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隐約開竅

季澤和沈初在終點等到了沖線選手, 第一不是方恒, 也不是付明清。

“這兩人在搞什麽?”季澤擰着身子,往後看去。

結果看到了一團鬧鬧哄哄的人湊在一起, 似乎出了什麽事。

“去看看。”季澤及其自然的抓住沈初手腕, 拉着人就走。

沈初被季澤牽着,不耐煩的去撥他的手:“我自己會走。”

本來攥着手腕的手, 被沈初這麽一推, 變成拉着手指了。

沈初:“……”

他心裏說不上的別扭, 但是又覺得這種事不太好說出口。

畢竟兩個大老爺們,總不能讓他對季澤說“你別拉我的手”這種娘們唧唧的話吧。

“被推了?”季澤詫異道, “白緋?”

“不是她還能是誰啊, ”被季澤随手抓來的男生抱怨道, “食草動物屁事多, 自己惹了事, 又說是食肉動物欺負人, 現在全去校長辦公室了,鬼知道到底誰說的真話。”

沈初淡淡瞥了那人一眼, 擡腳走向教學樓。

“沒證據是吧?”

兩人剛從樓梯間走到相應樓層的走廊, 就聽見付明清暴躁的聲音。

憤怒的男生雙手猛地拍上校長的辦公桌:“那你最好把這女的拴在褲腰帶上,不然我見一次, 打一次。”

“付明清。”方恒皺眉,“你別添亂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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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明清轉身,拉着白緋就出了辦公室。

四個人在走廊上撞了個正着,沈初看着付明清拉着白緋的手腕, 覺得怎麽和季澤拉着自己那麽像。

真他媽詭異。

“你怎麽…”季澤的話剛起了頭,眼裏冒火的付明清理都沒理,直接拉着白緋下了樓。

倒黴催的方恒緊跟着出了辦公室,看見季澤沈初排排站,頭更疼了。

“怎麽回事?”季澤問道。

方恒邊走邊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除了付明清沒人看見到底是誰推的,”方恒道,“那個女生咬定自己沒推,我們也沒證據。”

“就這麽算了?”季澤詫異道。

“不然呢?”方恒攤手,“剛才付明清連吼帶罵一通威脅,那女生說要去看心理醫生。”

季澤無語:“裝的吧?”

“裝的?”沈初看向季澤,“你被食肉動物這樣威脅一下試試。”

說罷他又添上一句:“當我沒說。”

季澤又不是食草動物,壓根不怕被人威脅。

“一碼歸一碼,”季澤這回沒讓着沈初,把話說明白了,“付明清看到是那女的推的,肯定就是她推的。事情鬧到了校長辦公室,她還能咬死不承認,心理素質不至于被一句話吓得去看心理醫生。”

沈初沒再反駁,目視前方走自己的路。

方恒覺得氣氛不對,撓撓自己腦袋,試圖緩和氣氛:“這事本來我們占理,但是被付明清一攪合,他們反倒成受害者了。”

季澤沈初沒人接話,氣氛變得更加尴尬。

方恒心裏罵娘,自己閑的沒事幹跟着對小情侶走一起幹什麽。

等到三人出了教學樓,方恒随便找了個理由,自己溜之大吉。

“哎,”季澤拉了拉沈初的衣袖,低聲道,“他們的事,你別跟我鬧情緒啊。”

“我鬧情緒了嗎?”沈初轉過臉,面無表情道。

“鬧了。”季澤用肩膀撞了撞沈初的。

“沒有。”沈初目視前方,走向寝室。

下午五點多,已經沒什麽比賽項目了。

操場上的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撤了下來,因為高二高三住宿的問題,他們晚上還要上晚自習。

季澤幾步跟上去,拉住沈初的手:“我跟你道歉,我說話不過腦子。”

沈初把手抽出來,皺眉道:“你不要拉我的手。”

季澤的手停在空中,修長的手指蜷着,然後緩緩地收回來。

“這事是我敏感了,你不用跟我道歉。”

沈初那只被季澤拉過的手在外套口袋裏握成拳頭,猶豫了片刻,問出了一直都想問的問題。

“你是不是…在讓着我?”

“操,我當時差點沒吓死過去。”季澤拿了根香蕉,在馬堂寝室吧唧吧唧地吃着。

“到陽臺去。”馬堂自己也掰了一根,推着季澤去了陽臺。

“你們寝室都是人,還怕我啊?”季澤不情不願的靠在陽臺欄杆上。

“有一只鹦鹉,”馬堂剝着香蕉,慢條斯理道,“上次你來之後,他說他晚上做噩夢了。”

季澤無語:“千錯萬錯食肉動物的錯。”

馬堂擡眸:“又吵架了?”

季澤咬掉最後一口香蕉,狼瞳在将黑未黑的霞光中泛着點點的深藍。

少年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像是笑習慣了,突然這樣面無表情,反而有些覺得嘴角僵硬。

“我很可怕?”季澤聲音低沉,再配上他明暗不辨的臉,讓人有點脊背生涼。

馬堂笑了笑:“我沒覺得。”

“可是他們都覺得。”季澤手指用力,把香蕉皮捏得軟爛。

“沈初沒覺得。”馬堂說。

季澤微愣,周身的戾氣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瞬間消散。

像是一滴水珠落在了燒的發紅的鍛鐵上,随着“呲啦”一聲,水蒸氣升騰,一切都沒有發生。

季澤垂眸,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都沒想過,我的脾氣竟然能這麽好。”

晚上七點四十,季澤收拾收拾準備去上晚自習。

沈初寝室鎖着門,教室裏也沒見他們四個。

八點鐘,教室裏的人來沒來三分之一,季澤掏出手機,想給沈初發個信息。

字都在對話框裏打好了,他想了想,又删掉。

季澤沒想着刻意去“讓”沈初,他甚至沒有刻意去做任何事情。

就像吃飯要咽下,下雨要撐傘一樣。

沈初不開心了要哄着,沈初生氣了要道歉。

沈初對他笑一笑,他就開心。

沈初抱一抱他,一分一秒他都努力記着,不敢浪費。

沒有目的的接近,大概是因為不敢想。

季澤看着對話框上沈初的名字,猶豫再三,還是把手機關掉了。

沈初已經覺得自己在讓着他了,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發現自己的這個“讓”源自于心底那份壓抑不住的悸動。

他喜歡沈初,想讓他心裏只有自己的那種喜歡。

晚上八點半,狗腿子據說要來查崗。

班裏逃了的一半人在幾分鐘內全部回來了。

沈初身上帶着淡淡的煙味,頭發還帶着被耳機壓塌的印子。

“去網吧了?”季澤側過臉問道。

沈初微微喘着,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嗯。”

沒多說話,也沒不搭理,就用一個單音節詞結束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季澤握着筆的五指松了松,随後又抓緊了些。

想說些什麽,但是又覺得沈初不太想跟自己說話。

大兔子拿出自己的化學書,扇風似的翻到前幾天學的那一課,低頭在自己桌洞裏掏了半天,沒找到筆。

正煩着呢,一只黑色的水筆沿着桌邊推到他的面前。

沈初擡頭,對上季澤的目光。

眼前的少年似乎不太高興,眸中沒有半分笑意。

沈初也不跟他客氣,拿過筆摘開筆帽,悶頭開始看書。

剛在召喚師峽谷裏遨游的沈初突然回到教室,其實不太能看下去書。

但是來都來了,又不能拉着季澤說話,只能用學習掩蓋自己的閑來無事。

就是學着學着,人就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沈初肩膀被人拍了拍,季澤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狗腿子來了。”

狗腿子快到九點到的教室,抓着了五個沒上晚自習的。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五個人裏,竟然有白緋。

沈初看向季澤:“付明清?”

季澤也不知道:“我問問。”

他找了個借口出去打電話,一連打了幾個都沒人接。

方恒也從教室出來:“打通了嗎?”

季澤搖了搖頭。

“我出去找找。”方恒道。

季澤拉住他:“我去吧。”

這三個人修羅場,湊一起得爆炸。

季澤成績好,在老師面前有特殊優待,随便說了句身體不舒服,狗腿子擺擺手直接就給放行了。

出了教學樓,季澤先聯系了付明清的幾個朋友,在得知了付明清也沒去晚自習後,他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兩個人應該是在一起,不接電話大概是有什麽事情。

他又去了幾個付明清經常去的地方,正想着要不要出校找找,擡眼就看見了站在校門口的沈初。

鎂光燈明亮,像給地上鋪上了一層白霜,落在沈初發上肩頭。

黑白灰三色,渲染出他的桀骜不羁,雪松般挺拔的身體,是季澤心上的少年。

“找到了嗎?”沈初問道。

季澤回過神來,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沒有。”

“白緋回寝室了,”沈初說,“入校名單上有她的名字,我也已經去女生寝室求證過了。”

季澤低低“哦”了一聲,發現自己關心則亂,竟然忘記了去寝室找找。

“可是付明清沒有回來,”沈初看向校外,“你要去找他嗎?”

小姑娘安全了,季澤心上的石頭就落下了一大半。

至于付明清,他愛去哪去哪,死不了就成。

“不找了,回去吧,”季澤轉身,掏出手機又給付明清打了一通電話,“你找狗腿子請假了嗎?”

“沒有。”沈初走在季澤身邊,“散步。”

話筒裏依舊是幾聲忙音。

“散步?”季澤語氣輕松,臉上帶笑,像是以前那樣随口跟沈初說着話,“特地從網吧回來,然後就出來散步?”

沈初沉默片刻:“不行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也跟着季澤出來了。

分明這事跟他沒有關系,但是他想到季澤焦躁的樣子心裏就堵得慌。

他想着出來透透氣,結果腳不自覺地就走到了校門口,接着及其自然的,就順便查了一下進出記錄。

季澤也不知道有沒有來查過,沈初手機開開關關了數次,還是沒把電話打出去。

總要來的,就等一等他。

等到季澤過來了,就說自己偶然路過。

嗯,只是路過。

電話裏的忙音響了好幾聲,就在季澤要挂斷的時候,突然接通了。

季澤的眉頭緊擰着:“喂,付明清?”

“出來喝酒。”付明清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他報了一個地址,随後挂斷了電話。

季澤收起手機,看着身邊的沈初:“付明清喝酒呢,我過去找他。”

沈初擡眼看了看緊閉的校門:“你怎麽出去?”

季澤摸摸自己的鼻子:“翻牆。”

沈初點點頭:“你去吧。”

季澤“嗯”了一聲,轉身要走。

沈初站在原地,看着他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沈初那突如其來的一問。

兩人在這裏日常分別,卻莫名多了一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凄涼感。

“那什麽…”季澤停住腳步,回頭找看向沈初,“西門燒烤攤,一起嗎?”

十分鐘後,季澤和沈初趕到學校西門的“小李燒烤”。

付明清正趴在在路邊的塑料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一個人喝成這鬼樣?”季澤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啤酒瓶,“多虧我把沈初拉過來了,不然還真拖不動你。”

“我他媽做錯了什麽?”付明清單手握拳,往桌上就是一砸,“就因為我是豹子?”

付明清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季澤當他胡言亂語,然而沈初卻心頭一跳。

“就因為我是食肉動物?”付明清抓着季澤的手臂,大聲質問道,“這是我能選的嗎?!”

沈初喉結上下一滑,不明白自己內心為什麽會驚起這樣的驚濤駭浪。

“我對她那麽好!”付明清咬着牙,惡狠狠道,“老子對她那麽好,她還怕我…”

季澤抱着他的腦袋,安慰性地拍了拍:“你那叫好嗎?”

沈初偏過臉,把目光移到路邊的灌木叢上。

“不然讓我把心挖給她嗎?!”付明清抓着季澤的手臂,把臉埋進他的腹部,像一只大貓似的嗚嗚哽咽,“那你他媽挖吧…”

作者有話要說:付明清:兄弟用自己給你做助攻。

季澤:兄弟別急,以後我再給你助攻回來。

付明清/季澤: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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