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無慘樂開花的時候,無良老板随手一指,就把自己的一個下屬指去了吉原。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那一指,指到了緣一。

其餘下屬(其實就三個)沒敢吭聲,畢竟是無慘自己指定的。別人若是想幹涉什麽,絕對會被對方打得半死。

于是,腦子不太靈光的緣一就這樣去了無慘的新産業——花街吉原。

花街,交織着男人與女人們的欲-望之所。糜爛的色澤,渙散的目光與火光與燈光。鮮豔的流于表面的顏色,藏污納垢之地,也是散發着各種香氣的地方。

緣一是被燕理領着來到花街的。花街裏最熱的青樓叫做“蜃海樓”,蜃海樓的樓主也是他們的人,也是鬼。

蜃海樓的樓主叫做歌流仙,是個實實在在的美人。她之所以選擇變成鬼,是因為她被自己的丈夫賣到了青樓。因為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的她選擇了自殺,但是無慘給了她一個改變的機會。

歌流仙成為了蜃海樓的樓主,也是這座吉原的小管理。

“緣一大人……這樣真的好嗎?”歌流仙問燕理。

燕理無奈地擺擺手,“我也不太明白無慘大人的意思……但是既然這樣了,就拜托給你了。”

“麻煩讓他就呆在房間裏,不要出去。另外的東西,就和以往一樣由你交給我就好了。”

歌流仙搖了搖扇子,“明白了。”

在燕理走後,歌流仙領着緣一上了蜃海樓。路上的女孩子們都一臉好奇,心中想着媽媽為什麽帶了個男孩子回來。

歌流仙警示大家,“這是無哉大人的家人,不要試圖去做些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整個花街的人都知道,将她們從惡的世界拯救而出,進行正當的營業的人正是鯉川無哉大人。如果沒有對方做出的改革,她們說不定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們現在,也是有人權的。

女孩們笑了一陣,又此起彼伏地嬌聲回答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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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流仙将緣一置于蜃海樓最華貴的房間之中。這個房間原本屬于花魁绡子,但是前些日子她已經交了自己的贖身錢,成功從吉原脫離,回到人間了。她喜歡的男人還在等她,然後他們的下輩子都會一直在一起。

歌流仙很羨慕绡子。說實在的,吉原的大部分游女都很羨慕绡子。绡子二十歲的時候就賺夠了自己的贖身錢,在一個還很美的年紀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用再在這裏招待不同的客人。

這間屋子裏堆滿了绡子的客人送給她的東西,以及绡子自己花錢購置湧來裝飾的物品。

在下一任花魁入住之前,歌流仙才會将這裏面的東西收拾出去。

之所以仍然保持原狀,是為了讓游女們豔羨花魁的生活而不斷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

只要想起自己現在的生活,再和花魁的生活一對比,游女們心中就會燃起火焰。

歌流仙一直覺得這招百試百靈。

“有事請呼喚在外面的禿——小茶。”

自歌流仙見到緣一時起,這個孩子模樣的鬼從未發出過任何聲響。他那麽安靜,安靜到像是一陣能夠被人随手拂去的風。

歌流仙欠身之後便轉身離開。

她還得去招待客人。

夜晚,一切的情感膨脹之時,叫罵聲、尖叫聲、嬌笑聲、哭聲……緣一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這世界好吵鬧、好吵鬧。

這人間為何會如此喧嚣?

他從樓上往下看,看見摩肩擦踵的人們,吊在一起的花燈。游女們都木屐踏在地上面,遠方,某座青樓的花魁正以自己最大的仗勢去迎接最尊貴的客人。花魁穿着重達幾十斤的衣物,身上的裝飾物加起來要幾百萬。她踏着花魁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她前方有很多人,後方也有很多人。前面是禿,後面是新造和保镖。而這些人不過是構成花魁巡街的一部分而已。

緣一踩到了窗棱上。

天地好大。

風裏充滿了脂粉氣息。

他一躍而下。

風在他耳際呼呼地吹,他心裏的雜念被風全部吹跑了。

路上有人看見了從天而降的什麽東西,随即尖叫道:“有人掉下來了!!”

吉原時常有游女不堪忍受而跳樓自殺,死了還算好,要是沒死,只會更痛苦。

但是這次往下跳的不是游女,而是一個……“孩子”。

白色的衣袂飄起,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之中,一個浪人沖上前去,接住了下墜之人。

……

知道一個人從高處落下時的沖擊力有多大嗎?

一個嬰兒從高空墜下,接住他的男人的雙臂勢必要骨折,甚至還有治不好的危險。

那麽一個七歲大小的男孩,又會對接住他的男人造成多大的危害呢?

男人的雙臂連同上半身一齊向前傾去,并狠狠地砸到地上。

地面上出現了一灘血,毫無疑問是這個銀發男人流的。

緣一他……終年不變的臉色終于發生了變化。他的臉上出現了恐怖、愧疚、絕望和不可置信。

“媽媽!你家有孩子跳樓了!”

歌流仙被喊出來的時候簡直莫名其妙。然而她出來卻傻了眼。

原本應該在原花魁的房間吃吃喝喝睡睡的尊貴的大人出現在街上。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而血全部來自趴在地上的銀發男人。

新生之種的手在顫抖。

他的記憶發生了混亂,他好像又、又做錯了什麽事情。

他慌亂地拿手去堆那流出來的血,以為血會像沙子一樣被堆起來。但是血只是越留越多,越流越多。

“這……”這還有的救嗎?歌流仙心裏想道。

“千代,去找醫師!”歌流仙把錢袋子丢給身旁的女孩子,叫千代的禿立馬跑去不遠處找醫師。

緣一的手上全是血,他的眼裏有一個沒有盡頭的漩渦。

……“死”?

他的小手按在男人已經骨折了的手臂上,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男人的手突然顫抖了一下。

他困難地舉起手,還擡起了小半個頭。他臉上全是血,非常地可怕。

“……”對方張開嘴,說了些什麽。

歌流仙走近了一些。

“阿銀我還可以搶救一下。”銀色天然卷的男人,如是說道。

“醫師來了!!”

千代幾乎是拉着醫師跑來的。年過半百又不好好鍛煉的醫師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把命和傷患的命一起交代在這裏。

歌流仙命人把暈死過去的男人帶上了蜃海樓,并付了醫師很大一筆錢。

緣一跪坐在一旁,手指頭蜷縮在一起。

歌流仙搖了搖扇子,嘆了口氣,然後又搖了會扇子。

“……怎麽能這麽做呢?”最後,她只吐出這樣的話語來。

新生之種蒼白的小臉上不再空白。

害怕的感情正在複蘇。

「不能再、失去、什麽了……」

傷患那旁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阿銀……還能打……柏青哥。”

歌流仙:“……”

歌流仙:“多半是沒是。緣一大人,早些休息。”

歌流仙不知道,緣一睜着眼睛在這裏守了一夜。

這就是為什麽,姓名像是copy了坂田金時的坂田銀時醒來的第一刻,就有一個男人在給自己擦臉。

坂田銀時瞬間閉上了眼睛。

肯定是他看錯了。

怎麽能是個男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心情如一句話提示。

※然後呢,現在的江戶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哪個時間段。雖然出現了銀時但并不是銀他媽裏的那個時間段,除了這個人其他什麽都不會出現,所以——沒有其他問題了吧?!

※求作收。明天上鞭腿,希望有個好結果。

※今日推劇:《精神變态日記》,很憨。建議和《他人即地獄》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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