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節課五十分鐘，中間可以休息十五分鐘
，也想不到陳揚會在大庭廣衆下把她抱起來，周圍全是暧昧的眼光，嫂子嫂子的快要喊成背景音樂了。沈婼恨不得把自己腦袋藏進陳揚的衣服裏。
若說剛才她還能用頭腦思考的話，現在做什麽說什麽已經完全屬于無意識了。
懷裏的人柔若無骨，平時容不得他欺負分毫的小脾氣也收了起來。
陳揚視線就停她的小手上，可能因為害怕，用力的擰着他的衣服，暈紅的臉頰像只熟透的草莓，配着淡淡的味道，窩成小小一團，自己略微低頭，下巴就能抵在她的發頂。
“你快放我下來啦。”沈婼手無力的拍了他一下，透亮的眼睛裏不難看出怒氣，像只要發飙的小獸。
陳揚“哦”了一聲，手上松了勁兒。
沈婼輕啊一聲，環住了他的肩膀。
“你!”
“不是你說讓我放開嘛，口不對心。”陳揚偏開臉，美滋滋的笑從心生。
他也心知時候差不多了，便不鬧了，抱着她開始大步走，所有人十分配合的給陳揚打開通路。
他走到包廂中央，然後小心翼翼的彎身把沈婼放在沙發上，這一刻的陳揚眼神像一束蜿蜒的火光，灼熱的纏在沈婼的身上。
“還不松手？沒抱夠嗎？”陳揚話說完，沈婼才發覺自己的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被他一點，嗖的抽了回來。
就在大夥以為這場偶像劇要劇終的時候，陳揚卻出其不意由半蹲變為單膝跪地，給沈婼來了一個無比難忘的求饒。
“求求你。”
“你幹什麽啊……”沈婼去拉他，“大家都看着呢。”
陳揚的力氣大，沈婼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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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求你，滿意嗎。”陳揚逼着她直視自己，那所有壓抑在胸口的情緒這一刻似乎再也不想隐藏了，他就要告訴她，告訴全世界，再明确不過。
“卧槽！！揚哥，揚哥，揚哥！！！”許思遠這下也坐不住了，蹭的從沙發裏站了起來。
所有在屋子裏的兄弟都不敢坐下了，陳揚這陣仗，搞的有些大了吧。
“啊啊啊啊啊，陳揚好帥啊。”辛迪簡直把他供到了偶像的節奏。
“帥吧？”錢昊笑着搖頭，連他都有時候會被這家夥帥到，艹，真是，騷的無藥可救啊。他其實一直以來都挺慶幸自己是個男生的，因為能陪在陳揚身邊。哎，略心酸。
他這不得到回答不罷休的性子，沈婼再深刻了解不過了，她最終點頭：“滿意滿意，你快起來行不行。”
他這哪是被将軍的一方啊，分明是沈婼求他放過才對。
陳揚笑的風流倜傥，從地上站起來，拿起話筒讓許思遠幫他切了首《莫名我就喜歡你》。
音樂響起的一刻，陳揚目光不離她左右，跟着旋律起唱，他的兄弟們便搭着肩陪着他一起唱。
莫名，我就喜歡你
深深的愛上你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歡你
深深的愛上你
從見到你的那一天起
……
辛迪跑到沈婼身邊，略帶豔羨的說：“小婼，我都要被你倆圈粉了，這也太能搞了吧？帥死了帥死了。”
可紀瑤卻高興不起來，她也走過來，拍了拍沈婼的肩膀。
陳揚音域寬廣，聲線敞亮，唱起歌來聽的人如癡如醉。他像太陽一般，通身的光芒沖破了所有的阻礙，強硬占領了她的心裏那處被密封的角落。
沈婼眼神有些放空，這一刻她仿佛墜進了一個夢裏，夢裏有個人問她有沒有聽過灰姑娘的童話，她聽過的，那個卑微到塵埃裏的女孩有一天遇到了她的王子，身穿華麗的舞裙，腳上有一雙能帶她尋找幸福的水晶鞋。那一刻她成為了全世界最耀眼的公主。
陳揚一曲唱罷，沈婼的手機便震了起來，那嗡嗡的噪音将她的理智喚了回來，提醒她夢該醒了，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誰。那瞬間冰冷下來的情緒，拉着她從童話墜入現實。
醒醒吧，你不是公主，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
陳揚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沈婼閉了閉眼睛，壓下眼裏裏開始藏不住的情緒，蹭的從沙發裏站起來，風也似的跑出了包廂的門。
男生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眼神輾轉間流露出讓人退避三舍的狠戾，原本溫潤的面孔變得無表情，薄唇抿起，周身被好久不見的低氣壓籠罩。
他邁開步子就往門口走。
紀瑤就知道會發生問題，不放心的跟着跑了出去。
一瞬間，屋子裏靜的竟然不像在ktv。
錢昊面露擔憂，他好久沒有見過陳揚這樣的表情了，除非心情低到極點，他一般都會克制自己的。
“這女的也太不給面子了，揚哥都做到這份上了，她居然話都不說就跑了。”
許思遠踹他一腳，“話別亂說，他倆之間的事情，我勸你以後少插嘴發表意見，因為你的意見不重要。”
陳揚步伐很快，可還是走不到盡頭，他從來沒覺得走廊這麽長過，只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紀瑤一直跟在他身後，叫他半天也沒回應。
最後實在着了急，用盡力氣喊了一聲：“陳揚，你先停下！我有話要告訴你，關于沈婼的。”
總算這聲叫喚還是有用的，成功把他在快要瀕臨爆發的邊緣拽了回來。
......
沈婼跑到KTV門口，将砰砰直跳的心安撫下來，凝神搜索那個人的身影。很快，便在黑夜裏找到了他，依舊是瘦小的身軀，倚在路燈下吸着煙。
沈婼向他走過去。
那人耳力極好，敏銳的發覺有人靠近自己，擡起頭的瞬間滿眼警惕。
直到看清來人是沈婼，才松懈下來等她走近。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沈婼語氣裏沒有溫度。
男生的視線從她冰冷的神情上看到她身後的背景，燈光絢爛的KTV招牌耀眼奪目，是他不曾體驗過的絢麗。
“行啊，我們天天吃不上飯，怎麽你就能唱歌跳舞，果然沈家大小姐就是不一般。你那奶奶要是知道你來這裏，你還裝的下去嗎？”
“拿着錢，趕緊滾！”沈婼從口袋裏拿出一打兒紅色的紙幣，厚度驚人，比以往任何一次給的都要多。
男生看到錢的一瞬間，貪婪的目光顯露無疑，迫不及待的伸出不勞而獲的手去接，卻沒想到有人先他一步。
一雙細長好看的手從沈婼手裏抽走了錢，繼而抓上她的胳膊用力将人一扯，藏到了身後。用他的身高把沈婼和這個人隔絕的徹徹底底。
“陳揚？”沈婼驚訝他找了出來，一瞬間心墜到谷底。
“你誰啊？老子的錢你也敢搶？”那人被搶了錢，失去耐心，揚手就要去奪回來。
但無論是身高還是力量，他都無法和陳揚相提并論，陳揚稍稍擡手，那人就撲了個空。
“你遇到打劫的了？”陳揚皺着眉頭回頭看沈婼，探究她和面前這個男生的關系。
“陳揚，你把錢給他。”沈婼聲音很輕，可裏面卻有不容反駁的堅持。
“行啊，沈婼，你男朋友嗎？”男生臉上表情看起來是不符合年齡的猥瑣。
沈婼不理他，依舊在和陳揚打商量。
“你把錢給他，其他的事別問也別管，好嗎？”語氣近乎哀求。
陳揚此刻整個人仿佛是北極的冰，駭人的氣息盯的人發僵打顫。
“如果你有麻煩，可以和我說。”
“陳揚！我說你把錢給他！”沈婼從來沒有這樣是失态過。可能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再次擡起頭，卻撞進他深沉的眼睛裏。
陳揚抿着唇，眼瞳中波濤翻湧，可最後什麽都沒說，把錢甩在那人身上。抓住沈婼細白的胳膊将她從那人身邊帶離。
☆、19.第十九顆草莓
陳揚的手勁兒很大, 緊緊箍在她的手臂上, 嚴絲合縫沒有留一絲給她逃跑的可能。
沈婼起初還掙紮, 偏要往和他相反的方向使勁，他越往前沈婼就越往後。兩個人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可慢慢等她發現自己這樣折騰不過白費力氣後, 幹脆任由他牽着。
沈婼現在就算再傻也該知道了, 以前之所以能輕易改變他的路線, 不過是因為他順着她讓着她，現在這人一旦認了真，沈婼這小小力氣對他來說不過隔靴搔癢, 根本不是對手。
陳揚感覺出她的順從, 也松了手上的力道，手慢慢下滑, 直到觸碰到她細弱柔白的手腕, 小心翼翼扣在掌心, 确定她并沒有反感，才将懸着的心歸于原位。
陳揚在前，她在後，兩個人默然的走着, 茫無目的。
夜晚的風有些涼, 沈婼被吹的打了個寒顫。路人匆匆忙忙在他們身邊擦肩而過，他倆彙入茫茫人海, 也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兩個身影而已。
沈婼涼意從心生。
手腕上傳來的溫度仿佛一劑效力強勁的解藥, 暫時壓抑住她內心的波濤洶湧, 卻不知這味名為“陳揚的溫柔”對她才是最毒的侵蝕。
“陳揚, 你到底要幹什麽啊，放開我，我要回去找辛迪回家了。”沈婼聲音裏有了些難得的委屈，這種不易表露的情感，對陳揚來說總算好過冷冰冰的不在意。
沈婼一直記得自己幾斤幾兩，更不會因為陳揚給她唱了一首歌，就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公主。時間太晚了，她這麽久不回家，奶奶該擔心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陳揚語氣不容質疑。
“我書包還在那裏，辛迪也還留在KTV，我要去把她帶出來。”
陳揚哼笑一聲，誰在她那裏都能比他來的重要。
他剛剛那麽賣力的為她唱歌，結果呢，她說跑就跑。
“書包和人我找人給你解決，你家在哪。”
沈婼真的沒有時間再和他耽擱下去了，想來折返回去找辛迪也不是好的辦法。而且以陳揚的倔脾氣，她還是還不同意，他就真能跟自己耗下午。
便聽了他的建議，把家裏的地址告訴了他。
陳揚先掏出手機撥了錢昊的電話，把事情安排好後，順便讓他們自己先玩，然後攔了輛出租車。
打開後門，陳揚先把沈婼送了進去，接着長腿一跨，挨着她坐在了後面。
沈婼想躲，被他攬住肩膀，動彈不得。
前面有陌生司機，沈婼不敢鬧的厲害引來誤會，放柔身子挨在他的身邊。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氣壓太強，她現在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稀薄的可憐。
晚上九點，計程車在平坦的公路上飛馳。
路燈會成霓虹飛速掠過他們的眼角，終究變成一點點光圈。
指腹下的身段并不是瘦骨嶙峋，攬在懷裏香甜溫軟，讓陳揚內心那不受控制的思緒瞬間騰空而起。他不自然的偏過頭，妄圖靠分散注意力來驅除心頭的念想，結果無疑是徒勞無功。
一路無言，到了沈家老宅，車停下，陳揚付過車費率先下車，然後把她也接了下來。便往小區裏走。
沈婼家離他家不遠，細算起來，歷城老城區橫平豎直，隔着幾條路的都算是鄰居。而據陳揚所知，沈婼家是早些年歷城數一數二的富人區。
“陳揚，等一等，送到這裏就行了，你回家路上小心。再見。”
陳揚腳步頓住，欣長的身子倒映在路燈下，影子和她重合。
他其實早就不氣了，沈婼就是有這種能耐，輕易就把他氣狠，但只要她軟綿綿的叫他一聲“陳揚”，他的心尖就被她熨燙的妥妥帖帖。
“沈婼，你可真有能耐。”男生語氣頗無奈，似乎那一身解數真的對她一點作用也沒有。
有時真希望她是個男的，打一頓反而痛快......
“你是不是有麻煩，你可以告訴我，我能幫你解決。”陳揚實在想不出，剛剛那個情景除了威脅，還能是什麽。而且看沈婼的樣子，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
沈婼低垂着頭，眼睫輕輕蓋住眼裏的情緒，搖頭：“我沒有遇到麻煩，你不用擔心。”
陳揚自嘲的笑了一下，唇角勾了起來，可那雙眼睛裏卻半絲溫度都沒有，他傾身倚在路燈下，掏出根煙刁在嘴裏，手護着火點燃，眯着眼睛吸了一口，再将煙霧緩緩吐出。
來的路上，他狠了無數次，自己再多管她一件閑事就是王八蛋，結果最後心甘情願的做了王八蛋。
“那行，不說這事兒，我的意思你現在明白了嗎？”陳揚目光落在沈婼的唇畔上，小巧粉嫩的一點點，聽他說完，微微張開，眼神有些懵然。
“意思？”沈婼聲音小小的，不同于每一次面對他時的咄咄逼人。
“別裝傻，就我喜歡你這事兒，什麽想法？”
沈婼沒有立刻回答，這一刻，她整個人仿佛溺到水裏，沒有思考的能力，唯有求生的本能，只有遠離他，才能回歸正軌。
陳揚等的時間有些久，可也不急，試探着往前移了一步，将距離拉到近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微微俯身下去：“我說，我喜歡你，沈婼。”
風帶着他混合着醇厚煙草味的氣息，吹過沈婼的發梢，連帶着把她也帶離了他的身邊。
陳揚眸子縮緊，眼睜睜看着她後退一步。
“謝謝你，但是對不起，我不接受。”沈婼看着地上的落葉，不肯擡頭。
“啧，理由。”
“沒有理由。”
“哦，是嗎。怪不得，你對于“你家陳揚”這四個字這麽抵觸呢。我他媽現在才知道，自己還是讨人嫌的類型。你連拒絕我的理由都不願意想。”
沈婼心好像被人狠狠掐住，有些麻木的痛感。
“陳揚。”沈婼擡起頭，不經意間直直撞進他深不見底的幽黑深潭中。
“你覺得我薄情？你覺得我玩弄感情？你覺得我打架不是好學生？覺得我吸煙不健康向上？”陳揚仿佛找到了發洩口，要把這一肚子的委屈倒出來。一個一個的問題扔到她面前，打的沈婼沒有還擊的能力。
她櫻紅唇瓣被風吹的有些泛白，緊緊抿着聽他說完。
“你誤會了，我沒有這樣想。”沈婼的解釋此刻聽起來有些單薄。
“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不然你他媽告訴我啊，你拒絕我的理由是什麽？你抗拒“你家陳揚”這四個字的理由又是什麽？還不就是你讨厭我！”
沈婼眉頭皺在一起，沒等他說完，擡起腳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沈婼！你！艹”這一腳極其管用，疼的陳揚“嘶”一聲閉上了嘴巴。
沈婼猶自覺得不解氣，又擡起腳狠狠的向他腳尖跺下去。陳揚抓住機會，撈住她的人一勾帶到懷裏，低頭親了下去。
沈婼哪裏肯老實的任他欺負，手掐住陳揚腰上的肉用盡力氣一擰，陳揚失神的片刻失去了先機。
沈婼的臉頰擦過他的唇邊躲了過去。
“不給我親是不是？再給你個機會，不然以後我再理你我就她媽是狗！”
“那就別理我啊。”沈婼眼眶裏有些酸楚。
“你說什麽？”
沈婼不躲不閃，直視着他的眼睛。
“好，如你所願。”留下這一句話，陳揚頭也不回的把自己扔進黑暗裏，長腿闊步漸漸隐藏了身影，再也搜尋不到。
沈婼擡起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眶，蹲下身子緩緩呼了一口氣，停了一會兒，漸漸恢複些知覺，她才站起來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好了，終于好了，他這次真的生氣了，以後再也不會理她了。這不就是自己的目的嗎？
現在終于達成了，還有什麽不開心的理由。
他始終是那個太陽，自己卻生活在不見陽光的角落，原本和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曾經一度害怕被他動搖的心現在終于回歸原位，再好不過，再好不過了。
褲子裏的手機震動個沒完，她拿出來看到了好幾個未接電話，全部來自辛迪和紀瑤，她編輯了一條安全到家的短信群發給她倆，無精打采的回了家。
邢梅果然還沒睡，一直等到她才算放心。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啊？”
“嗯，玩的太開心了，忘記了時間，對不起奶奶，讓您擔心了。”
“沒事，看你累的，快去休息吧。”
沈婼點點頭，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關上門的一瞬間，就好似用盡了所有力氣貼着門滑了下去。她抱着膝将臉埋在腿上。
眼睛酸澀的難受，她第一次如此讨厭自己現在的這個原生家庭。
“陳揚，你這個大笨蛋……大笨蛋！”近似呢喃的聲音在黑暗裏顯得尤其清晰。
陳揚折回ktv的時候，包廂裏剩下的人幾乎都是他的心腹了，辛迪被錢昊安全送回了家，李冉和姚倩雪也讓許思遠哄走了。
他踹開門就坐在沙發上，臉黑的像鍋底。
許思遠嘆了口氣，決定親自去赴個死。他拿着瓶酒走到陳揚身邊坐下，然後将酒瓶遞給他。
陳揚接過就咕咚倒進了肚子裏。
“人送回家了？那個......沒成？”
陳揚一個眼風飄過來，許思遠讪讪的閉上了嘴，這答案已經是非常明顯了。陳大佬第一次怦然心動被凍住了。
陳揚表情淡淡，問了許思遠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最近職高那些人還來一中惹事嗎？”
許思遠一愣，想了想搖頭。
“自從上次被你教訓了，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陳揚眉頭皺起，“留意留意，看是不是又沒記性了。”
☆、20.第二十顆草莓
這個難捱的周末過後, 一中迎來了考試周。周一到周三準備三天, 周四周五會進行高二第一學期開學以來的第一次月考。
這次月考對別人來說大概沒什麽, 老師也不會因為一次小小的月考就停下講課進度帶着大家一起複習，要知道在高中這樣分秒必争的階段, 除非高考, 否則沒有什麽可以打斷老師趕進度的腳步。
可這次考試對沈婼來說卻意義非凡。
她迫切的需要通過一次較為正式的測驗來發現自己的漏洞。并且正式在理科成績榜單上立足。這樣一來, 承受壓力就比別人多幾倍。
她甚至每天都要提前一個小時來學校自習。
快要八點了，沈婼放下筆休息片刻，揉了揉有些木的眼睛。身邊紀瑤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課桌角擺着一瓶香蕉牛奶, 是蔣振東每日例行的功課之一。
兩個人似乎在秘密的戀愛。除了這些甜蜜的小行為，有時還會偷偷的去學校操場遛一遛。
沈婼笑了笑, 拿出水杯去水房接水, 順便幫紀瑤也帶了一份。
一路走來, 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有好奇的人專門從班裏探出頭來看她。會有這樣情況的原因不難推斷，大概離不開陳揚。
周末聚會上他鬧得動靜這麽大，除了他們自己7班的人, 還有不少外班的同學, 一傳十十傳百，自然而然就鬧得全校皆知了。她甚至不敢确定那所謂的bbs上有沒有亂成一團。
“這就是陳揚表白的那個女生？”
“長得漂亮是漂亮, 但是怎麽看起來那麽傲啊？”
“人家肯定傲啊, 學習又好, 聽說把陳揚拒絕的徹徹底底呢。”
“哇塞。”
......
沈婼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 她沒有......算了，她要解釋給誰聽？
沈婼接完水回班的時候，班裏一派熱鬧情景，卷子漫天亂飛，連一向睡眠質量極好的紀瑤都悶着頭趴在桌子上抄的認真。
“我去，語文老師上周留的卷子，我忘得幹幹淨淨，後面還有一篇800字大作文呢，我要死了！”紀瑤默默為自己點上了蠟燭。
沈婼也才想起這事兒，上周老師留作業時還特意強調不用着急寫，下周才要，這一個不着急，搞得大家就真的忘得死死的了。
語文課代表文萍萍正挨個的要卷子，一圈下來收起來沒幾張，還全都被借走拿去抄了，眼看快要上課了，她也真是欲哭無淚。
沈婼一早就寫完了，只是忘記放在哪裏了，正在書包裏仔細翻找。
“沈婼，外面有人找！”文萍萍站在講臺上揚聲叫她，手指着門口點了點。
正在忙的人動作一頓，誰會找她？
沈婼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急的往班門口走去。她還要回來趕緊找卷子呢。
誰知她剛一出班門，正巧和要進門的一個男生撞到一起，她的鼻梁骨不留餘地的撞到了那人的胸前。
鼻腔傳來一股酸澀，眼睛裏頓時濕潤。下意識要說對不起，等被熟悉的氣息包圍，沈婼微微仰頭，從他的胸口看向他的臉，來人正是陳揚，此刻手拎着書包面無表情的垂眼看着她，又狀似無意向旁邊一瞟，然後一句話不說在她身邊擦肩而過。
他身後的許思遠和錢昊他們眼神善意，對她笑笑。
這周開始，陳揚一節早自習都沒有上過，同時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沈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餘光看着他的身影越過自己，進了班門。
只是沒想到，來找她的人居然是鐘路。
他穿着整潔的校服，帶着框鏡，鏡片後那雙眼睛看到她的一瞬間露出欣喜的神色。對着她擺了擺手，溫潤的笑着。
沈婼剛想問他怎麽來了，就聽砰的一聲，身後7班的門被人大力的摔上，震的門框上的灰塵噗噗墜落，整個樓道裏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忘記了動作，一瞬間寂靜的針尖落地可聞。
沈婼正巧停在門前，門接觸門框時那瞬間拍擊的力量仿佛能通過空氣傳播，她居然感同身受。
7班的人看着剛剛發完彪的陳揚，揣着口袋慢悠悠的走回座位，臉黑的像鍋底一樣，吓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鐘路自然認識陳揚，也看到了陳揚看他的眼神似乎很不友好。他和沈婼的傳言現在沸沸揚揚，自己從聽到開始就坐立不安，詢問辛迪她又一個勁兒的誇陳揚帥。
忍了兩天，今天終于受不了了，就是想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還有.......問問她傳言是不是真的。
今天看見陳揚摔門，心裏那不好的預感已經算是應驗了一半，就算沈婼現在不動心，陳揚在追求她這事兒也不會是空穴來風了。
“沈婼，你在理科班适應的如何？”鐘路靠近她幾步，站定，問的小心翼翼。
“很好，已經完全适應了。”語氣淡淡，對他，實在不算可以暢談的關系。
鐘路眼睛扣在她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安靜漂亮，文靜高雅，是他印象裏最喜歡的女孩子類型。
“明天第一次考試，你要加油。”
雖然沈婼被他說的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看起來他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可自己還有事情沒做完呢，要來不及了。
可鐘路時隔好久才再次見到她，怎麽都瞧不夠，理所當然不願放她走，努力找話題和她多聊幾句。
一來二去就耽擱了不算短的時間。
班裏的卷子大戰接近尾聲，基本抄的都差不多了。文萍萍收作業收到了陳揚這裏，雖然極其的不願上前，但還是冒着必死的決心往他面前一站，小心翼翼的說：“陳......陳揚，你的語文卷子還沒交，老師要了。”
他腳蹬在凳子側梁上，疏懶的倚在身後的桌子上，嘴邊噙着笑，眼神不經意間看過來，寒的滲人。
他手裏拿着根筆一圈一圈的轉，已經寫完的語文卷子就在他的手下壓着，卷封上“陳揚”兩個字耀武揚威。
“我說課代表，卷子都收齊了嗎。”陳揚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
文萍萍一愣，搖頭，“還沒有，還差你們幾個的。”
“旁邊那排都交了？”陳揚下巴颌往沈婼座位方向一擡。
“沒，還差沈婼同學的......”
WTF！誰能告訴她這麽說可以嗎？文萍萍心裏苦啊，她現在走還來不來得及啊？
“啧，班裏課代表為了收作業發愁，居然還有人帶着那個閑心站在門口和別的班人相談甚歡，她這學生是怎麽當的。”
許思遠：“......”
錢昊被陳揚這理由驚掉了下巴，草，揚哥也太能扯了。
文萍萍也知道他說的是誰了，因為剛剛沈婼就是她幫忙叫出去的，她真的也沒多想啊，現在才意識到陳揚和沈婼的那些傳言，悔不當初啊。
“我說，課代表，你去把她叫進來交作業，她的交上了我們的就全能交上了。”許思遠替她出招兒。
文萍萍惠至心靈，握起拳頭發誓：“揚哥，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咱們自己班養的花怎麽也不能讓外班的豬給拱了，要留給自己家的豬！”然後扯着小腿就往前門跑。
......
“噗哈哈哈哈，揚哥，家豬，哈哈哈。”錢昊越想越樂，“陳氏家豬，哈哈哈。”
陳揚眼風掃過去，錢昊讪讪的閉上了嘴巴。“我錯了，揚哥。”
得虧文萍萍跑的快啊。
7班的門從剛剛被甩上後就沒人敢打開，文萍萍得了聖旨，悄悄的拉開一條縫隙，鑽出一個小腦袋來看了眼，沈婼站在門前不遠處安靜的聽着對方說話，那人不管不顧說起來沒完，長得還行就是沒揚哥那氣魄，切，完敗。
“沈婼。”文萍萍小聲叫她。
沈婼回頭，“怎麽啦？”
“那個，就你的語文卷子還沒交呢，能不能快點啊，老師着急。”文萍萍心想裏面那個比老師還急，您可別聊了。
沈婼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馬上去找。”說完回身看着鐘路，禮貌的告別：“我還有事，先進去了。”
“诶，沈婼，我......”鐘路話未講出，沈婼已經進了7班的門。
文萍萍大功告成，把剛剛拉大容她進來的門縫又縮小到僅容的下她腦袋的距離，對着鐘路撇撇嘴巴，然後警惕的把門關上，阻隔了男生依依不舍的視線。
沈婼往座位走，陳揚這期間一直低着頭，心思不知在想什麽。發心的黑色短發張揚的立着，像他的脾氣一樣倔強。
陳揚手裏的筆這時被他轉飛了起來，好巧不巧落到了沈婼的腳邊。她停住步子，看着那根躺在地上的水性筆發了會兒呆，彎腰去撿。
她的手和筆的主人同時落在了上面，兩個人便都停在了那裏。
沈婼嘆了下氣，先他一步把筆拿了起來，握着陳揚手指的餘溫，輕輕放在了他的桌子角。
她白恍恍的小手在他眼前驚鴻一瞥，好像撓在了他的心坎兒上，癢，難受的緊。
☆、21.第二十一顆草莓
臨近考試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尤其最後一天。學生們總會被考試帶來莫名的亢奮感, 即便考完不是寒暑假, 也總覺得比別的周末要自在些。
所以最後一節課下課鈴一響，同學們就把書随便往書包裏一扔, 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值日生也開始收拾桌椅, 布置考場。拉的桌子凳子刺啦亂想。
“揚哥, 今天還打球去不？”許思遠仿佛對明天的考試一點擔憂也沒有。
“有事，不去。”
“草，你怎麽又有事？”
陳揚沒說話, 往紀瑤這邊看了一下, 先出了教室。
“你等等我倆啊哥！”
紀瑤看着陳揚的背影出了教室，嘆了聲氣, 死要面子活受罪。
“诶, 沈婼, 回家了。”紀瑤輕輕捅了捅沈婼的胳膊。
“今天你還要去舅舅家？”
從周一開始，紀瑤就說要去舅舅家跟她順路，這一去就連着去了三天了。
紀瑤“啊”了一聲，“去啊, 這周都去, 什麽時候不去了再告訴你。快走吧。”
看她着急，沈婼連忙收拾好書包和她一起出了校門。
這周因為遇冷空氣降溫, 晝夜溫差很大, 到了晚上, 風尤其厲, 刮到臉上像小刀子一樣。
她倆一個是不聽媽媽話，一個是沒有媽媽提醒，反正都沒有穿秋季校服，露在外面的小腿凍的人瑟瑟發抖。
紀瑤先扛不住凍打了個噴嚏。拉着沈婼鑽進奶茶店買了被熱奶茶。
“太冷了，咱們要不坐車走啊。”紀瑤手捧着奶茶，蹦蹦跳跳的取暖。
沈婼倒是沒意見，可學校附近交通管制，很少有出租車經過，兩個人走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一輛車。
“算了算了，都快到家了，咱們跑兩步得了。”沈婼拉着紀瑤，迎着風跑起來。
裙角被吹的嘩嘩作響，頭發揚上了天，兩個人看着彼此的囧樣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老城區街道彎彎繞繞，拆遷區比比皆是。她倆在人少的地方跑的更酣暢淋漓。
一連幾天的壓抑情緒好像都被這風吹散了，沈婼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開懷的大笑過了。
紀瑤跟她到家門口，笑着跟她道別：“美人明天見啊，今晚別太累，考個好成績，還有......”
她話沒說完，沈婼就輕輕走過來，然後試探的，小心的，抱了抱她。
“沈婼？你怎麽啦？”這是紀瑤認識她以來，第一次沈婼主動抱自己，瞬間拉近的親密感，讓一向大大咧咧的人都起了細膩的心思。
沈婼将她放開，笑着搖頭：“我很開心，謝謝你。路上小心。”
“她抱我啦？她居然抱我了？我是不是做夢啊？哇塞，沈婼抱我了嗎？”紀瑤喃喃的轉過街角，連蹲守的一幫人她都沒注意到。
蔣振東看着自己的傻媳婦睜着大眼睛從自己身邊擦了過去就像沒瞧見，手一伸把人勾進懷裏：“傻了啊沒看見我們？”
紀瑤直到這時候眼神還是迷茫的：“你掐我一下啊，我好像做夢了。”
這模樣放在蔣振東眼裏簡直可愛翻了，他也不顧周圍有人，啵一口親在紀瑤的臉蛋兒上。
“要死啊你！”紀瑤終于清醒了，尤其看到陳揚和許思遠他們那揶揄的眼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人送到了？”陳揚面無表情，只關心結果。
紀瑤從蔣振東懷裏跳出來，點了點頭。
陳揚輕輕嗯了一聲，說了句“先走了”就直接往家的方向而去。
“草，真是神仙打仗小鬼遭殃，連着幾天了都？我就沒看他笑過。”許思遠看着陳揚的背影發表感慨。
“關鍵是他還死硬氣，明明關心人家關心的不行，天天找人送沈同學回家，還讓哥幾個盯着職高的人，他媽的連學校貼吧上關于他和沈婼的丁點兒消息都删的幹幹淨淨，我看着都心疼了。姓沈的假清高什麽？非要吊着人玩兒啊？”錢昊這個時候有些怪沈婼，陳揚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憋屈，多少女生對他好啊，唯獨這個人！
紀瑤拍了錢昊一巴掌。
“幹嘛啊！有病啊你？”
“你知道什麽就說沈婼啊？她有苦衷，我看的出來。”紀瑤雖然不知道沈婼具體因為什麽，但女生和女生在一起，接觸久了總會發現些蛛絲馬跡。
她性格很好，可輕易不敢付出真心，總覺得她受過傷，對誰都小心翼翼。也怕......怕連累別人。
許思遠也警告錢昊：“這話你最好徹底忘了，別再說第二遍了。走吧，明天考試，今天早點回家。”
幾個人就此各回各家。
周四一早，高二全年級進行月考，因為要單人單桌年級大排位，占用教室，所以高一年級的周末便提前了兩天。
沈婼因為沒有理科成績，被分在了最後一個考場的最後一桌，等她一到考場，還真無意外看到了不少的熟悉面孔，其中就包括7班的宋天一和8班的那個姚倩雪。
宋天一自從上一次和沈婼結下了梁子，一直不敢和她說話，今天遇到了，見沈婼看過來，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沈婼對他笑了笑，然後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先把自己的水杯放到桌子上，打開杯蓋，等水放涼。
除了必須要用的文具之外，她沒帶多餘的東西，第一場考數學，她坐在座位上默背數學公式。
姚倩雪坐在她右邊那排的位置，眼神不時往她這邊看來，有些譏诮。好在沒有生事，安靜的完成了第一場考試。
可這種情況到了下午，就出現了變化。
下午兩點半才考試，大家普遍來的比較早。沈婼第一次在最後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