表情管理。
她克制着自己,面帶笑容地看向廖青青。
廖青青升了位分,自然要謝恩。
她剛謝完恩,衆臣子與侍衛就是一陣跪拜和恭喜,反正就是把事情往大了說,什麽糧食滿倉,千秋萬代的,說的景禮帝龍顏大悅。
接着命荷香等人将她扶緊了馬車中。
景禮帝臨上馬車時,睨了謝繹一眼。
謝繹又一次低下頭,不說話。
景禮帝就這麽和梁貴妃進了馬車。
和來時一樣,景禮帝、梁貴妃和廖青青三人同乘一輛馬車。
景禮帝開口問:“曦修容,感覺如何?”
有梁貴妃在,廖青青說話中規中矩,輕輕說道:“回皇上,嫔妾剛喝了藥,可能藥效還未開始,所以嫔妾腳還是有些疼。”
“那就疼着吧!”
“???”
廖青青看向梁貴妃。
梁貴妃活像一副雕像一樣,也不理二人。
廖青青以後是要在後宮混的,不能讓梁貴妃抓住把柄,所以也端坐了身姿。
就這麽坐着馬車,晃悠晃悠着,終于進了皇宮。
景禮帝因有事兒處理,下了馬車便去了禦書房。
廖青青梁貴妃站在原地,梁貴妃看一眼廖青青。
廖青青不知道梁貴妃此時是何心思,便站姿标準地杵着。
“恭喜曦修容,又升了位分。”梁貴妃道。
廖青青緩緩作揖,回道:“謝貴妃娘娘。”
梁貴妃上下看着廖青青,如今廖青青正得聖寵,鋒芒極盛,她也不敢當面使什麽手段,便道:“曦修容受傷了,就快些回梨聲閣養着吧,皇上也說了,近來都不用去臨華宮請安了。”
“是。”
“走吧。”
梁貴妃先坐上辇車朝臨華宮去。
廖青青這才坐上辇車回了梨聲閣,一到梨聲閣,就顯出了原形,歪在塌上連連叫疼,剛剛在景禮帝梁貴妃面前,她都是忍着的。
看着開始腫起來的右腳,她真心疼自己啊。
好疼啊。
她趕緊叫荷香用手巾浸了冷水,先冷敷一陣子,收縮血管,免得再腫下去。
可能是今日太累了,又經過一次跳山溝,廖青青歪在塌上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
“主子你醒了。”荷香笑着走過來:“主子你的腳消腫了不少呢。”
廖青青聞言看看自己的右腳,确實是消腫,但是想要完全恢複的話,起碼要兩三個月,不過好在景禮帝比較好,她不用天天去臨華宮給梁貴妃請安了。
宅在梨聲閣就好了。
“嗯,真的消腫了不少。”廖青青道。
“剛剛範太醫那邊又送來一些藥,奴婢已經熬好了,主子趁熱喝了吧。”荷香道。
廖青青點點頭。
荷香立刻去端藥。
廖青青緩緩坐正身子,接過荷香遞過來的藥,道:“我這一覺睡的夠久的啊。”
“嗯,主子去一趟萬歲山太辛苦了,另外,範太醫說這藥裏有安眠的成份,所以主子睡的久一點。”
“原來是這樣啊,對了,皇上可曾來過?”
“沒有,不過——”
廖青青知道藥苦,她絕不會像武俠劇或者宮鬥劇裏那樣品藥,她一口悶完了,放下藥碗,趕緊塞了一顆蜜餞在嘴裏,問:“不過什麽?”
“不過皇上去梁貴妃那兒了。”
“什麽時候去的?”廖青青問。
“下午。”
“下午?不是剛剛去的?”
““不是,皇上去過梁貴妃那兒後,廖貴人蔣貴人就去看園子了。”
““看園子?”廖青青震驚地看向荷香,她記得荷香以前提過那個園子,相當于冷宮的存在。
“嗯。”荷香點頭。
“為何?”廖青青後來研究了一下,發現事情的巧合程度,根本發現不了人為痕跡,也就是說沒有證據證明梁貴妃三人對她不利。
“奴婢聽說是廖貴人蔣貴人把半山寺後院的門給栓上了,導致半山寺午膳做的不及時,皇上餓肚子了,所以皇上就降罪了。”
“???”好吧,這個莫須有的理由,像是景禮帝會找出來的。
“梁貴妃也跟着受了訓斥。”荷香又道。
“這又是為何?”
“說是梁貴妃沒有管理好後宮,罰梁貴妃抄經書呢。”
嗯,這個說法倒是真的。
“那皇上眼下在何處?”廖青青問。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福生的通報聲:
“皇上駕到!”
廖青青剛想下床,景禮帝便走了進來,伸手就握住了廖青青的肩頭,道:“愛妃,你不用動。”
“參見皇上。”廖青青身體不能行禮,嘴上得說一說。
“三個月內都不必行禮了。”景禮帝道。
廖青青坐正了身子。
景禮帝看向廖青青的腳。
廖青青剛剛正在看腳,還未來得及穿襪子,雖然她是二十一世紀的靈魂,雖然她的腳長得小巧白皙,可是被一個男人盯着看,她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她立刻要收腳。
景禮帝大手一伸,握住了她的小腿。
廖青青:“……”
“朕看一看。”景禮帝道。
廖青青掙脫不掉。
景禮帝看向廖青青的腳,他本來是想看看廖青青傷的怎麽樣,結果目光從那一片烏青移過去之後,發現廖青青不但人長得美,腳同樣美麗。
白皙勻稱,腳趾圓潤小巧。
他一下明白書中為何把女人的腳稱之為“玉足”了。
瞬間感覺到握着廖青青的小腿滑膩異常。
他心裏也跟着熱熱的。
不由得擡眸看向廖青青。
廖青青正好也看過來。
四目相觸,廖青青心砰砰地跳起來,甚至有些害羞在心間蔓延,就在這時候腳上一痛,将她腦中所有熱乎乎的想法驅散,她恢複神志,痛呼一聲“疼”。
景禮帝跟着回神兒,發現自己還握着廖青青的小腿,于是緩緩放下來,輕咳了一聲,道:“咳,愛妃還沒有用晚膳吧?”
廖青青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把襪子穿上,道:“還沒有。”
“那擺膳吧。”
“嗯。”
晚膳擺在飯桌上,廖青青還得起身,十分不便,景禮帝見狀道:“擺到榻上吧,省得麻煩了。”
荷香應道:“是。”
廖青青偷偷看一眼景禮帝,心裏掠過異樣的感覺,忽然感覺心底深處一直幹涸某一處,忽然有了生命力一樣,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麽。
但是她覺得這樣很美好。
她低頭看着小桌上的飯菜,一動不動。
“怎麽不吃?”景禮帝開口問。
廖青青擡眸看向景禮帝。
景禮帝問:“怎麽了?”
廖青青忽然一笑,明豔又純真。
景禮帝恍了一下神兒,接着道:“憨樣兒。”
“???皇上!”廖青青嗔喚道。
景禮帝挑眉問:“怎麽?”
“嫔妾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廖青青為自己辯解。
景禮帝淡淡一笑,道:“是啊。”
沒想到景禮帝這麽痛快就承認了,廖青青挺驚訝的。
景禮帝道:“有時候有點傻。”
“……”
“來,吃塊肉補一補腦。”
“……”吃肉能補腦?神經病啊!
一旦吃上飯了,二人基本上就不說話了。
吃完之後,廖青青也沒有提梁貴妃廖貴人蔣貴人三人的事兒,免得景禮帝覺得她消息靈通,和她生了芥蒂。
誰知景禮帝倒提了這茬,道:“朕讓廖貴人蔣貴人去看園子了。”
廖青青驚訝:“為何?”
“野心夠大,腦子不夠,想要讓朕折了将軍,又折了青青,過于自信了。”
“……”感覺皇上奮鬥在宮鬥一線,她在後面白撿裝備。
“倒是梁貴妃……和她父親一樣,什麽事兒都能撇的幹幹淨淨的。”景禮帝冷哼了一聲,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樣。
“……”皇上還要打副本嗎?
接着景禮帝轉眸看向廖青青道:“你以後注意點。”
“啊?”廖青青茫然地問。
“你啊什麽?朕讓你上心點。”
“上心什麽?”
“沒有朕,你怎麽在後宮混?”
“怎麽可能沒有皇上?皇上千秋萬代!”
景禮帝以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廖青青。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廖青青又真誠地來一句。
“撲哧”景禮帝沒忍住笑出聲來。
“???”
景禮帝笑的肩膀顫動。
廖青青真不知道景禮帝笑什麽,莫名其妙,她皺起眉頭,露出了嫌棄景禮帝的表情。
結果景禮帝越看廖青青越笑。
廖青青:“……”
好一會兒,景禮帝才停止笑聲,心情大好地開始批折子。
廖青青也沒什麽事情做,拿着大魏朝農業方面的書籍坐在燈下看,回想景禮帝的話,讓她小心一點梁貴妃,所以這是教她宮鬥嗎?
小心一點梁貴妃?
嗯,那就小心一點。
還好她眼下腳崴着了,不用給梁貴妃請安,倒也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那她就安心地在梨聲閣待着。
接下來,廖青青就借着腳受傷,在梨聲閣養着,看看書,種種菜,品品菜的,看上去很放松,但是她也沒有完全松下心來。
她特別交待了梨聲閣的人做事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可以因為自己得了景禮帝的“寵愛”就胡作非為,胡亂說話。
另外又讓荷香注意一下後宮的情況,免得她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謝繹……謝繹從頭到尾都沒有做錯什麽事情,聽荷香說,皇上招見過謝繹一次,但是也沒有懲罰謝繹,就是聊了一個時辰。
廖青青不知道景禮帝和謝繹說了什麽,但是她知道景禮帝真的是個好皇帝呢。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景禮帝每日都會來梨聲閣一趟,偶爾不陪“睡”,就在正乾宮歇着,整個後宮看上去平靜一片,德妃、賢妃或者葉婉儀什麽的,偶爾會來串門,與廖青青說一些話。
彼此說話都注意分寸,也就沒有生出什麽事情來。
倒是宮外的廖府又送來兩封信。
一封出自季氏之手。
另一封出自于她父親廖二老爺之手。
表面上是問候廖青青的身子,實際上還是想讓她幫着廖貴人脫離冷宮,廖二老爺還特別強調季氏甚是想念她,希望可以入宮相見。
這次廖青青也回信了。
信中說明自己生活的很好,讓季氏不必挂念她,她也很想念母親,但是右腳尚未痊愈,多有不便,暫時不便相見。
沒幾天,廖二老爺的信就過來了,還附帶了兩張銀票。
接到信的時候,景禮帝還在,廖青青直接把銀票拿給景禮帝看了。
景禮帝問:“你缺銀子?”
廖青青點點頭:“有點缺,畢竟要過年了嘛,好多地方都要打賞的。”
第二天廖青青就收到了景禮帝的賞賜。
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
好多啊!
廖青青立刻把廖府送來的銀票給退了回去。
專心花景禮帝的銀子!
這讓景禮帝又大笑出聲了。
廖青青手頭寬裕了,心情也好了,繼續捯饬她的一畝三分田,沒有再接過娘家廖府的那邊的書信。
倒是梁貴妃的娘家人進宮來了。
聽荷香說,到臨華宮的不止梁貴妃的母親,還有姐姐、嫂子等,在臨華宮用了午膳,待了大半日,誰也不知道說什麽。
廖青青道:“可能談論的是娘家事兒吧。”
荷香道:“梁貴妃娘家不太行了。”
“別亂說。”
荷香趕緊噤聲。
廖青青是明白這其中的關系的。
梁貴妃的祖父淮山王沒什麽特別的功勞,但是當年跟着高祖一起打天下,高祖打贏了,他就跟在後面撿了不少功勞。
後來高祖去世。
淮山王以功臣自居,壓制着先帝,也制衡着景禮帝。
相對于先帝的溫和,景禮帝就比較腹黑了。
硬是周旋在幾位功臣和勢力集團之間,讓他們互相擊破。
淮山王也因此而倒下。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梁貴妃那一脈雖然不能再成氣候,但是比一般人還是要強很多。
而且梁貴妃眼下還是貴妃呢。
不能小看的。
廖青青小聲向荷香分析情況。
荷香連連點頭。
廖青青道:“這些事兒也和我們沒有關系,你不要亂說,我們過好我們的小日子就行了。”
荷香忙不疊地點頭。
梁貴妃的娘家人走後沒多久,其他宮中也有娘家人來探親的。
畢竟是年底了嘛,都要活動活動的。
這點廖青青十分理解。
這波走親戚過後沒幾日,朝堂之上便有人上折子,希望景禮帝立後,景禮帝數句話應付之後,便沒有理這些人。
可是這些朝臣不死心,一封一封地寫折子,景禮帝在梨聲閣看折子,一連看了數封折子都是關于立後的。
什麽“齊家治國平天下”。
什麽“家和萬事興”。
“什麽家不可無主”。
“什麽子嗣的重要性”等等。
正給景禮帝的磨墨的廖青青看的一清二楚。
只見景禮帝皺眉之後,拿起朱砂筆,開始寫:
“愛卿,西山河堤何時竣工?”
“朕聽聞愛卿至今拿全州盜匪無奈?”
“請愛卿管好令郎。”
“愛卿你的折子有錯字,請愛卿多讀書。”
“……”
一通回複看的廖青青想笑。
接下來數日朝堂之上,果然無人再提立後一事兒,朝中各個大臣呈上來的年底總結,數據喜人。
景禮帝心情大好。
後宮也跟着開心,年味兒也越來越濃,每個人十分忙碌,尤其是景禮帝,每日都是匆匆來到梨聲閣,拉着廖青青的手,說幾句話,然後離開。
廖青青的腳這個時候也好的差不多了。
也幫着梁貴妃張羅了一下過年的事兒。
就這樣就要過年了。
大年二十八時,景禮帝去了別院,照例去接太後娘娘回宮,這次太後娘娘居然答應回來了,不過太後娘娘一回宮,就直接住了壽禧宮念經。
什麽請安禮見面禮的,統統都省了。
廖青青根本就沒有見過太後的面。
一切和太後沒有回來時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景禮帝大年三十要陪太後娘娘。
不能來梨聲閣了。
不能來就不能來呗。
反正廖青青也無所謂。
很快到大年三十這一天,一睜開眼睛就下雪。
紛紛揚揚的。
還沒有到中午,地上就落了厚厚一層。
整個梨聲閣都被穿上了一層白白的衣裳。
格外的靜美!
廖青青一整天都欣喜不已,到了晚上時,各個宮中有鞭炮聲音。
梨聲閣也有。
荷香依照廖青青的做了火鍋。
廖青青坐到桌前,看着桌上擺着的一個嶄新的銅鍋。
銅鍋旁邊是處理幹淨的雞魚肉蛋菜。
都是她愛吃的。
“荷香,一起吃吧。”廖青青轉頭道。
荷香吓了一跳,道:“主子,不行的。”
“沒關系,今日皇上不過來。”
“主仆有別。”
“這是過年,沒事兒的。”
荷香堅持道:“不行的,萬一被人看見了,奴婢受罰是小,主子要是落人口舌了就不好了。”
荷香說的很對。
今年她的位分升的很快,指不定就會令其他妃嫔嫉妒,瞅着機會想抓她的小辮子呢,她也就不再勉強。
“着滿桌的飯菜,忽然有些矯情。
這是過年啊。
在二十一世紀,她跟着爺爺奶奶長大,高中時期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後,她就是一個人了。
每次過年時,別人家的窗戶裏熱鬧一片。
她只有一個人。
眼下她的品級不夠,不能和皇上太後一起過年。
只能待在梨聲閣過。
又是冷冷清清地過年。
“主子,你是不是想家了?”荷香見廖青青許久未動。
廖青青沒有說話。
荷香道:“要是皇上能夠陪着主子就好了。”
廖青青淡淡地笑笑。
“青青。”忽然一個聲音傳進來。
廖青青轉頭一看,看見了景禮帝。
景禮帝披着灰色大氅,手握雨傘站在門口沖廖青青輕輕一笑,眉目英俊,好看的要命。
她詫異地望着景禮帝。
景禮帝問:“怎麽,不認識朕了?”
廖青青趕緊上前,給景禮帝行禮,喚一聲:“皇上。”
“诶!”景禮帝笑着應一聲,把傘丢在門外,将大氅解掉,一下摟着廖青青道:“走,進屋裏,外面冷。”
廖青青就被景禮帝摟着朝飯桌走。
她微微偏頭,望着景禮帝冷峻的輪廓,立體的五官,這男人長得可真好看。
正好這時候景禮帝看過來,問:“看朕做什麽?”
“皇上。”廖青青輕輕地喚一聲。
“嗯?”
“你怎麽來了?”這真的讓廖青青很意外。
“陪小媳婦吃年夜飯!”
“……”
作者有話要說: ——
廖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