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绾重新梳洗打扮，換了一套衣服，這才随沈玠上了馬車，趕去公主府。
“孟兄，今日這牡丹宴來的都是汴京有名的貴女，那個穿紅色衣裙的不知是哪家小姐，長的這般花容月貌。”
說話的是孟季秋的同窗，這次的探花蘇轍。
“那是宋侍郎的嫡女，宋玉芷。”孟季秋看了一眼園子中穿了一身紅衣的女子，淡淡道。
“宋府，那不就是曾經和孟兄有過婚約的蘇绾娘住的地方嗎？”
搖着扇子的秦齊，明知故問道。
他是禮部尚書的次子，這次名落孫山，回到家中被父親好一頓家法伺候，父親嘴中的狀元孟季秋，便成了他處處針對的對象。
孟季秋臉上一片淡然，完全沒有被羞辱的跡象。
在場的幾人存心想與孟季秋交好，但同時又不想得罪這個嚣張跋扈的二世祖，便連忙轉移話題。
“衛兄，那相府的蘇蓉姑娘眉清目秀，容貌雖不及過世的長姐蘇绾，但氣質如白蓮般高潔，倒是不俗。”
“那魏珠兒長的倒也嬌俏可人，眉目間天真燦爛。”一位紫衣的公子說道。
“那位可不是咱能肖想的，聽說那位魏姑娘的親事早已內定，那位可是未來的二皇子妃。”
........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
“沈郡主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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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的公子貴女，紛紛看向門口。
蘇绾和沈玠緩緩地走了進來。
“郡主身邊，那位穿石榴紅的女子是誰？”衆人的目光紛紛被那抹曼妙的身姿給吸引住了。
“滴答滴答.....”
正在飲酒的張公子，兩眼癡迷地望着門口緩緩而來的女子，酒液從手上的酒杯流出，滴到桌子上，都沒有發覺。
只見此女一身石榴紅裹胸長裙，細細的藍色束帶纏繞在鼓鼓囊囊的胸前，腰上系着一條青色的宮滌白玉環。
頭上梳着雲髻，發間壓着一支孔雀藍點翠釵，斜插了根巧奪天工的翡翠牡丹金步搖，步搖上垂下來的穗子，映在女子耳邊。
手上拿着一柄牡丹薄紗菱團扇，行動間，露出細膩白嫩的皓腕。
随着扇子移開，女子的全部面容顯現了出來。
似蹙非蹙的一雙遠山眉，眉下是靈動的貓眼，朱唇皓齒，靡顏膩理，一身皮子仿佛那上好的玉器一般細膩白皙。
最妙的還是，女子眉梢間那股若有似無的風情，一挑眉，恨不得把人的魂都吸走。
女子本身容貌是極為豔麗的，可卻不見一絲小家子氣，臉上的美是一種明豔的，燦烈的，像一團猝不及防的烈火一般，闖入人的眼中，心中。
渾身到下透着一股子不可言說的氣度，讓人不敢亵渎，仿若仕女畫中走下來的神仙妃子。
“若說牡丹國色天香，此女和牡丹無二。”
有人驚嘆道。
孟季秋聽到此話，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眼睛緊緊地盯着那抹紅色的倩影，心中忽地有股若有所失。
他不由得回想起那日女子誇下的海口。
“我蘇绾娘此生，非權貴不嫁，非绫羅綢緞不穿，非八珍玉食不用。”
眼前這個女子仿佛一顆蒙塵的明珠，如今塵土被擦掉，散發出來的光芒絢爛多彩。
這樣的女子，本就該被人金屋一藏之，讓人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捧到她面前來。
或許，女子的話是對的，她本是天上的太陽，怎會為了他孟季秋而跌入凡塵中哪。
他勾起一抹苦笑，心中對此人的偏見也釋然了。
“她好像是蘇绾娘啊。”
“怎麽可能，那人怎麽會在短短幾天養出一身這樣的氣度？”
貴女們頓時炸了起來，臉上都是一片震驚。
“郡主您來了，長公主等您多時了。”長公主身邊的女官王嬷嬷，見到郡主時，臉上洋溢着笑意，行禮道。
沈玠看着這園子中衆人的目光都落在蘇绾身上，恨不得找個披風把身邊這個嬌人從頭到腳裹起來才好。
他的目光落在蘇绾胸前裸.露在外面的雪白時，一臉不滿，眼神冷冷地掃了一眼素枝。
素枝身上一冷，見狀頭低的更很了，嘴角微抽。
還記得半個時辰前，表小姐身上這身衣裙還是主子您背着表小姐挑的，只因為這件是衣櫃中最為保守的一件，她看了一眼園子中，胸.脯都露出了一半的貴女們的穿着，表小姐的和她們一比，簡直很不露了。
蘇绾不知道沈玠的想法，不過沈玠在她身邊，她喘口氣都擔心露餡，如今見有人叫走沈三，她正巴不得哪。
“既然長公主叫你，你就快去吧。”蘇绾揚起一臉燦爛的笑意。
沈玠看着蘇绾眼中的迫切，沉默了一瞬，眉梢輕佻，“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蘇绾臉上的笑意猛地一僵，連忙擺手道：“我就不去了。”
“我離開，你很高興？”沈玠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臉上神色微沉。
蘇绾的手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臉。
她高興的很明顯嗎？
“你去吧，我在這等你，聽話。”蘇绾拉了一下沈玠的衣角，語氣放柔，哄道。
王嬷嬷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郡主的身邊從來不讓人近身，眼前這個貌美的小娘子，對郡主來說，竟然這麽特殊。
宋玉芷看着那只觸碰了沈郡主衣角的，蘇绾娘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她還記得上一次一不小心觸碰了沈郡主衣角的那人的墳頭草都長的老高了。
今天有好戲看了，宋玉芷臉上帶着一抹不懷好意。
沈玠聽到那句“聽話”後，神色頓時變得柔和起來，眼神立馬不自然地從蘇绾臉上移開，低咳一聲，點了下頭，留下了素枝，這才帶人朝長公主的院子走去。
宋玉芷看着沈玠的背影，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這就結束了？
怎麽和預想中的不一樣？宋玉芷氣的咬牙切齒。
“玉芷，那個人，你認識？”魏珠兒來到宋玉芷身旁，用下巴往蘇绾所在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宋玉芷見到魏珠兒眼睛一亮，看向蘇绾的目光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厭惡，“她就是那位賴在我家裏不肯走的蘇表妹。”
“原來就是她這個狐貍精，竟想勾引你哥哥。”魏珠兒語氣忽地尖酸了起來，“不過，你不是說她長得俗不可耐嗎？”
“原本是這樣，可不知道為啥，就上次大病之後，整個人就變得不一樣了。”宋玉芷頓了一下，期期艾艾道：“聽丫鬟說，她這麽做都是為了吸引我哥哥的注意。”
“就憑她，一個破落戶，怎麽配得上玉懷哥哥。”魏珠兒看向蘇绾的目光越發不善了起來。
“在我心中，只有珠兒你才是和我哥哥天設地造的一對。”
魏珠兒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嬌羞，對宋玉芷的語氣也越發和善起來了。
“蓉兒，你可是認識那位蘇绾娘？”穿黃色衣裙的貴女，見身旁的蘇蓉一直盯着那位耀眼的女子看。
蘇蓉收回目光，仿若不經意地問道：“她叫蘇绾娘？”
“是啊，你不知道她也正常，她那樣的名聲和不堪的事跡簡直污人的耳。”黃衣女子眼中深處滿是嫉妒，但嘴上提起蘇绾，卻滿是不屑。
“沒想到，此人竟我姐姐名字一樣。”蘇蓉面上一片傷感。
“你也不要太傷心，注意身體，蘇绾姑娘英年早逝，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她活着的時候就經常欺負你.......”
蘇蓉看着周圍滿是為她抱不平的人，眼中閃過一抹異樣，随後眼圈微紅，“再怎麽說，她也是我的姐姐啊。”
.......
“表妹，今日機會難得，你可要瞅準了，再攀高枝呀。”宋玉芷用帕子掩去了嘴角的笑意，一臉為蘇绾着想的樣子。
若是眼裏的嘲諷之意不那麽明顯，恐怕蘇绾還會相信。
“多謝表姐提醒。”蘇绾莞爾一笑。
魏珠兒輕蔑地掃了一眼蘇绾，“你這個不知廉恥的狐貍精，聽說你一直糾纏玉懷哥哥，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說罷，頓了一下。
“呀，我忘了，你這種人不是最喜歡攀高枝的嗎，今日這兒的高枝不少，可你一個野麻雀，也不找個鏡子照照自己，就你這樣的破落戶，能攀上哪個高枝，真是笑話。”
蘇绾看向宋玉芷身旁的，一臉不善的魏珠兒道：“魏姑娘，怪不得我表姐能和你玩到一塊去，原來都是因為你們嘴巴奇臭無比，腦子又蠢的沒邊。”
“你什麽意思？”魏珠兒柳眉一豎，看着眼前這個豔色逼人的狐貍精，揚手就準備朝着對方的臉扇了下來。
蘇绾沒想到魏珠兒竟然真敢動手，猝不及防地連忙往後退，看着就快落下來的巴掌，緊閉了雙眼。
下一秒。
周圍一陣驚呼聲。
蘇绾睜開眼睛擡首看去，只見魏珠兒的手腕此時正被孟季秋給攔住了。
原本正準備攔下魏珠兒的素枝，身子剛動，孟公子便搶先一步攔住了魏珠兒的手，她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又退到表小姐身後。
“魏姑娘，請自重。”孟季秋待誰都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樣，此時卻冷着一張臉。
蘇绾見狀，膽子大了起來，從孟季秋背後走了出來，一臉挑釁地看着魏珠兒，“我什麽也沒做，你竟然動手打人。”
“你.......”魏珠兒氣的眼睛發紅。
“孟公子，剛剛真的是表妹有錯在先，是她先出言侮辱我和珠兒姐姐的。”宋玉芷看到孟季秋竟為了蘇绾那個賤人挺身而出，她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扭曲，袖子中的手指甲狠狠地掐着手掌。
“表姐，我知道你素來讨厭我，但是你也不能因為和魏姑娘交好，就肆意冤枉我啊。”蘇绾一臉傷心地拿帕子沾了沾什麽都沒有的眼角。
孟季秋聽着對方委屈至極的話，眉頭微皺，一臉譴責地看向宋玉芷。
“這是怎麽了？”二皇子一行人走了過來。
“表哥，她們欺負我。”魏珠兒見到來人，連忙告狀，目光掃過二皇子身旁的，一身白衣的宋玉懷時，眼中閃過一絲愛慕。
宋玉懷見到一臉柔弱委屈的蘇绾時，急忙走上前去，“表妹，這是怎麽了？好端端地怎麽哭起來了。”說罷，便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帕子，想為女子擦淚。
蘇绾見狀，身子連忙一閃，躲到了一邊去，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怎麽走到哪，都能遇到這個讨厭鬼哪。
“多謝宋大公子關懷。”
宋玉懷見绾娘一臉冰冷，便笑了笑，把帕子又收了回來。
孟季秋看到這一幕，眼睛微閃了一下，身子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蘇绾前面，替她隔絕了宋玉懷的目光。
二皇子見一直無欲無求的孟狀元竟維護起了一名女子，等看到孟季秋身後的女子時，臉上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想起了府上那些被狀元府退回來的珠寶字畫，原來是不對這位狀元郎的胃口啊，他眼中浮現一抹笑意，看着魏珠兒呵斥道，
“還不快向蘇姑娘賠罪，今日本王定派人告訴舅舅，讓他好好管教管教你，你看你最近，哪裏還有女孩子家的娴靜可言。”
“表哥。”
魏珠兒見二皇子訓斥她，擡首間忽地看到了宋玉懷望過來的目光中透着厭惡，她身子一震，眼圈頓時紅了起來，甩開宋玉芷的手，便扭頭跑了。
“本王這個表妹，性子驕縱，被人寵壞了。”二皇子渾然不在意魏珠兒的離去，一臉笑意地看向孟季秋。
“多謝殿下。”孟季秋道。
蘇绾望着魏珠兒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孟公子，剛剛多謝你。”
孟季秋看着眼前一臉笑意的女子，袖子中的手忽地緊攢了起來，嗓子眼滑動了幾下，這才開口道：“你我之間，不用言謝。”
蘇绾眉間閃過一絲不解，她難道和他很熟嗎？
還記得前幾日退親的時候，這孟季秋被她給氣走了，怎麽這人突然又變成這樣子了？
蘇绾行了一禮，帶着丫鬟告辭，去了別處。
孟季秋看着那道紅色的倩影消失在了盡頭，這才回過神來。
“孟大人，我記得你不是和蘇表妹已經退親了嗎？”宋玉懷一臉不爽地看着孟季秋問道。
孟季秋瞥了一眼宋玉懷，不鹹不淡道：“那又如何，誰說退親了，就不能再重修于好了。”
“恐怕孟大人忘了，蘇表妹當初心悅之人可是在下。”
“是嗎”孟季秋嘲諷地掃了宋玉懷一眼，向二皇子行了一禮，便扭頭走了。
二皇子在一旁聽得正得了趣味，見狀，連忙收斂了一臉的八卦，對宋玉環說了一下，便帶人離開了。
今日這一趟，沒想到竟能看到兩男争一女的戲碼，真是不枉此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