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兩方對峙,巨狼兇狠地瞪視着他們, 露出猙獰的巨齒。

“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進來這裏的人, 都得死。”巨狼說。

多多回答了一句什麽, 沈佑沒有聽清, 懷裏的左昱已經陷入昏迷,小企鵝難受得靠在他背彎裏,不時動着長長的喙,呓語着。

沈佑把它抱起來,護在懷裏。

巨狼走近了兩步, 看見了沈佑懷裏的左昱,“那只企鵝吃了神秘果?”它惡狠狠地問道。

幾人面面相觑,剛剛左昱的确吃了果子, 可現在的氣氛劍拔弩張, 他們也無從判斷是不是巨浪口中的神秘果。

“神秘果是什麽?”沈佑問。左昱的情況很不好,它的身體忽冷忽熱, 在沈佑懷裏輕輕顫抖。

巨狼猙獰的眼睛鎖住沈佑和它懷中的左昱,嗤笑道,“你們不會知道, 神秘果的狂暴力量不是這只企鵝可以承受的, 它現在是不是體溫忽冷忽熱,渾身顫抖?”

沈佑不語, 它全部說中了。

“我說中了。”巨狼道,“接下來它會爆體而亡。”

轟!

巨狼的話音未落,沈佑的懷裏傳出一陣巨響, 左昱身上瞬間爆出了巨大的能量。沈佑抱着它的手臂生疼,差點脫力。

一束巨大的冰錐在左昱面前形成,瞬間刺穿了巨狼的胸腔。

“先知!”小狗多多大喊。

“快點,這裏有出口,快點!”巨變中,樹後面的幾顆巨石掉落,露出一個僅供一人的洞口,松鼠第一個跳出去,喊着衆人。

左昱發出那擊後又昏過去了,沈佑忍着手臂脫力,抱着它一起撤離。企鵝在它懷中躺着,黑溜溜的雙眼閉着,總是拍來拍去的翅膀無力地垂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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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佑顧不上擔心,只是抱緊它,将它護在懷裏,全力往山洞裏跑去。

“我要殺掉你們!”巨狼的咆哮聲還在身後,那一擊令它徹底癫狂,憤怒的殺意幾乎凝成了實質。

沈佑蒙頭狂奔,山洞的石壁上長着綠色的苔藓,在黑暗中散發的微弱的熒光,一路指着他向前。

“它快要過來了!”松鼠上蹿下跳,它跳到沈佑肩上,提示道,“往左轉!我們去那邊!”

山洞的前方是三個岔路口,沈佑抱着左昱和松鼠往左跑去,而其餘的人分別走了另兩個洞口。

而沈佑甚至還來不及看見這個洞口裏的東西,他腳下一空,往下墜去。

……

沈佑的意識漸漸回籠,他動了動手指,手下有幾粒小石子,應該是石頭地面,而且凹凸不平。他嘗試着翻了個身,睜開眼,隐隐綽綽能看見布滿鐘乳石的天花板。

左昱呢?

沈佑翻身而起,飛快掃視了四周,沒有左昱的身影。

“左昱?”他試探着叫了一聲。

“我在這兒。”左昱的聲音從一塊大石頭後面傳來出來。

“你還好嗎?”沈佑只記得他們跌入了一個萬丈深淵,之後就陷入了昏迷,最後一個記憶鏡頭中,左昱還在他懷裏。

“別過來!”左昱被沈佑的腳步聲下了一跳,連忙大叫。

“你怎麽了?”沈佑更加着急,不顧左昱的阻止,一個箭步快到大石頭後面。預期中的小企鵝不在後面,一個青年正慌亂地往身上套着T恤。

“你,你怎麽過來了。”左昱套上T恤,确認自己都穿嚴實了,才紅着臉問道。

沈佑只見過一次左昱人形的樣子,那一次他還沒穿衣服。所以,他再見到的瞬間,自然而然地就聯想到了那天他把他抱在懷裏的觸感。

左昱走近兩步,剛才他醒過來的時候突然就發現自己變回了人形,于是匆忙從男神包裏翻了套衣服出來,沒想到還沒穿好,男神就醒了,“那個,我就是左昱,我變回人形了。”左昱有些尴尬地自我介紹道。

“我知道。”沈佑說,“我見過你人形的樣子。”

“诶?”左昱疑問。

“在船上的時候,你變回來過一次,我們正好醒過來,見到了。”沈佑說。

在船上的時候?左昱想了想,是剛上船的時候還是晚上睡覺的時候?那兩次好像男神都是摟着它睡的,它剛變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是光着的,也就是說……左昱臉上炸紅!

沈佑第一次見到左昱臉紅的樣子,之前它一直都是企鵝形态,而企鵝的兩頰都是黑色的,看不出紅。

“還不舒服嗎?”沈佑牽住他的手,就像他還是企鵝時那樣,把他帶到自己身邊坐下。

“那個果子裏有很多能量,我的法力都恢複了。”左昱說。

“真的?”沈佑還是有些擔心,那只巨狼說左昱會爆體而亡,而且它之前的确很不舒服,還爆發出了那樣驚天一擊。

“嗯。”左昱坐在沈佑身邊,悄悄看着他的側臉。用人類的高度看起來果然不太一樣。

“我們得想辦法出去。”沈佑說。

左昱點點頭,輕輕應了一聲,但什麽動作都沒有。難得能跟男神獨處,他有些不舍得這麽快就結束。

沈佑也安靜了片刻,不知道在思考什麽,過了會兒,他問,“我失憶之前,我們在主題公園?”

“嗯,那天你讓佛朗大廚代班,帶我去了主題公園玩。”左昱想起那天的情景,恍如隔世。

“我們做了些什麽?”沈佑問,他一點也想不起來,可是看見左昱這個樣子後,他對之前的記憶越發好奇。

“我們……”左昱回憶起那天,他們騎了旋轉木馬,沈佑還給他買了一個大大的甜筒,然後他們去坐過山車……

“我們那時候已經在一起了?”左昱說道一半,沈佑問。

左昱一頓,一直緋紅的臉頰更紅了,連耳根和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紅色,“沒有……但是你說你有話要跟我說……”他很想告訴男神,他們在一起了,而且同居了,感情特別好。

但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說真話。

“那個,那個戒指……”左昱已經在意了好多天了,沈佑拿出的那對戒指到底是給誰的?

他這兩天反反複複地琢磨着,從沈父晚宴上見到的沈佑的青梅,到他攤位上的貝殼。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他心頭,酸澀地一點點磋磨着他。

真的是給我的嗎?左昱悄悄地期盼着。

“是給你的。”沈佑說,“美食節之前我去買的,還回家出了櫃。”

左昱心裏一疼,他想起那天沈佑給他做飯時額角的傷口,“沈伯伯打你了?”

沈佑順着他的視線摸了摸自己的額角,“沒事,不疼。”

左昱大着膽子靠過去,輕輕摸了他的額角。

傷口早就消了下去,左昱的動作很輕,輕輕掃過額角的皮膚,癢癢的。

“我沒事的。”沈佑又重複了一遍,捉住左昱的手,神色有些緊繃。

左昱抽出手,躲開沈佑的視線,假裝低頭整了整衣服站起來,“我們找一下出去的路吧。”

“先等一下。”沈佑也站起來,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小戒指盒,有些不自然地遞給左昱,“這個是給你的,你先拿着。”

“?”左昱狐疑,沒有接。

“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也說不好今後的事。你可能……也不喜歡我失憶後的樣子。”沈佑說話的時候明顯很緊張,完全失去了平時游刃有餘的風度,“但這是我曾經想給你的,我還是想交給你。”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失憶了。”左昱沒有接,“對我來說,你就是你,會在我餓的時候給我一條魚,會在危險的時候挺身保護我。不管你有沒有失憶,你都是你,我……都喜歡。”

左昱說出來後,長舒了一口氣,心裏的大石頭瞬間放了下來。

以前他顧忌着身份,顧忌着各種,把所有愛慕都藏在心裏,什麽也不敢說。

可是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後,他已經不怕了,反正他最大的秘密沈佑都已經知道了,不在乎多這一個。

左昱放松了,沈佑卻一點點繃緊了,左昱的感情太濃烈,他能感受得到,可是他記憶裏的空白仿佛一個黑洞,走錯一步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強烈的不安全感,令他不敢輕易承諾什麽。

“咦?你們在這裏幹嘛?”松鼠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跳到了沈佑肩上,“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沈佑和左昱飛快移開了各自的視線,假裝很忙碌的樣子,兜兜轉轉。

“喂喂喂,我們要快點找到出去的出口啊!”松鼠在沈佑肩上蹦跶。

“知道了。”沈佑背起背包,對左昱說,“我們走吧。”

他們走了很久,岩洞的道路一路向上傾斜,一路上幾人都不約而同地節省着體力,很少說話。直到幾個小時之後,一到亮光出現,天空又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

“他們來了!”小狗多多的聲音從上面穿過來。

“真的!沈佑!左昱!松鼠!”阿夏叫道。

當兩人一鼠穿過洞口,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幾人都被左昱的變化吓了一跳。

“你就是企鵝?”阿夏圍着左昱轉了好多圈,怎麽也想不明白剛才那只腳大腿短,身體圓滾滾的企鵝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人類的樣子好帥啊!”

“額,謝謝。”左昱不擅長接受表揚,臉紅了紅,腼腆地笑了。

“可是先知不是說你會爆體而亡?”小狗多多皺眉。

“那個果子裏的确有很豐厚的法力,如果我是一只普通的企鵝大概會馬上死掉,但是我早就修煉過了,所以可以接受,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左昱解釋道。

“我們快點走吧,先知可能就在附近。”船長出身提醒,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這三條岔路幸運得殊途同歸,他們也剛好在這裏碰見其他人。

“你們走不了了。”正當他們打算離開時,一個白發白袍的男子攔在了他們的面前,“你們入侵我的聖地,吃了我的神秘果,你們以為我會放過你們嗎?”

“大祭祀!”阿夏一眼認出了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

“他也是先知!”左昱飛快地喊道。他吃果子的時候只有先知看見,而且先知的身上有他打出的窟窿,不可能很快愈合,這個大祭祀的胸口冒着血跡,胸前還挂着和先知一模一樣的利齒項鏈。

最奇異的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法力波動和左昱的極其相似。

大祭祀舉起手,一股能量湧來,左昱上前一步,飛快築起一道冰牆。冰牆擋住攻擊,向前推進,祭祀大吼一聲,想要加大力度時,冰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将他凍住。

“我的天,企鵝你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了?”左昱的動作幹脆利落,松鼠在一旁看得上蹿下跳。在美食幻境的時候,企鵝可沒有這麽犀利。

“你也想試試?”左昱笑問。

“不要不要,你走開。”松鼠後腿一躍,從沈佑身上跳過,跳到了船長身上。

左昱滿意地看着松鼠從他男神身上離開,凍住了大祭祀後,他乖乖退到了沈佑身邊。

小狗多多和阿夏還沒從巨大的變故中反應過來,他們怔怔地看着眼前被凍住的大祭祀,象征着最高戰力的大祭祀就被凍住了?

“你怎麽可以殺了大祭祀?”阿夏震驚過後,憤怒地盯着左昱,沖上來要揍他,被沈佑攔住。

“他沒有死,只是被我凍住了。”左昱說,“而且他就是先知,先知和大祭祀是一個人。”

“你胡說什麽!”小狗多多也不幹了,“你剛才傷了先知,現在又凍住阿夏的大祭祀,你是壞人!”

左昱閉上嘴,跟小孩子吵架太沒格調了,他幹脆走到被凍成冰棍的大祭祀面前,指了指對方的胸口,胸口上的冰融化了一些。

“你們看,他胸口這裏有傷口,就是我之前打先知的時候造成的。”左昱掀開他的衣服,裏面的紗布裹着一個血洞,“那個神秘果應該就是他的能量來源,所以被我吃了,他很生氣。”

左昱解開大祭祀腦袋上的冰,問道,“我說得對不對?”

“胡言亂語,快點放了我,你這個入侵者!”大祭祀罵道。

”沒關系,我猜你已經通知了獸族,說他們的先知被殺了?”左昱說。

“這只企鵝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聰明了?”松鼠又跳回沈佑耳旁,嘀咕道。

“繼續看。”沈佑不理。

“你怎麽知道?”大祭祀惱羞成怒,恨不得把左昱撕成碎片。

“因為我聽見他們在外面嚷嚷的聲音了。”左昱笑。他的法力提高後,聽力也好了不少,此時獸族們熙熙攘攘地圍在外面,要為他們的先知讨回公道。

“而且我聽到他們說,人族的戰士也快到了。”左昱說,“你是想讓獸族先進來攻擊我們,然後假裝自己被被獸族攻擊,讓憤怒的人族戰士再來對付獸族是麽?”

大祭祀看了左昱一眼,不說話。

“跟我們戰鬥過後,獸族的戰士肯定會筋疲力竭,或者你做為人族的祭祀也會幫上一把,然後人族到的時候,你再讓他們殺死獸族的殘兵敗将。我猜的對不對?”左昱一遍聽着遠處獸族中傳來的聲音,一遍分析道。

“就算你都說對了,事實還是會按照我的劇本發展下去。”大祭祀笑,“你還猜漏了一點,最後人族的戰士們也會死掉,這座聖城從此由我說了算!”

“不如這樣吧。”左昱頓了頓,“我們做個展覽,讓人族和獸族的戰士們一起看看,他們的大祭祀是怎麽變成先知的。”

“你休想!”大祭祀吼道。

左昱最後瞥了他一眼,轉過身去到沈佑耳邊嘀咕了半天。

沈佑點點頭,左昱抱了抱他,然後他往外面走去。

不多時,不知沈佑以什麽方法,帶來了人族和獸族的首領及他們的部下,一人一獸驚訝地看着面前被凍住的大祭祀。

“這就是你說的祭祀的命令?”人族的族長咬牙道,用權杖直指沈佑。

“我們的先知呢?”獸族的獅子族長高興地欣賞着眼前的景象,但同時有些不安。

“過會兒就能見到了。”左昱說,他掌中舉起了法力,法力流動越來越快,在他掌中凝成一股漩渦,朝着大祭祀洶湧而去。

大祭祀叫嚷着要他聽手,絕望地望着這道他從未見過的法術。

“現。”左昱平靜地說道。

一股白光閃過,大祭祀在他們眼前,便會了獸族的巨狼先知。

兩族的族長都傻了。他們水火不容的大祭祀和先知,居然是同一個……呃,個體?

左昱向他們解釋了他剛才跟大祭祀說的話,兩位族長聽後,面面相觑。

“他說的是真的?”眼看着一個人在眼前便成了獸,人族族長異常震驚,又想起沈佑跟他說過左昱的來歷,又見現在企鵝不見了,他們中多了一個年輕男子,就相信了大半。

“真的。”阿夏重重點頭。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獸族的族長依然不信。

“因為他恨透了人手兩族。”一位手拿拐杖的老人從密林後走了出來。

兩方人馬同時認出了他——蓋爾秘境的守護者,多年前已經失蹤。

“您不是失蹤了?”族長問。

“我被他封印了起來。”老者道,“他本是獸族的普通一員,因為殺了一個人族女孩被驅逐出城,最後來到了蓋爾秘境。我本想幫他一把,沒想到他偷了我了神秘果,僥幸沒死,吸收了其中的力量,獲得了可自由變換人獸形态的能力。然後他把我封印了起來,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老者說完,人獸兩方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本來是很和諧的,共同生活在聖城塔克特裏斯中,而先知和大祭祀的陸續出現,拆散了他們美好的友情,令他們變成了對立的兩方。

“好了。”老者的視線轉向了左昱和沈佑他們,“真相大白,我也獲得了自由,現在該是給你們獎賞的時候了。”

“我們?你要給我們什麽?”松鼠的眼裏冒出了兩個金子的符號。

“當然是通向下一站的大門。”老者手上的權杖一舉,對兩方族長道,“你們願意送這些人安全離開,以全他們幫助你們的情誼嗎?”

兩位族長面面相觑,接下來是他們內部的事了,有外人在的确不方便,于是兩人兩頭。

老者的權杖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圈,一道光門展現。

“恭喜你們,得到了人獸兩方的首肯,可以進入下一重幻境。”那個神秘的聲音又響起。

阿夏和多多都哭了,圍着他們不願離開,直到後面的大人們帶走了他們。

“走吧。”沈佑與左昱并肩,拉住他的手,帶着他往光門走去。

沈佑比他快了一步,左昱看着他的斜後方,嘴角彎起。果然還是這樣看着男神,最幸福。他握緊了他的手,與他一起走入了光門。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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