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抱一抱
倆大男人,深更半夜,抱在一起,還特麽表白。
直了這麽多年的沈初不是不知道那些特殊群體,只不過第一次見着活生生在眼前的,免不了有些驚奇。
跨越了物種和性別,我操,真愛啊!
不過他并不是個愛八卦的人,這事兒他也就當時震驚了那麽一會兒,轉眼就給抛到腦後去了。
去了網吧,沈初被告知最近查的嚴,沒身份證不給上機。
十六周歲的大兔子在門口踢了會兒石柱子,準備原路返回。
然而教學樓的後門就在他這離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竟然被在學校裏随機巡邏的保安給鎖上了。
九點多的深秋有點冷,沈初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終于能體會到什麽叫做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哎…”頭頂上傳來了輕微的嘆息聲,沈初擡眸,看見牆頭上蹲着個大尾巴狼,“小兔子亂跑什麽呢?”
沈初臉色一沉,“你再說一遍?”
季澤臉上帶着笑,朝沈初伸出了一只手,“上來嗎?”
這一幕像極了兩人的初遇,沈初也是這麽仰着臉,對上季澤深色的狼瞳。
“不怕我再把你拽下來嗎?”沈初嘴上這麽說着,卻擡手握住了那只朝他伸過來的手。
不同于初遇,這次是實打實的握住了。
季澤一個用力,把人給拉上了牆,“拽下來就再摔一起呗,咱倆圍着學校繞一圈,你再請我喝杯奶茶。”
“都快十點了,奶茶店早關了。”沈初在牆上換了個面向,作勢就要往學校裏面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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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再下去。”季澤拉住沈初,“我來的時候剛碰見保安了,就在教學樓這一帶查崗呢。”
沈初了然,聽話地停了動作,和季澤并肩蹲在牆頭。
“穿上。”季澤把自己外套脫了遞給他。
狼崽子裏面穿了件長袖,還能扛點風,沈初覺得有點冷,也不跟他矯情,接過來就套在了自己身上,“你怎麽會在這兒?”
季澤這個時候不應該坐在教室裏好好上晚自習呢嗎?
“這不來找你嗎?”季澤說,“怕你亂跑被保安逮着。”
沈初“嗤”一了聲,“逮着也就逮着了…”
說曹操曹操到,兩個人正說着話,有一束手電光就從教學樓中間的樓梯口照了過來。
“我操,開光嘴。”季澤推着沈初就往牆邊跑,“躲樹下去。”
沈初貓着身子,在幾寸寬的牆頭上飛快地竄了過去。
這堵圍牆邊上有棵香樟樹。
大樹枝繁葉茂,樹冠又大又圓,伸了三分之一在圍牆以外。
沈初和季澤兩人撥開繁茂的樹枝,蹲身藏在裏面。
“還有七分鐘就下晚自習了。”季澤壓低了嗓音,“在這等到下課吧。”
沈初随手摘了片樹葉,手指一抹就放進嘴裏嚼了起來。
“我去,這也能吃?”季澤驚呆了。
沈初又摘了一片,“祛風濕的,你要嗎?”
季澤回想起了自己被小草支配的恐懼,連忙搖了搖頭。
“不太好吃。”沈初吐出葉莖,“苦。”
季澤條件反射就去摸兜,沒摸着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外套在沈初身上。
“我兜裏有糖。”季澤說,“你拿出來吃。”
沈初掏了掏,掏出三四個水果硬糖來。
季澤從他的手裏拿過一個橙子味的,剝開扔嘴裏,“你喜歡奶糖還是硬糖?其實我更喜歡…”
“別說話。”沈初自己拿了個蘋果味的,把剩下的硬糖裝回口袋裏,“保安來了。”
拿着手電筒的保安牽着他的狗,光束順着牆頭那麽一照,一路照到香樟樹樹梢。
層層疊疊的葉片遮住了大部分的燈光,卻仍有一些照在了兩人身上。
沈初大岔着兩條腿,手肘搭在膝蓋上,蹲得比較低。
季澤單膝磕在牆頭,看着自己身邊的大兔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雙臂一擡,就把沈初兜頭給抱住了。
“你他媽…”還沒等沈初一腳把人踹下牆,他的嘴巴被季澤用手一捂,狼崽子把頭埋在他的頸側,小聲地“噓…”了一聲。
一股橙子味。
樹下的狗開始狂叫,沈初微微轉過臉,對上季澤泛着冷光的眸。
狼的瞳孔微微隐着深藍,借着微弱的燈光,折射出水晶般漂亮的顏色。
呼吸聲似乎在沈初的耳邊被無限放大,溫熱的吐息打在耳廓,拂過細微絨毛,激起似有若無的戰栗。
“咚——咚——”
是季澤有力而急促的心跳聲。
沈初眼前一片昏暗,橙子水果糖混着狼的味道鋪天蓋地,把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他擡手,抵在季澤胸口,像是撐住了一段安全距離。
狼是群體動物,一般不會單獨狩獵。他們在發現獵物後,會通知狼群,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網。有的佯攻,有的驅趕,直到獵物進入最後的包圍圈後,頭狼才會發起真正的進攻。
一舉致命。
沈初猛地咬碎了嘴裏的糖塊。
狗吠聲遠,下課鈴聲驟然響起。
“沈初?小初?初初?大兔子?”季澤握住沈初肩頭,前後晃了晃。
沈初猛地回過神來,身子一歪就要摔下牆。
季澤手臂攬過他的後腰,另一只手抓住樹幹,把人往自己懷裏一帶。
沈初身子前傾,撞進了季澤的懷裏。
“你怎麽一頭的冷汗?”季澤皺眉,手掌從他的腰間拿開,摸上額頭。
只聽“啪”的一聲,沈初擡手把季澤的手臂打開。
少年聲音冰冷,帶着蘋果味的輕喘,“滾。”
沈初生氣了。
季澤可憐巴巴地站在寝室門口,往全是食草動物的寝室裏發散着狼的怨氣。
出去倒洗腳水的方恒一臉惶恐,“澤哥,你…怎麽了…”
季澤拍了拍方恒的肩膀,“沒事,我就覺得這兒風水挺好,站着吸吸靈氣。”
沈初冷着臉站起身,“嘭”的一聲把門關得震天響。
站在門框裏的季澤差點被打着臉,他摸摸鼻子,對着方恒幹笑一聲,“你們初哥的脾氣…還真大哈…”
“初哥脾氣還可以吧。”方恒看熱鬧的不怕事大,見兩人吵架還火上澆油,“就是對食肉動物沒什麽好臉色。”
季澤禮貌的微笑了一下,“特別是狼對吧。”
方恒一臉“你懂我”的表情,轉身撒丫子倒水去了。
“澤哥,作業~”季澤寝室的美洲獅開始甩着尾巴呼喚他。
“沒帶回來啊。”季澤煩躁地轉身,走回自己寝室,“你晚自習在教室怎麽不抄?”
另一邊,沈初寝室裏的兩個小動物慶幸着季澤這匹大灰狼可算是走了。
“你跟季澤關系真好啊。”寝室裏最溫順的那只小綿羊小聲羨慕道,“我也想認識一個跟我關系好的食肉動物,這樣以後就不怕被人欺負了。”
“你不怕他半道對你下手嗎?”另一只橘貓懶洋洋道。
“哪,哪有那樣的!”小綿羊漲紅了臉,“我看季澤他們寝室的人都挺好。”
門被推開,方恒拎着洗臉盆回來。
“初初,澤哥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方恒笑嘻嘻道,“他說雖然他也不知道怎麽着你了,不過瞎幾把道歉就對了。”
沈初無語,“後面一句他沒讓你跟我說吧?”
方恒哈哈大笑,“沒,我自己加的。”
沈初緊擰着眉頭,“對不起個毛。”
他長這麽大也跟朋友鬧過別扭。
大家都是當時鬧得兇,過幾天慢慢就好了,再過幾天誰也不記得了。
像季澤這樣,低聲下氣站在門邊巴巴過來道歉的,沈初沒遇到過。
更何況自己還沒給季澤什麽好臉色,他一點兒不在意不說,反而更誠懇了。
沈初回想起方恒當初說季澤“讓”他,現在感受一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澤哥到底怎麽惹着你了?”方恒問。
“不知道。”沈初把手機往床上一摔,自顧自地上了床。
沈初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
只不過他不是在生季澤的氣,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樹叢間,他咬碎水果硬糖的那一瞬間。
當時的自己,是害怕的。
不過是被一匹狼抱住了而已。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就算知道季澤不會傷害他。
沈初倒在床上,擡手抓住了自己心髒位置的衣料,閉上眼睛。
是他太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季澤:是心動的感覺!
沈初:是心動脈破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