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致命一擊

出了洞口的兩人再次被狼群圍攻了,只不過這群狼似乎同洞裏的那些不盡相同。它們只是用瘆人的目光注視着,卻沒有要撲上來的起勢!

“嗷嗚~~~~~”忽的不遠處傳來一聲雄厚的嚎叫,“咕咕咕”鐘暮雨的腳下竄過來一只雪白之物,是小貍!

鐘暮雨驚喜地抱起小貍,拿臉不斷地蹭着小貍的頭,眼裏盡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奇得是狼群聽見這嚎叫之後居然都轉身朝着同一個方向走去,那是一只灰白色的狼,高傲的昂着頭,桀骜不馴的樣子在狼群之中格外突出,似乎是這群狼的領導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喘息間都透露王者的氣息。一人一狼的目光交彙着,釋心總覺得那雙眼睛似乎在哪裏見過……

這一折騰天已經亮了,鐘暮雨抱着小貍,釋心跟在他身後,兩人都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回去的路似乎比來時要遠得多,鐘暮雨覺着自己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他們并不知道,此時的松山城……正在經歷着一場浩劫。

就在他們困在洞底驚險萬分時,整個松山城就像被施了妖術一般,百姓們仿佛一夜之間被誰奪走了魂魄,一個個的像離了魂的木偶,機械得立在城主府外。

就連釋心和鐘暮雨的出現,也并未影響到他們,他們整整齊齊的站在門前,活死人一般仿佛随時要沖破大門,讓人汗毛直立。

釋心和鐘暮雨看着這詭異的一幕,驚訝于一夜之間松山城百姓們的變化。

實在是太詭異了!

釋心率先走了進去,鐘暮雨望着毫無聲息的他們,憂心忡忡:真不知道堂哥怎樣了……

正準備跟上去,胳膊卻被小貍輕輕咬了一口,他看見小貍從他的肘彎跳了出去,張着嘴巴往空中一撲咬住了什麽,整個身子竟然懸挂在了空中!鐘暮雨将小貍抱下來,順着摸過去,摸到了一根極細的線,鐘暮雨湊近了看,終于看明白了,這線纏繞在面前這人的脖頸上,鐘暮雨又去瞧了其他幾人,他們的脖頸上均有此線。這線看着實在眼熟的很,鐘暮雨想起了什麽,從胸前掏出他娘給他的那個荷包,将裏面的銀線取出。白日裏這銀線幾近透明,他将兩股線放在手裏,轟!他驚得張大了眼睛!

這!這!……

鐘暮雨又瞧見釋心見他沒跟上來轉身尋他,連忙收起絲線。

不自在地說:“我得快去看看我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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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不待釋心有所反應就悶着頭急匆匆地往裏走,釋心瞟了一眼那些人的脖頸,并未發現些什麽。

府裏靜悄悄地,正廳內一個人影也沒有,鐘暮雨連忙跑去鐘懿軒的房間,一把推開門,看見他家堂哥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松了一口氣。方才他轉了一圈沒見着人,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好在大家只是在睡着。

鐘暮雨走到鐘懿軒的塌前,大聲喚着!

鐘懿軒隐隐約約聽到堂弟的聲音,一聲聲的“堂哥!堂哥!”敲擊着自己千斤重的腦袋,他艱難地睜開眼睛,視線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鐘暮雨一張焦急的臉龐。

不祥的預感倏地順着血液流遍全身,又沖回頭頂,鐘懿軒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家堂弟叽裏咕嚕的說了一通,穿上鞋襪就往大門口沖!

還未跑到門口,就看見門口密密麻麻站着的全是人,松山城總共也就幾百餘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突然就這麽毫無聲息的站在自己眼前,血氣上頭的鐘懿軒腿一軟就要倒下,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托起,摔進一個衣衫透露着濕意的人懷裏。

鐘懿軒擡頭看向身後之人,眼眶裏幾近失守,沒能忍住還是讓眼淚從裏面沖了出來。

他說:“松飛!你說……我該怎麽辦?”

鐘暮雨悄悄的順着那銀線延伸的方向尋去,此時沒有釋心跟着,他的行動也大膽了些。

他跟着來到了一個木屋前,屋前有一排柳樹。鐘暮雨走進屋裏,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面繡着釋心的屏風!只是,為何是蓄發了的?他望着屏風中釋心的裝束,呼吸竟急促起來!眼睛居然泛着紅,就仿佛入魔了一般。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了歌聲,一句一句的伴随着吱呀吱呀的織布聲傳到鐘暮雨的耳朵裏:

匆匆年華等,

悠悠歲月憐;

百轉千回怨,

前世今生望;

輪回樹下傷,

來時必攜香。

……

這歌唱得鐘暮雨煩悶不已,一把抽出自己腰間的刀抵上了那婦人的脖子,怒吼道:“別再唱了!”

鐘暮雨并未注意,自己居然可以靠近她!

那婦人聞言一笑,繼續唱了起來。

……

“我叫你不要唱了!”

“呲……”血液順着刀尖流了下來,刀柄從他的手中滑落,“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鐘暮雨眼底的紅終于退了下去,他顫抖着手,捂面懊悔道:“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慌張中,鐘暮雨跌跌撞撞的向屋外跑去,還未跑出門口就撞上了一個人,那人捏緊了他的肩膀,聲音都透露着憤怒卻還要佯裝鎮定:“你殺了她!”

鐘暮雨想到了之前邀月樓的女子,他也是這樣不聽自己的解釋就将自己定了罪,出口就傷人于無形,從來不是問句而是幾乎篤定的質疑,

“呵……”鐘暮雨擡起頭,勾了勾唇角:“是我殺的,怎樣?”

只是這一次他的質疑是對的,人……确實是自己殺的……

釋心聞言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你再說一遍?”

“你還要我說什麽!人是我殺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鐘暮雨不耐煩地掙脫開禁锢自己的手,幾乎是嘶吼着。

釋心突然就覺得自己仿佛化身成了一帆孤舟,獨自在一望無邊的大海上飄蕩,與天仰望,與海相鄰,天聽不見他的聲音,海雖聽見了卻無法聽清,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們沉入海底。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他放佛成了一個笑話。

釋心自嘲地笑了,嘴裏嘟囔着:“罷了罷了……”

他不知怎麽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婦人,看着那張神似自己母親的面孔,思緒卻飄到了被雲霧纏繞的山,飄到了那座熟悉的寺廟,也似乎看到了師父、師兄和小白虎在寺門口張望的身影……

釋心将那婦人抱起,血染紅了他的青衣,他将她埋在了生長最繁盛的那一棵柳樹下,柳樹之高大必能阻擋烈日,柳絮之茂密必能讓風雨的擊打變得輕柔起來。

他手持鲛淚,嘴裏念着往生文,超度往至極樂。

做完這一切,他終于洩了口氣。

鐘暮雨靜靜地看着這一切,看着釋心的後背,瞧出了離別之意。

而釋心也确實這樣做了,在松山城的存亡之際,他……離開了。

鐘暮雨看着釋心離開的背影,冷得牙齒都發顫起來,思緒在抖動中被拉回:銀線!

他深深的看了釋心一眼,才重新返回屋內,仔細的尋找着,師徒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而此時已經走遠的釋心在一個拐角處忍不住回頭,卻并沒有看到他心中所想之人的身影。

釋心想:是真的該走了……

鐘暮雨剛進屋裏,就又被繡着釋心模樣的屏風晃了眼睛,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邊走邊用手摸着銀線的方位,直到挨近了梳妝臺,就在他靠近的一刻,立在梳妝臺上的一面華麗精致的鏡子鍍上了一層藍光,詭異非常。

鐘暮雨一把拿起鏡子,撫上鏡面,真的就給摸着了一根極粗的銀線。

而這銀線就在他觸碰到的一剎那間就像突然被人剪斷一般,垂在了鐘暮雨的手裏,似水一般蒸發掉了……

此時小寶跑了過來,站在屋外,一臉慌張:“少爺!少爺!站在府外的百姓動了!”

“!!”

這真是太古怪了!

肯定和這面鏡子脫不了幹系!鐘暮雨心想。

待他們跑到門口時,鐘懿軒和舅母等一同人已經被那黑壓壓的人群逼到了正廳口,山下的護衛們手持大刀護在他們身前。

而那步步緊逼的人群,在看到鐘暮雨的那一刻全部轉了方向,朝着鐘暮雨走去!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暮雨!”鐘懿軒大叫,沖到了他寶貝堂弟的身邊,将他護在了身後。

鐘暮雨急得不行,對着鐘懿軒大聲道:“你快走!他們靠近不了我!”

鐘懿軒顯然在危機之中忘記了這茬,眼看着就要被一個個熟悉面孔的木偶人撲上來,空中突然飛來了一只灰白色的狼,一把咬住将要撲向鐘懿軒的那個人,将他甩了出去。幾乎是瞬間,那只狼已經叼着甩飛了好幾人,它嗷嗚了一聲,住在山下木屋的壯士們一個個的像變戲法似的化作一條條狼,将大夥們圍了起來。

鐘懿軒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實在無法理解方才還是人的大家怎麽眨眼間就變成了狼!

而擋在自己身前的這一只,難道,是松飛?

很快……這群狼就戰疲了,這些人像打不死一般,咬傷了還能爬起來,甩遠了還能再回來。

所有的人和狼都加入了戰鬥,卻又不敢真的要了這些百姓的性命。

唯一一個大意的人——鐘暮雨,就在他以為所有人都不能靠近自己時。

被扼住了脖子,被緊緊地讓人從身後捏住了致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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