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床,大概是太久沒回來,床上已經堆滿了雜物。林紅英和丁樂正坐在桌邊看電視,聽到聲音都回頭看他。
“喲,好久沒見,最近怎麽樣?”丁樂小時候和丁一博玩得很好,後來時常聽他媽抱怨念叨,加上有段時間生活确實過得窘迫,自然而然地就和丁一博疏遠了,甚至在學校受了欺負會回家拿丁一博出氣,長大後倒是又變得客氣起來,或許是想彌補小時候做的那些錯事,只是發生過的事終究會留下痕跡,無論是在回憶裏還是心裏。
“挺好的……”丁一博無話可說,林紅英的視線刺得他如芒在背,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他不得不又退回廚房,系上油漬斑斑的圍裙,“我來燒吧大爸,你去休息會兒。”
四人很久沒有一起共進晚餐了,丁一博和丁樂都已不再是小孩,坐在那顯得整個房間更擁擠狹小。丁樂一開始還和他聊一些網上的熱點,問他找女朋友了沒,後來大概是嫌他無趣,話鋒一轉又和自己父母說起了同事間的八卦,聊到有趣之處三人哈哈大笑。
丁一博仿佛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低頭安靜吃飯,他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任何消息。這時候鄒斐在幹什麽呢?他第一次覺得時間是如此難熬。
飯後丁樂要走,他找到工作後就搬出去住了,林紅英不滿,沉下臉發脾氣:“難得回來趟,怎麽不住家裏?!”
丁樂一邊穿鞋一邊笑:“你看看住不住得下!一博難得回來,就不和你搶床睡了哈哈哈。”
也許他只是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卻狠狠紮痛了另三個人的心,林紅英狠狠地瞪向丁一博,将門一摔,回到了房裏。伯父正要撸袖子收拾碗筷,就聽房裏傳出林紅英的叫聲:“丁明威!你給我進來!”他低聲咒罵一句“發什麽瘋”,将抹布甩進水池裏,跟着進了房間。
丁一博沉默地站了會兒,從水池裏撈起抹布開始洗碗。
老房子隔音效果很差,裏面的争吵聲清晰可聞,丁一博麻木地聽着林紅英抱怨他伯父當初為什麽要把他接到家裏來。
“你不是說今天會和他說清楚的嗎?!你去,現在就去說!”
“你急什麽急,好歹等讀完書啊,不是馬上就畢業了……現在說,被其他親戚知道了要怎麽看我!”
“怎麽看你怎麽看你!當初要不是你為了争這個面子,我們怎麽會過成這樣!”
“你煩不煩,又說這個,再怎麽樣也是我弟弟的兒子,要我眼睜睜看着不管?”
“你弟都死了十幾年了!自己老婆跑了不管,為什麽要我們管,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現在小樂都不願意回來住,到底誰是你親生兒子!……我受夠了,你不說我去說……”
“林紅英!你發什麽瘋!聲音輕點……”
一直到丁一博躺到床上,房間裏的争吵還在持續,他看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明明住了這麽久,卻從來沒有真正的融入進去過。他有點累,躲進被子裏點開和鄒斐的聊天界面,突然也很想任性一回。
語音響了很久都沒人接,丁一博失望地放下手機,沒了勇氣再撥第二遍,鄒斐大概還在生他的氣吧……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突然感覺枕邊的手機震了震,随後持續地震動起來。他一愣,猛地掀開被子去拿手機,屏幕上鄒斐的名字讓他眼眶發熱,他小心翼翼地接通,握着手機不敢說話。
“喂,我剛在跑步,沒聽見,什麽事?”
丁一博咬緊牙,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想見鄒斐,恨不得立刻跑到他面前。
“人呢,怎麽不說話?”
“在呢……”
鄒斐沒說話,隔了一會兒才輕嘆一聲,有點無奈地開口:“怎麽一股委屈勁,被誰欺負了?”不等丁一博回答,他又笑了,沉着聲說,“我還沒問你罪,你先委屈起來了,這麽嬌氣的?方醒那邊我已經和他說過了,酒店也退了,沒人怪你,不用放心上,到時看看元旦能不能聚一起。”
丁一博又說不出話了。
鄒斐似乎走進了寝室樓裏,四周一下變得安靜,“你……”他停了兩秒,有些不自在地問,“明天什麽時候回來?”
一瞬間丁一博忘卻了所有的煩惱與不快樂,只因鄒斐的一句話,他無聲地笑着,說:“我的耳朵又腫了,你還會幫我消毒嗎?”
“嗯?”鄒斐一下沒反應過來,不知道怎麽好好的突然跳到了耳朵上,“怎麽又發炎了?你是不是沾到水了?明天回來我幫你看看。”
“不用看……”丁一博的臉在黑暗中發燙,“你用嘴……消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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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鄒斐的車依舊停在巷子口,丁一博遠遠地就看到了,一路跑着過來,上車時仍氣喘不停。
“跑什麽,怕我開走不成。”鄒斐下意識地伸手抹掉他額頭上的汗,手指撫過他的眼角,在上面停留了兩秒,原本冷戰過後的那一絲尴尬早已消失無影蹤。
“嗯……怕你走了。”丁一博直直地看着他,毫不掩飾眼中的迷戀。
鄒斐看了眼窗外來來去去的行人,不耐地噴出一口氣,手在丁一博頭上大力揉了一把,轉回身發動汽車,“安全帶寄上。”
丁一博以為他還在生氣,有些失落地靠回椅子裏,手指摳着胸前的安全帶。
“是我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氣了?我以後都聽你的!”
鄒斐差點忘了他的土味語言天賦,嚴肅的表情瞬間破了功,再看對方那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他哪裏還氣得起來,心裏只剩滿滿的疼惜。他笑了笑,說:“別瞎想,沒生你氣。”
越是這樣說,丁一博越是不信,他此時已鐵了心要把自己的過往、自己的生活都告訴鄒斐,哪怕鄒斐知道了以後嫌棄、可憐他,他也要說。可話明明到了嘴邊,他卻說不出口,嘴巴張張合合,像是被人點了啞穴,就是蹦不出一個字。他向來是傾聽者的角色,從不過多提及自己的事,他不喜歡說這些,讓他的弱點、難堪、不安通通暴露于人前,他不希望別人提起他時不自覺地帶上或窺探或同情的口氣。
就在他急得坐立不安,緊緊拽住安全帶時,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
“怎麽了,有事和我說?”鄒斐早看出了他的不安,原本還想等他慢慢開口,可見他急得臉色都白了,還是忍不住出聲安撫。
丁一博感受着手背上的溫度,心裏奇跡般地平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低着頭開口:“我昨天沒騙你,真的是我大伯喊我回去吃飯,我不拒絕……是因為他養了我十一年,我覺得……覺得虧欠他很多,我……”
鄒斐突然知道他要說什麽了,他握着丁一博的手一緊,遲疑幾秒,擰着眉試探性地引導:“怎麽住你大伯家,你……爸媽呢?”
“我爸生病去世了,我媽……照顧了他兩年,後來就走了,不知道去哪了……”丁一博說完微微松了一口氣。
鄒斐也松一口氣,繼續問他:“然後你大伯就把你接他家住了?”
“沒有,那時候我爸還在醫院躺着呢,我爺爺奶奶到處問親戚借錢給他治病,一邊照顧我,然後——”一旦開口,似乎也不再那麽困難。丁一博講他少有的與父母一起的童年,講他那善良卻苦到生命盡頭的爺爺奶奶,以及爺爺奶奶去世後幾個伯伯是怎麽争奪家産大伯又是如何将他帶回家,又講他在大伯家卑微的生活。
足夠拍一本電視劇的狗血生活被他寥寥幾分鐘說完,他說的時候臉上甚至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恨,只有茫然,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很多事他小時候都不懂,只是看着幾個大人又吵又鬧,直到大起來才漸漸明白,然而這時候他已經經歷太多,早已沒了當時該有的憤怒。
鄒斐靜靜地聽着,眉頭越皺越緊,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世上可憐人那麽多,他不是佛,無法感受衆生之苦,也不能切身體會丁一博的心情,然而心裏的痛和怒卻是真實鮮明的,在丁一博輕描淡寫蓋過或是沒有提起的那無數個日子裏,他還受了多少苦?
鄒斐第一次因為另一個人感受到了無法言說的痛苦,在心裏。
丁一博見鄒斐又不講話,心裏有點慌,正無措間,就聽鄒斐沉聲問:“所以你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