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生(一)

小喬消失了,毫無預兆,毫無準備地就那樣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奇特的鑰匙鏈。

“喬教授,你的鑰匙鏈呢?”沈鋒轉向喬羽,對方正擔心地在他身上拍打,“我沒事,車沒碰到我。”

喬羽的鑰匙鏈還在,只是白色的小貓上面在原來的血痕上面又多了一條血痕。

遠處碰撞在磚牆上的貨車已經停了下來,司機搖搖晃晃地從車裏下來,然後倒在了地上。周圍店鋪裏的人圍了一圈上去,吵吵嚷嚷,有人開始拿出手機報警。

沈鋒的神情還有些恍惚,剛剛好像有人推了他一把,他才倒在地上,躲過了那輛車。那只手,是誰的。

“喬教授,剛剛推我的是你嗎?”

“沒有,我沒來得及,是你自己倒下來的,不過幸好,幸好你倒下了,要不然車子就撞上你了。”喬羽還有些驚魂未定,抱着沈鋒的手都在發抖。

手的溫度仿佛還殘留在手臂的一側,沈鋒茫然地環顧四周,低聲呼喚着小喬,卻徒勞無功,他真的消失了。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那麽突然,好像從未真正的來過。

“沈鋒,我們走吧。”喬羽看到對面公交車來了,趕緊拉着心神不寧的沈鋒向公交站臺走。

回到的教師宿舍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兩人都饑腸辘辘,食堂還沒有開門,喬羽叫了兩份外賣。吃完後沈鋒和喬羽一起去了眼鏡店。

“什麽!?眼鏡不見了?”喬羽那雙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重要的眼鏡竟然被對方搞丢了。

“昨天是我侄子在這裏的,他今天走了,我問他放哪裏了,結果他說的地方沒找到,唉……對不住了,我免費給你重新配一副吧。”店主一副免費配還是你占便宜了的表情。

眼看好脾氣的喬羽就要和店主吵起來,沈鋒趕緊拉住了他,“這裏是學校,和他吵起來被學生看到不好。”

和店主溝通了一番,讓他一定把眼鏡找到之後,沈鋒拉着喬羽離開了。

“沈鋒,怎麽辦,眼鏡丢了,我怎麽辦?”喬羽神色恍惚地跟在沈鋒的後面,崩潰了一般地只能說着怎麽辦這些字句。

“沒事的,喬教授,沒事的。”沈鋒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不過,一瞬間他回憶起了自己看不到亡魂是在什麽時候,那是在得到玉環的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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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玉環給喬羽的話,那麽他自己就沒有了,是不是還會看到那些不想看到的東西。看到喬羽脆弱的樣子,沈鋒還是有些動容,不如就暫時先借給喬羽。等他找到眼鏡再拿回來。

“喬教授,這個給你。”沈鋒從脖子裏卸下玉環,放在了喬羽的手心,玉環上還殘留着沈鋒心口的餘溫。

“這是?”喬羽接過玉環,有些不明所以。

“你試試,離我五米以外。”

沈鋒慢慢後退,一米,兩米……大約隔了有十幾米的距離。

“是不是看不到了?”

“那你怎麽辦,你是不是會看到?”喬羽緊張得皺起眉,東西給了他,沈鋒豈不是要受到折磨。

“那些東西,不會和我說話,我無法和他們交流,不理就行了,你的話,要更嚴重,等你的眼鏡找到再還給我。”

随後沈鋒就提出要離開,喬羽有些擔憂地留了他的聯系方式後,兩人告別了。

沈鋒回到事務所的時候,小喬還是沒有出現。他的生活又恢複了往常的寧靜,唯一有些改變的是事務所的員工。

事務所裏面的氣氛變得相當的詭異,原本經常怼其他兩人的岳錦,最近變得特別沉默。胖子似乎沒變,仍然大大咧咧的。小關則有些不一樣了,他喝酒的頻次似乎變低了,還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沈鋒也無心關注他人,他還沉浸在前些天發生的詭異事情裏面。

小喬消失了,喬羽還在,小喬是喬羽,那麽現在的喬羽記得還會有小喬的記憶嗎。沈鋒搖搖頭,努力讓自己不要再亂想了,但小喬和喬羽的身影卻輪換着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的內心無法平靜下來。

“工作,工作……”沈鋒嘆了口氣,換好衣服,準備開車去今天的現場。今天他先去和家屬勘察現場定報價,據說是有些血腥的自殺現場。聽壯哥說死者比較年輕,三十歲左右,家人都很是傷心。

三十歲的自殺者嗎,如果結婚生子的話,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了,這種時候死掉的青壯年,想想都讓人覺得唏噓。

好好活着不好嗎,沈鋒看到那些死狀可怖的自殺者,常常會這樣想。

但有時候夜深人靜,他也會理解那些人,或許是覺得活着沒有意義,也或許是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無法忍耐活着的痛苦,那麽就只有選擇死亡。像齊嶺就是這樣吧,失去了唯一能感知溫度的存在,默默地在房間裏死去。

電聯之後沈鋒發現,地址竟然也是一個高級小區,他心裏真是百感交集。看來這次自殺的人還是有錢人,到底是為了什麽自殺的呢。

到地方之後,委托者還沒有到,門口的保安不準沈鋒進去,他只能将車暫時停在小區的門口。過了一會兒,委托者的電話來了,讓他直接上樓,沈鋒将電話給了保安接聽,對方才允許他将車開進去。

這次是在十二樓,相當不錯的樓層,采光很不錯,靠裏面的樓棟,也不至于太吵。到了十二樓,沈鋒一眼看到有個半靠着牆站着的年輕女人。

對方穿着白色的連身洋裝,非常的瘦弱,似乎不靠着牆就要倒下。微垂着頭,發絲遮住了臉孔,看不太清楚模樣。

“你好,我是遺物整理事務所的沈鋒,請問你是張揚的家屬嗎?”

女人擡起頭,沈鋒卻發現對方的臉色白得有些吓人,幾乎就如同慘白的牆漆,他瞬間意識到,女人并不是“人”。真糟糕,沒有玉環,馬上就開始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沈鋒捂住臉,覺得糟糕透頂。

“師傅,師傅,你是不是來整理房間的?”身後傳來呼喚的聲音,沈鋒再擡頭,面前慘白的女人不見了,他調轉頭去,“是的,我剛剛才到。”

剛從電梯裏出來的中年女人一看到沈鋒的臉,就仿佛看到鬼似的尖叫起來,聲音震耳欲聾,簡直可以直透雲霄。

“不要過來!”中年女人後退着,牙齒咯咯作響,臉色驟變,恐懼得臉都變了形,就像是那著名的油畫《吶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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