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吳榭發愣的時候,程展剛要再次動手。

鋪天蓋地的信息素襲來。

如果說剛才只是難受,那麽現在的他渾身疼極,幾乎将近窒息,無路可退。

來者是一個頂級的alpha。

程展連爬帶滾,落荒而逃。

吳榭從寧泊的目光之中看不見任何情緒。

但是他潛意識裏覺得,寧泊一定對自己很失望。

自己上次和他相見還是大會的頒獎典禮,自己算是一個字面意義上的好學生。

如今重逢,自己先是念檢讨,再是打架被撞見,自己在寧泊心裏的那點形象估計早崩壞完了。

這就對了,反正他和寧泊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吳榭朝着門口走去,寧泊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就抱着一摞書靜靜地看着吳榭。

吳榭揉了揉手腕,沖着寧泊說:“剛瞧見了吧,alpha又怎樣,不還是一樣不經打?”

寧泊忽略吳榭話裏面的挑釁,目光落在吳榭左邊那顆換牙期沒有掉的小乳牙上,眸色深沉,附和道:“的确,很多東西都跟性別無關。”

吳榭走出去,擰開水龍頭洗手,心有點忐忑。

寧泊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又開始發癢了。

吳榭原本還以為寧泊會問自己為什麽打架,他都準備好了“用看不順眼就打了”怼過去了,結果寧泊什麽也沒問。

這不像是三好學生的一貫作風。

“你怎麽還不走?”吳榭擦幹淨手,轉過頭來,發現寧泊還站在身後。

他歪頭看着寧泊:“是想讓我幫你拿書?”

“不是。”寧泊大大方方道:“我在等你。”

“等我幹什麽?”

“我不認識回教室的路。”

寧泊是個實打實的路癡,小時候就天天迷路。

有次走丢了,兩家人找了半天,最後吳榭在小區人工湖的假山那邊找到了他。

從那之後,每一次只要出去,吳榭都會抓着寧泊的手,讓他緊緊跟着自己,生怕他再走丢了。

但是那是從前了。

現在吳榭跟吃了槍藥一樣,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眼前的寧泊。

“多大的人了,還迷路?不會手機導航啊?”吳榭沒好氣道。

“我沒有帶手機。”寧泊說。

吳榭嗤笑一聲:“怪不得說你是三好學生呢。”

“我的手機在教室充電。”寧泊聽得出來吳榭語氣之中的譏諷,他解釋說:“剛才沒電了,所以沒有帶。”

“行了,走吧。”吳榭說。

他跟寧泊一前一後走着,到了高三教學樓,學生都在教室學習,就算現在是下課,樓道裏除了上廁所的人,也沒有幾個說笑的。

沉默了一路的寧泊臨到教室後門的時候,終于開口了:“榭榭。”

“不用謝,同學之間互幫互助應該的。”

“……就只是同學?”

“你如果想要把我當哥也不是不可以。”吳榭說完,剛想繼續走。

胳膊被人拉住,他轉過頭來看向寧泊。

四目相對。

吳榭挑眉:“幹什麽?”

寧泊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薄唇輕抿,耳垂微微泛紅,他從口袋裏面摸出來一個東西,遞到吳榭的眼前。

吳榭垂眼,看着在寧泊掌心裏面躺着的大白兔奶糖。

吳榭擡眼盯着他,似笑非笑。

寧泊有點不好意思,初秋穿着長袖顯然挺熱的,連脖頸都捂紅了:“剛剛在會議室,我說的話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你上臺是要念檢讨的。”

“所以,你就拿一顆糖來哄我?”吳榭覺得有點好笑:“當我三歲小孩啊?”

寧泊立刻搖頭:“不止一顆。”

“幾百顆也沒用,我最讨厭吃的就是糖了。”吳榭一字一頓道:“尤其是大白兔奶糖。”

寧泊聞言,耷拉着腦袋,一句話也不說話,眼尾有點紅。

從小吳榭就見不得他這個樣子,弄的就跟自己欺負他一樣。

吳榭重重吸了一口氣,抓過他手裏的糖,塞進了口袋。

寧泊的掌心有點癢,還殘存着吳榭的溫度。

“我以為你剛才會問我為什麽打人。”吳榭道。

“你知道剛才廁所裏面信息素濃度多高嗎?”寧泊說:“隔着走廊都能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我正要去看看,就看見你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現在是個alpha。”吳榭這才反應過來。

他壓根就忘了還有信息素這一茬,兩個人之間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一個人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寧學神!”

一個漂亮的Omega女生走過來和寧泊打招呼:“還記得我嗎?咱們初中隔壁班的,我老是找你問題的,你居然也轉來衡華了。”

吳榭挑眉看了寧泊一眼,非常識趣地轉身就進了教室。

寧泊剛要追上來,就被那個女生再次攔下。

一看見吳榭進來,溫子傑立刻讓了位置,讓他進去。

“榭哥,你也太牛批了,你知道嗎?當時要不是我爸盯着我,我當場就起立鼓掌了。”溫子傑說。

“是嗎?”吳榭一面說着一面将奶糖盒子往桌兜深處塞了塞。

許棟三步并作兩步從教室前排走過來,趴在溫子傑桌上:“榭哥,你看貼吧的帖子嗎?都在讨論你和寧神呢。”

“有什麽好看的,一群人天天不學習在貼吧裏面亂蹦跶。”

“你還逃課呢,你好意思說人家。”溫子傑一臉無語。

“你說什麽?”吳榭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沒,沒什麽。”溫子傑立刻閉嘴。

與此同時寧泊抱着一沓書從後門走進教室。

寧泊的位置就在吳榭後面,一人獨占一張大桌,寧泊選擇坐在了吳榭斜後方的位置。

一看見當事人走進來,許棟咳嗽一聲:“群裏聊。”

“那你還不走?”看着許棟像是黏在了桌子上,絲毫沒有打算走的意思,吳榭奇道。

許棟有點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頭發:“那個,榭哥,你桌兜裏面還有奶糖嗎?給我幾顆呗,周霖他吃藥呢,我怕他苦。”

聲音不大,剛好夠寧泊聽見,從眼睛的餘光吳榭還能看得見寧泊掃了一眼自己。

他眼前又浮現出來在門口的時候,寧泊泛紅的眼尾。

吳榭就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瞪圓了眼睛:“你桌兜才有糖呢!你全家桌兜裏都有糖!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桌兜裏有糖了?”

“你桌兜裏不一直放着糖嗎?”許棟有點奇怪,今天的榭哥怎麽忽然變的這麽小氣了。

“早就扔了,趕緊滾。”吳榭不耐煩道。

許棟一臉惋惜:“扔了啊,一整盒大白兔呢,怪可惜的。”

許棟說着轉身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吳榭格外煩躁地擡手揉了揉頭發,深呼吸一口氣。

他繼而轉過頭來,敲了敲寧泊的桌子。

寧泊喉頭微動,似乎剛剛咽下去了什麽東西,空氣中泛着淡淡的藥味兒,看着吳榭回頭,他舉止從容,放下手裏的保溫杯。

“你剛別聽小胖瞎說,我最近在戒煙。”吳榭咳嗽一聲:“所以才偶爾吃一點,但是我是真的不喜歡。”

不等寧泊開口,溫子傑率先扭過頭來:“榭哥,你什麽時候開始抽——”

話音未落,吳榭一個胳膊肘猛然輪在溫子傑胸口上,疼的溫子傑龇牙咧嘴。

吳榭說謊誠然面不改色:“我上個星期開始就戒的。”

“我知道了。”寧泊一雙桃花眼帶着笑,唇角微揚,聲音格外溫柔。

吳榭轉過身來,更煩躁了,擡手就将手裏的演算紙劃爛了好幾張。

自己剛才是抽風了,為什麽還想着跟寧泊解釋?真是多此一舉。

吳榭擡眼,看向大前方坐着的周霖擰開水杯,桌上還擺着一袋子藥。

吳榭将手伸進桌兜,趁着寧泊在低頭寫字的時候,抓了一大把糖出來。

只聽見嘩啦啦一陣響,吳榭用眼睛餘光瞄了一眼身後的寧泊,發現寧泊低着頭,壓根沒有看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又撕了一張演算紙把糖包裹的整整齊齊。

寫上許棟的名字,拍了拍前面的同學:“幫我遞給許棟,謝了。”

與此同時,寧泊擡眼,目光落在吳榭遞過去的那個鼓鼓的紙包上。

吳榭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屏幕看見周霖發來一條信息:“榭哥,剛剛的事,我還要再謝謝你。”

吳榭:不用謝,反正我早就想打他了。

周霖:榭哥,我想問一下,關于那個視頻——

吳榭: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視頻裏面那個人是你的。

周霖: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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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節數學課講錯題,聯考題難,需要講的題就足足二十來道。

數學老師一進來,視線就在教室掃視:“你們班又換座位了?吳榭同學在哪兒呢?又沒來上課嗎?”

溫子傑擡手推了推坐在自己身邊的吳榭。

吳榭站起來,睡眼惺忪。

數學老師看着他,一臉慈愛:“你這次數學聯考又拿了八校單科第一,唯一一個滿分的。”

“哦。”吳榭一副好夢被打斷不高興的模樣:“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你繼續睡吧。”數學老師微笑。

吳榭就真的坐下來繼續趴在桌上睡覺了。

數學老師不止一次在課堂上說過,只要你吳榭一樣數學不學就會,你上課想幹什麽就做什麽,不來他也沒意見。

寧泊的目光落在了趴在座位上睡覺的吳榭的身上,他記得以前吳榭不是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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