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
05/合不來“我們先交換聯絡方式吧。”從辦公室出來,江近月拿起挂在胸前的手機,對丁侞律說,“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嗯?”
見丁侞律一臉疑惑,江近月沒好氣地解釋:“微信或者Q-Q,加一下可以吧?”
丁侞律“呃”了一聲,搖搖頭:“我沒有。”
“都沒有?”江近月愕然,“那你平時怎麽跟別人聯絡啊?”
“短信和電話。”丁侞律如實說。
江近月難以置信:“這都什麽年代了,不會不方便嗎?”
丁侞律倒不曾覺得不方便。
畢竟日常會和她聯系的也就只有媽媽、琳嫂、裘叔以及幾位老師了。
“校園短號肯定也是沒有的吧?”江近月又問。
“嗯……”
江近月大大地嘆了一口氣,一個勁地搖頭,耳垂下墨綠色的羽毛耳環也跟着晃個不停:“服了,再怎麽不食人間煙火也沒有這樣的吧。”
丁侞律有些過意不去:“抱歉。”
聽到丁侞律道歉,江近月當即愣住了,眼中掠過驚訝。
一段不自然的沉默過後,她無奈道:“……算了,電話號碼就電話號碼吧,說。”
丁侞律把自己的號碼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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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近月手指翻飛地按着手機,忽然發問:“剛才你考慮那麽久,是不想和我搭檔表演嗎?”
沒想到對方會問這樣的問題,丁侞律不由得怔住。
其實在答應老師之前,她考慮了很多。
她先是想要不要征詢媽媽的意見,可很快,丁侞律便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她怕媽媽不允許她參加。而她之所以希望參加這次表演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她确實想參加,而另一個則與江近月所說的恰恰相反——她是想和作為同班同學的江近月搭檔才接下了表演。
“幹嘛不出聲?”
江近月的聲音讓丁侞律回過神,她搖頭:“我沒有不想和你搭檔。”
“哦,是嗎。”
江近月淡而無味地應了一句,明顯沒有全盤相信。
這時丁侞律包裏的手機響了兩聲,江近月示意了一下,說:“那是我的號碼,有事就直接給我打電話,短信盡量別發。”頓了頓,她又問,“你現在有空嗎?”
“……我要去練歌。”搖頭的次數太多,丁侞律愈發不好意思起來。
江近月倒也沒太在意:“那我現在先去找指導老師,有什麽事我今晚再轉告你。就這樣。”
目送女生離開後,丁侞律從包裏找出手機,注視着新加上的電話號碼,隐隐有些開心。
這是她上大學之後第一次和同學交換聯系方式。
晚上,丁侞律和朱麗雅視頻通話,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向媽媽彙報。
“晚會?”朱麗雅眉頭緊鎖,怒容早已掩飾不住,嚴厲地質問道,“誰允許你擅自接受的?”
“……”
太久沒見過媽媽這麽生氣的模樣,丁侞律一時間怕得不敢吭聲。
她清楚媽媽得知她自作主張後一定會生氣,但她沒料到實際情況會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幸運的是,就在這時,朱麗雅那邊的門被敲響了。朱麗雅讓門外的人稍等,接着壓低聲音對丁侞律道:“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語畢,屏幕一黑,朱麗雅斷掉了通話。
算是……逃過一劫吧。
丁侞律往後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松了松緊繃的肩膀。
正慶幸,桌面上的手機響了兩聲。
丁侞律連忙坐直身體,拿起一看,提示收到了江近月的一條短信。
【我和指導老師聯系過了她約我們明天15點到朝歌樓5樓的音樂室見那我們1445在朝歌樓樓下彙合記得準時到我打算明天就決定曲目你可以先想想唱什麽歌】沒有标點符號?
丁侞律心覺奇怪,但還是依江近月所說的,乖乖地回了個電話過去。
江近月很快就接了電話:“喂?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我就是想說一聲我收到短信了。”
“哈?沒問題幹嘛打電話來?”江近月的語氣中滿是不解。
丁侞律疑惑地反問:“你不是說讓我盡量別發短信,直接給你打電話嗎?”
“……”對面沉默了良久,無力地應道,“行吧,沒問題就好,拜拜。”
翌日午後。
由于上午的形體課拖了一點時間,丁侞律匆匆趕到朝歌樓樓下時,已經是四十五分了。
一下車,丁侞律就被一把傲慢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咦?看看這是誰!我們的小月月為什麽會在這裏?”
丁侞律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有四個男女将一個女生圍在了中間,氣氛十分不友好。
而被圍的人,居然是江近月。
“麻煩你們讓開!”江近月面無表情地道,但将包緊緊抱在胸前的舉動卻暴露出她此時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從容不迫。
這是在吵架?
丁侞律不由得蹙起眉,擔憂地關注着事态的發展。
“你不是說過再也不會接近我們半步的嗎?怎麽又來了?嗯?”
“關你們什麽事啊?”江近月不留情面地反駁。
“這麽嚣張是嗎?!”
她的态度激怒了與她對峙的女生,女生氣得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江近月始料未及,身體歪了一下,一連倒退了兩步。
丁侞律見狀,想也不想便快步走了過去。
她撥開人群,拉住了江近月的手,對她說:“江同學,抱歉我遲到了,我們上去吧。”
“咦?你怎麽……”
江近月一臉錯愕地望着忽然出現的丁侞律,一時反應不過來,任由丁侞律拉着她走出了包圍。
“喂!你誰啊!”
其中一個男生想要扯住丁侞律這個攪局的,卻被另一個人阻止:“等等,這人不行,算了吧。”
男生皺起眉,不服氣道:“什麽人啊?”
“她爸是丁肅鈞!”
聞言,男生“切”了一聲,但也沒再追上去。
丁侞律拉着江近月,一口氣上到了三樓才停下。
确定沒人追來,她放下心,松開了江近月:“呼,幸好沒有追上來。”
“他們哪敢追上來啊。”江近月一邊說一邊拉平推搡時皺了的裙子。
剛才那些人的對話丁侞律也聽在了耳裏,雖說她是因為“丁肅鈞的女兒”這個身份才成功救出了江近月,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收拾心情,丁侞律問江近月:“他們是什麽人?”
“校合唱團的人。”江近月從包裏掏出小鏡子,對着鏡子整理亂掉的短發,答道,“合唱團每年都會參加我們要去的那個晚會,那些人也是來排練的。”
“你怎麽和他們吵起來了?”
“我和那幫人合不來。”
丁侞律訝然:“合不來?”
江近月合上鏡子,擡眼對上丁侞律的視線,坦然地反問:“幹嘛?很奇怪嗎?”
“……我沒想到江同學也有合不來的人。”她明明那麽讨同學和老師喜歡。
江近月“哈?”了一聲,表示難以理解:“誰都會有合不來的人啊。例如我跟你就合不來啊。”
丁侞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這是……在驚訝嗎?”江近月一臉好笑地道,“難道你覺得我和你合得來嗎?”
合不來嗎?還以為之後能成為朋友的……
丁侞律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簾,說不出話來。
江近月不知為何也盯着丁侞律沉默了片晌,最終嘆了口氣:“算了,我們上去吧,遲到給老師印象不好。”她上了幾級樓梯,突然又停住了腳步,稍稍回過頭,語氣別扭地對丁侞律說,“不過,剛才還是謝謝你了。多虧有你,我才沒事。”
話音未落,江近月便已背過了身,加快腳步上了樓。
丁侞律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微笑着跟了上去。
上樓途中,江近月跟丁侞律說:“我聽說了一件事,原來我們這次的表演并不是老師說的那麽簡單,而是一場關乎領導面子的比試。”
丁侞律訝異:“什麽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整間學校這麽多人,輔導員不找別人,而是直接指定我們倆去?”
“……我沒想過。”
既然老師找到她了,她就會去做,從不會對背後的原因多加猜想。
“你這會很吃虧的你知道嗎?”江近月像個憂心老媽子一樣說了丁侞律一句,随後又轉念道,“不過也對,以你的身份,也應該是別人看你臉色,而不是你看別人臉色吧。”
丁侞律無言地抿了抿唇。
江近月繼續道:“我們學校的領導和電影學院的領導打了個賭,說是要比比今年哪間學校的新生更優秀,于是借這次晚會來評判。”
“……”丁侞律一時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雖然這只是傳聞,但總歸是種說法。即使這不是真的,我們在晚會上表現優秀也是給學校掙面子了,怎麽算也不虧。所以說,就算這次不是比賽,我的目标也是要做出整場晚會最亮眼的表演。”
江近月微微昂着首,雄心勃勃地說着,滿滿的幹勁讓丁侞律也不禁心跳加快,充滿期待。
“因此,麻煩你好好配合,別拖我後腿。”江近月扭頭對丁侞律說。
丁侞律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嗯,我明白了,我會加油的!”
話音落下,身旁的江近月又一次突然沉默下來。
丁侞律疑惑地扭頭看去,卻見女生正盯着自己,細眉微蹙,眸中閃着詫異的目光。
“怎麽了?”丁侞律不解。
江近月回過神,猛地撇開了視線,神色古怪:“沒什麽。”
丁侞律沒太放在心上,接着說正事:“江同學,這次表演要不你主唱,我伴奏吧。”
“哈?”江近月忽地停住腳步,狐疑地睨向丁侞律,“為什麽要這樣安排?”
“其實……我對自己的唱功沒什麽自信。”
江近月的神情由吃驚變為難以置信。
丁侞律解釋:“我進大學前一直都是專攻樂器,真正開始練歌是在升上大學之後,完全沒有上臺演唱的經驗。所以為了表演的質量,我覺得這樣安排應該會比較好。”
江近月徹底陷入了沉默,眉頭皺得死緊,一瞬不瞬地凝視着丁侞律。
那表情就像是在盯着一道完全找不着頭緒的數學題。
丁侞律被盯得忐忑,小聲問道:“是不是不好?”
“對,沒錯,不好,非常不好。”江近月似乎對這個提議萬分不滿,“我才不要占你的便宜。”
雖然不懂這怎麽就“占便宜”了,但既然對方不願意,丁侞律也就沒再堅持。
幾天後的晚上,丁侞律終于找到機會去小花園見陸旋。
作者有話要說:一條手機短信最多可以輸入70個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