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韋澤有點尴尬,但礙于面子,又拉不下臉去道歉,猶豫了一會兒,說:“想讓你吃飯。”
“好吧。”周行看了一眼裂成兩半的畫紙,确定這張圖已經廢掉了,他将畫紙折疊好,連同繪圖工具一起收好,拎起飯盒找了個空位置,準備吃飯。
他開了飯盒,發現裏面是一道辣子雞丁,一道芹菜炒肉片,主食是饅頭,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韋澤盯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周行不能吃辣,抿了下嘴唇,說:“你多吃點芹菜。”
“好。”周行挪着筷子去夾芹菜,反應過來,韋澤忘了他不愛吃芹菜了。
周行吃飯比較挑剔,辣的不能吃,芹菜也不吃,食堂的飯菜種類那麽多,韋澤偏偏挑了這兩樣,周行面上不顯,心裏還是有點不痛快的。
等吃完了飯,周行捧着盒飯去洗手間刷幹淨了飯盒,把水瀝幹了,重新裝進包裝袋裏,遞給了韋澤,說:“你先回去吧,我再畫一會兒。”
“這兒又沒電腦,回去再弄吧。”韋澤又勸了句。
這話一出來,周行就想同韋澤吵架,他咬了咬嘴裏的**,壓下了火,說:“好吧,那就回去。”
周行照例把韋澤送上了回家的輕軌,扛着畫具扭頭上了另一趟輕軌,他剛剛在網上預約了圖書館通宵畫室的位置,準備連夜趕下進度。
上輕軌前,周行看了一眼表,22:00,這個時間輕軌上的人依舊很多,他握着扶手站了一會兒,終于等到了一個位置,剛想坐下,眼角餘光看到了一位銀發的奶奶,向後撤了一步,直接把座位讓了。
23:00,周行刷了手環,走進了通宵畫室裏,他原以為裏面只有他一人,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個猩紅色的背影,遠遠地看對方的畫布,像是在畫油畫。
周行收回了視線,在畫室的後面找了個位置,攤開了紙張和工具,正想畫圖時,突然反應過來,他沒有把那個機械部件一并帶在身上。
這也太糟糕了吧——
周行鼓了鼓臉,只好先把上一張圖攤開,仿照上一張,把原來的進度補上。
他的手速并不慢,過了兩個小時,就把舊圖謄在了新圖紙上,但他精神很足,實在不太想就這麽回去。
怎麽沒帶機械部件——如果沒帶它,帶上電腦,調出部件的3D模型也是好的啊。
等等,周行突然反應過來了,他完全可以借一臺電腦啊。
圖書館的工作人員這個時間段基本都離開了,畫室內除了他,也只有前面那個男人。
周行做了一秒鐘的心理建設,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男人的背後,用力咳嗽了一聲。
男人停下了畫筆,聲線低沉:“什麽事?”
“你好,我是周行,是同舟技術學院的學生,想借你的電腦調出一個機械的模型,用來參考畫畫,拜托了。”
“我也沒帶電腦,”男人沒有轉身的欲望,但回應的态度很好,“我的手環有投影的功能,或許能幫上忙。”
“謝謝……”
周行向前走了一步,他想看清男人的面容,再感謝一番,男人卻直接撤下了手環,擡手向後遞了過去。
“兩個小時,夠用麽?”
“夠了,謝謝、謝謝。”
周行接過了手環,只看到了男人蒼白的脖頸和畫板上抽象派的油畫。他猜測男人并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容貌,也不想同他有更多的交集,他轉身準備回自己的位置,卻聽那人說:“我姓陸。”
“陸先生好。”周行停下了腳步,态度不卑不亢。
“去畫畫吧。”陸先生像是笑了,但周行沒有回頭确認。
手環沒有密碼,周行只開了3D模型的搜索網站,憑借記憶找到了那個機械部件的圖案,将它投影了出來。
他知道時間有限,下筆更快,幾乎将所有的經歷都用在了畫圖上,等他回過神來,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零十分鐘。
他揉搓着脖子站了起來,卻發現前面猩紅色的影子不見了。他關了光腦,用手握着向前走,這才發現陸先生的畫也不見了,他剛剛停留的畫板上夾着一張紙條。
上面寫着:我有急事回家,光腦用過後,你幫我快遞到這個地址,到付即可——
周行知道後面的數字代表着加密的地址,他思考了幾秒鐘陸先生到底是什麽人就放棄了,打了個哈欠,收拾東西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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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政正在燒畫,黃色的火焰點燃紙張的邊角,黑色的痕跡迅速向上攀升,火光照亮了他的臉,他的手臂微微發燙,卻并不慌張,在火苗即将卷上他的衣服前從容地松開了手。
畫紙的殘骸被風卷起,又很快化成了漆黑的炭灰,陸政從下屬的手中接過了濕毛巾,反複擦拭了每一根手指,又将毛巾遞了回去,下屬接了毛巾、依照慣例送去消毒。
“派幾輛出租車過來,讓他打到車,早點回家。”
“是。”
“韋家有消息麽?”
“他們拒絕了您的提議。”
“理由?”
“價碼不夠高。”
“翻倍,再去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