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你給我起開。”
徐清晝伸手推向沈天杳的肩，但并未用力。
“起開？”
沈天杳聲音幾分輕，尾音碾着輕笑。
他湊近徐清晝的耳朵。
“我要是就，不起開呢。”
“诶，你！”
徐清晝努力在腦子裏搜尋着詞語，想着要如何反怼。
突然門口一聲輕微的響動。
咔噠。
徐清晝整個人一愣，唰得一下朝旁邊一躲，順帶拉着沈天杳就朝旁邊轉角處躲去。
門內，姜廚走出來，步履匆匆。
徐清晝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廚，一邊手裏拉着沈天杳。
他仔細地盯着，一直盯到電梯關門，然後字數一點點往下跳。
“呼……”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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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晝轉過頭去。
下一瞬，鼻尖直接擦到沈天杳的鼻尖上。
他的雙眸猛地睜大。
出于應激，瞬間閉上眼睛。
心跳得劇烈，徐清晝五感在此刻格外敏感。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唇上沈天杳的呼吸。
“不行不行不行……”
徐清晝放開緊緊握住沈天杳的手，一點點朝上，想把面前人推開。
手指剛剛爬到胸口的位置，他的手腕就被面前人一把抓住。
微涼的觸感激得徐清晝即刻睜開眼睛。
然後，入他眼眸的，是一雙略有些狹長的眸。
那雙眸，瞳仁是純黑的墨色。
接着，他看見沈天杳唇邊輕輕挑起一絲笑，然後逐漸離他越來越遠。
“走吧。”
“晝哥。”
莫名其妙……
徐清晝盯着他的背影緩上一口氣。
然後，開門旋開門鎖，兩人一同走進門去。
一邊吃着飯。
徐清晝一邊問了下沈天杳他上午的考試情況。
“還行。”
沈天杳如實回答。
徐清晝鼻尖哼出一口氣，也沒揪着成績深往下問。
“你今天早上到底幹嘛去了？”
“姜班怎麽說你出車禍了？”
“沒。”
“找邱哥有點事。”
沈天杳喝着放在自己身邊的湯盅。
“我沒跟姜班說我出車禍，她自己看我手上有血腦補的。”
徐清晝目光看向沈天杳的手，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放到自己面前細細端詳着。
“醫院是比我包紮的好。”
“比你差點。”
“傷口有些撕裂，建議縫針，不然我就中午等着徐小少爺，給我包紮了。”
沈天杳把一個嚴重的傷口狀況，說得好像是沒有事情發生一樣。
“撕裂？”
“怎麽回事？”
“沒大事，吃飯。”
徐清晝知道沈天杳胃不好，吃飯時說多了話可能會影響消化，故而沒再發問。
飯後慣例，聽20分鐘國際新聞。
徐清晝朝沈天杳那邊掃一眼。
“沒事，你聽你的。”
沈天杳也站着消食。
徐清晝一邊閉眼聽，一邊說了句。
“過會一起休息下吧，今天中午沒有限制要求。”
“嗯。”
可能是因為精神不太好，身體比較困倦。
徐清晝站累就坐在沙發上，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徐清晝，你家水杯……”
沈天杳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徐清晝已經在沙發上睡着。
他唇邊哼出一聲低笑，拿起身邊的毛毯，蓋在徐清晝的身上，然後坐在他一邊看手機。
角逐賽四分之一決賽初投入已經完畢，現在都是關注各自漲幅的時期，沈天杳定期會進來看一看。
結果和他想象的一樣好，沒有出任何問題。
他正仔細看着，突然感覺身邊蹭過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習慣性地關閉手機屏幕，沈天杳向身邊看去。
徐清晝閉着雙眸，睫毛根根分明，他的頭此時正靠在沈天杳的肩膀上。
從沈天杳的角度，可以将他的臉看得清清楚楚，比如眼皮上一層很淺的雙眼皮褶皺，再比如線條剛剛好的鼻骨。
徐清晝頭發上的櫻花發水味道，鑽進沈天杳的心裏。
他伸手摸了一下身邊人的頭，輕輕地吻了下徐清晝的頭頂。
手機扔到一邊，閉眸。
沈天杳靠着沙發，伴着徐清晝的呼吸，慢慢陷入淺眠。
鬧鈴聲響起，先醒來的是徐清晝。
他生物鐘很準，甚至是掐着鬧鐘的前奏響起，就醒了過來。
睜開雙眼，徐清晝視物有些模糊。
只感覺臉靠在略有些軟的地方，随意伸手往前按了一把，借力站起身。
然後，他就發現事情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以及，他看見沈天杳有三分冷漠的臉。
徐清晝剛才枕的地方是沈天杳的腿，那他剛才按的地方。
……
“對，對不起……”
“我不知道。”
都是男人，有多疼，徐清晝心知肚明。
那又怎麽辦，又不能讓他按回來。
沈天杳緩了一分鐘，終于是重新站起身來，聲音帶着點啞。
“睡覺都不老實。”
下午的考試，還算順利。
徐清晝鮮少遇到需要考慮很久的題，不過理綜題量極大，做到最後競賽題的時候，時間也幾乎是所剩無幾，最難的問，時間不算特別充足，但答題效果還算基本滿意。
兩場考試結束，臨交卷之前。
徐清晝看一眼沈天杳，他眉目認真，鼻骨上架着那副銀絲邊眼鏡。
和調酒的時候，神情倒是有點不同。
調酒時的沈天杳，感覺就是衆生勿擾，天下我獨尊。
答題的時候，偶爾皺起的眉，也添了點人味。
考試結束，今晚不留作業。
且離正常放學，早二十分鐘。
“一起吃飯去？”
徐清晝朝沈天杳問了一句。
“這幾天可能不能一起吃飯了。”
沈天杳走在校門前，左右看着，像是在找什麽。
“晚上不是本就不經常在一起吃？”
徐清晝有點沒反應過來沈天杳的意思。
這時突然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好聽的女聲。
“天杳！”
沈天杳轉身朝後看去，臉上竟也帶上一絲笑。
徐清晝看出他表情的變化，難以置信地看向聲音的來向，是一個女孩子，看上去和沈天杳的歲數差不多大，也可能是略大幾歲。
身材極好，打扮略成熟，面容也是上等。
她走過來極為自然地牽住沈天杳的手。
“天杳，我餓了……”
“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
徐清晝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最後緊緊鎖定在他們緊緊握住的手上。
徐清晝覺得自己清楚了。
面前這女孩子，可能就是沈天杳前幾天說得他喜歡的人。
果然……
沈天杳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這……
這也太突然了。
沈天杳看上去像是想和徐清晝解釋些什麽。
“那個，我家車來了，我先走。”
“哦，那好。”
徐清晝朝遠處轉角走去。
他今天根本就沒讓司機來，本打算考完試和沈天杳一起出去吃一頓的。
結果沒想到。
沈天杳這有女朋友的速度也太快了。
他在轉角處平靜着呼吸，然後探頭朝沈天杳的方向看過去。
沈天杳依舊和那女孩子牽着手，兩人目光偶爾對視，似乎還在交談着什麽。
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
徐清晝放嘴裏一塊糖，穩定着自己的情緒。
再擡眸，他就看見了陳駱。
“陳駱。”
“晝哥？”
陳駱似乎沒想到徐清晝還會在這裏。
“這都放學快半個小時了，你怎麽還在這。”
“請你吃飯？”
“去嗎。”
“請我吃飯我還能不去？”
“那邊新開了一家連鎖韓式料理，他家市中心那邊的兩個分店我都吃過，特好吃。”
“想吃年糕火鍋了。”
“行。”
兩人朝韓食店而去。
還冒着泡的部隊鍋端上來。
陳駱瞟向徐清晝。
“怎麽了晝哥，看你有心事的樣子。”
陳駱一向了解徐清晝，兩人認識這麽多年，徐清晝表情不好，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沒心事。”
陳駱合理聯系沈天杳今天早上的事情。
“出車禍這事，誰也控制不了。”
“他人也沒事，你就別擔心了。”
“大不了之後去醫院換藥的時候，你陪着他呗。”
徐清晝再次想到那個女孩。
她微長的卷發掃過胳膊，甚至連帶着夕陽都溫柔起來。
沈天杳喜歡這款。
“他才不需要我陪着他。”
徐清晝極為不開心地戳開一塊爆漿年糕。
“我以後都不要和他一起吃飯了。”
陳駱這邊一口炸雞還沒咬完，再次陷入對自己這位發小的感情生活懷疑中。
“怎麽了？你跟沈哥吵架了？”
“沒有。”
徐清晝回答地利利索索。
“噢……”
“那就是在冷戰。”
陳駱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過空窗期。
不過他對他每一任的女友都是極為認真，從來都不會随意亂玩男女關系。
但是可能又因為過于喜歡女孩子，所以分手之後，很快就會投入到下一段感情。
故而，他的感情經驗極為豐富。
陳駱認為，他給徐清晝傳授一下經驗，或者是解答一下疑惑，也還是綽綽有餘。
“沒有。”
徐清晝放下筷子。
“那你們到底是怎麽了。”
“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只能亂猜，我猜了，你又說沒有，這就算是情聖轉世，也不可能給你什麽有價值的建議。”
“沈天杳有女朋友了。”
徐清晝放嘴裏一塊糖，卻還是覺得發澀。
他一塊接着一塊的放進去，直到嘴裏放了四塊糖，兜裏再也沒有了，才擡起眸看向眼前的陳駱。
此時，他正看見陳駱問身旁的服務員。
“有刀嗎？”
徐清晝一把拉過陳駱。
“你要刀幹嘛？”
“我去砍了那個殺千刀的，虧我平時還叫他一句沈哥，他就是這路貨色？”
“腳踩兩條船，吃着碗裏想着鍋裏的，禍害純情初戀小少男，初戀，初.夜都給他了，他還這個，他不要臉他。”
“而且他這叫什麽？他這不是有病嗎？哪有人男的女的同時談戀愛的？還全天下都是他沈天杳的呢。”
陳駱特別氣憤，但是莫名讓人覺得裏面有些表演成分。
“陳駱。”
“我覺得你在演我。”
……
“這麽容易就被發現了嗎？”
陳駱将剛上來的石鍋拌飯攪開，然後放到徐清晝跟前。
“我說完這麽多，你現在心情好了點嗎。”
“可能似乎好像或許，有那麽一點點。”
徐清晝的聲音發悶。
“不過你說得有不對的地方。”
“我初吻是給他了，但是初.夜沒有。”
“而且我跟他沒在一起，他喜歡女的又有什麽不正常。”
徐清晝吃了一口飯。
“還有，你為什麽總覺得我跟他在一起了。”
“早晚的事，你不懂。”
陳駱一邊喝着泡菜湯，一邊挑眉說了句。
……
徐清晝沒接他這茬，他确實對這些事情不是特別開竅。
“我不覺得他喜歡我。”
“你不懂。”
陳駱不懂二連。
徐清晝把嘴裏的辣五花肉咬得咯吱咯吱響。
“而且我也不喜歡他。”
……
“你不懂。”
陳駱再次不懂三連。
徐清晝無話可說。
等到徐清晝不想說話了，陳駱的目的也就到達，接下來，就是他開始表演。
“你怎麽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我親眼看見的。”
“……”
“你親眼看見什麽了？”
“你親眼看見他們接吻了？”
“沒有。”
徐清晝沉默一瞬。
“但是我看見他們牽手了，還有說有笑大大方方的。”
陳駱非常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大大方方？”
“對，他們就是在我的面前，那個女孩子牽住沈天杳的手，然後還朝沈天杳笑。”
“哦，那就沒事了。”
“要是真有事，肯定不敢在你面前大大方方。”
陳駱總結得極為到位。
“為什麽。”
徐清晝是真的不懂了。
陳駱一句，因為他喜歡你啊，沒說出口，就咽回去。
他非常确定，如果他說了，那面前這位少爺一定會接一句。
他不喜歡我。
然後陳駱繼續說，你不懂。
那這就是死循環，繞不出去。
故而，陳駱換一個方針策略。
“那你說說，你為什麽對這事很介意。”
“如果你們沒在一起，也互相沒有感覺，你何必不開心？”
徐清晝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來話。
半晌。
“因為，他是我小弟，我養他，也是需要花錢的，我不想再養他女朋友。”
“你差錢？”
徐清晝再次沒話。
“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親自去問對方。”
陳駱拆了一塊炸雞給徐清晝。
“吃飯。”
晚上回到家。
徐清晝破天荒地沒有做題，甚至對奶糖也是僅僅打了個日常任務。
興趣缺缺。
家裏沒人。
他到家裏的小型觀影廳挑了一部電影看。
“泰坦尼克號”
這電影他很小的時候看過一次，沒太看懂，後來對愛情片也沒什麽感覺，便也沒有再看。
但是今天，跟陳駱雲裏霧裏說了這麽多。
不管是出于對“你不懂”這句話的打擊，還是怎樣。
徐清晝就是硬生生鼠标沒挪開，就雙擊點了進去。
觀影體驗。
徐清晝：很感動，但沒哭出來。
以及。
徐清晝：我真的還是不明白陳駱那個鬼理論。
為什麽沈天杳當着他的面牽手，就可以證明沈天杳和那個女生不是談戀愛。
再以及。
徐清晝：我為什麽這麽在意這件事情。
第二天上學。
徐清晝發現沈天杳請假沒來。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機。
沈天杳并沒有給他發消息說原因。
一直到中午，沈天杳還是沒來。
徐清晝自己吃了午飯，莫名覺得有些不習慣。
“可明明之前我也是自己一個人吃的。”
徐清晝對心裏那不舒服的情結寬慰到。
破天荒第一次。
徐清晝沒在家裏睡午覺。
早早地就來到學校，還買了兩袋熱牛奶。
可惜兩袋牛奶都涼了個徹徹底底，沈天杳也沒有來。
終于是到姜班的課。
下課以後。
徐清晝走到講臺前。
“姜班？”
“沈天杳今天為什麽沒來？”
“哦，他今天早上說傷口發炎，導致發燒，所以請假休息一天。”
“因為這個？”
“嗯。”
姜班風風火火地走了，臨走之前還掃一眼懷裏沒判完的試卷。
“你這回考得不錯，差不多能滿。”
“別驕傲，再接再厲。”
“嗯，謝謝老師。”
徐清晝回到座位上，看見坐在沈天杳位置上的陳駱。
“怎麽樣，姜班說什麽？”
“姜班說他請的病假。”
陳駱哼了一聲笑。
“怎麽？”
“所以人家因為生病請假，被你誤會成在家裏陪女朋友，所以不來上學？”
“我們沈哥是這麽随意的人嗎。”
陳駱在心裏思考了一秒，然後下一句話沒敢說出來。
“他還真是。”
陳駱拍拍徐清晝的肩膀。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給他打電話問問清楚？”
“沒。”
……
“孺子不可教也。”
“我去找我的小秦秦了。”
思量着陳駱說的話。
徐清晝打算下午放學以後，去森诰找沈天杳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