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陸政這一覺睡得很沉,等睡醒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臉上覆上了半邊面具。
他摸了摸面具,聽到了屬于薩拉的聲音:“淩晨三點五十二分,周行先生親吻了您的嘴唇,幫您戴上了面具,并未開燈或采用其他的照明手段,他依舊不了解您的相貌特征。”
陸政沒有說話,他只是閉着眼向右摩挲,他的手觸碰到了人體的溫度,最後停頓在了那人的心髒處。
他問:“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我不知道。”周行用雙手握緊了陸政的手,他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大腦幾乎放棄了思考。
“一會兒你上我的車,搬到那幢別墅去。”
“不行……”
周行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他的胸口傳來劇痛——陸政的手狠狠地掐着他胸口的肉,甚至給了他陸政想殺死他的錯覺。
陸政扭過了頭,每一個字都說得足以讓周行聽清:“搬進我的房子裏,我要一直玩你,直到你滾到別人的床上。”
周行閉上了雙眼,他再也無法遏制心中的渴望,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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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與陸政收拾妥當,一起進了直通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周行甚至沒有搞明白陸政怎麽付款的,當他隐晦地提出這個問題時,陸政只回了一句:“這剛好是我名下的酒店。”
他們從電梯裏走出,陸政在前,周行在後。
這家酒店停車場的規矩是送人時可以直接送到地下電梯口,但接人時必須在制定的區域等候,陸政沒申請特殊接待,因而要帶着周行走一段路,才能上車。
這段路也不長,只有六七百米,兩側都是各式豪車,陸政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周行少年天性,還是會掃一眼看看車牌,估量下大概多少錢。
陸政走了一會兒,身後的腳步突然消失了,他也停下了腳步,問:“怎麽了?”
“鞋帶開了,你先走。”周行回答得有些緊張,陸政權當不知道,繼續向前。
“周行發現了一輛輕微顫動的車。”薩拉用機械音提醒。
“嗯?”陸政腳步不停。
“從車窗能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那個背影,看起來很像韋澤。”
“看起來像?”
“就是他。”
“你安排的?”
“這還真是意外。”
陸政的嘴角微微揚起,心情莫名變得十分愉悅,他假惺惺地說:“你看看他們,是真的沒緣分。”
“……”
“薩拉,你怎麽不說話。”
“我從未見過像您這般心志堅定的男人。”
“……直說厚臉皮得了。”
兩人的對話止步于身後傳來的略顯局促的腳步聲。
陸政沒回頭,只是問:“鞋帶系好了。”
“嗯。”
“要不要先去一趟你家,收拾下東西。”
“好啊,等到了我家,你稍等下我,我裝幾樣東西就下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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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車子停穩,陸政目送周行上了車,拉低了車窗,點燃了一根煙。
薩拉這次并沒有來得及将他的香煙換成糖果,只能選擇将藥劑的用量進行調整,希望能夠将損害降到最低。
“他在做什麽?”陸政随口問。
“在整理韋澤送給他的東西,清理他們共同的回憶。”
“他情緒怎麽樣?”
“在哭。”
“你說,他哭是為了我,還是為了韋澤。”
“您在明知故問。”
陸政深吸了口煙,薩拉忍無可忍地啓動了車內的臨時裝置,直接澆滅了它。
陸政也沒生氣,只是笑着說:“你明知我活不了多久了。”
“您依舊有一定的概率長命百歲。”
陸政沒再刺激它。
又過了一會兒,陸政看着周行背着一個包,拎着兩個行李箱,從樓門口走了出來。周行向車的方向打了個招呼,将兩個行李箱直接塞到了家門附近的便攜寄件機中,又背着包向車的方向走。
等他上了車,陸政明知故問:“你剛剛在郵寄什麽?”
周行猶豫了一瞬,選擇了實話實說:“我把前男友的東西收拾好了,全部郵寄給他。”
“你以前沒郵寄,是不是還想着會破鏡重圓?”
“沒想過破鏡重圓,只是舍不得。”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陸政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溫和無害。
“你們交往很久了?”
“交往只有一年,但認識幾年了。”
“你為什麽喜歡他啊?”
“喜歡還需要什麽理由麽?”
陸政抿直了唇線,他擡起手抓住了周行的頭發,又問:“能不能跟我講講,你是怎麽喜歡上他?”
周行的情商姍姍來遲地上了線,他說:“也沒什麽好講。”
“但我想聽。”
周行掙紮了一瞬,說:“我和韋澤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然後呢?”
“一起上課,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去圖書館和訓練場。”
“這就喜歡上了?”
“也不是……”周行不太想回憶這些過往,但又控制不住大腦,“有一次,我們分成一組,去打掃衛生。”
“我們的教室在三樓,窗戶比較髒,我們負責一個窗戶。我站在窗臺上,擦外面的玻璃,但窗臺的質量不太好,直接裂開了。”
“我差一點就摔下去了,全靠韋澤伸手拉了我一把。
“我沒事,但他的手骨折了。我開始照顧他,後來,就越來越喜歡他,萌生了想照顧他一輩子的想法。”
這個故事陸政第一次聽到,他雖然讓薩拉去查詢周行與韋澤之間的過往,但短時間內也沒有挖得這麽詳細。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只是将報恩與喜歡混為一談?”
“我原始的性沖動是他,他的确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周行回答得篤定,陸政卻抓緊他的頭發,半強迫對方直視他。
“那我又算什麽呢?你滿足欲望的工具人?你移情別戀的對象?你治愈情商的良方?”
“你那麽喜歡你前男友,怎麽不過去捉奸啊,急着跟我上什麽床。”
周行避無可避,偏偏不發一言,陸政盯了他一會兒,松開了手,輕聲說:“算我倒黴。”
周行的眼皮劇烈地抖了下,他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