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什麽?呂老板被人訛詐了銀子?”
李茂山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不早, 他将這事跟陳言一說, 氣的陳言直接從床榻上蹦了起來。
身體還未完全恢複,他這一激動, 險些摔下床, 吓得李茂山一把将人抱住。
“你別激動。”他按住陳言,讓他重新躺回床上,這才将事情的後續說道:“呂老板氣不過,又不能平白無故的賠償對方,所以直接報了官府來處理這件事。”
因為有官府的人直接插手, 所以李茂山送完菜就直接回了家,至于後續如何處理,就看官府的怎麽查辦了。
這些事他自然插不上手,惦念着陳言的病體, 他哪裏有心思待在縣城等結果。
“那官府的可靠嗎?”
陳言有些不放心。
那個訛詐人的不是東街一霸嘛,這種人多少都會跟官府有所牽扯。這要是進了衙門, 孰是孰非也不見得就能判得清。
“沒聽說縣太爺為官不清, 應該不至于有所偏袒吧。”
這件事他們本并不過于擔憂, 卻不想過了兩日, 發現情況并不是想象中順利。
這日, 陳言的身體已然恢複。
在床上躺了兩日,整個人都有些沒精神。一大早起來, 陳言準備好了早飯,兩人吃完,他就要去上工。
李茂山搬了要送去食鋪的蔬菜裝在驢車上, 時間并不緊,兩人倒是好心情的上路。
然而,一到縣城,卻發現食鋪竟然關門了。
“這是怎麽回事?”
Advertisement
李茂山與陳言立即去對面周記面館詢問。
周叔也正頭疼這事,一見兩人就趕緊将事情告之他們。
“說起來也是呂老弟倒黴……”
那一日官府接管了這事,人也被送去醫館看了大夫。只是大夫診治過後,說是吃食問題引起的,這下子呂老板還真是百口莫辯了。
百般辯解之下,被判罰賠償診金及後續治病養身體所需的費用,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要五十兩銀子。
呂家食鋪的生意确實不錯,這段時日因着陳言的一些特色菜,生意紅火,呂老板也是小賺了一筆。
但是一下子被罰了五十兩銀子,簡直跟剮了他心口一大塊肉似得,疼了一整夜沒睡好。
原想着罰也罰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沒想到這天還沒亮呢,衙門又來了一幫子人,把呂老板他們全抓大牢去了。
“……說是人半夜就沒了。”
周叔當時也問了衙門的人,一聽死人了,就知道這事情要糟糕。
“怎麽會死人?”
聽了周叔解釋的事情經過,李茂山跟陳言都深深皺起雙眉。
“應該還在調查,多半跟呂老弟脫不了幹系,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就把人都抓走了。”
周叔嘆了口氣,這一早上可真不太平,周邊的那些個店鋪的人可是心驚膽戰,連開店門都較平日裏晚了些許時辰。
“食鋪裏的衛生一向很重視,食材也都是挑的最新鮮,不應該會出現吃死人的情況。”
呂家食鋪的食材不僅僅購買了李茂山的,還有其他兩家是日常供應食材的,都是打了許久交道,讓人放心的。
“我們自然都相信呂老弟,但是衙門不一定能憑呂老弟一面之詞就認定他沒罪啊。這被抓大牢裏去,就算沒罪,也少不得脫一層皮。”
他們可都是平頭老百姓,平日裏哪會跟衙門的人打交道。
這件事陳言也想不明白為何會出現吃死人的情況,又怕真如周叔所言,呂老板一進了衙門就挨了刑法。他來不及細想,直接對李茂山說道:“山哥,我們還是先去衙門問問情況吧。”
這幾日他都不在食鋪裏,發生的事情都是聽他人所說。因此他們在這猜想也無濟于事,去一趟衙門當面問問呂老板才更能了解清楚。
只是衙門并不是想進就能進。
要麽犯了法,要麽塞點錢。
陳言看着衙門面前那兩個門神一般的守衛,自然是選擇偷偷塞了點銀子。
這世道不管走到哪,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銀子一出,再多的不行都變成了可行。
呂老板被帶走,此時正關在牢裏。陳言與李茂山順着獄卒帶的路進去,牢獄并不大,牢房也十分簡陋。
并不寬敞的牢門裏分隔了十數個牢房,呂老板等人被一同關在一個牢門裏。
獄卒将人領到後,就交代道:“有事快說,不然一會仵作驗完屍,該來提人審訊了。”
“好,有勞這位大哥了。”
陳言道了一聲,一旁李茂山又塞了些銀子給他,獄卒這才滿意的離開了。
呂老板他們見到陳言兩人,都十分激動,紛紛湧到牢門前,抓着門哀嚎:“言哥兒,我們是不是能出去了?”
“大山哥,我們能出去了嗎?”
幾個年輕的店員還是頭一次遭受這種事,從一進來就情緒不穩,害怕與恐懼壓迫着他們尚且年輕脆弱的心髒。
“你們別擔心,事情還在調查。”陳言開口安撫道。
有人搶着說:“調查什麽?這事又不是我們的問題,那人肯定是自己有病死了賴我們。”
“就是就是。”
“哪有人吃了食物就死的,又不是吃毒-藥。”
“你說會不會縣太爺把這事賴我們身上,要我們一命償一命啊?”
說這話的是小辛,那一日也是他接待的客人,同樣被踹的也是他。
身上的傷處還未完全恢複,稍稍一動還隐隐作痛。小辛蜷縮在牆角,并未跟其他人一樣慌張,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引得其他人更加害怕。
“住嘴。這事本就與我們無關,何來抵命一說。”呂老板一見衆人更加慌張,不得不呵斥了一聲,“都不要怕,等查明了我們自然可以出去。”
“你們別擔心,我們食鋪一向衛生,不可能出現吃死人的事。”陳言也試圖安慰衆人,“這件事本身就十分存疑,若真是我們食鋪的問題,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吃了出問題。”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并沒有其他人出現過食物中毒之類的情況,陳言倒是心中淡定。只要這縣太爺不是個混賬,能明辨是非,呂老板等人并不會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這件事關鍵還在那個趙四海身上。”李茂山沉默許久,突然提了這麽一句。
他們在牢裏讨論了一番,陳言了解了經過,也只能先回去。
一切還得等仵作驗完屍才能知曉真正的死因。
兩人離開牢獄前,又塞了些銀子讓獄卒幫着關照一下呂老板他們。那獄卒拿了銀子倒是好說話,卻也言明真要犯了事他可關照不了。
陳言自是不相信原因在于他們食鋪,因此走出牢獄,他就拉着李茂山往東街而去。
“你想去找趙四海?”
東街跟西街相隔甚遠,陳言一直呆在西街,倒是從未去過東街。
從他所了解到的訊息中得知東街相當于一個“紅燈區”,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皆有。而那趙四海,則是東街四海賭坊的老大。
賭坊給陳言的印象一直都是禍害人的地方。多少人進了賭坊,再出來已經變了一個樣。
十賭九輸,那唯一贏的也永遠是賭坊。
陳言十分厭惡嗜賭的人,他見多了因為賭債賣兒賣女賣老婆的人,腦中給它判定的就是一個食人窩。
“那個趙四海跟縣令會不會有關系?”
陳言沒回答李茂山的話,而是問了一個同樣值得他關心且存疑許久的問題。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李茂山說道,轉而牽着陳言走了小道,“不過一般賭坊要能做得長久,必定少不得要跟官府有所來往。”
這也正是陳言所擔心的地方。
要是真有瓜葛,那呂老板他們即使無過也會被打上一個罪犯的标簽,到時候不知會被判成何罪。
若是真因此獲罪,陳言也不知他們會如何了。
“你也別想太多了。”李茂山見他一路都緊鎖着眉,神情凝重,不得不出聲勸慰:“人并不是死在食鋪,即使吃了有問題,這問題來源也有可能是其他東西引起的。”
“這個我知道。”陳言偏着頭看他,“你說那個趙四海會不會故意陷害呂老板他們?”
李茂山聞言一怔,随即說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這件事有點奇怪。東街跟西街隔了這麽遠,雙方沒有利益往來,這怎麽會偏偏他們家的人吃了食鋪的東西就出事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其他人吃了都沒事,只有那麽一個人吃了就出事。這裏面要沒點什麽,我還真不信了。”
陳言越說越覺得有些陰謀論,然而這也僅僅是他的胡亂猜測。
兩人一路聊一路走,很快就到了東街。
四海賭坊就在東街最顯眼的地方,老遠,陳言就看到了懸挂着的招牌。
呂家食鋪因為這事關了門,這四海賭坊倒是依舊生意紅火。
兩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就見進進出出了不少人。
門口的兩個護衛模樣的人看着陳言他們,倒是也沒上前搭理。
李茂山微微皺眉看着這家賭坊,兩人正猶豫着是否直接進去,賭坊裏就出來一人。
那人一看到李茂山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上前,說道:“這不是那個賣菜的鄉下小子嘛,怎麽,今個兒還帶個漂亮哥兒來我這賭坊賭錢不成?”