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皚皚白雪覆蓋着山頂，橫亘數十裏的孤山以它沉默的姿态無聲地栖息在那裏，它的主峰向外延伸出六條山脊，如一位世間最孤寂的沉眠者。
這裏是安度因大河的發源地，亦是都靈矮人部落的古老故鄉，矮人們的根據地，屬于矮人一族的領地。
而人類的聚集地——河谷鎮，則是位于孤山南方的兩條山脊之間。河谷鎮正如它的名字一般伫立于孤山以及長湖之間。這裏是人類的栖息地，也是幽暗密林的精靈們對外貿易的主要中轉站之一。
塔夏和奧羅拉并肩走在亂石鋪就的小路上，鎮上的居民們時不時打量着這兩個奇怪的生面孔幾眼：一個隐在鬥篷之下的高挑成年男子以及一個看起來十分可愛但發色特殊的嬌弱少女。
只是兩人隐隐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并沒有人敢上前搭讪。
塔夏身上罩着一件灰色的鬥篷，将他從頭到腳裹了起來，一根發絲也沒有露在外面。奧羅拉依舊穿着自己那身白色輕甲，背上背着她的長劍，看起來頗有些悶悶不樂的。
“好了，不要撅着小嘴了，這裏離密林很近，我和萊戈拉斯殿下都會來看望你的。”塔夏順手摸摸她的腦袋，低聲安慰道。
奧羅拉整個人恹恹的，她默默地搖搖頭，垂下腦袋，一副低落的樣子，銀色的長發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擺動，看起來美不勝收。
一想到不能呆在金閃閃身邊她的胸口就忍不住悶悶的，難道這就是所謂誓約的力量麽？
不過這裏的生物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口中誓言契約的意義，瑟蘭迪爾本人更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再看到她，令原本活潑朝氣的少女也有些低落了。
好像不知道為什麽就被讨厭了呢。
塔夏輕嘆，柔聲勸道：“幽暗密林是精靈的領地，并不适合人類長期居住，陛下也是為了你考慮。”
奧羅拉扁扁嘴，也只好勉強接受這麽一個讓自己好受點的理由了。
其實瑟蘭迪爾之所以下了死命令，突然之間命令塔夏以最快的速度将奧羅拉送去附件的人類村落的真實原因是——
瑟蘭迪爾：萊戈拉斯，今天的課程，有什麽新的體會嗎？
萊戈拉斯：我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保護ADA保護密林！
瑟蘭迪爾：嗯，你能這麽想到這些，說明你已經學會長大了，慢慢體會到你身上肩負的責任。
萊戈拉斯：所以就讓奧羅拉擔任我的武術老師吧ADA！她真的好厲害啊！
瑟蘭迪爾：……什麽？
萊戈拉斯：好不好嘛ADA！我求你了ADA！我真的很喜歡她呢！
瑟蘭迪爾：……
萊戈拉斯：ADA？
瑟蘭迪爾：我突然想起要是人類長時間留在密林會對他們自身不利——塔夏，即刻把那個人類幼崽送出幽暗密林。
塔夏與奧羅拉一路漫步，卻也很快來到了河谷鎮的那位領主的府邸。說是府邸，其實也不過是比起那些普通的民房要稍微好上一些的房子。
也僅僅，只是好上那麽一些。
河谷鎮的領主名叫吉瑞安，是一個黑發的中年男子。他的五官并不能稱得上是俊美，但卻如同刀削斧琢，帶着一種與秀美的精靈完全不同的冷酷淩厲，他穿着一身褐色的布衣，上面留着長期勞作的污漬。最後這點這讓塔夏忍不住就皺了皺眉。
“日安，密林的使者。”吉瑞安欠身行了個表示友好的禮節，他們此刻位于鎮長的居所，對于精靈來說，卻已經算是簡陋而粗鄙的了。
“日安，河谷的領主。”塔夏也回了一禮，他的聲音并不像奧羅拉印象中的親切溫和，而是帶着一種還不算太過讨厭的倨傲與疏離。
“這次前來，是将這個誤闖幽暗密林的人類幼崽歸還于你們的。”
塔夏說着便将身後的奧羅拉帶到了吉瑞安面前。
吉瑞安驚訝地打量面前一頭銀發的少女，她清澈的眼睛帶着一些懵懂望着自己，看起來确實是人類沒錯。
“可是她的發色和眸色——原諒我的孤陋寡聞，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顏色。”吉瑞安遲疑，盡管這顏色十分美麗，但他可以确定河谷鎮的居民中并絕對沒有這樣類似的存在。
“這樣純潔無暇的顏色，這樣霁月光風的清輝，也或許是維拉的恩賜。”塔夏留戀地撫摸着身側奧羅拉那長長的水銀一般的秀發，又對吉瑞安說道：“無論如何，她還是個人類的幼崽，不可能被留在密林，也不可能獨自生活。”
“不，我不想留在這兒。”奧羅拉出聲反對，要是真的長期居住在一個人類聚集的小鎮，她的身份很快就會掩藏不住。
塔夏鬥篷下的面容有些無奈，幼崽的想法總是突如其來并且充滿意外，他只好安撫道：“奧羅拉，聽話，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
“不，塔夏。”
奧羅拉銀灰色的眸子直直看向塔夏，由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精靈一瞬間不可置信的眼睛。
“你要記得，你已經親手把我托付給了河谷的領主吉瑞安，然後你就可以回去向瑟蘭迪爾複命了。”
奧羅拉的語氣像是帶着某種古老的韻律，威嚴而不容抗拒。
塔夏的眼神緩和了下來，木木地有些空洞。
“我把奧羅拉托付給了長河鎮的領主。”塔夏慢慢念着，眼裏的神采慢慢恢複，他再次看向奧羅拉，神色已經完全清明，絲毫沒有不對勁的神色。
“那麽，我就先回去向陛下複命了，奧羅拉。”
頓了頓，他又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找出一個小包裹，交給奧羅拉：“這是精靈餅幹，一小口可以支撐一整天。”
他最後摸摸奧羅拉的腦袋，毫無所覺地離開了。
奧羅拉看着精靈遠去的背影，低聲嘆息，但她很快又将目光轉移到了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人類身上。
“人類，你很不錯。”奧羅拉看向吉瑞安，臉上的表情十分淡漠，不得已利用真名的魔咒對付一位真心的朋友，這種感覺令她內心煎熬，自然脾氣也開始不好。
親眼見到這樣算得上詭異的情景，吉瑞安僅僅是皺着眉頭，面色嚴峻但卻沉着，這位河谷鎮的領主确實有着非一般的膽色，面對連精靈都能操縱的未知生物還能冷靜地觀察對方。
“你，究竟是什麽？”吉瑞安開口問道。
奧羅拉打量着眼前這脆弱渺小的人類，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想知道我的身份，那麽首先，告訴我你有什麽資格？”
吉瑞安飛快地思考了一下，沉聲道：“我想我能為你提供安居之所。”
“呵呵，你很聰明，只是不知道夠不夠識時務了。”奧羅拉臉上的笑容變大，“吾乃幻獸之王，陰陽兩界的守護者，奧羅拉。”
雖然沒有聽懂幻獸以及陰陽兩界是什麽，但吉瑞安還是行禮道：“長湖鎮領主，吉瑞安向您致敬，守護者大人。”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大概能得出面前外表狀似人類的少女對他們應該沒有惡意。
“你真聰明。”奧羅拉輕笑，她緩緩說道，“因為某些原因，我流落在了這個世界，按理說我與你們的世界毫無關聯，但如果你能做到如你所說的，我不介意為你的領地提供一些庇護。比如——”
一股小小的透明清泉由她的指尖流動而出，它曼妙地起舞，将自己舞成了一朵鮮花盛開的模樣，然後剎那間凍結成冰，像一朵常開不敗的冰花婷婷立于奧羅拉的指尖。
奧羅拉将這枝冰花遞到了還在驚嘆的吉瑞安眼前，他下意識地接過，忍不住低頭想要細嗅這朵奇異冰花的香氣，卻聽見耳邊響起一聲銀鈴般的笑聲，這朵冰花便化作升騰的水汽瞬間消失無影。
這樣夢幻般的魔法，莫非這少女也是一名邁雅？
吉瑞安心中稍定，他略微思索，這個提議雖然只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利益交換，但在摸不清她底細的情況下，吉瑞安明智地選擇了答應：“如你所願。”
“那麽，由于我距離成年還有一段時間，不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不想使用魔法。”奧羅拉明亮的眼睛裏露出一抹狡黠，她輕快地說道：“那麽精靈那邊的問題，就交給你了，吉瑞安。”
吉瑞安臉上的神色猛地一震，過了半響也慢慢恢複了過來，最終順從地點了點頭。
奧羅拉偷偷吐了吐小小的舌頭，對于魔力連真龍萬分之一都不到的精靈，以及完全沒有魔力的人類來說，龍的真名魔咒令他們完全無法抗拒。
這也是她一直不敢直呼塔夏以及萊戈拉斯名字的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