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2
32/退意忙完一整天,丁侞律坐進保姆車閉目養神,想着過一會兒就出發去醫院看媽媽。
這時阿圓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壓着聲音道:“糟了,朱老師入院的消息被爆出去了!”
丁侞律的心霎時慌了一下,睜開眼,坐直身子,接過了阿圓遞來的手機。
微博上,有好幾個大V號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布了朱麗雅受傷入院的消息,還附上了幾張明顯是偷拍的照片。圖裏朱麗雅穿着病號服,半躺在床上,裹着紗布的手腕還被別有用心地用紅圈圈了起來。
這證據太有力,溫藝寧的臉色也不由得轉差。
他沉吟幾秒,迅速安排:“全叔你送侞律去公寓,阿圓跟我去醫院。”
“嗯,好。”阿圓應了一聲,馬上跑去安排車子。
丁侞律擔心媽媽的情況,提出異議:“我也要去醫院!”
溫藝寧按着手機,一口否決:“不行,現在醫院那邊肯定已經亂得不行了,你去是想幹嘛?”
“可是——”
“不用再說了。”溫藝寧語氣強硬,完全不給丁侞律說話的機會,“我是不會同意的。”
溫藝寧話音剛落,阿圓便跑了回來:“車子安排好了,大概十五分鐘後到。”
“行,那全叔你就用那部車送侞律,保姆車讓我們開去醫院吸引注意力。”
二十分鐘後,丁侞律坐上了公司臨時派來的小轎車,駛向了公寓。
路上,她沉着臉,看着手機上的各種議論。#朱麗雅自殺#的話題已經一躍上了熱搜前三。
@天吶!朱老師可不能有事啊!要撐住啊![淚][淚][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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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律律不要受到影響[失望]說是炒作的也消停點,律律現在的人氣還需要炒?人命關天,陰陽怪氣nm呢?
@本身對丁侞律觀感不錯,但一想到她這對戲精爸媽,我就emmmmm……懷疑她是不是也是裝的@所以就說渣男害人!朱麗雅當年可謂是前途大好,為了渣男才隐退,結果現在落得如斯田地@我就說幹嘛這幾天突然安靜下來了[挖鼻]原來之前那些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啊,到最後還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男人回來繼續養着自己,不愧是最強女拳師[鄙視]
@不太相信她是真自殺,估計就是賣慘手段[吐]這種女人,真死了才好!
……
丁侞律有點看不下去了。
一些言論刺得她的心愈發難受起來,但更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她對此什麽也做不了。
全叔見她神情凝重,出言安慰:“網上那些話看看就行了,別太放在心上。以及剛才溫先生也是顧及到你的心情才不讓你去醫院的,你不要怪他。”
“……顧及到我的心情?”丁侞律不太贊同,半疑惑半反問地重複了一句。
如果真是這樣,他就不會不允許她去醫院了。
全叔也懂得她的意思,苦口婆心地道:“我活了四十多年,在熱夏當司機也快十年啦,這種情況也見過幾次。現在醫院肯定已經被各路人馬包圍了,你要是被他們抓住,絕對不可能輕易脫身,記者可不會給你留情面,各種問題狂轟亂炸,有些問題比網上那些還要難聽。你一個剛出道的小新人,本就擔心媽媽,要是再被記者的問題刺激到,心态穩不住,很容易出事的。”
丁侞律聽了,思索了一下,覺得全叔說的也确實有道理。
見她的臉色緩和,全叔笑了笑:“溫先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有經驗,我猜他也不想重蹈覆轍。你就相信他,放下手機,去公寓好好休息,等溫先生将事情處理好了,你再跟他提,他會允許的。”
類似的事情?
丁侞律心裏有些在意,可自顧不暇的她無力去想別的,将手機收進包裏,閉眼,呼出了一口氣。
深夜,一點将至,公寓門鈴被摁響。
丁侞律正躺在床上休息,半醒半睡間被門鈴猛然驚醒,第一時間爬起來沖出房間。
全叔已經将溫藝寧與阿圓迎了進門。
兩個人皆是疲憊不堪,一沾沙發便癱軟了下來,許久才找回點力氣。
溫藝寧一口氣灌了半壺茶,擡眸看了丁侞律一眼。女生臉上寫滿了焦急,只是強忍着沒催促他。
他心中暗嘆,對她說:“媒體那邊算是穩住了。”
丁侞律稍稍松了一口氣,可她仍有許多不放心:“那媽媽呢?”
溫藝寧卻默了片刻,沉聲道:“……不算太好。”
丁侞律想起全叔下午說的話,打算向他提出去醫院。
然而她還未開口,溫藝寧就說:“你想去的話,等我歇個十分鐘,我們一起去。”
坐上小轎車,溫藝寧向丁侞律說明目前的狀況。
“照片是被醫院裏某個人偷拍了之後賣出去的,但是後來有人下場帶節奏,控制輿論反撲我們,所以失控了一段時間。現在我已經打點好了,将這件事冷處理,你也先別有什麽表示。”
丁侞律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問溫藝寧:“控制輿論的,是什麽人?”
“你的對手,又或者是……”溫藝寧深深地看了丁侞律一眼,略帶遲疑地說,“丁先生。”
事實上,這個答案在丁侞律問出那個問題前就已經心裏有數了,因而她并沒有特別吃驚,只是覺得心中的一個想法更加堅定了起來。
很快,車子到達醫院,丁侞律獨自匆匆趕往新換的病房。
到了樓層,她從電梯裏走出來,沒想到無意間在電梯大堂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雖然對方戴着口罩,但丁侞律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丁侞律驚訝得舌頭打結:“小、小月?”甚至忘了女生說過不許自己再這樣叫她了。
江近月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朝丁侞律颌首,神情淡淡。
丁侞律嘗試着向她搭話:“你怎麽會在這裏?”
江近月沉默良久。就在丁侞律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卻解開了口罩,說道:“我爸在這間醫院做例行檢查,要住一晚上,我來陪他。”
“哦……”
丁侞律應了一聲,想要繼續關心,可又怕觸及到敏感話題,惹江近月不快。
考慮了一陣,她還是決定開口。
“你爸爸身體還好嗎?”
“你媽媽怎麽樣了?”
各自的聲音交疊在一起,讓兩人都一時怔住了。
随後,江近月臉上浮出一抹苦笑,說:“我爸還好。”頓了頓,她又道,“傍晚我出去吃東西,回來時恰好遇見你來醫院,才知道你媽媽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時間這麽晚了,我就想着來——”
江近月的話不知為何戛然而止。
丁侞律忽然意識到什麽,問她:“難道說,你是來找我的嗎?”
江近月目光閃爍了一下,沒有吭聲。
意識到對方也依舊很關心自己,丁侞律的心态立馬放松不少,說:“其實我那時沒在車上。”
“是嗎?也對,當時那麽混亂,他們也不會讓你來的。”
機會難得,丁侞律問了個溫藝寧絕不會如實回答的問題:“那時候情況是怎麽樣的?”
“附近馬路停了好多車,門口也聚了不少記者,如果這裏不是醫院,估計他們早就沖進來了。”說着說着,江近月又忽而想起一些事,“啊,好像真有幾個記者裝成病人混了進來,最後還直接闖到你媽媽的病房去了。不過這個不知道真假,只是我無意中聽到幾個護士聊天時說的。”
“……”
丁侞律久久沒有說話,江近月歪了歪頭:“你沒事吧?”
“……我沒事。”
女生眼簾低垂,眼圈發青,褐眸看起來有些渾濁,好看的臉上倦容清晰可見,身上更是隔着一件寬外套也能看出她瘦了不少。
根本不是沒事的樣子。
江近月抿了抿唇,不禁擔憂。
這時丁侞律突然提出告辭:“我先進去了。”
“呃,嗯。”
江近月心有思慮,但也只能目送着心事重重的丁侞律離開。
丁侞律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
朱麗雅由于吃了藥,睡得很沉,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只有嘴角仍向下彎着。她比剛從國外回來那時更瘦了,兩頰凹陷,好幾條皺紋從眼角與嘴角蜿蜒爬出,令她看上去更顯衰老。
丁侞律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正煩惱該怎麽勸媽媽別再執迷不悟,卻驀地聽見有人說話。
“……侞律……”
丁侞律一個激靈,擡頭一看,朱麗雅果然醒了。
她動了動身體,像是想要坐起來,丁侞律見了,連忙将床頭調高。
朱麗雅又虛弱地說了一句:“我想喝水……”
丁侞律起身倒了杯溫水,交到媽媽手中。
朱麗雅雙手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杯子裏的水。兩人各懷心事卻都一言未發,病房裏寂然無聲。把水全部喝光後,她将空杯子遞向了丁侞律,丁侞律默默伸手接住。
與此同時,她聽見朱麗雅輕聲說道:“出院後,我想找個地方休養一段時間。”
丁侞律不由得怔住,一時間有點聽不懂媽媽的意思。
“官司我還是會打,可其餘的,我不想再管了。”朱麗雅倚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上的燈,眼神放空,吶吶道,“我曾以為只要扯破了臉皮,你的爸爸就會回頭,可事實證明,是我太傻了。”
意思是……不會再勉強鬥下去了嗎?
丁侞律心中湧起一股欣喜。
她鼻子泛酸,忍不住握住了媽媽的手,提議:“媽媽,要不去國外散散心吧?”
今天這事讓丁侞律擔心朱麗雅留在這裏會時不時受到騷擾,如果可以,她希望媽媽能遠離這個傷心地,也遠離那些流言蜚語。
朱麗雅沉吟片刻,答應了:“也好。”
丁侞律頓時放下了心頭大石,露出一絲笑容:“我會安排好的,媽媽你安心養病就行。”
聞言,朱麗雅将視線緩緩挪到了丁侞律的臉上,插着針頭的手微顫着覆上了丁侞律的手背。她眼眶微紅,沒有血色的唇隐隐抖動着,連同說出來的話也帶上了些許的顫音。
“你要争氣,媽媽只有你了。”
丁侞律在病房裏呆了一整夜。
朱麗雅再次睡下後,她在病房的沙發上将就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之後才被溫藝寧拍醒。
她迷迷糊糊地被溫藝寧帶上了車,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醒過神來。
溫藝寧見她的褐眸終于恢複了清明,無奈道:“清醒了?”
丁侞律點了點頭。
“你怎麽搞的,太松懈了吧。我昨天臨走前不是叫你逗留個十幾二十分鐘就離開的嗎,你怎麽在醫院裏睡了一晚上?搞到現在還要擠時間給你去收拾。”
溫藝寧有些詫異,又有些不滿。
丁侞律一直以來都挺聽話的,即便是這一段時間,她也從未試過這樣擅作主張,引起麻煩。
誰知,丁侞律卻說出了更令他震驚的話。
“藝寧哥,我打算跟媽媽一起去國外。”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名倒計時: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