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辛辛，”王向婷開口道，“你覺得這樣的裙子好看嗎？”
“當然了！”蘇綠辛當即點頭道，“你難道不覺得這些花紋是如此的神奇美麗嗎？”
王向婷：“……”
王向婷不禁感慨蘇綠辛果然非同常人，就連用詞都如此獨特。
她只是覺得這些衣服顏色非常繁雜，色彩也很濃重誇張，給人非常壓抑的感覺。
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蘇綠辛自己的真實想法，一個衣着複古的營業員走了過來。
這是個男性，衣着相當複古，穿着帶有排扣的洋紅色大翻袖長外套，外套上全是銅制的釘扣，相當繁複，他下半身配了燈籠褲和靴襪，露出裏面的襯子和靴襪的花邊，讓人感覺是亨利或者威廉三四世之類的（王向婷記不住那些歐洲貴族到底叫什麽），他帶着港劇裏法官帶着的那種白色的假發，臉上還塗脂抹粉，整個人看起來相當滑稽，已經超出了王向婷所能接受的審美。
好的，王向婷心想，這很法國，這很貴族。
要不是胸前挂着營業員專用的胸卡，王向婷簡直要以為這個人是從電視劇裏面走出來的。
“午安女士們，”營業員用歐式腔調的英文問詢道，“需要什麽幫助嗎？”
蘇綠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是想要來面試的。”
“是想要進行Berki的面試嗎？”營業員雖然奇裝異服，但是态度依舊是十分彬彬有禮地說道，“可是我們并沒有發布招聘啓事。”
蘇綠辛聞言，微微一笑：“我是來面試Berki的設計師的。”
營業員露出了相當詫異的表情，随即道：“恕我冒昧，美麗的女士，您是來自東方對嗎？——我想東方人對于Berki的品牌文化或許并不如歐洲人理解——Berki的設計師都是來自于歐洲。”
蘇綠辛卻好脾氣道：“不試試看，又怎麽知道呢？”
營業員似乎覺得蘇綠辛相當不可思議——一個來自東方的女孩，想要挑戰百年歐式皇廷，這聽起來簡直令人感到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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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營業員很快收整好自己的情緒，他說道：“請等候片刻，我去打電話。”
“好的，”蘇綠辛微微颔首，又說，“這是我的模特。”
“請你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
不一會兒，有一個穿着複古女傭裝束的女子出來，為王向婷與蘇綠辛倒上了熱茶。
“辛辛，你有做Berki的設計稿？難道你想要用旗袍去面試嗎？”王向婷對于蘇綠辛的面試依舊是充滿憂慮的，她捧着手中的熱茶——金紅色的茶水呈現一種琉璃的色彩，顯得相當誘人。
她忍不住低頭輕輕啜飲一口，意外地覺得這看似甜蜜的茶水居然是苦澀的。
可是當她飲下第二口的時候，又覺得茶水的味道似乎是變了，這一口卻是有些甜蜜了。
“辛辛……”她忍不住與蘇綠辛分享，“這個紅茶的味道好特別！”
蘇綠辛沒有看自己的那杯茶，只是看着一臉驚奇的王向婷，她覺得這個樣子的王向婷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愛。
她笑道：“因為你喝第二口的時候，味蕾已經适應了第一口的苦澀，所以第二口是甜的——這個茶很有名的，它其實是‘Berki’的創始人已故的設計師Berki小姐發明的。”
“原來Berki小姐不光是個服裝設計師，還會制茶嗎？”
“是呀，”蘇綠辛道，“Berki小姐可以稱得上是‘藝術家’了。”
王向婷忍不住偷偷地想：辛辛真的很喜歡Berki……
就在兩人各有所思的時候，那個充滿脂粉氣息的營業員又回來了。
“您可以去二樓，但是……”
他的目光游移，大概是覺得蘇綠辛給人的感覺相當溫和，于是又說道：“設計師的脾氣不太好。”
蘇綠辛秒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他的語氣太過含糊，王向婷沒聽懂，但是看蘇綠辛與營業員的表情，也能夠猜出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伸出一只手，想要輕輕拍拍蘇綠辛的手背，卻一下子被蘇綠辛捉住了。
蘇綠辛的手心溫熱，王向婷一怔，同時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開始逐漸加快跳動速度。
王向婷：“…………”
可是王向婷想要做些什麽抑或是說些什麽的時候，蘇綠辛卻又忽然松開了她的手。
王向婷一愣，心間恍然升起一點淡淡的失落之情。
真是奇怪，明明她們都是……女孩子啊。
蘇綠辛随着營業員往樓上走，王向婷緊随其後，這階梯也造得相當複古，王向婷感覺自己如同穿越到了歐洲中世紀，自己就是一個金發碧眼的公主，慢慢走上臺階。
只是她的幻想沒能繼續繼續下去，一道刺耳的男人的咆哮從裏頭傳了出來。
“You stupid jerk!”
伴随着這咆哮聲，一道令人耳痛的聲音同時傳出，像是什麽東西被惡狠狠地砸在門板上，發出沉重的低吼聲。
營業員上去敲了敲門，約莫幾秒鐘過後，室內安靜了下來。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将門打開，見到門外的三人之後，露出了一個疲倦而略帶歉意的笑容。
“很抱歉，”他開口道，“韋魯斯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蘇綠辛直覺自己來的并不是時候，因為她此時站在門口，門內的景象她看得一清二楚——地板上盡數都是摔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應有盡有。
鋼筆、墨水，香煙，甚至諸如平板電腦之類的電子産品，不過它們現在已經四分五裂，看起來相當凄楚……但是蘇綠辛注意到，更多的是零零星星的手稿。
一個穿着深紅色夾克的灰發男人正站在辦公桌後頭，他眼睛通紅地瞪着開門的黑西裝男人，蘇綠辛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他是Berki的首席設計師。
他叫韋魯斯，據說是個脾氣又暴躁又古怪的家夥，他已經五十歲了，卻沒有找伴侶，不論男女都沒有找過。
蘇綠辛原本想說改日再進行拜訪，但是門口的黑西裝男人卻已經先她一步說道：“兩位女士，你們是來面試的？想要在Berki工作嗎？”
老天，王向婷忍不住輕拍自己的胸口——她覺得自己現在就要吃速效救心丸。
那個灰發男人簡直太可怕了，他目光兇狠得如同要将人生吞活剝的魔鬼。
但是面對這如果龍卷風過境一般的場景，如此尴尬的局面，這個黑色西裝的男人居然還能夠鎮定自若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同她們握手。
他甚至自我介紹道：“下午好女士們，我是這家夥的——”他另一只手指了指韋魯斯。
“經理人。”
蘇綠辛一愣，但只有短暫的幾秒鐘，她迅速伸出手同經理人握住，同時自我介紹道：“我是Lacie，LacieSue，是個設計師，我很喜歡Berki的設計，所以想要在這兒工作。”
經理人還沒有說話，那個滿面陰鸷的灰發男人忽然嗤笑出來。
“哦，設計師！”他的語氣不無嘲弄道，“一個來自東方的年輕女士？”
王向婷聽懂了這一句話，同時也明顯聽出了對方語氣裏的輕蔑。
她微微皺着眉頭，正想要上前一步，對方卻眼尖地看見了她。
王向婷一愣——因為對方的目光直直朝着自己射來，那樣子的目光充滿攻擊性，像是猛獸尋找到了自己的獵物。
王向婷感覺到不安，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你的模特倒是不錯。”韋魯斯忽然以一種相當怪異的語調對着蘇綠辛說道，但是他的目光卻是黏在了王向婷身上。
那是一種非常狂熱的目光，但是之中卻并不包含情/欲，蘇綠辛皺眉，将王向婷擋在了身後。
“哦，好吧，”韋魯斯說道，他的語調忽然柔和了下來，轉而又以一種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和的語調對蘇綠辛說道：“你想要在Berki工作，我會考慮的。”
這忽然急轉的畫風讓蘇綠辛和王向婷都有些措手不及了——她們甚至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畢竟韋魯斯看起來太像精神有問題的人了。
但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韋魯斯立即付出了行動，他從地上那一堆可以稱得上是廢墟的東西之中翻出一張稿紙遞給了蘇綠辛。
那已經是皺巴巴的一團了，韋魯斯将它展開，蘇綠辛低頭一看，發現是一件設計稿。
只不過這并不是一件完成稿，它堪堪只是勾勒出了一個輪廓。
這是一件普通的魚尾晚禮服的輪廓，蘇綠辛疑惑不解地看着韋魯斯。
韋魯斯暴躁道：“Berki正在改革！他們說要想要在時尚圈之中進一步提升自己的位置，就需要做出改革，但是在改革之中，又不能丢棄Berki的繁複優雅——該死的，我做女裝三十多年了，還從未有做過……誰他媽會做這種露肩露胳膊的晚禮服裙！正好，你要是想在Berki工作，就先做一條晚禮服裙吧！”
作者有話要說： 特大喜訊：作者出獄了，本文終于恢複更新了，眼角有淚滑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