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随風而逝
他不相信一見鐘情。
可是當那個女人闖入她的眼簾的時候,他墜入了愛河。
那是一個幹練的女人。她穿着西裝套裙,外面穿着風衣,腳上踩着高跟鞋。脖子上細細的項鏈泛着銀色的光芒,還有一顆紅色的寶石鑲嵌在上面。她的頭發盤在腦後,緊緊地紮在了一起。
她的臉有着東方人所沒有的深邃,雖然帶着一副眼鏡用來掩飾自己又大又圓又天真的眼睛。
她是個混血兒。
她跟在父親身後,亦步亦趨。
這身裝扮肯定不是她自己選的,看她不習慣穿高跟鞋的樣子就知道了。盡管不習慣,但是努力逼着自己熟練。
真是個倔強的家夥。如果她和他的父親說一聲,相信他的父親是不會拒絕的。
但是就是不肯開口。
他笑了,自己幾萬年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心動。
她匆匆地經過了他的身邊,帶來了一縷清香。
他捂住鼻子,不是味道難聞,而是怕自己沉溺于那種清香不能自拔。
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一面。
這種癡漢的樣子是不是不符合他一直以來的人設?要知道自己的長相比較清秀精致,如果露出那種表情,自己都沒有辦法接受。
“她是誰?”他聽到自己開口問助手。
助手扶了扶眼鏡,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一向不近女色的老板會問這種問題:“是葉氏財團老板的女兒。這一次是作為她父親助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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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托着自己的下巴,眼睛朦朦胧胧的:“看起來像是個大小姐。”
事實上也是。他的助手覺得好像自己老板只允許他自己這麽評論。所以他很明智地沒有說話。
果然,他說:“你知道她喜歡什麽嗎?”
#我的老板戀愛了#
他沒有追求女孩子的經歷,當然,如果說逢場作戲他沒問題,但是付出真心……這還是第一次呢。當他把一大捧玫瑰送到她的面前,他清晰地看到她強裝鎮定,明明滿臉通紅,但是偏偏要裝出自己身經百戰。
這孩子真倔。
他輕笑了一聲。
她的臉更紅了,她大概是覺得他把她的內心看透了,那一聲輕笑就是嘲笑她的幼稚。
所以她撥開他手裏的玫瑰,向外跑去。
她的父親目睹了一切,臉上有一點發黑。不過看了看這個想要最求他女兒的人,沉默了。
怎麽會是這個家夥!
想報複都沒有辦法報複了。她的父親想咬小手絹。
他走上前,面對着她的父親:“我要追求您的女兒。您女兒喜歡什麽。”
她的父親……臉徹底黑了。
掀桌,管你是誰,吃翔去吧!竟敢窺觑我的女兒!
于是,他成功惹怒了自己未來的岳父大人。并且獲得了被未來岳父掀翻的桌子一張。
捂着自己的鼻子,這真是第一次被揍。
他可以拈花飛葉為刃;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可以彈指間毀滅這個世界。
但是,他被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岳父揍了。
“我并不認為你陷入愛情之中是一個好選擇。”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來,“你只要通過這最後一個世界你就可以真正成神了。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成神的機會是愚蠢的。你成神了以後,可以回來找她。”
他看都沒有看:“幾萬年了,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逢場作戲的次數不少,和無數個女人結婚生子,但是沒有一個能讓我動心。她們對于我來說就是一樣物品。而且你說讓我以後回來找她,你是在開玩笑嗎?到了那個時候她還能不能活着都是個問題。在最終成神的時候,少了都要幾百年,多了成千上萬年都不是不可能。我不希望我看到她依靠在別的男人身上。喜歡的人,立刻攥在手心,不能放手。”
“你那樣子不錯。”那個聲音繼續說道,“你不能功虧一篑。”
“你就當我常在河邊走,濕了鞋。”他的答案很幹脆,“這一見鐘情真不靠譜,我以前還嘲諷這是精蟲上腦,是荷爾蒙控制的無聊欲望,為了生殖而出現的感情。”
“事實上,你有沒有被閹割,會出現繁殖的沖動是正常的。”那個聲音說。
“能不能別聊閹割這種事情。”他的臉上劃了三行黑線,“涼飕飕的。”
“随你。”那個聲音又沉寂了下來。
那個聲音的主人只是他的從屬而已,并沒有幹擾他決定的能力。
回到正軌。
他雖然被她無聲地拒絕了,被岳父防賊一樣防着,但是他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
愈挫愈勇!
他的鬥志一下子燃燒了起來。
于是她的生活中充滿了玫瑰,戒指,禮炮……
#很好,這很霸道總裁#
但是……媽的智障。這就是她對他的評論。
#恭喜你獲得成就——來自心上人的評論智障#
他在長期鬥争中發現,她喜歡音樂。
所以他就開始展示自己的音樂技能。鋼琴古筝銅鐘黑管吉他長號小號豎笛橫笛琵琶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薩克斯鼓笙埙瑟簫阮二胡箜篌豎琴口風琴鳳凰琴镈铙築鼗揚琴火不思筚篥唢吶……無論是宮商角徵羽還是五線譜都輕易掌握。
他就像一只開屏的孔雀一樣展示着自己的技能。
萬餘年的經歷讓他會了這個世界上幾乎一切的樂器。
她從開始的欣賞音樂到了欣賞他這個人。
他終于興奮了起來。
他會的東西還有很多,各種風格的繪畫,世界各地的手工。
于是,在短短的幾年裏,她的畫像數量已經上千,房間裏各種各樣的手工制品堆積成山。他的每一樣作品都可以稱得上是大師之作。因為他在過去的時光裏,這些是他打發時間的途徑。所謂的傳世之作,因為他任性的行為,價格一貶再貶。
她從一開始的不好意思,變成坦然,最終無可奈何。
“行了,別送了,我嫁給你吧。”她最終說。她承認,他長得很好看,也追求她這麽長時間了,她動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的眼睛更亮了,幾萬年了,他很久沒有激情的時候了。但是他在短短的幾年裏補回了幾萬年的興奮:“你要去哪裏?我們去北極看極光,去南極抓企鵝,去非洲看斑馬……百慕大也很不錯,海底很漂亮……我認識這個世界每一個星座,我可以給你數星星……”
不是什麽甜言蜜語,都是樸素的話,但是他十分精準地表達了他想陪她走遍這個世界。然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橫抱起她大聲說道:“我會給你這個世界最美好的婚禮!”
他沒有食言。她覺得自己成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然後十月懷胎,成為一個母親。
他并不喜歡自己那個剛出生的兒子,皺巴巴的,不可愛,而且奪走了她對他的注意力。他愛她,但并不代表他愛自己這個兒子。他有很多兒子,女兒也有,正如同他和無數的女人逢場作戲一樣。沒有任何感覺。只不過這個孩子是她生的,所以在他的心裏占有了一個與衆不同的位置。
“要不我給他起個名字吧。”他的這個兒子已經出生了幾個月了,然而她一直沒有定下一個名字來。
她抱着疊起來高達一米的《辭海》,一個個翻過去,看着那些有着特殊意義的字,希望給她的孩子一個最完美的名字。不僅是辭海,還有《楚辭》。她說“男從楚辭女從詩經”,然後把楚辭翻爛了。
他本來看她玩得那麽高興,就由着她去了,妻奴表示沒有意見。他這個剛出生的兒子已經被起了無數個名字,被報廢了無數個名字。
她抿着嘴唇,一臉不情願,但是還是把決定權交給了他。她也知道,就按自己磨磨蹭蹭的性格,估計到了兒子會說話的時候都沒有一個名字。
“沐歌,就叫沐歌了。”他用了五秒鐘想出了這麽個名字。
她覺得他實在是太敷衍了事了。
他表示,只是起個名字而已,虔誠有什麽用。
她被哽了一下:“……好吧,這個名字有什麽含義嗎?沐歌……邊洗澡邊唱歌嗎?”
他爽快地點頭。
她繼續無語凝噎:“我懷疑,這是不是你的親兒子。”
而且表面這麽文藝,內涵這麽崩壞的名字是怎麽想出來的啊!
“能一邊洗澡一邊唱歌的人都是快活的人。”他理直氣壯地說。更重要的是,她喜歡音樂,所以他就讓自己兒子的名字裏有和音樂相關的東西。
至于快活……要不是怕自己老婆打他,他真想說,他才不在乎自己的兒子快不快活呢。
#渣爹#
她沉吟了片刻,拍板決定,就這個名字了!
#人生第一坑#
#名字好坑#
#沒坑爹,爹坑兒#
“你說神國的人來了?”他看着手裏的書,表情嚴肅。
“是的。”當初那個勸阻他的聲音響起。
他咬咬嘴唇,思索着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得離開了,至少離她遠一點,不能傷害到她。
可是,計劃不如變化快。當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她抱着小沐歌攔住了他,手裏拖着一個行李箱:“你要去哪?帶着我們娘倆吧。”
他慌了,他想要關上門,但是她抓着他的肩膀:“你想去哪裏!沐歌還沒有一歲!”
他的臉黑了。他很着急,神國的那些人綁在一起都打不過他,但是要是加上她的話,那就不容易說了,而她那麽重視沐歌,要是他兒子受傷了,估計她的心都能碎了。神國的那些人為了阻攔他走到那個至高的位置,無所不用其極。
必須遠離她!斬斷他和她的命運連線。
據說動手打老婆的男人都是廢物,但是現在的情況逼他做一個廢物。是的,他現在就是一個廢物,沒有辦法保護她。只能用這種激烈的方式了。
她捂着臉,一臉不可思議。她從來沒有被打過,她的父母一直把她當成掌上明珠,這輩子受過最大的苦就是分娩時候的痛苦。
她摔倒在地上,她的孩子也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她聽着門被關上了,嚎啕大哭。
沐歌像是感受到了母親的痛苦,一起哭了起來。
他靠在門上,一臉頹廢。
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靠近他。如果她嫁給別人的話,也許就不會受到這樣的苦難了。但是想到這種可能性,他還是一陣悲痛。
他看着她在家裏嗚咽着打電話給她的父母,又看着她的父母飙着車趕過來安慰她,順便咒罵他。他嘆了一口氣,切斷了他和她身邊一切人的聯系。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失算了。
他知道她找不到他,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上街一個個找人去問,問有沒有人看到他。
答案是否定的。
直到他得到消息她遇到了神國的人,她被當成了一枚籌碼,和他談判的籌碼。
“我似乎給你添麻煩了。”她蒼白地笑着。她在他離開的日子放出蒼老了很多,原來烏黑濃密的頭發變得有一點枯燥,白頭發也出來了。頭發松垮地綁了起來,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打扮了。她的懷裏緊緊地抱着懵懂的孩子。她瘦了,嘴巴也因為上火爛掉了,聲音嘶啞,就仿佛破敗的琴一樣。
他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談判破裂。
不是因為他不配合,是因為她不配合。神國的人想要他的命,她又怎麽可能答應呢?那些人如此卑鄙,怎麽可能在他死了以後放過她……還有她的孩子?只有他,他才能讓沐歌活着。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把她的孩子塞到了他的懷裏:“好好照顧他,不然我會恨死你的。”
她死了。魂飛魄散。
他在這一刻也想死。
但是他不想讓她恨他。
可是,這仇是一定要報的。
他拔出了自己的長劍,斬向神國衆人。
小沐歌的襁褓染成了紅色,要知道,那原本是最純潔的白色。
他還是沒能報仇成功,他得讓沐歌活着。他倒在了一家孤兒院前面。白皙的用手沾着血,在地上滑動着,用鮮血寫出了三個字寫下了三個有力的字——“夏沐歌”。如果“夏沐歌”這三個字不是在地面上用鮮血寫的話,那必然是人人争搶的大師之作。可是現在寫在地上,只讓人覺得後背無端發冷。
他已經沒有能力把夏沐歌送到她的父母手裏,到了這家孤兒院,已經是他能給夏沐歌最安全的地方了。
“可悲啊可悲。”他嘆道,“既然我無法成神,那麽就請你替代我登上那個至高的位置。”
不甘心啊……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敗在情之一字,遇到她是最可怕的陰謀,可惜他甘之如饴。
他清秀的臉上出現了扭曲,怨恨爬上了臉:“可惜我不能為你複仇啊。”
他緊接着又對着嚎啕大哭的夏沐歌說道:“我這一生因為感情而失敗,你可不能有感情。”
這句話很無情。
他那句話不僅僅是對夏沐歌說的,還是對他手裏金色硬幣說的。那是他的神權,他的權威。他執掌命運,最終卻依然敗在了命運手裏。
“絕對不能有感情。就讓他覺得,自己是被父母抛棄的好了。”他說道,“記得告訴他,‘為神者,絕情滅心’。”
“我知道了。”硬幣上有一個頭像,那個頭像嘴巴動了動,答應了下來。他的神權,已經有了自我意識,但是他死了以後,這個神權的自我意識就會消失。
他低聲地對夏沐歌說到: “你的父親是夏随風,不過這一切,就讓它随風而逝吧。”
他的身體化成了光點,消散于天地。他不能讓自己有一點痕跡存在着,為了夏沐歌,他唯一承認的兒子。
我愛你,但是錯過你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大年初三我過生日,就把夏随風的悲慘番外發上來【其實并沒有什麽關聯】。
就是不讓他們的愛情有個完美的結局哼唧。
夏随風(腼腆笑):……
夏沐歌:……說好的本家呢?
這都是報應啊,夏随風。
嗯,再碼一會發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