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

出發那天天氣很好,晴空一片,萬裏無雲,天氣終于開始回暖了。只是吳邪的心情不太好,回想起自己去請假時經理那張臭得跟鞋底一樣的臉,總有一種飯碗快要不保了的感覺。

又想到三叔跟他說這件事時那張笑得快要皺成一朵花的臉,吳邪在心中默默豎了根中指。三叔,要是我失業了,你養我?

吳邪、張起靈、黑瞎子、王盟還有阿三,四人一貓先是乘車抵達上海,再由上海轉飛機直達唐山,最後乘商務車前往玉田。

玉田北部是燕山山脈餘脈,海拔不高,在500米左右,一般不超過1000米,但山脈連綿起伏,就像卧龍伏于大地。他們要去的地方離玉田縣城很遠,一路上都是坑坑窪窪的老路,到後來完全是蜿蜒曲折的山路。

阿三在被托運的時候吐了,不知道是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還是吃太撐了。下了飛機,阿三就一直窩在吳邪懷裏,連姿勢都不曾變動過。它那越來越像加菲貓靠攏的身材實在不輕,吳邪覺得自己的手真的快撐不住了,于是将阿三遞給旁邊王盟。剛一動,阿三就被驚醒了,那雙圓亮的眼睛委屈地看了看王盟,又轉頭看了看吳邪——主人,你不要我了嗎?我以後不亂吃東西還不行嗎?

作為一只貓,怎麽可以露出這麽人性化的表情!王盟驚呆了。關于阿三是夢貘這件事,王盟并不知道。

吳邪無奈地把阿三放在自己腿上,用手給它順毛。你這只肥貓最近盡吞噬了些什麽夢啊!以前還能看到點智商,現在怎麽只會吃和撒嬌了呢?

張起靈正在專心開車,山路難開,兩邊都是常綠的針葉林,道路極窄,張起靈的車技不錯,但在這種地方,也要小心翼翼的。

黑瞎子看着窗外半天,開口道:“天快黑了,我們在哪裏過夜?”

他們的目的地在一個山谷裏,山谷裏有個小村莊,村莊有名字,但因為附近山民習慣叫這山谷為山坑,漸漸的,小村莊的名字被塵封在歷史的塵埃裏,僅在縣志上匆匆帶過一筆。

相傳玉田古名無終,源自“楊伯雍無終山種玉”之故事。當地人稱,山坑本不是一個坑,而是一座滿是白玉的山,後來白玉采盡之後,山體塌陷,才會出現這麽一個山坑,山坑裏現在的村民,都是當時采玉人的後人。白玉集天地之精華而成,自有靈性,白玉之中最珍貴的就是就是那山中的玉心,一山僅有一心,玉心最是有靈。當年有一位将軍為國征戰,屢建奇功,後戰死沙場,王感念将軍英烈,以玉心随葬。

傳說終歸是傳說,要有多玄乎就有多玄乎,但也不會是空穴來風,傳說中提到了一個信息:王感念将軍英烈,以玉心随葬。玉心是不是白玉山之心,這點我們不知道,但這裏的玉心應該指的就是吳二白提到過的白玉龍鈕。

山坑地勢低窪,想要下到山坑裏,只有一條陡峭的山路。山路貼着崖壁,最窄的地方僅容一個人通過,旁邊就是懸崖,車根本進不去,連單車都做不到。

天快要黑了,雖然車可以開到山坑上,但沒有辦法下去,而且張起靈已經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疲勞駕駛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黑瞎子眼睛不太好,到了暗處看東西會有虛影。至于吳邪和王盟的車技,在這種路況下,和找死差不多。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一個地方過夜,商務車空間不小,可四個大男人要在車上窩一夜也是夠憋屈的,而且現在北方天氣依然很冷,在車上暖氣不能停,在車上呆一夜,恐怕汽油會不夠。

針葉林掩映處,有隐隐約約的黃色燈火從枝幹間露出來,前方有一條小路,車過不去了。

黑瞎子扭過頭來,對坐在後方的吳邪和王盟說:“嘿,親愛的們,我去問問這裏能不能借宿,你們在這裏等我的好消息”說着,黑瞎子就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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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不到6點,但天已經全黑了,林子成了一片斑駁的影子,如鬼魅一般。黑瞎子從後備箱的旅行包裏拽出一只腰背,圍在腰上,然後打開手電,向那條小路走去。

過了大概20分鐘,黑瞎子回來了,在外面走了一圈的黑瞎子帶着一身寒氣,他搓了搓手,說:“借宿的事情搞定了,但裏面的人有點奇怪,我們小心一點。”

王盟一聽到裏面的人有點奇怪,就忙問道:“黑哥,是怎麽個奇怪法?”

吳邪也很好奇。

黑瞎子搖了搖頭,說:“我去敲門的時候,開門的是一個阿婆,她只把門開了一條小縫,而且時不時地回頭看,就好像裏面藏了什麽東西一樣,而且她的聲音在顫抖,我不認為這是年紀大了的緣故。我們去的時候最好把旅行包都帶上,我擔心會有事情發生。”

張起靈點了點頭,認同黑瞎子的想法。

吳邪懷裏抱着阿三,突然的寒冷讓阿三哆嗦了一下,一個勁地往吳邪懷裏鑽。

後備箱打開時,張起靈不但拿了自己的包,還把吳邪的包給拎了,而且絲毫沒有把包還給吳邪的打算。黑瞎子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看張起靈,又看了看吳邪,做出一個秒懂的表情,吳邪的耳根一下就紅了。黑瞎子被吳邪的純情給逗樂了,壓低了聲音嘿嘿地笑着。

王盟不明白黑瞎子為何樂呵,一臉迷茫地把自己的旅行包被在肩上。

沒走多久他們就看到了黑瞎子之前請求借宿的山裏人家,這是離路口最近的一戶人家,籬笆參差不齊地圍着小院,泥瓦屋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屋旁還有茅草搭的雞窩。泥瓦屋的木門看上去斑駁滄桑,黃色的燈光就是從木門旁的小窗戶裏透出來的。

黑瞎子上前敲門,“吱呀——”一聲,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面容蒼老的阿婆,看上去有六十多歲,但長年勞作易使人蒼老,也許阿婆的年紀并沒有那麽大。她對黑瞎子講了幾句話後就把四個人迎了進去,笑容很淳樸。

阿婆講話時,吳邪和王盟一句話都沒聽懂,也不知道黑瞎子是怎麽聽懂的,真是個神奇的人。

黑瞎子翻譯說:“阿婆剛才說,她家裏的小兒子出門了,他的炕可以借給我們,兩個人擠一擠應該沒有問題,另外兩個人就需要到她大兒子家去借宿了,她家沒有多餘的炕。”

最終,四人決定張起靈和吳邪睡阿婆家,黑瞎子和王盟睡阿婆的大兒子家,阿三跟着吳邪。

寒鴉哀鳴,撲棱着翅膀掠過夜空,這注定是個不安穩的夜晚。

☆、chapter 7

吳邪睡覺很安靜,側着身面朝牆壁,只留給張起靈一個有着柔順發絲的後腦勺。

早在睡覺之前,吳邪就努力把自己縮在炕的邊緣,和張起靈拉開距離。這種疏離的感覺讓張起靈皺起了眉,為什麽總是要躲?他很可怕嗎?黑瞎子說笑容可以讓人和藹可親,那麽···張起靈在黑暗中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象着網絡上曾瘋傳過一段時間的某塘主的魔性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算了,黑瞎子這人說話向來不靠譜。

吳邪背對着張起靈,自然看不到他此刻神奇的表情。其實男神到男神經,只是一個表情的距離。

吳邪拼命地往牆根縮,這種想要靠近卻極力克制的心情太糟糕了。如果不要那麽理智,如果可以不在乎一切···可是要怎麽樣才能不在乎呢?吳邪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任何人,更何況一方是他的父母,一方是張起靈,都是他最在乎的人啊。想到家中二老逐漸花白頭發和他們在飯桌上表露過的想要一個兒媳的想法,吳邪就覺得一陣頭痛。要是讓他們知道唯一的兒子喜歡一個男人,要他們如何接受?可要是選擇了父母就意味着要傷害張起靈,一想到張起靈失落的眼神,心口就疼了。要怎麽去抉擇才能不傷心?吳邪覺得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就逃避。這種性格···唉,煩死了。

在糾結的心情與旅途的勞頓中,吳邪沉沉睡去,有規律的呼吸聲響起,然後“啪——”一只手伸出被子外,重重地甩在被子上,面對着牆的身影成了仰躺。據說會把自己縮成一團睡的人都沒有安全感,看來吳邪很有安全感。

張起靈把吳邪的手揣回被子裏,幫他掖好被角,又盯着吳邪的睡顏看了一會兒。雖然環境很昏暗,但在近距離之下,張起靈甚至可以看清吳邪的睫毛。像是魔怔了一樣,張起靈在他額頭輕輕落下一吻,然後向下,輕輕掃過吳邪的嘴唇,像是對待着某種珍貴的易碎品。

小心翼翼的某人幹了些偷偷摸摸的事後心情大好,不自覺微微勾起的嘴角,是冰山融化折射的溫柔,驚豔了紅塵。

開門聲沒有吵醒吳邪,突然而至的冷氣只是讓吳邪往被子裏縮了縮,完全沒有一點醒轉的跡象。睡在腳邊的阿三耳朵動了動,眯起的眼睛露出一條小細縫,依依不舍地用脊背在溫暖的被子上蹭了把後輕盈地跳下了床,悄悄地跟在張起靈身後,肉墊觸着地面,沒有一絲聲響。

門外星月無光,寒風吹得阿三有點猶豫了,屋子裏的被窩是如此溫暖,還有主人陪着它睡覺,人生簡直不能更棒了。可是食物也很重要啊,而且食物的味道是那麽美好,充滿恐懼與絕望的夢境,是阿三最喜歡吃的零食。雖然夢境并不能真正填飽作為實體出現的夢貘的肚子,但好歹能解饞。

在溫暖與美味之間,總是很難做出抉擇,然而作為一只吃貨,天平很快就傾斜了。阿三半眯着眼,遮掩眼眸裏璀璨的光芒,偷偷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張起靈,他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去做,并沒有注意到它。像是要去偷偷出去玩的小孩,阿三壓低了身形,邁着短粗的腿飛一般往籬笆那兒奔,它黑色的皮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暗夜是它最好的僞裝。

別看阿三身材已經肥成了球,可身體還是很靈活的。作為一個輕盈的胖子,阿三輕輕一躍就越過了籬笆,往作為目的地的山坑跑去。

另一邊,張起靈剛出了門就看見黑瞎子裹着衣服蹲在牆角,雖然看不清臉,但看動作就能知道了。剛進警局那會兒,黑瞎子就喜歡叼跟煙蹲在警局的臺階上45度仰望天空裝頹廢少年,後來是解語花的緣故才把煙戒了,蹲的習慣也在解語花的嫌棄下漸漸改了,畢竟有損市容。

聽到腳步聲,黑瞎子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雖然沒有灰,但動作早已習慣成自然,情不自禁。

黑瞎子沒有帶手電,只折了一根綠油油的熒光棒,熒光棒不大,照明範圍也很小,幽綠的光就像一團鬼火。

黑瞎子湊近張起靈,拿熒光棒在張起靈臉上照了一圈,一臉欠揍的表情說道:“喲,心情不錯嘛~都幹了什麽了?我保證不告訴小三爺。”

黑瞎子你是如何在一個面癱臉上看到心情不錯的?不過他還真說對了。

張起靈一把奪過黑瞎子手裏的熒光棒,問道:“這東西哪兒來的?”他們來的時候只裝備了幾只狼眼手電,根本就沒有熒光棒。

黑瞎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順的。這村子怕是不簡單,我注意過我投宿的那戶人家,他們的農具改裝過,想要在地面挖個洞很方便。”黑瞎子一臉“你懂的”的表情看着張起靈。

這一帶曾屬燕國境內,重巒疊嶂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加之山明水秀,有陰陽之氣會于有岡阜,不少貴族墓都修建在這一帶,以求蔭蔽子孫。

墓多了,自然某種行業就會興起。

黑瞎子接着說道:“這熒光棒是在廚房的櫥櫃裏找到的。”所以你的本意是去覓食的嗎?在別人家亂逛不是自來熟,而是不要臉啊!

黑瞎子表示,臉是什麽東西,我只有墨鏡。

張起靈覺得熒光棒挺好用的,就沒有還到黑瞎子手裏。其實張起靈的道德觀念和思想覺悟并沒有比黑瞎子高到哪裏去,區別只是黑瞎子整張臉都仿佛寫着“我沒有下限”,而張起靈周身都散發着“我很高冷”的氣息,以至于凍住了一切。

見王盟沒有一起來,有點驚訝黑瞎子對王盟的照顧,張起靈問道:“王盟呢?”

“我怕他礙事,讓他看行李了。”

哦,原來不是照顧,而是嫌棄啊。王盟分分鐘哭暈在廁所。

黑瞎子繼續給張起靈透露情報,畢竟到時候要執行的主力軍是身邊這位爺:“我到處轉了一下,除了村子本身有問題,還有其他的麻煩出現,我在後邊一戶人家的院子裏看到了兩輛越野。你猜怎麽着?是京A的牌照,我這眼睛到了夜裏不太好使,偷偷潛進去看了三遍才确認。我怕暴露沒有進屋,人應該不少,不像是驢友,雖然不能确認是否和白玉龍鈕有關,但我總覺得其中有蹊跷。為防萬一,我在想要不要早點離開這裏?”

張起靈看了黑瞎子一眼,說:“我們出發的時候忘了做一件事了。”

黑瞎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思維一轉,立刻想到了什麽,嘴裏幽幽地吐出了一個字——擦!

☆、chapter 8

兩個人借着熒光棒微弱的光亮摸到了停車的岔路口,車還安安穩穩地停在那兒,和他們離開那會兒一模一樣,沒瞧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黑瞎子在方向盤下方、後擋風玻璃和車內頂燈處摸了一遍,沒有任何東西。在汽車裏,能安放追蹤器的地方非常有限,金屬和建築物對GPS信號都會屏蔽,所以一般放追蹤器就這麽幾個地方,只要留心點檢查就能找到。

三個比較有可能放的位置都沒有摸到追蹤器,黑瞎子幹脆打開了車內的頂燈,昏暗的環境一下就變得亮起來了。其實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藏追蹤器,就是汽車中控,但汽車的中控配備了很多裝置,要檢查裏面有沒有追蹤器需要把這些裝置拆下來。裝置與汽車是一個整體,很難拆卸,需要用到工具,可是他們出來是來找白玉龍鈕的,不是來當修理工的,自然不會随身帶什麽工具。

黑瞎子想了想,決定暴力拆件。如果不把追蹤器找到,他們就像是一個活動的靶子,随時會被別人一槍崩掉。

黑瞎子剛捏起拳頭就看到張起靈伸出兩根手指随意地在中控位置敲了敲,敲到某一處地方時突然神色一變,然後用手指摳在一個大按鈕的邊緣,猛地一發力,按鈕就掉落下來了,按鈕邊緣很不整齊,有開裂的痕跡。黑瞎子批:動作雖輕巧,依然很暴力。

這是黑瞎子第一次見張起靈露這一手,心下駭然,咽下一口口水後,黑瞎子說:“這一手很厲害嘛,啥時候教教我?”

黑瞎子的腦回路真的很神奇。

原來按鈕的位置只留下了一個幽黑的洞,張起靈把手指伸進洞裏,慢悠悠地說:“你學不了。”說完後,他就從裏面夾出了一個皮帶扣大小的追蹤器。

追蹤器就安裝在按鈕的旁邊,張起靈發現這個按鈕有被人動過的痕跡,但痕跡很輕,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沒有辦法發現,于是便猜到了追蹤器的位置。

黑瞎子把追蹤器拿在手裏看了一小會兒,這追蹤器還挺高端的,目測沒有好幾千還搞不定,追他們的人真有錢。

黑瞎子打開車窗,手一甩,好幾千的軟妹幣就被扔到了松樹林子裏。黑瞎子感嘆道:“怎麽不是幾萬的追蹤器,這樣扔起來更爽。”

呃···好深奧的邏輯啊。

扔完之後,黑瞎子和張起靈的心情并沒有放松,整件事還透着詭異的色彩。首先,他們來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後面有尾巴,以他們的機警,要是後面有人跟蹤,就算是百米開外,他們也能以敏銳的洞察力捕捉到。其次,如果那兩輛京A的車是跟着他們來的,為什麽會跑到他們前面去,難道還有未蔔先知不成?再說,京A的車又是怎麽繞過他們跑到他們前面去的?這座山很荒僻,能勉強容許車開上山的路就只有一條,開在其他地方,早晚會被茂密的樹木堵死在中間。

這件事确實很奇怪。張起靈把事情分析了一遍,黑瞎子抓了抓頭發,他向來自認自己很聰明,但也想不通整件事情。

殊不知,他們猜到了情理之中,卻猜不到意料之外。

想要得到白玉龍鈕的走私團夥高層一直派人注意着吳二白和警局裏的人,這輛裝有追蹤器的商務車就是在張起靈等人買了飛機票後臨時準備的,為防萬一,他還準備了好幾輛,安排在不同的地方,為的就是白玉龍鈕。他對白玉龍鈕有一種志在必得的心理,不管要投入多少代價。這一點很奇怪,作為一個倒賣文物的文物販子,雖然他已經是高級文物販子了,也應該考慮到成本與收益,據警方的調查,他早在幾年前就到處尋找白玉龍鈕的下落,其中花的人力物力財力不計其數,什麽樣的文物值得他費那麽大的功夫去尋找,根本不計成本地去尋找?這只能說明一點,白玉龍鈕的價值已經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了。

這一次他确實派人跟蹤了張起靈他們,卻不是村子裏開着京A牌照車的那群人,他的人還在後面,為防暴露,他們的車與張起靈他們的車拉了好幾公裏的距離。天色暗下來之後,山路難開,他們的車簡直是以自行車的速度在開着,這會兒他們在離村子一公裏處駐紮,反正有GPS全球定位,丢不了。再說,他們的目的也不是來找白玉龍鈕,而是等張起靈他們找到後直接開搶,所以這會兒不急。

開京A車的人與文物走私團夥沒有半毛錢關系,但和白玉龍鈕倒是有一定的關系。他們是文物局的人,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稱這一帶有人盜墓,造成了墓室坍塌,他們需要進行搶救性挖掘。好巧不巧,坍塌的墓就位于山坑中,于是就造成了黑瞎子的誤會。

村子裏的人知道盜墓是違法的行為,但一些年輕人為了更好的物質享受,甘願铤而走險,村子裏沒幾戶人家是清清白白的。

張起靈和吳邪借宿的那戶人家的小兒子,現在就不知道在哪個墓穴裏打滾。

村子裏的人因為幹這些勾當,很排斥外來人,雖然墓裏帶出來的東西很快就會轉手賣掉,但還是會有一些大件的,品相又不好的留下,村裏人生怕這些東西被人發現,都藏在自家的地窖裏,鎖得嚴嚴實實的,但架不住心虛啊。

這次文物局是打着國家的旗號來搶救文物的,村長雖然不歡迎他們,但也不敢得罪,只好把他們安排進手裏最幹淨的幾乎人家裏。黑瞎子能借到宿,還是沾了文物局的光。兩輛京A的車前腳剛開進村長給安排的人家沒過多久,後腳黑瞎子就來借宿了,阿婆還以為他也是文物局的人,就同意了讓他借宿。

當時屋子的牆角邊放了一只從墓裏盜出來的瓦罐,個頭不小,下雨天房屋漏水,阿婆就是用它來接水的,一時間忘了挪回地窖,她怕文物局的人眼睛尖,看出端倪來,就只把門開了一條小縫。黑瞎子猜屋裏藏着什麽東西,還真猜對了。

本來阿婆想借口整理屋子把黑瞎子留在外面,然後把瓦罐挪回地窖,沒想到黑瞎子說要回去接人,那就正好了。乘着黑瞎子回去接人的功夫,阿婆把瓦罐藏回了地窖。

原以為這會是與文物走私團夥之間的一場較量,沒想到還有個第三方勢力加入,事情好像越來越亂了。

“看來我們要提前離開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3點鐘我們會和。”黑瞎子看了眼手表,快要11點了,還能睡将近4個小時。

“嗯。”張起靈應了一聲。

黑瞎子突然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嘿嘿笑了兩聲,表情很欠抽地說:“你說這麽早就叫小三爺起床,他會不會有起床氣啊?會不會把你踹下床呢?”

張起靈不說話了。

黑瞎子,不要以己度人,只有你才會被花兒爺踹下床。

☆、chapter 9

阿三獨自走在漆黑的夜裏,顏色不同的雙眸在此刻都閃爍着同樣的幽綠光芒,比上好的冰種翡翠更加通透,攝人心魄。

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上,擁有肥胖身軀的阿三動作比松鼠還要輕盈精準。在那裏,在下面,好吃的,我來了!阿三內心狂呼着一路飛竄,很久沒有聞到那麽香的味道了,在絕望邊緣掙紮的夢境一定比吳邪做的牛排還要好吃。阿三覺得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再一次加速的肥貓在黑夜裏徹底湮沒了身影,只能聽到風的呼嘯。吃貨為了食物總是很瘋狂的。

從村子到山坑底部,阿三只用了半個小時,原本柔順的黑毛因為飛速的奔跑已經亂成一團,但阿三絲毫不在乎。頭可斷,毛可亂,美食不能跟丢!仰起脖子,阿三小巧的鼻翼煽動,它細細地嗅着空氣裏的味道,判斷着食物的方向與距離。

很近了。

阿三眼中的光芒更盛,如同兩顆燦爛的夜明珠,四條短腿飛快擺動,再一次化作了無形。

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水坑裏躺着一個人,水很淺,堪堪将他的腿淹沒。他的樣子極其狼狽,臉上身上挂彩嚴重,腿部滲出的血把水坑裏的水都染成了血水,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像被狗啃過一樣。

此刻,他正無力地靠坐在水坑了,雙眼緊閉,神色痛苦,糾結在一起的眉宇成了一個厚重的“川”字。他在做夢,夢裏是他在戰國墓裏所經歷的一切,一遍又一遍,無限輪回,好像要一直這樣奔跑下去,傷痛一遍遍疊加,身心都疲累到無以複加,可是他死不了,他連死都做不到,這是多麽讓人絕望的感覺。

阿三悄悄地走了過去,像是怕驚擾到他的夢境。他的腦袋靠在水坑的邊緣,無力地耷拉着,面頰處粘滿了泥土。阿三把鼻尖輕輕點在他的頭頂,明亮的眼睛倏地變成一片漆黑,仿佛無底的黑洞。

身形笨重的黑貓貪婪地吸食着充滿絕望氣息的噩夢,一臉饕足的享受表情。

果然好好吃哦,阿三雀躍得快要飛起了。

通過吞噬夢境,阿三看到了那氣息奄奄之人的夢。世上竟有如此迂回曲折的墓穴,好好玩哦。阿三果然只有幼兒園的智商,而且近期被吳邪帶得還有退化之嫌,夢貘祖宗們表示死也不能瞑目啊,最後一只夢貘智商居然這麽低!

咦,那是什麽?阿三注意到男人在夢裏很在意一塊四四方方的東西,拿東西很小,被他揣在了上衣的內袋裏。

主人他們到這裏是要找什麽來着?好像是什麽龍鈕···以前喂我吃東西的爺爺好像也得到一塊一模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很重要,一定要交給主人!

阿三突然智商爆棚,真是要感動得哭了。

吞噬完夢境,那人扭曲擰結在一起的眉宇終于舒展開,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呓語,阿三知道他馬上就要醒過來了,吞噬了夢境之後就是有這個後遺症很不好啊···

要抓緊時間行動了,乘着他還沒有醒過來,先把龍鈕弄到手。

阿三伸出自己鋒利的爪子,勾住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服,一點一點地小心翼翼地爬到那人的胸口處。阿三在爬的空隙低頭看了眼水坑裏染成紅色的水,一下瞪大了眼睛。

千萬不能掉下去啊,不然就完蛋了!

咦?為什麽會完蛋呢?阿三蹬了蹬後腳,試圖往上爬一點。貓怕水果然是天性啊。

阿三四腳并用勾着衣服,腦袋不停地往衣服內袋裏拱,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就是它了。

阿三張大嘴巴,一口咬住了龍鈕的一角,費力地把它拖了出來。嘴巴好酸呀,要流口水了,可是這硬硬的東西一點都不好吃。

爬上地面後,阿三最後看了躺水坑裏的人一眼,心懷感激地想:你的夢很好吃,作為回報,我會讓人來救你的。這是阿三價值觀中的一報還一報。

阿三叼着白玉龍鈕消失在了夜色中,然而它并沒有把白玉龍鈕帶給吳邪,因為阿三遇上了一個大麻煩。

嘴巴好酸啊,咬不住了,這東西好沉。阿三沒走多遠就把白玉龍鈕一口吐了出來,嘴角挂着兩條長長的口水,哀怨的小眼神要有多呆萌就有多呆萌。

阿三伸出爪子戳了戳白玉龍鈕,白玉龍鈕笨拙地滾了一圈,然後就不動了。這要怎麽帶回去?阿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思來想去,阿三都沒有想到辦法,真的不想再叼着它了。

阿三幽怨地刨着土,完全沒有意識到作為一只外形為喵星人的生物這麽做有什麽違和的地方。畢竟刨土這種事,汪星人才比較多幹,作為高貴冷豔的喵星人,在幹淨的地毯上玩着人類上供上來的毛絨玩具才能盡顯女王風範。阿三這麽別具一格,大概是因為它是喵星人中的奇行種吧···

不一會兒,阿三就把面前的土挖了一個小坑,它伸出爪子比劃了一下,發現真好能把白玉龍鈕藏進去。貓腦子靈光一閃,它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果然吃飽了智商才能到水平線以上。

阿三像狗藏骨頭一樣把白玉龍鈕藏進了它刨的坑裏,然後用土蓋得嚴嚴實實,為了能再次找到它,阿三還特地在白玉龍鈕旁撒了一泡尿。幹完這些,阿三心滿意足而又慢慢悠悠地回去找吳邪了。

在村子裏,吳邪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背後貼了上來,緊緊地擁抱着他。吳邪本能地掙紮了一下,但因為太累又睡得太熟,不一會兒就放棄了。背後的寒氣因為被窩的溫暖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心的感覺。

兩點五十,吳邪被人無情地從被窩裏拉了出來,頂着一頭鳥窩般的亂發。

“小哥,幾點了,我還是好困啊。”說着,吳邪打了個哈欠,順便揉了揉眼睛。

“有事,我們要提前離開,現在快三點了。”張起靈的聲音完全不像剛剛睡醒的人,這調節狀态的技能實在是強大。

吳邪還處于迷迷糊糊之中,有氣無力地給自己套着衣服,整個人就像游魂一樣,而另一邊小哥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

最後坐上車的時候吳邪還覺得挺夢幻的,居然三點就出發,那麽着急,平時這個點正是他睡得最死,怎麽也叫不醒的點啊。

王盟坐在吳邪旁邊,兩個人都是一副迷離的表情。

而黑瞎子坐在副駕駛座,和張起靈一樣精神飽滿,整個人甚至還有着一種隐隐的亢奮。他轉過頭來對吳邪說:“小三爺,你有沒有忘記拿什麽東西?現在回去拿還來得及。”

經過黑瞎子這一提醒,吳邪猛的清醒過來。阿三去哪裏了!他離開之前特意又看了一遍房間,确定沒有遺留下的東西才走的,也就是說那時候阿三不在屋子裏,那它會去哪裏?

阿三,失蹤了。

此刻,失蹤的喵星人正在松樹林子裏慢悠悠地走着,十分的悠閑,絲毫沒有想到,它已經和吳邪他們錯開了。

☆、chapter 10

晚上在山路上開車必須小心謹慎,張起靈開得很慢,小心翼翼地避開障礙物。

吳邪心裏挂念着阿三,完全沒了睡覺的念頭。窗外是一片黑暗,吳邪透過窗戶試圖尋找阿三在暗夜裏燦如星辰的眼眸。

就在此時,吳邪苦苦挂念的那只肥貓正在艱難地爬煙囪,也難為它的智商能想到這種辦法。門關得嚴嚴實實進不去,窗也打不開,真是苦逼死貓了。為了把白玉龍鈕的事盡早告訴吳邪,最好是能在夢裏告訴他,好更加清晰一點,阿三也是拼了老命。

阿三淚眼盈盈地使勁扭動着被卡住的身體,心想:主人啊,這麽好的萌寵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了,你以後一定要對我好一點,多燒牛排多煮肉給我吃才能勉強平複我此刻受傷的心靈。嗚~這地方太嗆人了!

好不容易從煙囪裏扭出來,阿三一下落進一堆灰燼中,又被結結實實地嗆到了,接着居然很人性化地打了個噴嚏。阿三從灰燼裏扒拉出來,灰頭土臉,樣子比流浪貓還要凄慘,哪裏還有一點點夢貘的影子。肥胖的灰球環顧四周一圈,突然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太對勁,尼瑪這不是主人和麒麟睡覺的房間!跑錯地方了怎麽辦···阿三在爬煙囪之前絲毫沒有考慮到煙囪通向的是廚房而非卧房這個嚴峻而又正常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事實。

呵呵,智商捉急這麽破,又降到水平線以下了。

阿三就地躺倒,身心具疲。

車子一直在颠簸,到6點多的時候,已經開到了山坑邊。這個時候天還沒亮,淩晨時分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間段,加之又在北方,氣溫還在零下,人在外面呆久了都能凍成冰棍,然而為了節省汽油,車裏沒有開空調,黑瞎子在副駕駛一邊抖一邊看地圖,吳邪和王盟在後座擠成了一團。張起靈體質異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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