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雙生(十六)

“怎麽回事?岳錦怎麽沖出去了?”一邊的胖子驚訝得合不攏嘴,他轉過頭就詢問沈鋒。

“大概是有東西忘記拿了。”沈鋒對他的遲鈍簡直無語了,提醒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小關?”

“不用買東西去吧?”胖子猶疑道,“他都昏迷了,應該不吃東西了吧。”

“你愛去不去。”

“去肯定要去,這麽年紀輕輕的,運氣真是不好。”胖子搖搖頭,嘴裏念念有詞,“愛在心頭口難開是要不得的,這不,電腦還沒送出去,就要結束了。”

“你知道電腦的事?”沈鋒還以為胖子不知道小關和岳錦之間的事情。

“當然知道,那筆記本就是胖爺我和小關一起去挑的!”胖子把他肥碩的胸脯拍得啪啪響,張開嘴嚷嚷得口水四濺。

沈鋒抹了一把臉,不再理睬胖子。

胖子悻悻地走開,自己去聯系壯哥好做那筆生意了。

中午的時候,沈鋒又到醫院去了一趟,對着神情憔悴的小關父親還有表姐,他慢慢地給他們講述小關在這裏努力工作的事情。

“關海雖然對這份工作有些害怕,但是後來漸漸地就開始上手了,他工作很認真……”沈鋒說着說着也有些說不下去,小關其實也算不上特別認真,還有些挑三揀四的,工作之前還喝酒,但是後來總算是有些改善,“一開始還是很喜歡喝酒,後來工作的時候,完全不會碰酒了,都是等工作完了才去喝酒。”

大概什麽時候有改變的呢,好像就是和岳錦吵過那時候,他漸漸地開始認真了。

“那個,沈先生,之前來的那個女孩子……是小關的女朋友嗎?”表姐小心翼翼地問道,小關父親也相當關心這個問題。

沈鋒倒是有些奇怪他們怎麽八卦起這個問題了,難道不是躺着的小關安危更重要嗎,不過他還是認真地回答了。

“那女孩子是事務所裏的會計,男女朋友的話應該還不算,不過小關有在追求岳錦。”

小關父親露出欣慰的神情,“他終于對酒以外的事情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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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鋒想到當初小關喝得醉醺醺去工作的事情,搖搖頭,之前大公司把他開除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先生,醫生說,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大概再過兩三天就會醒了。”表姐在一邊輕聲說着,臉上挂着笑容。

難怪他們開始八卦小關的感情生活了。

“小關之前就和我告別過了,說是準備回去,等他傷好之後,就讓他回去過正常的生活吧。畢竟我這裏的工作,其實算是體力活,對于他是大材小用了。”沈鋒對小關的父親說道,他對小關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裏面。

沈鋒自己沒有機會去讀高中大學,所以對于上了大學卻出來不好好工作的小關有種莫名的情緒。

小關的父親點點頭。

“這孩子從小被我們慣壞了,一點挫折都受不了,經過這次我希望他能回歸正常的生活。可惜,他的母親,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

大概後面還拉拉雜雜的聊了一些別的什麽,沈鋒就離開了醫院。

後面的兩天,他到交警支隊去處理關于事故的一些事情,隔了一天,現場的事故認定報告下來了,公交車轉彎的時候沒有觀察到位負全部責任,小關沒有責任。

這邊沈鋒也将事故處理的事情告訴了小關的父親,小關的父親表示他希望自己直接和公交公司那邊接洽,沈鋒就将公交公司那邊的聯系方式和目前的進度告知了小關的父親。

小關現在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大概再過一兩天就能醒來。

岳錦這兩天心情相當不好,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特別是沈鋒将小關買給她的筆記本電腦給她之後,她更是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鋒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能幹巴巴地安慰了她幾句。

到了周末,喬羽如約過來看沈鋒,得知沈鋒這裏發生了許多事,他還帶了自己炖的藥膳雞湯給沈鋒補一補。

“怎麽才過了兩天,你就又瘦又憔悴了。”喬羽看到胡子拉渣面目憔悴的沈鋒,心疼不已,打開保溫罐,去廚房拿了餐具,給他盛了一碗還熱氣騰騰的雞湯。

“讓你擔心了,喬羽。好香……”沈鋒喝着鮮美的雞湯,心裏忍不住一暖,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太棒了,就像是冰冷的心突然進入溫水那樣舒适。

“你那個職員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喬羽鋪了兩張紙巾給沈鋒吐雞肉的骨頭。

“情況已經穩定了,過兩天應該就醒了,”沈鋒喝了一口湯,突然又皺起眉,“不過,他出事故之後,回過一次事務所……”

“出事故之後?”喬羽也很驚訝。

“是啊,拿了筆記本,讓我交給岳錦。”沈鋒的表情有些納悶,他想不明白那時候的小關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還沒死的話,那就不是鬼,那究竟是什麽。

喬羽思考了片刻後,扶了扶換了金邊鏡架的眼鏡,“可能是生魂,因為對于陽間的事務過于眷戀,所以脫出軀體去做自己來不及做的事情。”

“你懂得還真多呢。”沈鋒感嘆。

“我父親交游廣闊,他有個朋友是寺廟的主持,經常過來講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喬羽笑着說道,他看到沈鋒的碗見了底,趕緊又給他盛了一碗。

“你也喝啊。”沈鋒催促喬羽。

“我早飯吃得晚,還不餓。”才說完這一句,喬羽的肚子就很不應景地發出咕嚕一聲響,他瞬間窘得滿臉通紅。

“哦——我知道,你還不餓,但是你的肚子好像是餓了。”沈鋒揶揄地笑道,随即轉身到廚房又拿了一副碗筷,盛了滿滿一碗雞肉和雞湯給喬羽。

“來吧,一起吃吧,一個人吃感覺都不香。”

喬羽乖乖的端起碗,和沈鋒一起吃雞。沈鋒看着乖巧的喬羽,忍不住唇角溢出滿滿都是愛的笑意。

吃完雞湯,沈鋒準備做正事了。

“喬羽,他——張揚還在嗎?”

喬羽面容一整,輕輕褪下眼鏡,在沈鋒的四周掃了片刻。

“他還在。”

“那麽,你能幫我問問他為什麽要穿女裝,還有……他的死因嗎?”

喬羽點點頭。

沈鋒握住他的手,“不要勉強你自己,如果覺得做不到,就算了。”

“沒事,我可以做到,他……他長得和你很像,我不害怕。我一點也不怕,真的,沈鋒,相信我。”喬羽用額頭抵住沈鋒的額頭,用鼻尖輕輕蹭了蹭沈鋒的鼻尖,溫柔的鼻息在兩人之間流轉,“我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小喬了。”

沈鋒就着這個姿勢親了喬羽一下,将他抱在了懷裏,“我相信你。”

張揚再一次出現在沈鋒的面前,就像是看着女裝的自己一樣,沈鋒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總之是有點辣眼睛。

他也聽不見喬羽和張揚溝通時候的聲音,只能在一邊幹看着。後來幹脆開始打開手機玩游戲,另一邊的張揚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喬羽失笑。

不過他倆說的話題大概比較嚴肅,很快喬羽就開始皺眉,表情再也沒有放松過。一人一鬼大約交流了将近一個小時,沈鋒打游戲打得都快睡着了。

“沈鋒,沈鋒……”沈鋒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旁邊是喬羽在喚他。

“結束了?”他揉揉眼睛,張揚已經不在旁邊了。

“嗯,我來給你講講吧。”喬羽的神色有些沉重,沈鋒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體,就像他以前在課堂上聽課那樣。

喬羽的聲音低沉清澈,沈鋒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聽喬羽講述他和張揚溝通的事情。

原來張揚的母親,當年和他們的父親離婚之後,又再婚了一次,這次再婚是生下了一個弟弟。

或許是想要個女孩,所以張揚母親對于這個弟弟并不算喜歡,甚至經常把這個弟弟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

而這次的繼父,非常愛張揚母親,但他是個性格粗暴的人,喜歡訴諸暴力。他并不打張揚母親,也不打張揚,因為張揚母親會護着他,他只會去打自己的兒子,就是張揚的弟弟。

而此時,張揚母親只是冷眼在一邊看着,并不阻止,甚至張揚也不去阻止,他讨厭這個暴力的男人,也讨厭這個小孩。他沒有把那個小孩當成自己的弟弟。

但是那個弟弟卻很喜歡纏着張揚,經常揚着帶傷的小臉求着哥哥帶他去玩。張揚厭惡這個弟弟,根本不理他。

這一天,被打過的弟弟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求着準備出去的張揚帶他一起去。張揚沒有理睬他,無視弟弟絕望的眼神,關上了家門。

後來張揚回家的時候,看到他的繼父拎着一個巨大的口袋,朝着鎮上的小河邊走去。

那天之後,弟弟就失蹤了,然而繼父和母親都沒有去尋找弟弟。直到半個月後的某一天,一個在河邊釣魚的釣友發現了這個奇怪的散發惡臭的袋子,他好奇地打開,看到了裏面面目全非的小孩屍體,報了案。

随後繼父被抓,他家暴的惡行也被鄰居和張揚母親揭露,由于弟弟屍體在河裏浸泡時間過久,死亡原因無法鑒定出來,無法确定是被毆打致死還是抛屍過程中淹死的。最終以過失殺人罪判處了繼父七年的有期徒刑。

“弟弟死的時間,就是張揚出去玩的時候,他看到繼父拎着的袋子,就是弟弟在裏面。他的弟弟死的時候,還穿着母親買的小裙子,是白色的小裙子。張揚忘不了弟弟最後的那個眼神,他無法擺脫那個陰影,他覺得自己有錯,如果他把弟弟帶出去玩,是不是他就不會死了。每次穿着裙子,都讓他覺得心裏得到安慰,好像弟弟還活着一樣。”

喬羽講着講着聲音開始哽咽,那個小男孩是如何絕望地求着哥哥帶他出去玩的呢。

“半個月,他們沒有一個人去找那孩子?張揚不提,他那時候還小,那他的母親呢?她在裏面扮演了什麽角色?”沈鋒聽了這段往事,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都發冷。

“他的母親在繼父一入獄就通過訴訟提出了離婚,法院判決離婚之後,她馬上就和張進結婚了。”喬羽有些壓抑地說道。

張進……不就是那位有錢有勢的張總嗎……他在裏面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那個繼父,現在應該出獄了吧。”對于這種打死親生兒子還抛屍最終只被判了七年的人渣,沈鋒覺得簡直不配為人。

“張揚說見過那人來找他的母親,但是後來就不見了。”喬羽皺了皺眉。

“不見了……這種人被關了這麽些年,想必親緣關系也斷得差不多了,也沒人找他吧。”沈鋒擡起頭,看向喬羽,“那麽張揚有什麽心願沒有完成嗎?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他的心願有兩個,”喬羽說道,“一個是想要把項鏈送給他心愛的女孩,還有一個是想問問他的母親,弟弟死去的事情,她究竟知不知道。”

“第二個問題真是好殘酷。如果一個母親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會被打死,還裝作不知道……那真是……”不配做一個母親,甚至不配做人。

“至于他的死因,”喬羽露出苦笑攤了攤手,“那是一個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這兩天就完結了,準備開個新文,單身稅那篇,我自己又看了一遍,覺得寫得不好,不夠有趣,就暫時緣更吧,新文《渣攻的一百零一種死法》(又名渣攻快跑),這篇大概會寫成快穿,目前在構思寫大綱。大家覺得感興趣就去收藏一下,謝啦。

風流潇灑自命不凡的渣攻沈川,某天慘遭殺害,然而等他一覺醒來卻發現仍然是這一天,當日他再次遭遇致命劫難。同樣的一天無數次在沈川的身上重演,一切都像是昨日重現。

2035年1月1日這一天究竟有怎樣的含義,究竟他怎樣才能躲過死神鐮刀的收割?

為了改變不斷被殘殺的命運,沈川只能不停地奔跑在命運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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