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彥鈞穿的是方曲水的新衣服,兩人完全不是一個體格,他要拉着衣帶才能不讓衣服從自己身上墜下去。

雷劫結束,幾個山門圍觀的弟子紛紛捏着玉牌離去,僅剩下鸠泉門的一百多位弟子,看自家大師兄成功進入開光期,跟小蜜蜂一樣圍着人轉。

“大師兄開光期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啊?有沒有耳清目明的感覺?”

“大師兄,你以後能不能也教教我們修煉啊?咱們出劍是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是先呼氣還是先吸氣?”

“大師兄你在打坐的時候都在想什麽啊?”

“是不是木靈根更适合師父的劍法啊?”

“大師兄……”

沈彥鈞被問的一個頭兩個大,最後方曲水蜷起食指給他們頭上一人一個栗子,“不會自己到了開光期自己感受嗎?你當你們師父我是死的啊?長着一張嘴不會問我嗎?怎麽邁腳,怎麽呼吸,我沒教你們?打坐得時候你還想想什麽?你師父我土屬性的!”

方曲水一口氣不帶喘的跟敲鑼一般,只聽“嘣嘣嘣”一片,所有人都被打跑了。

杜喬啓一邊捂着頭,一邊還不忘說一聲:“師兄你注意休息啊!下次鸠泉門就是我渡雷劫了!”

“知道啦。”沈彥鈞擺了擺手,杜喬啓越長越不像個帝王,也可能在書中,他還沒離開虬岩派之前,也和現在一樣。

“一群小兔崽子不讓人省心。”方曲水罵罵咧咧的,眉眼卻意外的柔和。

他看向還站在原地的沈彥鈞,說道:“你現在已經到了開光期,等明日你去找掌門領取下山任務,增添實戰經驗,順便給自己買點衣服,這身你就先湊合着穿吧。”

“好。”沈彥鈞應下來。

他習慣性捏着玉牌回到家,到院子裏了才想起來他已經沒家了。

沒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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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鈞悲從中來,抹了兩把淚。

這次雷劫來得出比預想的要強,好在前一日他從秘境回來時納戒升了級,不然,以他之前的那枚,多半要在雷劫中化成灰,那他可就真的身無分文,傾家蕩産了。

毀房者房間的燈還亮着,沈彥鈞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一掌推開門,楚傾寒正坐在桌子前寫字,擡頭看了他一眼,“你明日就要去接任務了吧?早點休息。”

“那我房子呢?你不是說要重建嗎?”沈彥鈞一叉腰,被對方的态度弄得一哽,憋了半天,氣呼呼地問。

那房子他住五年了,是有感情的。

少年動作大大咧咧的,這樣一動作,胸口大片的白都裸露出來,在燈光下隐隐約約的,楚傾寒睫毛顫了顫,視線右移垂下頭,“現在沒錢,需要賺錢才行。”

“啊?那要賺到何年何月啊?”沒想到了修真界,他居然還要面對沒錢蓋房子這樣的問題。

“出一次甲級任務,大概就能賺足,”楚傾寒撐了一下自己的紙,骨節分明的手指一轉,将它正對着沈彥鈞,“我已經幫你物色好了。”

沈彥鈞接過來看了眼,“獵取三階魔獸蒙司蛇,魔獸?不是靈獸嗎?”

“魔獸是專指生活在魔界,為魔氣所侵蝕的靈獸,之前的魔鹫就是。”楚傾寒手指敲了敲桌子,視線始終沒有再落在沈彥鈞的身上,“我不是給過你一身衣服嗎?”

“嗯?哦,忘了。”沈彥鈞略帶敷衍的回了一句,視線依舊停留在那張紙上,看着還在看紙,實際上人已經和系統搭上線了,“系統你有沒有關于這個區域的任務啊?多給我搞點。”

好不容易出去一次,總要多賺點積分。

[正在搜尋中……]

[搜尋成功,請完成以下日常任務——帶着主角跳河,給主角穿衣,一天內和主角保持距離在三米以內,讓他誇你。以上任務每24小時刷新一次,固定地點為魔界,每完成一項可得5積分]

“這特麽……我去魔界還要帶上楚傾寒?”

[經過系統監測,這是最适合宿主的]

沈彥鈞不情不願的脫離出來,回過神的時候,手中的紙已經沒了,視線中多了一雙白靴,他擡起頭正對上微低頭的楚傾寒,後者單手拿着紙,嘴唇抿着,漆黑的眸子宛若點墨,似乎是在生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這個任務?”沈彥鈞主動提出邀請。

楚傾寒“嗯”了聲,轉身又坐了回去,低聲道:“我本就打算與你一起去。”

沈彥鈞又看了眼楚傾寒,他還是看不清對方的修為到底修到了哪裏,總之要比他高,但是在此之前他并沒有聽說還有人渡雷劫,楚傾寒是在哪偷偷渡了?

“行,那我睡了。”沈彥鈞給自己施了一個淨身術,脫了鞋爬上楚傾寒的床,翻身一裹被子滾到了牆角,不動了。

被子上沒有想象中楚傾寒身上的那股香味,什麽味道都沒有,像是沒被人蓋過,這也減少了大半沈彥均的不适感。

面對拘謹與尴尬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下羞恥心,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開始沈彥鈞是打算在這裏打坐一晚上的,不過今天又是和人打了一晚上的架又是被雷劈,明天還要做好像挺危險的任務,還是實打實的睡一覺比較好。

沈彥鈞心也大,沒過幾息的時間,少年的呼吸開始變得綿長平穩,已然睡死了過去。

沒有絲毫的警惕心,像是一只将自己的肚皮露給狼群,還不斷拿手撫摸着證明自己有多鮮美的兔子。

楚傾寒有些頭疼,他收好東西後,将周圍的燈熄滅,自己出去了。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眼睛睜開看了眼門,之後無聲的打了一個哈切徹底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沈彥鈞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掃自己的臉,他皺了皺眉,擡手拍開,結果那東西又掃了過來,少年朦朦胧胧的睜開眼,正看到一件白衣飄在半空,站在他的臉前。

“啊!”少年吓得整個人抖了一下,渾身一個蜷曲向後滑移着靠去,“咚!”的一聲悶響,沈彥鈞一後腦勺磕在了牆上,當即少年眼淚就疼出來了,挂在眼眶邊,沒掉。

“沒事吧?”衣服後冒出來一個頭,看楚傾寒表情,并沒有多少歉意。

沈彥鈞氣極,直接從床上彈跳了起來,撲向楚傾寒,“你找打啊!”

少年睡覺并不老實,身上的衣服早在半夜的時候便被他折騰散了,他這樣一跳起來,衣服整個下滑,大半的胳膊胸膛全露出來了,包括褲子。

楚傾寒愣愣的看着對方,在對方即将露底的一瞬間,拿着手中的衣服一開一合一卷,把人給裹得嚴嚴實實放倒在了床上。

他手握拳放在嘴邊,點了點,向來平穩的聲音中出奇的多了抹慌亂,“衣服是我從衣術房那裏讨來的,新的,換完衣服去見掌門。”

“哦。”沈彥鈞像是個蠶一般躺在床上,雙目無神。

不想活了,太丢人了。

失魂落魄的穿好衣服,施加上淨身術,沈彥鈞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後,這才從房內走了出來。

楚傾寒正在門外等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方的視線似乎是在躲着他。

這對內心悲傷的沈彥鈞而言無異于再次雪上加霜。

“你剛才什麽都沒看見。”沈彥鈞盯着楚傾寒說。

後者沒看他,“嗯。”

沈彥鈞想來想去又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他嘆了口氣,“唉,其實大家都長得一樣,看一下也沒啥,平日去澡堂子裏,都是這樣。”

“走吧。”楚傾寒面色一冷,開口道。

二人禦劍去見的掌門。

虬穆看到他們後,面色一喜,“找我有何事啊?”

沈彥鈞拱了下手,說道:“掌門,我打算下山去接任務。”

“行啊,你們要接什麽任務?”虬穆晃了晃手,從自己納戒中喚出來一個帷帽和一塊刻着虬岩派的玉佩。

“好像是個甲級任務,在魔界。”沈彥鈞回道。

“魔界?”虬穆音量陡然增高,他又晃了一下手,另一個手中又多出來一對挂墜,“幸好我問了你們一下。”

沈彥鈞還以為掌門一聽是魔界會不讓他倆去,沒想對方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

“這個是玄明墜,剛好是一對,單獨分開戴能幫佩戴者抵禦魔界的魔氣,還能驅趕二階以下的魔蟲,合在一起戴能同時護着三個人。玉佩是證明身份的,佩戴在身上,別人看到就不敢招惹你們了,去買衣服的時候,指不定還能便宜點,至于帷帽呢,修仙者最好不要讓凡人看到面目。”

虬穆一邊将東西分發給他們,一邊解釋着。

“帷帽和玉佩以前都給過傾寒了,我就不再備一份了,玄明墜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露出來,有些魔界的人會故意搶奪修士的玄明墜,致使對方吸入魔氣後入魔,你們兩個最為危險,一定要注意。”

“是,”沈彥鈞又拱了一下手,“多謝掌門。”

“早去早回。”虬穆一臉欣慰的看着兩個人,像是看着虬岩派未來的希望一般,如果師祖還在的話,定會很高興的。

沈彥鈞和楚傾寒從掌門那裏出來,一路禦劍飛到山下。

接收任務地點在祖熙館,曾經他在和方曲水商讨如何賺錢的時候,和人聊過這個地方,祖熙館能通往四大森林,同樣也可以通往魔界。

這還是沈彥鈞第一次下山,以前因為忙着修練又懶得出門,一直是讓杜喬啓幫忙帶貨的,此時他站在虬岩派的大門裏,莫名的有點不敢出去。

“怎麽了?”楚傾寒看着少年一副怯怯的樣子,開口問。

沈彥鈞單手撓了撓臉,帶起帷帽,小聲說:“我怕我在人間的小吃中流連忘返,到時候心一橫,不打算修仙了怎麽辦?”

楚傾寒淡淡的望着他,也帶上了帷帽,白紗遮住了人的視線,甚至将人的聲音都變得僵硬冰冷許多,“你不會。”

二人擡腳踏出虬岩派的大門,外面是一塊巨大的空地,此時被各種小吃攤霸占着,沈彥鈞一聞到味兒,當即兩眼發亮,搓着手就要去嘗嘗,結果楚傾寒擡手拉着人的胳膊,讓少年與美食慘遭分離。

想要去祖熙館,需要領路人,而領路人介于修士與普通人之間,混跡在各大商鋪,既好找又難找。

不過虬岩派長年與領路人有合作,有固定的相見地點。

兩人穿着虬岩派的衣服,頭戴帷帽,腰間配着玉佩,修仙這麽久,渾身上下與其他人都有着濃濃的違和感。

雖未露面,兩人卻靠着玉樹臨風的身段和出塵的氣質引的路人頻頻回頭觀望,暗自嘀咕着是哪家的公子上街游玩了。

“二位虬岩派的?”閑逛了半條街,一黑面大眼的男人湊到了兩人身前。

沈彥鈞順着點了一下頭,“正是,您是引路人?”

黑面男人點了點頭,從腰間摳出來一塊漆黑如墨的玉牌,上面寫着一個“路”字。

“我們要去祖熙館,你能帶我們去嗎?”沈彥鈞一臉激動的扯了一下楚傾寒的袖子,沒想到這麽快就被引路人找上門了。

楚傾寒沒什麽反應,跟個冰棍一般站在沈彥鈞身旁。

男人瞄了眼楚傾寒,透過白紗,隐約能看到一點少年的五官,僅是這樣模糊的瞧,便看的人心尖發顫,想入非非,不曉得揭開白紗後,裏面的人該美成什麽樣子。

他忙不疊的點頭,“當然可以!”

“那快走吧。”沈彥鈞并未發現異樣,跟着人在街道裏繞來繞去,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到最後沈彥鈞也察覺不對勁了,開口問:“還沒到嗎?”

也不知道男人說第幾個“快了”,沈彥鈞停在原地,質疑道:“你是誰?”

“我?我是送你到人間歡愉之地的,”男人嗤笑一聲,轉過身時面容已經猙獰起來,滿眼都是欲望,“小美人真傻得可憐,我還以為要在走遠點你才會發現不對勁呢。”

“你是假的引路人?”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楚傾寒問道。

男人側耳聽着他的聲音,一臉的陶醉,“啊~聲音也這麽好聽,等用完了再賣應該也能賺上一筆好價錢。”

“你是不是假的引路人?”楚傾寒對他的話不為所動,重複問道。

“我當然不是了,哈哈哈哈……呃。”男人狂笑了幾聲,下一瞬楚傾寒便已經出現在他身後,一手刀将人打暈了過去。

用束仙索把對方綁緊,少年熟練的掏出傳聲符,“人已經抓到了,我們在素然街東二百米的位置。”

沈彥鈞再傻,現在也看明白了,他快步上前,問:“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引路人了?”

“嗯。”楚傾寒并沒有否定。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不阻止我?”沈彥鈞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憤怒驚訝到一臉的悲痛,像是受傷至深,自然轉變,“哦,我知道了,我是你的餌?我那麽相信你,你居然利用我!”

楚傾寒本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可見沈彥鈞反應如此激烈,他眸光微閃,手指撚了撚自己的衣擺,“報酬分你一半。”

“真的?多少啊?”沈彥鈞情緒一收,美滋滋的跟過去,他将白紗撩在了上面,露出來一張幹淨的面盤,兩邊的耳朵因為被帷帽的繩子勒住微微翹起,唇角上帶着狡黠的笑,一雙杏眼般的眸子亮亮的,絲毫尋不到剛才的難過。

“不多。”楚傾寒察覺自己是被騙了,當即轉身不去看他。

沈彥鈞跟着轉過去,問:“不多是多少啊?”

楚傾寒被煩的不耐,擡手橫捏着對方的臉,物理止住了對方喋喋不休的嘴。

少年的皮膚如同看到那般彈滑細膩,碰到後有種想要将其搓圓捏扁的沖動,楚傾寒微眯起眼,渾身冒着寒氣,食指不可視的微微摩挲着,“把嘴閉上。”

沈彥鈞趕忙點了點頭,呼出來的熱氣全噴灑在了對方的手上。

楚傾寒松開手,遠處走過來幾個身穿普通平民衣服的男人,沈彥鈞甩了一下帷帽,白紗落了下來,将他的臉遮住。

“此人正是那個一直裝成我們引路人,趁機拐騙修士的罪人。”那幾個男人徑直走到楚傾寒面前,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黑面男人,确定了,“您此次是要去何處?”

“祖熙館。”

“好,您這邊請。”那些真正的引路人對楚傾寒特別的恭敬,而少年也像是來了無數次一般,對一切都理所當然。

沈彥鈞跟在楚傾寒身後,他覺得自己對這個人還是太不了解了。

未走多遠,引路人從地上翹起來一塊石頭,地上漸漸浮現出來一個傳送陣,“從這裏便能進入了。”

楚傾寒點了一下頭,收了自己的束仙索,擡腳踏進傳送陣,沈彥鈞緊随其後。

在一睜眼,面前的場景已然改變,他們不再處于荒郊野外,而是站在一個巨大的房間內,房間最邊上有五個類似于收銀員一般的角色,人們在選擇好要接的任務後,需要到她那裏領取相對應的傳送符。

祖熙館的人不少,而且和杜喬啓所說的一樣,什麽人都有。

“人這麽多,咱們的任務該不會被人早早領走了吧?”沈彥鈞有些擔心的問。

“不會,”楚傾寒擡手指了其中一個位置,那一處和其他地方相比,幾乎可以稱為沒人,“去魔界的任務幾乎沒人接。”

說完,楚傾寒走向了那片區域,碩大的選區內,只有一個普通凡人在挑選任務。

沈彥鈞偷偷看了一眼人,低聲問楚傾寒:“會選擇魔界任務的通常是什麽人?”

楚傾寒仰頭翻找着他們定的那個任務,分神回道:“門派中缺錢的修士,還有自身對魔氣具有免疫的凡人。”

“哦~那咱倆就是沒錢修士呗……”沈彥鈞在另一邊找,他剛捏住任務條,另一個宛如削蔥根的手指也攀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楚傾寒:“小騙子。”

沈彥鈞:“不,我是真的難過了,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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