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開心心地套路完珠世, 無慘就開開心心地回去了。等到他回到花街, 再一次、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桃源鄉和大庭院已經從他手中消失不見了以後, 他的臉色又變得很臭了。

無慘叫人端了小食點心到他的房間裏，一進房間, 發現那裏坐着兩個人。一個青年和一個少女。

披着紅色梅花羽織的孩子從內屋走了出來。

妓夫太郎與小梅面面相觑。

這個男人難道就是……緣一口中的無慘嗎？

兩個小時之前, 由緣一之血所構造出的虛幻的可以直通不可名狀之物的世界。

“……真是對不起。”

在喝了一口茶以後, 成人形态的緣一突然這樣說道。在這之前, 他和這對兄妹解釋了什麽是“鬼”。

對于救了自己性命的二人, 沒明白緣一為什麽要向他們道歉。這個眼神暗沉的男人，以平緩的幾乎聽不出情感的音調繼續說：“我最近理智掉的有些多……我現在才開始懷疑我将你們拖入「鬼」的泥潭是否是害了你們。”

“否則早死了。什麽物種也無所謂。”妓夫太郎一副“随便都好”的輕松樣子，但是他藏在破舊衣袖下面的手指尖已經刺進了掌心裏面。

他很緊張。

面對未知。

面對死亡。

小梅現在仍然記得她被燒成焦炭時的痛苦。她現在的皮膚如此光滑, 身上沒有一點點傷痕，好似剛才那痛苦的火焰熊熊的時間不過是她的一場夢中之夢。

不, 她是差點被人火火燒死的，她恨那個人。

可是那個人已經被哥哥殺掉了。而哥哥說……“只要能救小梅, 就算是敵人把我的頭砍下來當球踢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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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想，怎麽能這個樣子呢？她覺得哥哥這樣子太不值了，救回了她, 自己卻要死掉。這樣子實在是太……太公平了。

縱橫于整個世界的最初的法則“等價交換”，要想獲得什麽，就得付出什麽。

要想獲得一條性命, 就得付出一條性命。

遙遠國度的艾爾利克兄弟，用構成人體的物質作為媒介，試圖複活死去的母親。可他們複活出來的, 不過是一個怪物。而拜那可怕的“人體煉成”所賜，弟弟失去了身體的全部只剩下一個栖息于盔甲中的靈魂，而哥哥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臂和一條腿。

所以妓夫太郎若想要救回完整的小梅，就得付出完整的自己。

但是他們現在都成為了緣一口中“不會死”的存在，那麽……“告訴我我該做什麽！”

妓夫太郎是從羅生門河畔那種低等的地方成長的人，所以他自然不懂得什麽叫做“請”。

“我也不知道……也許，你們可以問問無慘。他總是能夠做出正确的決定，而我，卻還要依靠這個——”

小梅看向緣一舉起來的那枚泛着光亮的硬幣。

正面與反面。

決定。

于是緣一帶着兄妹二人離開了他所構造的未知之所，來到了他們目前在花街的住處。

在羅生門河畔出生并長成游女的小梅，從來沒有離開過那裏。她只聽過、望見過河對面、河水上方的花街吉原的繁華與美麗，卻從未用自己那雙眼睛打量過這裏的一絲一毫。

華麗的地方，每一個女人都打扮得相當美麗，就像是某種美麗的鳥兒。

“是花魁游-行啊哥哥！”小梅拉住妓夫太郎的手大喊道。

羅生門河畔那邊是沒有花魁這麽高貴的游女的，小梅聽說花魁游-行一次至少要花上幾百萬錢，她一直都很想看看身上裝飾了價值幾百萬的裝飾的游女是什麽樣子的。

緣一認出了這名花魁，她的名字叫做千代，繼承了上任藝伎的名號，是個美麗的女孩子。

……她今年二十歲，已經賺夠了自己的贖身錢，但她不願意離開。

腳踏至少二十厘米高的木屐的花魁踩着外八字，及其緩慢地往客人等候着的揚屋走。

花魁身上厚重的鮮豔的衣物，繁複的頭發和富貴的發簪，都給小梅留下了很深的影響。

小梅在做禿的時候，曾被媽媽說過絕對會成為羅生門河畔的第一個花魁。因為她的美貌受到了相當高的評價。

好想在花宵道-中走路啊……小梅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果她做了花魁，是不是就能變成那個人一樣的模樣了呢？

那個人，指的就是正在游-行的花魁千代。

緣一領着兩個人到了蜃海樓為他們準備的屋子。

小梅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花魁游-行。

——主要還是被妓夫太郎拉走的。

“沒關系，你一定做得到的。”

妓夫太郎很想對小梅笑一笑，但是他相貌醜陋，看了實在是讓人倒食欲。

小梅圓圓的眼睛睜大了些，“嗯！”

（即使哥哥失去性命……也會保護好你的。）

兄妹倆被緣一帶到了歌流仙為他們準備的僻靜的屋子。

“請等一下，無慘他估計馬上就要回來了。”緣一預感。

“明白了！”小梅像個小孩子一樣大聲回應道。

緣一去了內屋一趟，正當小梅屁-股下面的腳趾頭開始打架的時候，一個穿着十分時髦的黑發男人走了進來。

無慘：？？？

緣一從內屋裏走出來。

無慘看看緣一，又看看妓夫太郎兄妹。

“很抱歉……我把他們變成了鬼。”這是在他理智缺失的情況下所做出的決定，緣一感到非常苦惱。他的心告訴他，鬼都是空虛且可悲的生物，這世上理應塵歸塵，土歸土，不該有鬼這樣的生命體存在才對。

他，感到了迷茫。

無慘看看緣一，又看看妓夫太郎兄妹。

他轉過身，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掌。

不疼，但是是真的！

緣一！不愧是你！

我的吸金利器！

上六兄妹。

這對兄妹是唯一以兩人之身跻身于十二鬼月的特殊存在。要想殺死他們，就必須同時砍掉兩個人的腦袋才行。若是疏漏任何一個，那麽這場戰鬥絕對會失敗！失敗的人會是與這對兄妹做對之人！

無慘現在超想摸摸緣一的腦袋，然後把他抱在懷裏好好搓一下。

天選之子不愧是天選之子，什麽寶貝都找得到。

無慘和顏悅色地把小食點心放到了桌案上，“餓了嗎吃點墊墊肚子吧，待會還有宵夜。”

妓夫太郎和小梅從來沒有加過這麽精致的點心。小女孩的手伸出又縮回，完全不知道要怎麽拿那個模樣格外漂亮的點心。

“直接丢進嘴巴裏面就好了噢。”無慘提醒道。

小梅抓過一個點心往自己嘴裏扔，然後就……嗆到了。

無慘給她摸了杯茶。

小梅小聲道：“嘗不出味道……我能再來一個嗎？”

無慘欣然應允，“當然了，這些都是你們的。慢慢吃，別噎着了。我有事，先回房間了，有事情的話來找我就好了。”

無慘心情愉悅，連腳步都不由地輕快了幾分。

猗窩座摸到了，妓夫太郎與堕姬也摸到了……那麽，竈門一家是不是該出現了！無慘已經等了好幾百年了！再不出現、再不出現他就要——他就不怎麽樣。

哼哼。

無慘趁着有空和出差幾十年的狛治聯系了一下，他當然了挑了時間的，否則和假上司說話的時候真上司來電了得多尴尬啊。

出差幾十年，一次都沒有回過家的狛治，對老板的來電表示了十萬分的拒絕。

原本以為當一段時間卧底就能回來了，結果一去幾十年，現在他兒子/女兒該得多大了，該不會小孩子見到他都不會喊爸爸了吧！

天哪！人生好絕望，生活好痛苦。他本來只是想要跟老婆孩子熱炕頭啊，為什麽現在會陷入這樣的慘劇之中。

因為時常思考這個原因而顯得哲學的狛治，今天也在被做卧底時的同事們當成哲學家來看待呢。

無慘“啧”了一聲，“別灰心喪氣的，下次給你見見戀雪和你兒子。你兒子沒大名，小名叫小狛，戀雪說等你回來了再給孩子取名字，懂？”

“給我打起精神來啊，這次跟你說個好消息。”

狛治：？

無慘滿是自信地港道：“我馬上就會派新人過來陪你的，那個人到時候會和你一起當卧底。到了那時候，你自然美不會感到孤單了！我是不是很體貼你，我是不是個好老板？！”

狛治內心緩緩爆出一個“草”字。

他孤單是因為他想要回家和老婆孩子好生過日子，而不是在這裏一個人做卧底孤單。

而且再派一個人來……您當鬼舞辻無慘是傻的嗎？？？？！

無慘：不好意思，我就是這麽認為的。

無慘随即切段了聯系。

狛治一個人坐在石桌上，面容惆悵。

“哎呀，猗窩座閣下，怎麽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遇到了什麽糟心事嗎？講出來讓我為你排解煩惱吧。”說話語氣很輕薄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狛治身後，他打着一把扇面上繪有蓮花的金色折扇，白橡色的頭發是一雙七彩琉璃眼睛。

狛治頓時收住了自己的表情，又變成了冷酷的“猗窩座”。

“猗窩座”是鬼舞辻無慘給他取的名字。

打着金色扇子的男人名為童磨，目前在十二鬼月當中擔任“上弦之六”。

“童磨”同樣是鬼舞辻無慘取的名字，意思是“永遠都是小孩子”。

童磨是個很喜歡吃女人，特別是懷着小寶寶的女人的惡鬼。

“滾回去。”

狛治沒有給對方好臉色看。

童磨是非常令人讨厭但是他本人卻沒有自覺的缺德鬼，但是這樣讨厭的他，收集情報卻是一流的。

得小心他才行呢……

——為什麽他還得在這裏做卧底做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啊！他不想和男人聊天，他只想見他老婆！

狛治離瘋還有一步之遙。

作者有話要說：  ※狛治哥哥自閉現場

※給你們看魔術——大消失之術（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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