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啊?”沈彥鈞一下定住,他收回向外邁出的腳,快步退到楚傾寒正對面,“你家?”

楚傾寒沒多說,直接用行動證明,他拿出來一塊紫色的玉牌徑直走到主屋,将玉牌放在門上,瞬時,門面蔓延出一道道的符文,玉牌卡在符文的正中心。

“吱呀——”門開了,緊接着少年又快步走到另一間房,以同樣的方式打開。

“我家。”楚傾寒側過身子,将将十歲的臉帶了點嬰兒肥,嘴唇緊抿着,神态清冷,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沒事趕緊滾蛋’的信息。

如果沈彥鈞沒在這裏睡了一天的話,他現在已經信了對方。

依方曲水所說,他來的地方是鸠泉門,住的房子也是鸠泉門區域內的,而楚傾寒是露杉門的人,兩個完全不同山門的人,怎麽會選到同一間房子,難不成露杉門喜歡和人拼着睡?

沈彥鈞搖了搖頭,否定了。

雖然他還沒弄清楚為什麽鸠泉門和露杉門會有重合的選房點,但照這樣下去他以後和楚傾寒就是室友了,還是鑰匙共用的那種。

萬一被那些未來的男配們知道他曾經和萬人迷主角住在一起過,估計當天他就被人麻袋罩頭,拖到亂墳崗給埋了。

不住了,不住了。

楚傾寒望着臉色變來變去的沈彥鈞,微蹙起眉頭,握上劍柄,“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路過,只是路過,我馬上走。”沈彥鈞連續後退了好幾步,想也沒想,背過身子拿出懷裏的玉牌一捏,再一睜眼,人便回到了鸠泉門的山頂。

适時方曲水正在教人,見沈彥鈞出現,眯起來的眼睛瞪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程度,“沈彥鈞,這麽久的時間你去哪兒了?!”

“師父,我有急事要與您商量!”沈彥鈞絲毫不慌,反而擺出極為嚴肅正經的神色,雙手抱拳微彎腰看向方曲水。

對方見他态度誠懇不像是作假,轉身後背着手掃了眼在場的一百多位徒弟,“你們繼續練。”

交代完後,這才走到沈彥鈞身邊,反手扣住人的肩膀,下一瞬二人便到了一個隐蔽陌生的空地中,方曲水松開手,道:“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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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鈞将自己手中的玉牌雙手托了起來,“師父,這傳送符随機分配的房子有沒有兩人撞在一起的可能?”

“有啊,運氣不好選的晚的話,百人通鋪都是有可能的,”方曲水挑了一下眉,“這就是你和我說的急事?”

沈彥鈞搖搖頭,繼續問:“那不同山門的可能撞在一起嗎?”

“這倒不會,每一個山門劃分的區域都是不同的……”方曲水順口回答着,說到後面反應了過來,“你和別的山門的人分到一個房子了?!”

沈彥鈞艱難的點了一下頭,“嗯……而且我們的玉牌大概還能打開對方的門,師父,我能申請換地方住嗎?”

“先別急,對方是哪個山門的人?”方曲水擡手摸了一下自己幾乎沒有的下巴,胖臉上露出一抹奸詐的笑,“要是斷諸門或者是夢離門的人,到時候咱們就不缺丹藥和法器啦。”

“那人是露杉門的。”

“……”方曲水臉上的笑瞬間收了回來,“你确定嗎?”

“嗯。”

方曲水手一晃一枚黑色的納戒出現在他掌心,“這是你的納戒,怎麽用去問你的那些師弟師妹們,我去掌門那裏一趟。”

“師弟師妹?”沈彥鈞收了納戒,問。

“你拜師早年紀又最大,所以你是大師兄,他們都是你師弟師妹。”方曲水十分随意地擺了下手,又将沈彥鈞送回了練習場地,而方曲水已經沒影了。

這就是修仙界大能的力量嗎?如果他能這麽強,是不是在未來還有一搏的機會?

沈彥鈞緊緊握住掌心的納戒,大眼一掃,這麽一片師弟師妹中,除了昨天一起爬山的杜喬啓外,其他的他一個都不認識。

衆位弟子合眼盤腿坐在墊子上,極個別的人身上裹着一層薄薄的光暈,其中杜喬啓的顏色最深光最亮。

一身月牙白的袍子穿在身上,烏發随着風時不時的勾起一縷在空中飄蕩,才剛來虬岩派三天,一群人已經有了點仙姿韻味。

沈彥鈞站在不遠處,不太敢打擾。

便将旁邊一個空餘的墊子抽了出來,學着衆人的姿勢,也盤腿而坐,閉上眼睛。

下午的陽光并不毒辣,暖烘烘的落在身上,使得他浮躁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風經過耳畔的聲音,周圍的鳥叫聲,林間靈獸路過與草葉碰觸的聲音,幼崽破殼聲,甚至更細微的聲音都在漸漸變大。

杜喬啓是衆人中最快醒過來的,他看到沈彥鈞後,眼睛一亮,撐着坐墊站起來,緊走幾步又慢慢壓下步子。

沈彥鈞的外表正慢慢冒着一層充滿生命力代表木靈根的光芒,他這是開始感知外界的靈力了。

可是師父教導時,沈彥鈞還沒來啊?

難不成還能無師自通?

從早上辰時開始,杜喬啓他們被方曲水帶到掌門的段束閣學習一些基礎的咒術,大概有一個時辰的功夫,回來後一直到現在,所有人都在嘗試感知外界的靈力,并收為己用,此為練氣。

普通的初期修士,刻意修練下,大概需要三天才能感知到外界的靈力,像他們這種經過篩選的,最少也要大半天或者是一天。

他在沈彥鈞剛來的時候,意識已經差不多回來了,可以确定沈彥鈞沒來多久,那也就是說在短時間內,這個人已經感受到了靈力。

還沒怎麽細究,端坐着的人突然“啧”了聲,眉頭緊皺,面上透露出幾分不耐煩,杜喬啓向後退了退,被發現了?

沈彥鈞緩緩睜開眼,揉了揉耳朵,“好吵。”

“吵?”杜喬啓一臉疑惑,山頂除了他們這些人外,連只鳥都沒有,分明安靜極了。

“杜師弟,”沈彥鈞從坐墊上爬起來,偷喵喵的看了人一眼,見人沒有排斥這個稱呼後,掌心攤開,露出裏面的納戒,“你知道這東西怎麽用嗎?師父讓我問你們的。”

“這個是掌門統一發的,你把它戴在手指上之後,它會自動簽訂契約,想要什麽,先用拇指按在上面,然後在心中默念就可以了,存放東西也是一樣的。”杜喬啓說着,從自己納戒中取出來一把佩劍作為示範。

他等沈彥鈞将納戒戴在手上後,又說:“納戒裏有統一發放的一個月份的辟谷丹,一天吃一粒就夠了,還有一把佩劍,十張傳音符,一身換洗衣服,一本基礎咒術和一卷虬岩派的派規冊子。”

沈彥鈞感受了一下,這納戒只有一平方米的儲蓄空間,不過放辟谷丹那些東西綽綽有餘。

“多謝,”沈彥鈞心想着杜喬啓小時候也沒那麽壞,他試着取了一粒辟谷丹填飽肚子,又将塞在胸口的玉牌放了進去,“今天師父都教了什麽?接下來要做什麽啊?”

少年瞪着雙眼,黑亮的眸子滿是求知的誠懇,好像現在能依托的只有眼前這個人一般。

杜喬啓被瞧的虛榮心爆棚,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人信任的感覺,男孩摸了一下鼻尖,幹咳一聲說:“今天掌門師叔祖教了淨身術,不過大家都還沒有學會,等明天再學也行,師父教的是引氣入體,感知周圍的靈力,你天賦好,應該很快就能上手。”

“嗯嗯,好的,那怎麽引氣入體啊?”沈彥鈞就差拿着筆去記了,他要好好學,以後打不過了還能逃。

“我教你,”杜喬啓跑過去把自己的坐墊拿了過來,坐在沈彥鈞旁邊,拍了拍他的坐墊,“坐。”

沈彥鈞跟着坐下來,聽着男孩有些稚嫩的聲音慢慢入定。

除了放大了無數倍的聲音外,他發覺周圍出現了絲絲縷縷像是線一般的東西,那些線以他為中心,旋轉着朝他湧了過來,從他的指尖一直鑽到他的五髒六腑奇經八脈,很奇妙。

等他再一次睜開眼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旁邊的杜喬啓還有那些師弟們全不見了。

“感覺怎麽樣?”沈彥鈞剛站起來,背後鬼魅般的傳來一個聲音,吓得小孩猛得向前一蹦,膽子差點吓碎了,沈彥鈞扭頭看清來人,呼了口氣,“師父你回來了?他們人呢?”

方曲水打量了一遍沈彥鈞,手裏提着燈籠,點了下頭,“他們早回去休息了,我看你正在突破中,所以特意沒有喊醒你,不錯,一天便突破了到了練氣一階小滿,不愧是我徒弟。”

沈彥鈞回過神,沒在意自己的修為如何,而是問:“師父,我住的地方能換嗎?”

“呃……”方曲水嘴角抽了一下,挺着肚子晃了晃,“那房子你暫且先住着,我到時候再幫你争取争取。”

話裏的意思,估計掌門那裏沒同意,不僅沒同意,還說服了方曲水。

“師父能告訴我,為什麽會撞在一起嗎?”既然搬不走,那總要讓他到時候有理有據的解釋一下。

“這鸠泉門和露杉門其實是兩座緊挨在一起的大山,”方曲水擡手指了一下東邊,那處同樣立着一座大山,不過距離較遠,按沈彥鈞現在的修為,在黑夜中他連個影子都瞧不見,“兩者劃分的比較模糊,我印象裏在分界線的房子只有一處,被抽中的幾率特別小。”

方曲水沒有把話說全,但眼神中已經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全展露出來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遲的話,我就把你丢下山喂銀雲豹。”

“忍忍吧,等你到了元嬰期,就有自己的單獨的院子了。”說完,男人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只留下沈彥鈞一人在風中淩亂。

少年低頭從納戒中喚出自己淺綠色的玉牌,一陣糾結。

夜晚,寒風呼嘯,落葉飒飒,夾雜着隐隐約約的野獸的嘶吼聲,危機四伏。

“……”

“現在天這麽晚了,早到了小孩子睡覺的時間了,”沈彥鈞握緊玉牌,用力的點了一下頭,“嗯,只要我晚點睡早點起,時間錯開了就不會被發現,那就沒有問題。”

下定好決心,沈彥鈞站穩,擡手一捏玉牌。

周圍的場景轉換,少年正好背對着房子面朝森林,房檐上挂着點燃的燈籠,将他的影子鋪在地面,除此之外,他在旁邊看到了——另一個影子。

那影子莫名的帶了點肅殺的味道,聲音冰冷。

“你怎麽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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