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燈夜戰

一個月都沒見到那本小說有更新，季梧桐還是問了：“那本書是從哪個書商進的？我問過附近的所有書店了，他們都沒聽過這本小說。”

沈文鶴道：“你還去到處找了啊？”

季梧桐默認了，又繼續道：“連這個州最大的書城都沒有。”

沈文鶴心道怎麽可能有，這裏獨家發行。

沈文鶴道：“好吧，我承認我和作者單獨有聯系，但是呢，我也能不保證什麽時候出下一本。”

季梧桐眼前一亮：“那如果出了，你幫我留一本好不好？”

沈文鶴道：“好好好，但是你也要告訴我一個事情。”

“什麽事？”

“這條街的小霸王哪去了？”

沈文鶴心中隐約有個猜測。

“他？宗門裏給他分配了工作，離這裏很遠，可以賺錢的，長老就讓他去了。”

這和沈文鶴心中猜的不一樣，他還以為季梧桐把他弄死了，沒想到是撿了個肥差，去過更好的生活去了。

沈文鶴心裏有點不舒服，畢竟禍害比自己過得更好，總是要不平衡一下的。

虧他還以為季梧桐是個正義感爆棚的人，會幫忙除暴安良呢。

“是你提議的嗎？”

季梧桐默認了。

沈文鶴就随口一猜，沒想到猜中了。

這算什麽？為了這條街的安寧給禍害造福，沈文鶴想想還是不去糾結了，畢竟自己這邊也是算得了好處的。

沈文鶴道：“都說天下第一劍宗的大弟子季梧桐殺伐果斷，我還以為你們劍修是那種二話不說直接開打的那類。”

“我......有想過。”

“然後呢？”

“太明顯了。”

“什麽太明顯了？”

“我和長老結仇不要緊，主要是你一定會被牽連。”

季梧桐說：“所以......現在還不行，需要再等等。”

沈文鶴眯起眼睛。

眼前這人從來就不是什麽大型犬，這是一只獅子。

沈文鶴還是努力在季梧桐下一次來問之前把後續寫好了。把書交給季梧桐的時候，季梧桐難得一見地翹起嘴角。沈文鶴裝作不在意，但眼睛餘光裏看到他這樣，心裏可美了。

然而沈文鶴這樣趕工的代價是，他的客人定下的二十份手抄本他還沒抄完。

這年頭，修仙者可以用玉簡記錄，但是廣大的平民百姓和低修為修仙者還是要靠手抄本。

沈文鶴看着季梧桐走了，季梧桐離開的腳步都比以往歡快了些許。

然後沈文鶴自己嘆了一口氣。

這二十本抄本......接下來兩天挑燈夜戰都不一定能完成。

季梧桐回去之後關上房門，一邊迫不及待地往後翻，一邊又怕翻太快把書看完。

看完以後他又要等好久才有後續。

然而還是看完了。

季梧桐在被窩裏悵然若失，無奈只能打坐修煉來消除這種空虛感。

第二天季梧桐又去書店了，他需要再找幾本書作為夜晚的調劑。

除了那本不知道作者的，季梧桐每晚只給自己半個時辰看小說的。

季梧桐注意到沈文鶴呵欠連天在收銀臺上抄書，眼睛發紅一看就是沒睡好。季梧桐心道沈文鶴昨晚幹嘛去了。

心想沈文鶴和自己差不多大，這個年齡在凡間該成婚了，沈文鶴不會是和姑娘幽會去了吧。想到這裏，季梧桐覺得自己心裏被針紮了一下。

買了書回去，晚上到了該看小說的時候，季梧桐腦子裏都是沈文鶴是不是有相好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宗門門口了。

守衛弟子問他：“大師兄，這麽晚了是要下山啊？”

季梧桐“嗯”一聲，然後往山下的書店而去。

他覺得自己就像去審判自己一樣，明知道有可能有一根針在那裏等着他，但他還是要湊上去。

越來越近。

這條平日裏熱鬧得不得了的小街像是睡了一樣，只有影影綽綽的從窗子裏的燭光。

沈文鶴的書店也還亮着光。

季梧桐發現沈文鶴還在白天的收銀臺上抄書。

季梧桐走進去。

沈文鶴擡起眼皮，含糊道：“忘了關門......現在打烊了......季梧桐啊......要拿什麽書趕緊的。”

季梧桐道：“你在抄書？”

“這不廢話。”

“怎麽不去桌子上寫？”

“站着不會睡着......”

“還要寫多少本？”

“困......還有七本。”

季梧桐想說你去睡吧，我來寫，但是季梧桐估摸了一下自己寫字的速度和沈文鶴差不多，一晚上七本不太可能。

季梧桐拿過白本和筆，道：“我幫你抄。”

沈文鶴反應遲鈍了不少，還沒阻止就看見季梧桐已經落下幾個字了。

工工整整的正楷。

沈文鶴的字軟綿綿的，而季梧桐的字就很有鋒芒，大概是因為季梧桐是個劍修。

沈文鶴下意識判斷這是個好幫手，不是幫倒忙的，就由着他去了。

兩人無言埋頭抄書，收銀臺不寬，兩個人腦袋挨得很近。

沈文鶴抄完一本，換書期間打量季梧桐，季梧桐眼簾低垂，專心致志寫字，燭光在他菱角分明的五官上打上陰影，他的睫毛長長的，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竟然很好看。沈文鶴迷迷糊糊地想。

直到白晝降臨，雞鳴聲起。

最後一本的時候，季梧桐送沈文鶴去睡了。

季梧桐繼續在沈文鶴書店裏，等着那位客人來，也順便幫沈文鶴看店。

季梧桐在收銀臺的櫃子裏發現了一份手稿，上面塗塗抹抹各種修改的痕跡。

是他最近最喜歡的那本小說，而字跡毫無疑問是沈文鶴的。

季梧桐翹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