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昱章在下了飛機去往省醫院的路上面無表情地打了三個電話。
一個比一個時間長。
邱華跟在身邊覺得氣溫一次比一次低。
第一個電話打給了省警。顧昱章問得很細,幾乎都精确到案發時間的秒數了。但是邱華卻聽得心驚膽戰。了解了所有事情經過後,顧昱章只說了一句:“全都撤了,責任我來擔。”
省廳長聽了前一句,還唯唯諾諾,有所顧忌。後一句一出,立馬覺得路家這次兇多吉少。
江安警局的直接負責人叫劉國權,三年前剛從寧上調來,只等四年期滿升市廳。
這下,官丢了不說,還待留查。失職已經算輕了,坐在這個位置的一二把手就怕什麽留查。到時候查出什麽可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如果再得罪什麽人,那牢底都是要坐穿的。
劉國權的老婆姓路。
三年前往上走的時候,顧路兩家面上還交好,那個時候,顧原忠也幫了一把。
第二個電話打給了江安警局,問了那幾個人販的情況,劉國權在電話那頭兢兢業業,表示一定會繩之以法,這種人死一萬次都是活該!
顧昱章在電話這頭笑得客氣,說,劉局,哪能這麽玩,大家都是懂法的,後半輩子別出來禍害人就好了。死?賠不起。我顧家的人,一萬次都賠不起。
劉國權在那頭聽得莫名冷汗,只有應是。
第三個電話才打給了省醫院,邱華總覺得這個電話自家老板打得特別艱難。
顧昱章直接問了院長情況。院長老人了,說話也實在,坦白地告訴顧昱章:現在情況還是不妙,失血過多,顱腦受創,再加上年紀小,這以後記憶力方面有沒有後遺症還不知道。
顧昱章閉了閉眼,過了好久才說:我就這一個弟弟,拜托了。
老院長嘆息,說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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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顧昱章趕到醫院的時候,顧父正在和醫生交談後續治療康複的細節。
林小姑娘倒還好,傷勢不重,大多還是皮外傷。顧卿的就嚴重了,葛師父那時一聽見自己徒弟危險,差點自責地把頭往牆上撞,顧父死命攔着才跌地上。
顧母眼睛都腫了,一見自家兒子就抱住,哭着說:“你沒看見,整個人都血淋淋的,我的心吶!他們怎麽舍得!怎麽舍得啊!我這不是親生的心都要碎了……那麽乖的一個孩子……”
顧昱章一下也沒站住,眼睛裏全是血絲,開口沙啞得不行:“媽,現在呢。”
“剛剛搶救回來,不過還得看情況。”顧母低頭擦着眼淚,說着說着又要哭。
顧昱章攬了攬母親的肩,走到顧父那。
“爸。”
顧原忠沒有看他,點了點頭,等醫生交代完就轉身盯着自己兒子。
顧昱章一臉疲憊,目光焦灼。
“醫生怎麽說?”
顧父轉頭看了看重症監護的玻璃,兒子心急如焚的側臉在上面倒映得清晰無比。
顧父嘆息,不再看自己兒子,“情況在慢慢好轉,你……別太擔心了。去陪陪你媽。”
顧昱章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視線被玻璃裏的那個人全吸住了。
顧卿頭發全剃了,腦袋上的白紗幾乎把整個臉都遮住。原本就偏瘦的身子這個時候看上去就像只剩了一個骨架,一觸即碎的脆弱。呼吸器裏水霧稀薄,顧昱章都懷疑顧卿到底有沒有呼吸。但是一想到這個他就不敢再想下去。
握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直至剜心刺痛。
他怎麽允許。
這種事在顧卿身上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